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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高小宛眼中并不是这样。

他是知道恐惧的。他清楚地知道死亡的滋味，清楚地知道绝望地差距，清楚地知道痛苦，知道失败。

就像一个人要死两次一样，第二次的痛苦总会比第一次要大的多。因为前一次的痛苦会不由分说地涌上一个人的心头，再次狞笑着折磨着一个人每一寸肌肤，每一缕思绪，然后看着这个人更加痛苦地哀嚎。

只是高小宛并不是如此。他的眼睛里面藏着一丝恐惧，在这恐惧之后，却藏着更多的勇敢。

“你其实现在回头应该还来得及，高小宛。”柳梦cháo说着，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盟友，“现在主神空间应该明显被人进攻了，你如果悬崖勒马，倒是能够把我们作为更好的棋子，献给反叛者，他们应该会宽宏大量的收纳你进入他们的世界。聪明人，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不会嫌多的。”

“但是这样的聪明人，并不是我。”

同样的，高小宛缓缓地答道，他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脸上显出了一丝惊惧地神情。似乎又想起了曾经自己惨败过的画面。有很多时候，聪明人是最痛苦的一群人，因为他们比别人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

不是运气，只是差距。真真切切地差距，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差距。一但明白这些差距，无论再怎么聪明的人都会觉得绝望。

正是因为知道双方之间的差距，高小宛才会明白现在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对方因为好运才会产生的，因为这本来就是在对方的计算之下。这便像是明明知道每一天的太阳会从东方升起，每一天地球都在转动，每一天自己都在老去一样。

这本来就是和时光完全相同的事物，绝对不允许人抗拒，也从来不会让人感觉到希望。这是一种明明白白摆在面前的绝望。

而最不幸的是，高小宛比更多的人要聪明，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睁开了眼睛，像是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看着地球转动，看着时光流逝一样，看到了自己即将要到来的失败。

永远无法拒绝的失败。

高小宛想要垂下头，但是一股莫名的力量却让他的头抬得更高。

阳光从柳梦cháo的脸上漫步到了他的盟友脸上，照亮了这张一直掩饰着对于真正智者感到恐惧的智者。

风，轻轻地撩拨起了高小宛凌乱的发梢，毫无美感。

一抹带着糖果的甜味，缓缓地被风从高小宛嘴唇边吹离，却吹到了高小宛的唇边来。

“我一直觉得甜食有助于帮人舒缓恐惧的情绪。每当我使用自己智力的时候，我就能够更深地感受到‘他’的可怕。因为我发现，想要战胜像我这样的智者，是一件极为困难而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对于‘他’来说，想要胜过我，却是一件比呼吸还要简单的事情。”

高小宛说着，舌头从嘴唇里面颤颤巍巍地探出了头来，一点一点地舔舐着嘴角的糖汁。

“所以我有些害怕使用自己的大脑，因为这会让我更加的清醒，也会让我更深地感受到自己和‘他’的差距。我努力地给自己找出一些理由，比如说想要知道自己和‘他’之间智力上的差距，但是我敢肯定，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和‘他’之间智力上的差距。”

高小宛说着，将自己唇边的糖果味一舔而尽。他伸出了手，当着柳梦cháo的面，缓缓地比划了起来。

“是天和地。”

“所以呢？”

柳梦cháo坐直了身子，看着自己的盟友。

“我想……”高小宛突然眯起了眼睛，看着柳梦cháo的双眼，看着柳梦cháo双眼之中同样惊惧不安地自己，然后似乎是用力，却又更像是不经意一样，翘起了自己的嘴角。

“我想笑一笑。”高小宛微笑着说道，“因为我在柳梦cháo你的眼中同样看到了恐惧，你同我一样看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所以……”

“所以你想要和我一样笑一笑？”

“总比我们两个人抱头痛哭的好。”

高小宛笑着说道。

柳梦cháo同样笑了起来。

便在这时，一声稍显冰冷地声音，在柳梦cháo的脑海里面响了起来。

“请问……是……乔安娜主神的代行者柳梦cháo吗？”

声音响起，柳梦cháo眼睛明亮了起来。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过了身，看着高小宛笑了起来。

“就像我说的一样，只要多笑一笑，总是会有好事情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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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白娅在哪里

好事情并不一定都是真正的好事情，他们偶尔只是比坏事情好上一点点。但是只要有对比，总归会有更好的一面出现。对于柳梦cháo而言，他也早已经知道，在人类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他们总能够找到相对好的一面，然后安慰自己。

所以柳梦cháo现在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好了，甚至超过了阳光的温度。

只听那个在脑海中缓缓响起的声音，微微停滞了一下，似乎在等待着柳梦cháo的回答。只是柳梦cháo没有说话，只是在微笑着等待着。

“请问……您真的是代行者柳梦cháo吗？”

“是我。”

柳梦cháo终于做出了回答。现在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并不是白娅的声音，那个从自己成为主神代行者开始，便一直在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

现在换了一个人，是一个略显冰冷胆怯的声音。这个声音柳梦cháo并不陌生，在他记忆的深处，这个声音也曾经响起来过。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胆怯地将自己冰封在冰块里面的女人的声音，她的名字柳梦cháo到现在都依旧记得。

“我是密涅瓦。代行者大人。”脑海中的女神缓缓地说道，“很抱歉现在突然联系您，但是我想现在必须要和您说说话。”

“是因为我回不到主神空间里面了吗？”

“不……您可以回来，但是我们现在并不希望您回来。”密涅瓦的声音中带着微微地颤抖，似乎面对这一件极为艰难的难题。而对于密涅瓦本身而言，她并不是一个擅长决断与分析的女神，真正擅长这一切的女神已经不在了。

“主神空间现在已经被彻底的毁掉了吗？”

柳梦cháo没有正面询问密涅瓦的话，而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他的眉眼之间并没有什么愁苦的神sè，语气正常而平静，就像是在询问着在家中的妻子。今天太阳很好，有没有把衣服晾出去。

也许是因为柳梦cháo语气之中蕴含着的魔力，密涅瓦那略显胆怯的声音渐渐平稳了下来。

“来自于主神阿波罗的火焰，正在整个主神空间里面缓缓地燃烧着。他本来便是副主神。掌控着主神最重要的一项权利。”

“最重要的事情从来都是生和死。”柳梦cháo微微地扬起下巴。眼睛眯了起来，“复活与生命之神叫做欧若拉，所以我想生这件事情并不属于阿波罗掌管。”

“他掌管的是死。换一句说，便是抹杀。”密涅瓦的声音微微有一些停滞，似乎在思索怎么样才能够让自己的话尽量的简洁明了，“阿波罗火焰的原料，便是构成着主神空间的彩池点数。换句话说，您抹杀职能的原理，也是和阿波罗的火焰相似的。”

“然后呢？”

柳梦cháo眉毛微微地挑了起来，像是在询问。只是眉宇之间神sè更加的淡然。似乎这一切早已经在柳梦cháo的意料之中。

“然后整个主神空间都开始在燃烧。除了马尔斯的咖啡厅，我运用了自己的冰封时间的能力。让她暂时避免了被烧死的可能xìng。但是对于整个主神空间而言，我现在根本无能为力。”

柳梦cháo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密涅瓦想要说的事情并不会如此简单，所以他在等待，等待更多的情况。

“如果想要浇灭整个主神空间的火焰，就需要大量的……极其大量的彩池点数。至少也需要一百亿以上，这几乎占到了原本全盛时期主神空间所有彩池点数的一半……“

“也就是说。即使我现在带着乔安娜他们回到主神空间，整个空间也依旧会不断地燃烧。而对于我来说，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只有站在一边看着火焰继续燃烧？”

柳梦cháo说着，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原本一直在微笑着的脸上，却也难免显现出了几分愁苦的神sè。这件事情完全超出了柳梦cháo的想象。

并不是对于这样的情景感到吃惊，当看到主神空间所有的因果树重新降临的时候，柳梦cháo便已经知道全面进攻的一天终归会来临。

只是对于柳梦cháo来说，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场攻击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甚至不让人喘一口，便立刻像是黑幕天穹一样，铺天盖地向着一个人压下来。

除了嘴角泛着冷笑，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绝望，柳梦cháo甚至感受不到一丝阳光。

这样的情况下，柳梦cháo应该叹气，甚至应该绝望。

高小宛似乎也感受到了柳梦cháo现在的情绪，这个聪明绝顶的男人早已经明白这样的局面的必然xìng，因为他曾经经历过，体验过，并且深深地绝望过。

所以高小宛的手开始有一些颤抖，他颤抖地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口袋里面，取出了一颗猩红sè的糖果。包裹在糖果外面的猩红sè糖纸像是血一样的鲜红，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够刺激到任何一个人的双眼。

高小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糖果，伸出了左手，开始缓慢地剥了起来。

他剥的很慢，将糖纸的四个角小心翼翼地拨开，然后将藏在里面的糖果摊开在掌心zhōngyāng，紧接着缓慢而又深沉地吸一口气，猛地将糖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面。

带着丝丝甜意的糖果在高小宛的口腔中踱起了步来，似乎在安慰着这个因为恐惧而开始浑身颤抖着的智者。

“柳梦cháo……”

高小宛缓缓地转过了身，他的头顶上已经沁出了许许多多的细汗，他穿在身上的白sè衬衫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完全粘连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双腿在颤抖着，他的双手在抖动着。他的眼神之中藏着恐惧与绝望。

“我在这里。”

柳梦cháo微微转过了头，看着自己的同盟者。

“我们一定会失败，这本来就是‘他’计划好的结局。”高小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藏在自己心中最深处的话。

“但……绝不是现在！”

高小宛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整个人完全躺倒在了长椅上，他大张着嘴，像是离了水的鱼，拼了命地喘息着，汗水啪嗒啪嗒地从他的身上滴落到了地面上，晕染成了一朵朵墨sè的花。

柳梦cháo眯着眼睛，看着高小宛。

这个智者眼中充满了恐惧，他刚刚用自己所有的智慧，去进行前后推演。他向着最绝望，最jīng妙的地方进发，去猜测一切的可能xìng。然后看到了更加jīng妙，更加绝望的未来。所以高小宛才能够肯定，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他’预设下的结局。

柳梦cháo缓缓地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了高小宛话中的意思。所以他的嘴角和高小宛一样，在疲倦与绝望之中，缓缓地翘了起来。

“我已经知道了。”柳梦cháo在脑海中回答着密涅瓦的问题，“但是我们还是决定回去。”

“……”

听到柳梦cháo的话，密涅瓦沉默了起来。

“还有，白娅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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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根本不重要

白sè的光缓慢地在柳梦cháo的双眼之前消失，就像是有人一点点地擦拭着蒙上了雾气的眼睛，主神空间开始在柳梦cháo的面前缓缓地清晰了起来。

这本就是柳梦cháo应该熟悉的世界，只是当主神空间再次出现在柳梦cháo眼前的时候，已经不是刚开始时候的摸样了。

原本洁白如雪的天空早已经被火光渲染成了猩红sè，四处都是缓缓燃烧着的火焰，焦臭味不断地在这个无垠的空间里面弥漫着。

柳梦cháo微微地皱着眉，看着眼前的情景。

“这就是主神空间吗？看起来柳梦cháo你的工作环境并不好啊。”高小宛的声音突然在柳梦cháo的耳边响了起来。这个留着一头黑sè短发的智者，正缓缓地剥着糖果，站在柳梦cháo的身旁。

“哥哥……哥哥……”

乔安娜站在柳梦cháo的身旁，用少女特有的胆怯目光看着柳梦cháo，雪白粉嫩地小手轻轻地拽着柳梦cháo的衣角。

“白娅……白娅不见了……”

乔安娜的声音微微有一些发颤，听起来像是过于寒冷的时候，牙齿之间打颤时候的声响。柳梦cháo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重新看向了远处正在缓缓燃烧着的咖啡馆。

里面有着一个人，一个柳梦cháo再熟悉不过的人级主神马尔斯，专门为柳梦cháo提供武器强化的人。现在她却像是一只笼中的鸟儿一样，无力地坐在地面上，看着柳梦cháo缓缓走近。

手按在了玻璃门上，柳梦cháo微微地皱着眉，往前一推。

玻璃门纹丝不动。

“这是……”柳梦cháo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像是过去一样询问着原本应该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白娅。

可惜的是。柳梦cháo的脑海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回答，仿佛白娅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比寒冬还要清冷，比死亡还要寂寞，没有任何的声音。

这便是柳梦cháo现在所体验到的一切。

只见柳梦cháo微微地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缓一些。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悲伤的时候，可是对于柳梦cháo来说。白娅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从第一次和乔安娜见面开始，这个一直没有样貌，只有声音的女人似乎就已经陪伴在了自己的身边。真的没有想到，虽然已经想到了可能会到来的攻击，但是攻击来的这么快，这么让人目不暇接。

柳梦cháo想着。缓缓地坐在了主神空间冰冷的地面上。主神空间的地面依旧是那样的冰冷坚硬，仿佛千年都不会融化的寒冰。

“代行者大人。”

坐在寒冰之上，柳梦cháo看着远处同样漂浮过来了一个寒冰。硕大的冰块中，藏着一个小巧的女孩。她双手抱着膝，缓缓地漂浮在柳梦cháo的身前。

“密涅瓦？”

柳梦cháo抬起了头。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微微皱起了眉来。

“嗯，是我。”与白娅不同，密涅瓦的声音之中藏着一丝丝不易被察觉地胆怯，“现在……她暂时不在，我想就应该由我来担当主神空间的主神秘书了。”

唰！

听到密涅瓦的话，柳梦cháo猛地站了起来。原在高小宛身边的高小宛眉头也紧跟着皱了起来。他与柳梦cháo相同，脑子都不笨，他们自然能够从密涅瓦的语气中听出那隐藏在之后的……

秘密！

“你和原来的主神秘书早就认识。”高小宛毫不迟疑地说道，他的手指轻轻地点着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沾着一点糖汁，略微带着一些甜味，“那么原来的主神秘书，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担任？“

“还有，你刚刚说暂时不在，那么换一句话说……”柳梦cháo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那双细长的眸子里面透着光，“白娅其实并没有死。”

“不……”

密涅瓦不能够摇头，所以她只是让包裹着自己的冰块缓缓地上下浮动着，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白娅已经死了。但是她依然还活着。”

“白娅究竟是谁！？白娅不就是白娅吗！”乔安娜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柳梦cháo的身边响了起来，小女孩眼泪汪汪地看着柳梦cháo，同样看着自己面前的密涅瓦，“我从出生开始，白娅就一直在陪着我了。我……我从来都不知道。”

“确实如此。因为这件事情……”密涅瓦微微地停滞了一下，似乎连她自己都有一些吃惊，“一开始连我都没有想到。”

“白娅……她……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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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依旧跪倒在阳光房之外，虽然阳光房之外没有一丝阳光，被阿波罗称呼为神的男人依旧在平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银质水壶。

只见他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一点点地抬起了自己手中的银质水壶，看着阿波罗微笑了起来。

“阿波罗，你知道我手中拿着的是什么吗？”

神问问题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就像是在说，今天为什么没有下雨，今天为什么阳光这么好一样，只是他随随便便的一个问题，原本跪倒在地面上，脸颊紧紧贴着地面的阿波罗，浑身上下便立刻冒出了汗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