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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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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意不想劝说,倒像是警告,夕姑姑和小九正是惊慌时候,各各茫然点头,却未必辨识得出白衣语中的警告之意来。

    而白衣已面色沉凝,眸光锐利,紧紧盯着坐于马上,边持戟杀敌,边指挥战斗的安亦辰,忽然回过头来,抛过一个暗示的眼神。

    我知道他是示意我将安亦辰引来,心头顿时砰砰乱跳,似乎胸腔已承受不住,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来袭的兵马本就数倍于安氏所随官兵,安亦辰能突围逃去就不错了,若此时分心被我引来,战场缺了指挥者,更将一败涂地。而且,白衣将安亦辰引来做什么?他想杀了安亦辰么?

    总是安亦辰夕阳下薄凉而黯淡的微笑,然后是一转身忧伤的背影……

    他曾把我迫得无路可退,可未来,我到底会伤他多深?那个为我抛了一切功名富贵才华绝世的少年,那个当众立誓今生只要我一个的少年……

    我眸中凝泪,一时心乱如麻,无助望向白衣。

    白衣眸光闪动,默然望向我,见我这等神色,渐渐浮泛起一抹失望。他垂下头,依旧坐回椅上,又拿回他的茶盅,懒懒转动。

    我忽然之间心痛不已,他,他对我很失望么?

    泪水自面庞划下,我屈了膝,哼了一声,软软瘫倒下来。

    夕姑姑、小九俱是大惊,惊叫着:“公主!”“姑娘!”

    飞快冲上来,抱了我问道:“你怎么了?”

    我流着泪,用力按紧胸口,吃力呻吟道:“疼,闷,我……我透不过气来……”

    白衣一个箭步踏上前来,搭上我的脉门,失声道:“快通知公子,栖情必须立刻找地方施救!”

    小九惊呼道:“现在,不行,不行……”

    目前战场形势之严峻,凭他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安亦辰离开须臾,都可能断绝最后的生机!

    而夕姑姑已经疯了般冲出去,站在踏板上惊恐大叫:“亦辰,亦辰,栖情不好了!”

    惶急之时,她没有叫安亦辰公子,也没有叫我公主,直接叫了我们的名字。可越是这等的无措失礼,越显得情况不妙。

    我只听得安亦辰惊呼一声,接着是几声惨叫,分明是安亦辰奋力破开敌群,冲了过来。

    冷风扑面,带了凛冽的杀气和深浓如夜色般化不开的血腥味,透帘而入。

    “栖情!”安亦辰焦急而低沉地呼唤着,让我泪水又要涌出来。

    迷蒙中睁开眼,已见一道清冷光芒,如瞬间划过的流星,森然奔袭,正向安亦辰。

    安亦辰大惊,迅速低头避过;谁知那道清光,竟似长了眼睛一般,居然柔软地拐了一个弯,又从前方奔袭!

    安亦辰再向后仰起,乌黑的长发禁不住剧烈的运动从紫金嵌宝冠中散出,如一团乌云,向后掠去。

    可这是逼仄之极的车厢!他的身后,是厚厚的板壁!

    避无可避的剑芒,冷冷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剑是软剑,柔若藤条,明若月芒,抖动处如素影分辉,优雅夺目。即便我在皇宫那么久,我也不曾见到如此质地的好剑;即便我认识白衣那么久,我也不知道他身藏着一柄这样的软剑!

    茶盅早不知给白衣丢到哪里去了。他冷淡逼视着剑下之人,沉声道:“冒犯了,安二公子!”

    “白衣!”安亦辰缓缓吐字,十指紧紧扣向厢内的板壁,似要将结实的板壁抓破。

    然后,他看向我,黯然一笑:“你还是,要离开我?要杀我?”

    ================

    难得给逼到如此窘境的安二公子!

 飞花篇:第二十七章 寂寞飞凤误矫龙(二)

    我撑着椅子,颤着身子,慢慢立起,脚下却似软了一般,挪不动一步,嗓门口也完全给堵塞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是大颗大颗冰凉的泪珠,直往下掉落。

    我已经自由在望了,不是吗?

    可我为什么还是如此难过?为我眼前这个被我辜负的男子吗?懒

    “公子!”给骤变惊呆了的小九和夕姑姑终于清醒过来;夕姑姑茫然站到我身边扶住我,而小九忽然大叫着,直扑向白衣,手中居然拿了把亮闪闪的短剑!

    白衣眸光一凝,左手一甩,一柄飞刀迅速射出,端端正正射入小九胸口,正是心脏部位。

    小九闷哼一声,被大力冲击着,一直退到车厢另一侧,沿了板壁缓缓滑下。一双秀慧的大眼睛,依旧圆圆睁着,死不瞑目。

    “小九!”我惊呼,同时听到了安亦辰惊痛的呼唤。

    他略一挣扎,白衣的宝剑,已割破了皮肤,鲜血迅速沿了脖颈流了下来,再深几分,便是喉管了!

    “对不起!”白衣歉疚地望向我,泛着一丝无奈。虫

    我知道他并不想杀小九,但这等紧要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小九……想起她为我受的委屈,我心中苦涩难当。

    “天!”夕姑姑想过来拦白衣,却又不敢,只紧紧抓住我的手,一声声促问:“公主,公主,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只是要自由而已,把安亦辰擒住,根本就不在我的考虑之列。那只是白衣要做的而已。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安亦辰喉咙口滚动了一下,软剑的锋刃,又割深了几丝,鲜血淌得更快了,他却恍然不觉,只是苦涩地望向我,再转向白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衣,医者白衣!”白衣回答得云淡风轻,虽然将名震天下的安二公子逼在剑下,他的眉宇之间,并无一丝得意与欢喜。

    “呵!”安亦辰冷笑:“医者白衣,一介草民,能调动宇文氏最精锐的兵马?能布下如此细密的罗网?能有如此高超的剑术?”

    他咪了咪眼,眸中灼了恨痛和追悔:“其实我早该想到,请你入府前,我调查过你的所有资料,只能看出你曾在华阳山修行学医,那些僧人和大夫待你,如众星捧月!但你的背景,家世,以及年龄藉贯,一概无据可查!后来栖情要被沉塘,你通知我后,我几乎是运用了全力提轻功赶了过去,可我到时,你居然也已到了!可惜我心思芜杂,一时竟没想过深究此事!”

    “你多想了!”白衣平静地截口道:“你查不出我的底细,是因为我根本没什么你所想象的背景身世;我向宇文氏借兵的唯一代价,就是生擒你安亦辰!”

    我脑中顿时隆隆乱响着,惊道:“白衣,你,你要将安亦辰交给宇文氏?”

    宇文氏和安氏自来是死对头,安亦辰落到宇文氏手中,会受到怎样的折辱!而安亦辰,看似雍容温雅,可却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他为了我,几乎已经放弃了所有的骄傲,下面,他只怕要连最后一点自尊和颜面都要给踩到地下了!

    我的上下牙打着哆嗦,不敢往下想。

    而夕姑姑已颤声道:“外面的兵马,是宇文氏派来的?”

    我一惊,白衣总不会让我们落到宇文氏手中吧?他该知道我对宇文氏有多怕!有多恨!

    “不是!”白衣泛出一丝温煦的微笑,柔声道:“这一路人马,是肃州萧氏所遣。领兵的大将,是萧采绎!”

    绎哥哥!

    我一下子回忆起童年时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挽了我的小手,在热闹而美丽的皇宫里欢快地奔跑。

    又似看到萧采绎流着泪,紧紧抱我,一再地保证:“栖情,我绝不让人伤害你!我绝不让人欺负你!绝对不会!”

    依稀感到他离去时在我脸上流的一层层的泪痕斑斑,让我紧绷了脸。

    他来了么?

    我惊喜在站在那里,不知该落泪,还是该微笑。

    “栖情!栖情妹妹!”外面的交战声渐趋零落,有熟悉的嗓音在外面焦急的呼唤,那声线似比三年多前浑厚了许多。

    “绎哥哥!绎哥哥!”我欢喜地大叫着,冲了出去。

    撩帘而去的一霎那,我恍惚看到安亦辰似松懈了全身的斗志,无视清冷的剑锋,缓缓沿板壁滑下,眼角,隐有一滴晶莹掉下,滴落,碎裂。

    星光下,我的绎哥哥,依稀和三年多前一样的意气风发,正高高坐在马上,冲向我来。不待到我跟前,便一跃而下,不顾他一身戎装,满是鲜血,将我紧紧拥在怀中。

    “栖情,真的是你么!长高了好多!好瘦!好漂亮!可怎么这么憔悴?你吃了很多苦吗?累吗?”依稀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大男孩,罗罗嗦嗦说着吐着自己凌乱纷繁的思绪。

    我笑着拼命点头:“我不好,我不好,可绎哥哥来了,我很快就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母亲披了秋香色羽纱披风,缓缓踏下车来,眼看得娘家亲人和兵马赶到,顿时泪痕点点,挂在淡展笑颜的面庞。

    “姑姑!”萧采绎远远见了母亲,忙带人赶上前去,大礼晋见。其他人也纷纷跪倒,拜见太后娘娘。

    =======================

    萧采绎啊萧采绎,终于出现了!

    这时候出现,更……更复杂鸟!

 飞花篇:第二十七章 寂寞飞凤误矫龙(三)

    母亲凄凉笑道:“不用多礼了。大燕覆亡,尽人皆知。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

    萧采绎沉默片刻,笑道:“姑姑,只要你和栖情妹妹安好,咱们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母亲点头,勉强维持着笑容,却禁不住瑟着身子,掩了唇,抚着娘家侄儿的肩,泪如雨下。懒

    萧采绎垂了眼,小心地安慰着母亲。

    我正悲喜交集时,忽觉身畔清风拂拂,一转身,已见白衣白袍翩飞,与我并肩而立,唇角一丝温柔笑意,望向我们喜逢亲人的场景。

    再回头,已看安亦辰给紧紧捆缚住,由两名勇武军士押着,脖上犹自架着一把钢刀。

    他一双深眸,此时正凝于我的面庞,见我瞧他,方才缓缓转开,淡然望向远方,不见悲喜恨辱,纯粹的寂然,如同漫天星子后空洞乌黑的天空。

    “那人是谁?”萧采绎也注意到了,扶了母亲,指向安亦辰。

    “安家二公子,安亦辰。”白衣负手回答,吐属安然,并不见丝毫骄矜之气。虫

    “安亦辰!”萧采绎冷笑道:“就是安家那号称星宿转世的安亦辰么?那个占了大燕京城,又将我姑姑和表妹迫得走投无路的安亦辰么?竟也有今日!”

    他扭头望向白衣,朗笑道:“兄台大概就是通知我们今夜在此伏击的白衣兄吧?一路劳烦白衣兄了!在下代姑姑及表妹谢过!”

    我见萧采绎说得生分,忙道:“绎哥哥,我和白衣相识很久了,都是自家人,不必说客套话了!”

    萧采绎“哦”了一声,将白衣又打量了打量,问道:“姑姑和表妹,我自然要接回肃州安住,不知白衣兄有何打算?”

    白衣淡淡道:“我么,曾向宇文氏借过兵,答应过生擒安亦辰交给他们。正要向萧兄借些人马,将此人送往越州。”

    “哦,好说,好说!”萧采绎似松了口气,笑道:“我带了两千轻骑过来,不过伤了一二百人,白衣兄尽可挑好手带走。”

    我回头看安亦辰漠然望天的模样,心中大急,难道真让他落到宇文氏那些畜生手中受尽折辱?而白衣若去了越州,从此再不来找我,再和白云般四处飘荡,我又到哪里去找他?

    正在绞尽脑汁看有无法子将二人都留下时,母亲已高声道:“他是安世远的儿子,安亦渊的弟弟。”

    我们都怔了怔。这件事,只怕没人不知道。

    母亲苍白的面颊满是激动之色,叫道:“用他向安亦渊换回我的君羽!”

    君羽弟弟!我那在回雁关落于安亦渊手中的君羽弟弟!

    我恍然大悟,忙道:“是啊,用他换回君羽,我们一家就可团聚了!”

    而且,安亦辰不必落到宇文氏手中受辱,白衣不必离去,这可不是一举三得的事么?

    白衣蹙了蹙眉,道:“恐怕不成!自古豪门夺权,最是厉害。安氏三兄弟都很有才干,更是各不相让,只怕早就把骨肉之情看得淡了。我担心安亦渊现在巴不得借我们的手把安亦辰除了才痛快,绝对不肯为了安亦辰放了君羽。”

    母亲急道:“怎么可能呢?兄弟毕竟是兄弟!便是安亦渊无情无义,晋国公安世远,总不肯眼睁睁看着爱子丧命吧?”

    白衣摇了摇头,坚持道:“安世远性情懦弱,只怕未必管束得了安亦渊。”

    “嗨。”萧采绎哂笑一声道:“白衣兄,你莫不是借了宇文氏的兵,交不出安亦辰去,怕遭宇文氏的报复?你放心,救出君羽,白衣兄尽可在肃州安住,我们萧家绝对不会让宇文氏伤你分毫。”

    我听萧采绎这么一说,心下也不放心,扯了白衣的袖,轻声问道:“若你违背前诺,宇文氏会不会找你算帐?你可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

    瞧我一脸担忧,白衣叹息一声,眉目渐渐晶莹,忽而柔声笑道:“好,我们就试一试吧,能把君羽救出来,再好不过了。”

    萧采绎笑了一笑,转眼看到安亦辰,眸光转冷,喝道:“来人,把他捆上马背,我们连夜撤走!”

    他望着满天星子,微笑:“想那平阳重镇三万守军,万不料我们竟在平阳镇外三十里处劫走他们的二公子吧?”

    可那还不能算是萧采绎的功劳呢,而是白衣的计谋。机智敏慧的白衣!

    我在夕姑姑扶持下上了马车,回头看时,萧采绎已令人牵了一匹骏马来交给白衣,显然不欲他在马车上与我混作一处;白衣已显露了一身武艺,也不好推却,温柔望我一眼,方才跃上马去,不疾不缓随在我的马车畔,就如原来安亦辰守在马车畔一样。

    而安亦辰,此时正给人手足俱捆得紧紧的,打横缚于马背,那缚他的人还随手给了他一鞭子,喝道:“给我老实点!”

    安亦辰给打得躯体颤动了一下,却也不抬头,长长的黑发凌乱从马上挂下,再看不到他的容颜和神色。他的心里,一定在恨我吧?他愿意为我付出所有,牺牲所有,我却把他连人带心踩入污泥最底层,让他在往日敌手前承受最难堪的羞辱……

    我胸口抽搐得有些疼痛,勉强坐定,已被夕姑姑扯得摇来晃去。

    她泪水纵横脸颊,低低哭泣:“公主,你不能这么对待二公子啊,纵然他有不是之处,这么些日子,你当真看不出他的心吗?你就是不喜欢他,也不能这般折辱他啊!”

 飞花篇:第二十七章 寂寞飞凤误矫龙(四)

    我烦恼地推开他,低声道:“我没打算折辱他!”

    “可你看,你看他们在怎么对待他!”夕姑姑的心疼言溢于表,怕心里只恨自己不懂武功,不然早冲上去救人了。

    我闷闷道:“再等等吧,反正已经说好了,用他换弟弟回来。到时他还是他领袖一方的安二公子!”懒

    一路车行辘辘,料想等平阳守军发现一地死尸时,我们带了安亦辰,已冲到百里之外了。

    而第二日清晨,萧采绎已将拟好的书信交给我和母亲看了,派人分别送往京城的安世远处和沧南延陵镇的安亦渊处,要求以安亦辰交换皇甫君羽,地点约定在肃州最接近沧南的赤城。

    大约行了三天左右,我们已到达了赤城。赤城本有近两万的驻军,加上接近沧州大本营,已经远远脱离了安氏的控制范围。我们将在这里等待安氏的回复。

    赤城虽是不大,但萧采绎及大表哥萧采络显然经常巡视此处,一色的官衙客房都是齐全的。萧采绎挑最好的两间房,将我们母女安排妥当了,才去安顿自己的部属,打听安氏的消息。

    我颠簸了这许多日子,早已倦乏了,有意好好休养一番,但见母亲形容憔悴,坐立不安,分明极为君羽担忧,加之白衣悄悄和我说了,母亲的病并未除根,需得好好调理,禁不起风浪,只得打起精神来,伴着母亲说话,得便就开解她一番。虫

    等回到自己房中,又见到同样坐立不安的夕姑姑,她长吁短叹地对着我:“栖情,亦辰那孩子,从没吃过什么苦,这几日被那样扔在马上,缺吃少喝的,脸上气色差得可怕,看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样折腾下去,我担心他吃不消啊。公主,你看,他对我们,其实一直是很好的,对不对?”

    我也是不安,只是不好表现出来,第二日趁了萧采绎来看望我,便道:“绎哥哥,那个安亦辰,虽是坏了点,可对我和夕姑姑还算不错。夕姑姑心软,见不得他受苦,想带些食物去看看他呢。”

    萧采绎不以为意道:“他就关在官衙后的地牢里,夕姑姑要去探望,随时可以去探望,只是万不能把他放跑了。我们还等着用他换回君羽表弟呢!”

    他笑得神采飞扬:“从此你们一家都在肃州住着,开开心心的,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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