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北京往事-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高文想了想,说:“起诉,他是不会的,他只不过是为了扩大影响。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也对不起那位编辑朋友,发我文章那张报纸多少会受到影响。”
高文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不知所措,两片眉毛凝成两个疙瘩。
“为什么这些倒霉的事都缠着我呢?一件事未了,一件事又向我压来。”高文怨天尤人的神情望之叫人心碎,这是一种无力还击任何不虞之灾的典型的弱者的表情。
“你害怕什么?他要你写那篇文章时我在场,如果上法庭.我会作证。”
“不可能上法庭,”高文驻足抬头,做了一次深呼吸,“这我知道。他用这种欺诈手段的目的不是上法庭,而是为了炒他那张错币。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我担心的不是上法庭,而是……我们收了他两千块钱。”
“收两千块钱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劳动报酬。再说,他哪敢把两千块钱的事兜出去,那样他不自投罗网了吗?他为什么给我们两千块线?”
“对,我是糊涂了,”高文精神一振,“他是不敢说这事的。”
顿了一下,高文望着盛珠,低低地说:“你知道我害怕到什么程度吗?我害怕我犯了受贿罪。”
盛珠觉得身体很虚,她用手抚着脑门,在沙发上坐下时深深地叹息道:“你……活得太累了,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头。”
“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高文说,“找不找他去?”
“当然要找,”盛珠说,“你不找他,还不知他会把这种欺诈行径演变到什么地步,到时,你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说得对。吃了饭我到餐厅找他去。你买菜了吗?我来做。”
“没买菜。”盛珠不好意思说她没钱买菜了。
高文好像突然想起来了。
“你今天没去餐厅上班?是不是生病啦?”高文走近盛珠,用手在她脑门上试了试。
“‘没有生病。我……只是觉得有点累。”
高文忽然用另一种语气,说:“晚上别太卖劲……身体是最重要的。”
盛珠沉吟道:“别拿我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会使我很难过。”
高文收起玩笑的神色,说:“对不起。你不要感到难过,这个世上,大概没有谁比我更理解你了。我俩生活这么长时间了,我从未因你做那种事而感到羞耻,这是真话。我只是恨自己,未能挣上钱给你付柯迪的医疗费,我是一个无耻的男人,我对不起你。”
“千万别这么说。”盛珠神情忧悒,“是我对不起你。你对我的好处,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高文刚刚有些松弛的心骤然收紧了。
“什么事?”
“我得了性病了,”盛珠说,“今天我去广渠门的一家专治性病的妇科医院看了。”
高文怔怔地望着盛珠,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
“这种病是极易传染的。我虽然避免跟你身体接触,但公用的厕所、淋浴也会传染。”盛珠声音越来越低,“你搬到千善子那儿住一段时间吧。我治疗好了,你再回来。你跟千善子结婚的话,我把这个房子让给你们,省得租房花费很多钱,那时候柯迪大概就要出院了,他出院之后我就带他回家……我做梦都想安徽老家,我会和柯迪在里板镇好好过一辈子了的……”
这也是高文本来的打算,但当由盛珠说出来的时候,高文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不能走……留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高文说着,眼圈红了。
“必须走,”盛珠说,“你不走,我也要赶你走。”
高文强忍着泪,说:“你跟前还有钱吗?”
盛珠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柯迪还需要多少钱,才能出院?”
“大概还需要一万块钱。这你别管,我会想办法的。”
高文说:“你刚交了一万块钱。肯定没钱了。可我……”
“我知道你也没钱,你别替我操心。”
“我能不替你操心吗?”高文说,“你得了这种病……要耽搁你好长时间。柯迪什么时候出院?”
“医生说快了。”
“你一直没见到柯迪?”
“我见到那个美国来的主治医生了,那个美国人比他老婆好多了。”盛珠说,“我本来以为不让我见是因为我是妓女,那个名叫亨特的美国医生解开了我的疑虑,不让我见病人,确实是他们的一种心理疗法,他门要让柯迪和以前的生活完全隔开,杜绝病人的联想。亨特医生说,这种办法对柯迪非常适应,何迪恢复得非常好,只是……”
“只是什么?”
“亨特医生说,病人在完全隔离于以前的生活中康复之后,重新和以前的生活接触的时候需要有一段艰难的适应期。”
《北京往事》第四章(3)
高文说:“这肯定是的。”
“亨特医生说,这种适应期对康复的病人来说是很残酷的,一方面,当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就像婴儿刚来到世上,另一方面,以前的记忆突然恢复,呈现脑际,令他们措手不及,招架不住。亨特医生说,有的病人在康复之后,想到自己在病中的情形,自杀了,这不是病态的自杀,而是恢复尊严之后的理性自杀……,,
“你别担心这些,”高文说,“这毕竟是极少的例子。”
“亨特医生要我在病人出院的时候,要做好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
“过了适应期不就好了吗?”
“是的,”盛珠说,“亨特医生也这么说。亨特医生还说,适应期对有的病人来说只有几天时间。”
高文说:“你怎么像我啦?整天瞎担心。好了不就好了?如果精神病人治疗好了还会出事,干吗还要那么多精神病院?你说的那种情况,只是极个别的例子。走在大街上还会发生车祸,也不是安全的,你干吗担心那种事?”
盛珠转而笑道:“我看你劝我还蛮会劝的嘛,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能扛住事了。”
高文说:“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上街买菜回来做饭,吃了饭我去找那个狗娘养的。”
盛珠说:“你今天就把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具搬到那边去。我好了,你再过来。”
高文说:“那好吧。”
《北京往事》第五章(1)
吃完午饭,高文揣上那张报纸正要出门去文化餐厅的时候,吴经理竟主动上门了。
吴经理手上也拿着那张报纸,高文开门见是板寸,浑身一阵抽搐,高文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是愤怒还是恐慌。
板寸进屋之后点头哈腰,满脸赔笑。
“实在抱歉,这张报纸我刚刚看到,看样子你们也看到了,”板寸说,“我本来认为这篇文章不会发得这么快,没来得及跟你说,实在是太抱歉了。”
板寸抽出一支“三五”,高文没接。盛珠嘟着嘴。
“高先生,你是大作家,”板寸把烟放进去,自己吸着的烟只剩烟蒂了,他忘了换一支,“心胸一定是很开阔的。不然,你的肚里怎能装得下那么多人物形象?你别生气,只把我当作你小说中的一个人物罢了。”
高文见板寸是来求他的,胆气也就壮了。高文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你告我。是我要告你。你也太卑鄙了。”
“别生气,高先生,”板寸说,“如果我俩闹下去,对您不利,而对我则是大大有利。您想想看,我既然敢写这样的文章,说明我的错币是千真万确的,越闹我的知名度越大,那张错币就会炒得越凶。这不是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闹,这种间是有赢家的。不像波黑战争,没有赢家。”
盛珠勃然作色,说:“好吧,吴经理.既然如此,你请回吧。我们法庭上见。”
盛珠义正严辞,高文忽然想起了盛珠刚来北京时陪他买寻呼机的情形。盛珠温柔、宽厚、贤良的性格的另一面则是疾恶如仇、当仁不让、果敢执著,高文想到了卖寻呼机的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女人的尴尬难堪的表情,看看板寸哑然无言的神态,对盛珠不禁肃然起敬。盛珠当面对热线台的工作人员说,这两个服务员说你们台的机子质量差,便宜没好货,当时高文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盛珠的性格完全不同于他的唯唯诺诺、苟且偷安。
“盛小姐,”板寸不无伤心地望着盛珠,“你在我的餐厅上班好几个月了,你凭良心说说,我对你怎样?”
“吴经理,我发火是有原因的。你做事也太缺德了。你不能这么坑人。你今天来,还说闹下去对你有利,既然如此,我们就奉陪了。至于你平常在餐厅对我的照顾,我心领了。”
“其实,高先生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板寸说,“谁也不知道‘橡皮’就是高先生你嘛!我当初就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坚持要您用笔名。”
“你这是蓄谋诈骗,”高文说,“我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你请走吧。”
板寸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板寸重新燃着一支烟,“您是我尊敬的作家,我不会亏待您的。”
“你不是要告我吗?我等着法庭的传票。”
“高先生,您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板寸悠然说道,“我的目的您也清楚,就是想卖个好价,我的目标是一千万。这不是天方夜谭,高先生。我今天来,除了向您赔礼道歉,还希望得到您进一步的帮助。为了能使这个错币炒到我的目标价格,我已投资了许多钱。当然,这些钱都是我的合伙人投进去的。我承认,我们采取的方法是不择手段的,可是……怎么说呢?不择手段的方法恰恰是最好的方法,为了实现这一宏伟目标,我们只能追求最好的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高先生,您说呢?”
高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盛珠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傻站在那里。
高文愣了半天,说:“你还想让我干什么?是不是真的要我上法庭,装作败诉?”
“是的。”
“什么?”高文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变形了。“你竟敢如此无礼?”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付你一万块钱。钱我已经带来了。”
盛珠说:“你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就能为所欲为?你滚吧。”
板寸依旧不温不火,慢吞吞地说;
“盛小姐,你别这样,要知道,你还是我的雇员呢。”
“告诉你,我不会再去你那儿上班了。”盛珠说着,竟抽泣开了。
板寸又转向高文:
“高先生,其实这对您的名誉没有任何损失,您写那篇文章几乎所有读者都会认为动机是高尚的,惹起官司并且败诉,只是说明您对人民币币制方面的专业知识不够了解,而且您揭露的那种现象确实普遍存在,报告文学应不应该是真实的?但现在的报告文学几乎都成了广告。还有电视台播放的专题片,只要涉及企业的专题片,百分之八十是付钱做广告而已。新闻媒体传播的含有文学性的广告,大多比直截了当的商业广告虚假。您的那篇文章所揭露的社会现象比比皆是,只不过具体到我这张错币上来出现了失误而已。您想想看,这对您的声誉有影响吗?非但没有影响,反而会大大提高。”
高文若有所动。
高文问道:“如果我应诉,不揭露是你要我写那篇文章的,我是以高文的身份,还是以‘橡皮’的身份?”
“纸里包不住火,最终人们都会知道‘橡皮’就是高文的。”
板寸其实在另一家报纸上已披露橡皮就是目前正在北京文坛走红的著名作家高文,板寸让高文当初署笔名,根本不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仅仅是为了制造一个悬念,炒出更大的新闻效应。板寸自然不会放弃高文的知名度的。
《北京往事》第五章(2)
“你当初何必要我署笔名?你刚才还说要我署笔名是为了保护我,”高文愤然说道,“你这不是又在耍我吗?”
板寸意识到很难自圆其说,支支吾吾了半天,转开了话题:“法庭方面的关系我都疏通好了,开庭只是一种走过场的形式。您的律师我也替您找好了。您如果答应,我现在就把一万块钱留下来。”
盛珠抢先说道:“不,这事不能干。”
高文说:“好吧,就这样,你把钱留下。”
板寸把一万块钱留下之后,准备走的时候,盛珠叫住他,说:“我不会再去你那儿上班了。这个月没几天了,我这个月的工资你给小霞,我欠她五百块钱。”
板寸眨了眨眼,说:“好的,我一定给她。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我们餐厅上班。你看,我和高先生的合作不是挺愉快吗?”
“愉快个屁!”
盛珠倏然意识到她已许久没有说这种粗话了。
板寸走了之后,盛珠说:“你怎么能答应他做这等昧良心的事?”
高文说:“我知道你没钱了。我几次想向千善子开口借钱,就是开不了口。我估计她也不会有多少钱,她平常花费很大。这一万块钱你留着交柯迪的出院费吧。”
高文把装着一万块钱的信封装进盛珠的口袋,然后握住她的双手:“这段时间……你晚上别出去了,好好养病。”
稍顷,高文补充道:“柯迪就要出院了,我的意思不是要你这段时间……而是,永远不再做那种事了。你能答应我吗?”
盛珠紧抿着嘴唇,缓慢而又坚定地点着头,高文看到泪水像雨珠一样从她的眼里滚落,红肿的左脸颊上在泪水流过之后,闪着奇异的青光。
“我相信你。”高文说。
高文知道盛珠说到做到。高文还知道,这一万块钱会成为盛珠生活的最后分界,从现在起,盛珠将和卖淫生涯彻底告别。一想到这一点,高文对板寸非但没有怨恨,还产生感激。对将要面临的“开庭”也不再感到恐惧与屈辱。
“我今天就搬过去住了,你要多保重。我会常来看你的。”
盛珠默默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回房间收拾高文的衣物。
泪水啪哒啪哒地掉落在高文的衣服上。
高文的心情也很沉重,盛珠在房间收拾衣物的时候,去年六月四号在天安门广场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浮现在眼前,当时她正在向一个警察问路,高文想到当时自己怀着猎艳的心情主动找她搭讪,心里翻出一股酸液,愧疚像雾一样弥漫。
为了打破这种压抑气氛,高文强作欢颜道:“哎,什么时候再陪你去一趟天安门广场?”
“去那干什么?”
“你忘了?你去年来北京的时候,第一个去处就是天安门广场,你说从小就梦想有一天去看看真的天安门,你说你到北京来如果不先满足这个愿望.其它什么事也无心去做。你不记得这些了?”
“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高文突然说:“你知道六四吗?”
“六四?是在天门广场闹事的那些学生?他们烧了很多军车,还烧死了很多市名”
高文很冷静,高文顺口问道:
“都是在电视上看的吧?
“是的,那时我在老家,过去好多年了吧?”
“我们就是在六四那天认识的”
“啊,你糊涂了,那时我还没来过北京呢”
“我是说我们是在六月四日相识的”
“哦。原来这意思。这是好兆头还是坏兆头?”
“我跟天安广场真是有缘!这种缘分让我害怕。”他没回答盛珠,却低低地说出了这句话。更令盛珠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高文声音极度恐慌,仿佛什么不虞之灾已向盛珠悄然逼近,“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盛珠还想问一点什么,而高文的表情告诉她,这又是一个藏得很深的她现在还无法企及的密秘。
否则,他早就会跟她说了。
盛珠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秘密再也没有解开,她剩下的时间已屈指可数。
盛珠把衣物收拾好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递给高文:“这是我今天替你开的药。是预防的。”
高文拿着药瓶看了看,说:“别害怕。我没事。”
“不,你一定要把这些药全吃了。否则,我心不安。”
《北京往事》第六章(1)
高文跟千善子正式同居之后,紧接着就正式结婚了。高文没有把他和千善子结婚的事告诉盛珠。
高文没有食言,在“郝青障碍”消失之后跟千善于结婚了,但高文仍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次婚姻也是被胁迫的。
高文搬过去的当天,千善子不仅翻出其实早就买好了的高级床单、床罩、双人长枕,还不容置疑地给高文带上了一枚昂贵的结婚钻戒,千善子在把这枚钻戒带到高文手上的时候,像牧师那样庄重地问道:“高文,你愿意取美丽的朝鲜族女人千善子为妻吗?”
千善子甜美而期待地注视着高文。
高文避开了她的目光,高文不忍以自己的目光迎视千善子这样透彻、甜美而不无焦急的目光,高文知道自己的目光是涣散的、忧虑的。
高文低垂着头,说:“愿意。”
千善子脸上露出了坦荡、动人、陶醉的微笑。好多天之后,高文想到千善子脸上的这种微笑,有一种万剑穿心的感觉,他怎么也不能把有着这种纯净微笑的女人和“杀人犯”连在一起,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千善子在犯下那种大案之后,居然还能露出如此坦荡、纯净的微笑。
千善子的无知和简单简直骇人听闻,高文百思不解。
千善子深情而狂热地吻着高文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