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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又成了贡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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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良玉神色未变,垂手道:“陛下,臣擅捏筋,可解乏气。不如让臣为陛下尝试一番。”
  崔良玉擅长捏筋还是在康延川的南馆里学得。彼时,他被凉国王后卖入这种侍候女人的场所,第一项便是要学习这个。后来他进了宫,南馆之时所遭受的屈辱记忆全部湮灭,唯留下此技偶尔用以侍奉女王陛下。
  甚至有传言说,崔良玉无功无德,全靠十指获得女王青睐才上位,遂被讥为“十指男相”。
  姜钰微微侧身,手肘撑在红木方几上,纤纤手指顶着鬓角,眯着眼睛看着崔良玉,红唇微启,“崔相……”
  这两个字在她口中婉转了几番才吐出,崔良玉听得心中一荡,不由抬眸看向姜钰。
  姜钰伸出食指,朝上勾了两下。
  崔良玉一怔,默默超前走了两步。
  姜钰又勾了两下,崔良玉又超前走了两步。
  两人咫尺相隔,崔良玉甚至看到了姜钰头顶白兰金冠中的金色花蕊。
  凌霄站在一旁,默默垂眸,大气不敢出一下。
  “这几日,我屡次回想起初见你时。”姜钰突然变换了称呼,崔良玉默默抬眸看过去。
  她那双潋滟的眼睛好看极了,明明该是如往常一般笑着同他你我相称,如今却丝毫看不到笑意,只有蔓延出来的冰冷。
  “你从安康巷的那个南馆跑出来,满脸血迹,后面几个男丁壮汉手拿木棍追着你。而你……”说到这里,姜钰顿了下,“连滚带爬地冲到我的马前,向我求救。”
  “我当时白龙鱼服,从表面看,不过是哪家出来游玩的贵女,你却一眼看出我的身份,称呼我为女王陛下。”
  姜钰轻笑了一声,“你这声女王陛下,自然引得我的注意。我救下你,与你谈了两句,便发现,你虽然身份低下,却饱读诗书,颇有见解。我问你,为何一眼看出我是白兰女王。你可记得你的回答?”
  崔良玉微微抿唇,像是想了很久似的,才道:“白兰王花,自然不是一般的花!”
  姜钰呵呵笑起来,“我自幼身份尊贵,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是头一个……”
  崔良玉:“……”
  “我救下你后,你本可做那自由人,回你的凉国。可你跪在我面前,说愿侍奉在我左右,哪怕做个磨墨的低等侍者也可。我一时心软便带你回了宫碉。”
  “陛下仁慈,是臣之幸运!”
  姜钰忽的站起来,脸色冷极了,直直盯着崔良玉的脸。
  “你进宫后,数日内便做了一篇针砭时弊,敢言敢说的策论,直指当前白兰女国贵族高门奢靡腐烂结党营私之祸端!你可知道,当时看完后,我内心所想?”
  不待崔良玉回答,姜钰道:“我自出生便是皇太女。我身边的侍官、老师天天跟我说,我命好,如今天下太平,我又手握白兰金图,自然可做个顺顺当当的富贵女王。可我登基后,真正坐上那个王位。我才发现,那些大臣各个阳奉阴违,皇令不可达。左一派右一派,天天在朝堂上为一己私利炒作一团。怎奈我初登基,放眼望去,无人可依靠,无人可信赖。想有所作为,可力有不逮。而你这篇策论,如甘露一般,瞬间将我振奋。”
  “我力排众议,抬你为少司农。恰逢那年大旱,你冒死从大雍益州运来救命的粮食,还带来几个擅长修造梯田的工匠,教白兰人稼穑。那些看你不顺眼的大臣们,只能自吞怒气。后来,你屡屡建功,我自然有理由抬举你,现如今,你可是我白兰唯一的男相。此等殊荣,哪怕是你的故国凉王,见了你也得尊称你一声崔相。”
  “陛下给予臣的,臣万死不能报答!”崔良玉鼻头微酸,缓缓跪下,伏在地上。
  姜钰居高临下盯着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崔良玉!你故意接近我,可是凉王的旨意?
  作者有话要说:
  卖个萌打个滚,走过路过,收藏则个!
  

第12章 012
  她前脚刚去大雍,后脚崔良玉便篡位登基,改国号为凉,而他本是凉国人……其中肯綮让她难以忽略。
  崔良玉后背一僵,像被人打了一个闷棍般,半天没反应过来。
  凌霄死死低着头,手心里全是汗。
  “不然,为何安康巷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你一眼便认出我来。我登基时,凉王来觐见时,见过我模样。你认得我也不足为奇。”
  崔良玉齿间涩涩。若他真是凉国派来的卧底,何苦他姐姐被凉国王后逼得发疯?何苦他被卖入南馆,学那些侍奉女人的技法!如今,女王陛下质疑他的忠心,连他飞扑挡箭也当做他故意设下的阴谋!呵!纵有千言万语,堵在那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也不怪她。她上一世所遭受的,全是拜他所赐。如今小心点,也好。
  姜钰见崔良玉一言不发,硬挺挺的脊背丝毫看不出忐忑不安,瞬时怒火燃起,“虎尉!”
  从帐外走进一人,“陛下!臣在!”
  “崔相身体不适,不便出帐,你找个妥善的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虎尉顿了下,“遵命!”
  他走到崔良玉面前,“崔相!请!”
  崔良玉缓缓俯身,双手扶地,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声音微抖道:“臣遵旨!”
  说完,站直身体,垂眸向外走去。
  姜钰死死盯着他的后背,他这幅不狡辩不承认的样子,好似他是拳拳忠臣,她才是随意猜忌忠臣的庸王。
  实在可恶!
  虎尉掀开帐帘,崔良玉微微低头刚抬起脚,却听后面姜钰冷冷喊了一声:“崔良玉!”
  外面的光透进来,洒在崔良玉玄色的衣衫上,越发衬得他脸色苍白。
  他转身垂眸,恭敬拱手,“陛下!”
  姜钰突然想起那日在安康巷,他明明满脸血迹,衣衫浊脏,可他眸子黑沉的似两潭幽泉,她不过是看过去一眼,便不由沉了进去。
  上一世,她被幽禁在大雍后宫,生死一线间,她想到的竟是若当初没有遇到这个男人,或许她没有胆量与那些高门士族叫板,以致于大雍人打来的时候,高门士族们各个按兵不动,不予出击。甚至有的人举家投降大雍,没有任何反抗。白兰才屡屡失城,败得如此之快。
  她眸光流转,突然问: “你可喜欢苏琨?”
  崔良玉刚刚还保持的淡然一下子消失,声调难得冷硬起来,“陛下何意?若是想指婚,怕会玷污白兰高门名誉。臣终归不过凉国一逃奴,身份低下,哪里配得上?!”
  姜钰还未说下文,便被崔良玉寥寥数语给顶了回来。
  说完,崔良玉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刻,拉顶寺久违的钟声再次响起,悠然回荡在河谷之间,庄重又深远。
  姜钰轻轻闭上眼睛,任凭这钟声落于心间。良久,她睁开眼睛,双眸淡然,“凌霄,去看看拉顶寺后院那棵千年银杏树!”
  凌霄赶紧拿来白氅,披在姜钰身上,小心翼翼把衣带绑好。
  姜钰扶着凌霄的手,走出大帐。
  暖阳穿过乌云懒懒挂在山崖之上,给河谷的不过是一丢丢的暖意。大雍的营帐黑压压挤在寺前的斜坡上,几堆篝火兹拉地发出声响,上面架着锅煮着食物,传来阵阵香味。时不时有士兵发出大笑声。再过几日,便可回大雍境内,他们凯旋而归是胜者,赏银自然少不了。
  白兰这边则无声无息,诸人皆在帐内不做声,也无人出来走动。
  姜钰默默沿着石板路往寺内走去。
  当年,白兰第一代女王选址在此,便看中这棵千年银杏树。硕大的枝条伸展百尺,一树便是一景,占据了拉顶寺整个后院。每逢冬春冷意泛来时,簇簇金黄叶子随风飘落,跌入泥土,将土色染满金黄。煞是夺目!
  一年前大雍人打来时候,恰逢寺内主持上报说这棵银杏树树枝有枯萎迹象。高门士族立马以此为借口,叫嚣此乃不祥征兆,矛头直指崔良玉,说他动摇女国基石,以男身登权位,违背祖宗家法。如今连白兰的圣树都看不下去了。
  彼时,姜钰对战事还有信心,对此荒谬论言不予理会,更惹得那些高门士族对她和崔良玉大为恼火。
  如今双方停战,姜钰惦记这棵圣树,便来瞧一瞧。
  寻着漏出来的金黄色,姜钰不多时便走到了后院。
  有一老者拿着扫帚,正背对着她默默扫拢着地上的银杏树叶,一下一下的,不急不躁,全神贯注并未听到身后来了人。
  这棵银杏树果然有半边已显枯萎,另一边长势甚好。
  姜钰往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一片叶子,脉络清晰如同血管,听说拉顶寺的银杏树叶包治百病,一叶难求。
  现如今,这叶子竟无人来拾。
  老者头戴毡帽,靛色僧衣空空落落,似乎能看出里面的瘦骨嶙峋。
  他扫了一会,终于停下来,杵着扫帚,抬起头来看着天。
  凌霄上前一步,道:“还不快来拜见女王陛下?!”
  那老者闻言转身,浊眸一亮,随即丢下扫帚,慢慢朝姜钰走来。
  凌霄见此僧还是这般不慌不忙的样子,丝毫没将女王陛下看在眼里,不悦道:“你这老僧,还不快跪下!”
  “凌霄!”姜钰出声道:“你到院外看着!”
  凌霄一愣,“陛下,此人……”
  此人身份不明,她怎敢留女王陛下一人独自在这里。
  “去吧!无碍!”
  凌霄看了一眼老僧,只得忐忑不安往外走。
  老僧看着姜钰,“陛下这场引魂开路法事当真精彩。我巫浪好多年不曾见过了。想不到巫派此等秘术竟然在王族得以延传。想当年高门大族对此嗤之以鼻,唾以妖术。呵!要知道我巫派第一任大巫师便是白兰第一代女王。她们那些宵小只顾着养侍郎了……”
  “你可安好?”
  巫浪哈哈笑起来,中气十足道:“大雍人进寺杀人时候,我跑得最快。”
  姜钰抿唇一笑,“你还是如此风趣!拉顶寺怎会是你的牢笼?!那些人想错了!”
  “呵!她们是不是让陛下独自去大雍求和,个个躲在碉内看热闹,享清闲?”巫浪讥讽道。
  姜钰轻叹口气,“你当时若愿留下,白兰此番也不会受此大难!”
  巫浪大力摇着头,蹲地上将银杏叶拢在一起,头也不抬地道:“陛下此话巫浪承受不起。我不过巫派一孽徒而已,死不足惜,怎能担起白兰大业!”
  姜钰看着巫浪,心中酸涩不已。巫浪是巫派唯一的男性巫师,巫术登峰造极,可性格放荡不羁,屡屡得罪权贵。在她登基时,巫浪口断白兰将亡,遂被流放在拉顶寺,终身不得出寺。
  此番姜钰是两世人,今次想起巫浪当年断言,心有戚戚,便来找他一谈。
  姜钰亦蹲下,手指戳着叶子,神色略显忧郁。
  巫浪看了她一眼,道:“陛下屈尊来找我,可有什么话要问?”
  姜钰笑了笑,“我不日便到大雍地界,到时故人难寻,乡情难寄,此番美好,必是难找了!”
  巫浪定定看了姜钰一眼,忽的放下手中东西,双膝下跪,双掌朝上,额头重重叩在银杏叶上。
  姜钰急了,忙扶起巫浪道:“你这是为何?”
  “前几日,我算了一卦,不知陛下可有兴趣听上一听?”
  “为何而算?”
  “陛下之前途!”巫浪抬起头来,眼角皱纹密密匝匝,却掩盖不了他眸中坚定。
  “请讲!”
  巫浪从怀中掏出羊角卦,递到姜钰面前。
  原本好好的表面裂痕纵横左右,稍微用力便会碎成渣。
  姜钰大惊。巫师们手持羊角卦正式算卦开始,便将此物当做眼睛一样守护。如此模样的羊角卦,姜钰还是头一次见到。
  “按照我师父所讲,”巫浪定定道:“羊角碎,死无疑!”
  姜钰脸色忍不住一变。
  “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您初登基,我说白兰将亡。如今也算是应验了。”
  姜钰苦涩道:“我自然记得!”
  她初登基便被巫浪如此唱衰,大臣们个个气得跳脚,非要把巫浪给杀了。若不是巫英自愿在大巫塔禁闭一年自罚,巫浪早做了弱水河岸的梨树肥料。
  “大雍人打到拉顶寺时,我用我这老宝贝算了一卦。不想竟然炸裂如此。”巫浪戚戚然, “三年前算出白兰将亡时,我痛心不已。事到临头我竟不死心,又算一卦。我百般看这卦象,结果发现。”
  他伸出手指指着羊角卦道:“这裂纹将断不断,明明已经裂成这般模样,还努力地连在一起。可见……尚有一线生机!”
  姜钰缓缓看向巫浪,“一线生机?”
  “是的!陛下。羊角碎,死无疑。这卦象只听师傅说过,我从未见过。我把拉顶寺的藏书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一本古书《巫纪》。”
  “《巫纪》?”姜钰并未听过这本书,想必这是巫派秘而不传的圣书。
  “这本书用贝叶所书,记载了历代大巫师毕生所算之卦象!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景龙之乱?”
  姜钰一怔,“你是指五世祖末年的夺位之变?!”
  

第13章 013
  白兰女国皇位传女不传男,怎奈五世祖姜姿只有一儿名叫姜铮,无女可继承皇位。她死前将皇位传给亡妹之女,也就是六世祖姜源。姜铮不服,妄想改天换地,率领男兵男奴,围攻康延川。彼时,巫派已然失势,那一代大巫师巫北为重振巫派,便与姜铮勾结,为他战前占卜。最后一战前,巫北为姜铮算得一卦,乃大吉!然而姜铮战败,被斩杀于弱水河岸,巫北同死。此后,巫派被世人嘲笑术法不精,越发无人相信。
  “巫北死不足惜,然《巫纪》一书中,竟记载他战前一卦,实乃大大凶,卦象即是羊角碎!巫北算出大凶之卦,却不敢同逆贼姜铮说,让我巫派遭此羞辱数百年。”
  “还有此等秘史?!”
  巫浪点点头,“这本《巫纪》的著者是巫北的徒弟巫间所箸,想必他从巫北口中得知真相,便记录下来。”
  姜钰皱眉问:“你的意思巫北所隐藏的卦象乃羊角碎这一百年难遇之大凶象,而你所卜卦象虽裂,并未碎……”
  “我一生卜过无数卦象,从未遇到如此稀奇且难解之卦。白兰遭此大难,陛下身负重任前往大雍求和,若大雍皇帝仁慈,我白兰尚有一线生机……”
  姜钰苦笑一声,“司马淳焉是善人?”
  “陛下出生时天鸾鸟盘旋宫碉数日不走,命贵运好,必能逢凶化吉,为白兰谋得生机!”巫浪郑重抱拳道。
  姜钰轻叹一声,“但愿如此!”
  两人站在偌大的后院,此刻风起,卷起地上金黄叶子,盘旋着冲上天空。树上那些坚持了很久的叶子也随风而落,漫天遍野满溢着金黄世界。
  姜钰伸出手掌,一片叶子轻轻落在她手心上,她凝视了一会,将其紧紧攥在手中。
  两军拔营的时候,虎尉过来告诉姜钰,果然苏琨半夜跑到崔良玉的帐前求见。可是崔良玉竟没让她进去,苏琨在门口哀求了好久都没成,便哭着跑了。
  姜钰冷笑一声,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让她信任。她可是多活一世的人,怎会轻易上当。
  “他每天做了什么,你统统报过来。”
  虎尉称喏。可心里暗忖女王陛下为何如此防着崔相?崔相可是飞扑过来甘愿被射保护陛下的人啊。
  姜钰心思一转,笑道:“你可是有什么疑问?”
  虎尉赶紧摇头。
  姜钰神色幽深,若崔良玉没穿那软甲,还会来救她吗?他又是为何穿了软甲?难不成就是为了救她?救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急行两日,补足在拉顶寺耽误的时间,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维州城门外。
  姜钰掀起帷布,望着这断墙破垣,心情越发沉重。
  维州是白兰率先失守的第一城。这座城刚好处在两国交界处。从维州东门出发不足三日便到大雍地界。
  早些年,维州城乃大雍属城。彼时白兰女王六世祖姜源在位。这位命运多舛的女王,一上位便被试图篡位的哥哥姜铮打得好几年不得安生。后来终于胜了,又连遭三年大旱,白兰本就土地稀少,青稞等全都绝收,当真人间惨地。逼得没法,姜源只能去大雍边境打秋风,看中的便是繁华的维州城。
  她亲率饿得面黄肌瘦的士兵夜袭维州。这些人一听说只要翻过城墙便有吃的,还可以带回去给一家老小吃,便拼了命地爬城墙。当时也无云梯,也无钩锁,反正死命往上爬。不知多少人垫在下面,生生架起了一堵人肉墙,剩下的那些活人踩着尸首翻过了城墙。说来这位悲惨堪比姜钰的女王陛下终于迎来的她的好运气。
  彼时,维州城内恰逢酒神节最后一日,经过三天彻夜狂欢后,白兰人攻城的时候,城内男女老少都喝得醉醺醺的,四肢酸软,两耳不闻,直到姜源拿着剑戳着维州节度使的脸的时候,他才知城已破。
  城内官家粮仓大开,富户们战战兢兢送上存粮以换取小命,姜源将城内所有粮食搜刮一空后,又将城内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大大方方坐下来,生生夺了维州城。并把这座城赐给了战斗中最为勇猛的唐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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