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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今日依旧盛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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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水缸在窜上回廊的扶手处,他就能顺着前殿的后窗钻进去。
这一过程很顺利,守着门的两个小黄门早就睡熟,根本没有发现角落里有个嫩黄可爱的走地鸡。
赫连荣臻梗着脖子,用绿豆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俩小黄门,最后一扇翅膀,直接飞到窗台上。
到了春末,天气越发炎热,寝殿若是开了窗,也不会很是憋闷。
赫连荣臻就趁着这个小缝隙,一扭身钻进了寝殿。
明明是正午时分,可乾元殿里却异常昏暗,窗户开的本就少,再加上宫灯未点,就显得异常阴冷黑暗。
赫连荣臻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光阴,对里面对一景一物都很熟悉,哪怕现在变成了鸟,也能迅速分析出自己身在何处。
寝殿里的黑暗,反而是他的保护色。
赫连荣臻轻轻在金砖上走着,支着耳朵听没有特别大的动静,这才略放心。
他一路从隔间拐进雅室,又从雅室绕过茶室,在自己都要走累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寝室前。
此刻的寝室内外,倒是有些依稀的光亮。
赫连荣臻躲在博古架的一侧,伸着小脑袋往寝殿里瞧。
此刻的寝殿内似乎有两人,一个应当是他的贴身大伴楚逢年,另一个看起来个子不高,应当是他的徒弟方圆。
此刻楚逢年就跪坐在床榻前,似乎在忙活什么。
赫连荣臻就听方圆道:“师父,您已经忙了小半个时辰,该歇歇了。”
楚逢年低声说:“无妨,皇后娘娘和王季平都说多按摩对陛下好,也不容易让陛下身骨无力,等以后陛下醒来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赫连荣臻这么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楚逢年比他大十几岁,从他三四岁时就跟在身边,最是忠心体贴,八岁上他没了母妃,全要仰赖太后的施舍,从那个时候起,楚逢年同他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现在他遭逢大难,一直守护在身边的还是楚逢年。
之前因着李令姝,赫连荣臻想要重复新生的愿望很强烈。
现在看着楚逢年,他的心愿一下子就达到了顶点。
有那么一瞬间,赫连荣臻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只觉得自己的神魂那么轻轻一飘,就往自己的身体里钻进去。
这一刻,神魂归位。
赫连荣臻猛烈地咳嗽起来。
楚逢年正在给他捏腿,突然听到赫连荣臻咳嗽声,整个人都惊呆了,随即便狂喜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距离上次赫连荣臻醒来,已经过去好几日光景。
赫连荣臻还有些迷糊,他感觉自己的神魂还在飘荡着,并不十分稳固。
“大伴,你辛苦了。”赫连荣臻哑着嗓子说。
他动不了,手脚也都僵硬着,喉咙里干涩难忍,说话都是火辣辣地疼。
可他完全想不到自己会重回身体,以为上一次都是梦境之中,恍惚之间并未相信。
现在他就躺在自己对龙床上,看着从小陪自己长大对大伴,这才相信上次不是在做梦。
还好,那一回该说的话他都说完了。
赫连荣臻不知道他回魂的这个现象能维持多久,就怕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因此根本来不及寒暄,直接就问:“大伴,你可跟大哥和余将军通传?”
楚逢年也很快进入状况:“陛下,现如今太后已经把乾元殿管控起来,往外传递消息不容易,王爷在宫中好歹有些人脉,倒是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王爷道让陛下安心修养,仪鸾卫的根基稳固,能牢牢守护乾元宫,太后根本就摸不到寝殿里来,让陛下放心。”
赫连荣臻松了口气。
先帝离世前,已经很是担忧少子继位和太后专横。
他软弱一生,一直活得糊里糊涂,临走时难得清醒一回,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最核心的仪鸾卫交给到了康亲王的手中。
这也是赫连荣臻能一直保着命的另一个原因。
康亲王赫连荣礼现在不方便进宫,却能时刻关注着乾元宫的动向。
仪鸾卫明面上是护卫皇帝的侍卫,私下里也行暗查职能,先帝留了心眼,康亲王也不是真的傻,太后至今都不知。
有他在宫外,赫连荣臻就能缓口气。
楚逢年见他面色稍霁,小心翼翼道:“只是余将军那里,相隔太远,不好联络。”
赫连荣臻沉默下来。
要想联系余将军,不能走明面上,也不能再让仪鸾卫暗中出京,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走暗路。
可暗路又能如何走?
赫连荣臻突然想到了李令姝。
他目光一沉,对楚逢年说:“等下次皇后来,你跟她说需要联系余将军,告诉他九不余这句话,看看皇后娘娘有没有办法。”
这句话一说完,赫连荣臻就觉得神魂即将飘散。
楚逢年说:“是,皇后娘娘那……”
赫连荣臻只觉得特别困顿,即将入睡时,他道:“她可信。”
这话说完,他边仿佛耗尽所有力气,复又必上眼,继续安眠。
且先不管寝殿内楚逢年是何种心情,寝殿之外,博古架的角落里,鹅黄色的走地鸡打了个寒战,突然睁开绿豆眼。
“……”怎么又变回来了?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朕太难了。
第35章
李令姝回南华殿的路上,途径景阳宫。
这边算是比较偏僻的闲置宫室,因要缩减宫内开支,便一直空置没有修缮。
今日是作为临时休息点开启的,也只在正殿一层简单布置一番,其余的地方依旧宫门紧闭。
李令姝刚一路过景阳宫前的小巷,就瞧见一个略有些面熟的命妇从巷子出来。
对方没有瞧见她,还在同身边的宫人说话,李令姝坐在步辇上,自然一下子看清了她的脸。
正是漠北振国将军余海的夫人章氏。
李令姝跟她只有一面之缘,因此也不想多做停留,弄得人家还得给自己行礼,便没有叫停,想要假装没瞧见一路错过去。
结果倒是人家,很是灵敏地上前几步,直接给李令姝行礼:“请皇后娘娘安。”
李令姝叹了口气,只好叫停。
“夫人今日也来了,不得空,倒是没好好说几句话。”
她没带家中的闺秀,自己孤身一个人前来,请安时只说了几句话就退下来。
毕竟是有一面之缘的,李令姝也得客气。
章夫人抬起头,目光有些飘忽,似乎在李令姝脸上找寻什么。
李令姝有些奇怪,请声问:“夫人?”
章夫人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笑说:“让娘娘见笑了,臣妇总觉得夫人面熟,这才瞧这发愣,还请娘娘勿要见怪。”
李令姝这样的长相还真不是大众脸,她说眼熟就一定是有亲近之人同李令姝长得像。
她倒是不觉得稀奇,笑道:“那还真有缘分。”
章夫人听了这话,就又是愣住。
她顿了顿,抬头望着一脸笑意的李令姝,张张嘴,许多话都没敢问出口。
“哪里是什么缘分,能同皇后娘娘长得像,是她的福气,”章夫人这么说着,冲李令姝行礼,“耽搁娘娘时间,是臣妇罪过,臣妇这就告退。”
李令姝摆手让她退下,也没把这当回事,继续叫步辇往前行。
此时的乾元殿里,赫连荣臻突然觉得心跳加速。
他动了动小翅膀,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糟糕。
他出来太长时间了。
赫连荣臻一下子就急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飞快往后窗那跑去,中途由于地上太滑没掌握好平衡,还摔了个狗啃泥。
赫连荣臻:“……”
娘的!
不过,他都没时间咒骂了,等他钻出后窗的小窄缝隙,才发现外面的天都变了颜色。
赫连荣臻轻轻吸了口气,这回真的不顾上被小黄门看见,他顺着长廊贴着墙往前走,走到拐角处,才小心翼翼的顺着外柱往上爬。
门口这会儿已经换了两个黄门,大概刚吃饱饭,也都低着头要睡不睡的。
赫连荣臻一鼓作气,搜一下飞到了房顶上。
他踩着瓦片转了个方向,直接往对角的长巷飞过去。
一定要赶回去啊!赫连荣臻心里想。
他越是着急,飞起来就越不协调,等飞到长项尽头的角房前,他刚想停下来休息,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怎么有只鸟?”
赫连荣臻吓了一跳。
他一个不留神,直接闷头载倒,掉进了角房围栏的另一侧。
片刻功夫,眼前一片漆黑。
不是摔的,而是他整只鸟都栽进煤堆里,扑棱的哪里都是煤灰。
赫连荣臻:“……”
呸呸呸!脏死了!
他正在心里咒骂着,就听那声音越来越近:“咦,飞到哪里去了?我真的看见一只黄色的鸟,很漂亮的。”
朕当然漂亮了,朕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鸟!
赫连荣臻忍不住嘀咕一句,脚上却不闲着,这么一转一爬,两三下的工夫就窜出了煤堆,往墙头上飞去。
随着他翅膀扑棱一下,一股子煤灰就在眼前飘落,弄得赫连荣臻几乎都要窒息。
这是什么命啊!
赫连荣臻吐了吐舌头,却顾不上其他,只能奋力往前飞。
就听身后那小黄门还念叨:“咦,难道是我眼花了?不过就是只麻雀罢了。”
赫连荣臻:你才麻雀,你全家都是麻雀!
这是他从李令姝那学来的骂人方式,这么骂一句,心里果然舒服多了。
可能是因为羽毛上染上煤灰,赫连荣臻整个脏兮兮的,他身量也不大,让人很容易错看成麻雀。
于是,后半程就显得极为顺利。
此时的宫道上,李令姝还在往南华殿行去。
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过第一个路口被人拦下一回,过带二个路口就又被人拦下来。
李令姝垂眸扫了一眼,这回却是刚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冯婧妍。
这位声如黄鹂的首辅千金,确实有几分过人之处。
但即便是这样,李令姝也忍不住想翻白眼。
她是真的想上厕所!怎么所有人都要拦下来跟她说话?
心里再着急,李令姝也不能表现,只好和气地看着冯婧妍。
她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越发显得高高在上。
冯婧妍却丝毫不胆怯,也无半分敬畏之心,她只是轻轻福了福,朱唇轻启:“给娘娘请安。”
她的声音确实很好听,便是李令姝作为一个女人,听着也是极为动听的。
“免礼,平身。”
冯婧妍起身,冲她笑笑:“娘娘这是打哪里去?”
这话就问得十分唐突。
你一个宫外朝臣的闺秀,跑来这里问皇后娘娘要去何处,可不是僭越?
看她这么温婉地笑,李令姝也笑,却根本不答话。
她没必要跟这位闺秀浪费口舌。
倒是苏果答:“娘娘去何处,不便透露。”
冯婧妍莫名笑起来:“臣女以前听说过,景阳宫后面便是南华殿,娘娘往前去,应当是回南华殿吧?”
她特地用了这个回字,还咬起重音,听起来异常刺耳。
李令姝一下子就知道,她是知道自己如今搬往南华殿的事。
可那又怎么样?
李令姝作为正宫皇后,亲自搬往南华殿给陛下祈福,是诚孝之义,是忠贞之节。
而她一个外臣之女,如今还未能未有准话入宫,倒是跑到正宫娘娘面前阴阳怪气,确实是可笑至极。
“冯小姐,你僭越了。”
李令姝这么说着,手中敲了敲椅子扶手,苏果立即道:“起驾!”
步辇缓缓往前行,李令姝扭头看她:“冯小姐,宫里可不能乱走,你可得小心一些。”
说罢,她转过身来,挺直腰背看向前方。
冯婧妍看着她的背影,幽幽垂下眼眸。
“走吧。”
之后,就没有人过来打岔了。
待李令姝回到南华殿,路途中已经耽搁一刻有余。
苏果扶了李令姝下步辇,蟠桃两步上前打门。
今日的南华殿静悄悄的,宫门紧闭,得需要敲门才得入内。
不多时,就跑出来个年轻的小宫人,她匆匆打开宫门,见外面的是皇后娘娘,忙请她进去。
“给娘娘请安。”
南华殿别看偏僻冷清,宫人却不算少,除了琥珀这个管事姑姑,还有两名大宫女并几名小宫女,日常都要精心侍奉佛祖。
她们同李令姝也略熟悉,小宫人们还要经常去后院打扫,态度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有了也不会表现给李令姝看。
苏果谢过那小宫人,扶着李令姝往后殿去,待穿过跨门,才道:“那个冯小姐,仿佛笃定她能做妃嫔。”
李令姝淡淡笑笑:“她想做就让她做,也不知道跟本宫这里得意什么,咱们还能去争陛下宠爱不成?”
陛下自己都半死不活的,每日就在床上苟延残喘的,谁管你们这些女人争的是什么?
她这话一说,苏果和蟠桃就忍不住都笑了。
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脑子机灵一些的,早就应该可以猜到太后打的什么主意,这时候一意孤行送女儿入宫,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看看李令姝这个皇后过的日子,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心里竟还是有所期待,实在令人惊讶。
但也不过就是惊讶罢了,若让李令姝去真心实意劝,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反过来要骂李令姝阻挠她人进宫。
“随她去吧。”
李令姝这么说着,转身进了后院,就看到四喜坐在正厅里,正看着院中的玉兰发呆。
苏果皱了皱眉,想要训斥她,倒是没料到四喜看到三人突然回来,一下子就慌了神。
她才十三四岁,看着还是个小孩子,李令姝上次说她那么重,回头也不太忍心。
现在看她眨眨眼,豆大的眼泪就流下来,李令姝就更心软了。
她按了按苏果的手,一行人直接进了前厅,蟠桃还下意识关上了门。
四喜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知罪。”四喜哭着说。
她声音很小,若不是殿中安静,李令姝还真听不清。
“你把眼泪擦干净,先说事,怎么了?”李令姝坐到椅子上,让苏果给她摘下发冠,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
苏果就说:“娘娘先更衣吧。”
李令姝这才回过神,刚一看四喜哭了她都愣了,忘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
于是就先让四喜跪在那,她先更衣结束,才出来说:“赶紧说,一会儿本宫还要回百禧楼。”
四喜抖了抖,到底不敢再哭。
她记得上一回李令姝的话,遇到事情不能慌张,她这一次就真的没宣扬的到处都是,只是一个人坐在厅中发呆。
现在被李令姝轻声细语这么一问,她心里就直打颤。
不知道为什么,四喜其实是有些怕她的。
但事到临头,话也得说:“娘娘,奴婢上午做完差事,就去后院洗衣,大约洗了三刻左右,待晾好衣裳回到殿中,才发现……”
李令姝淡淡看她,也不开口。
四喜的头垂得更低:“才发现小腮红不见了。”
李令姝心中一慌:“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离家出走被老婆发现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36章
李令姝穿越异世,从一开始的彷徨茫然,到现在的淡然自处,小腮红功不可没。
因为它的陪伴,它每一天的语言进步,都给了李令姝莫名的安慰。
她想,只要努力,鸟也能学会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呢?
她知道鹦鹉的寿命很长,身体健康的鹦鹉可以活到三十五岁左右,有的甚至可以活得更久一点。只要她好好养着小腮红,它就可以陪着她度过这几十年漫长的光阴。
可现在,小腮红却不见了。
李令姝从最初的吃惊过后,就坐在那发呆,谁跟她说话也是听不见的。
苏果有点着急,也特别心疼,她狠狠瞪了四喜一眼,转身对李令姝说:“娘娘莫急,咱们先找找,小腮红的颜色醒目,若是有其他宫人瞧见,会送过来的。”
李令姝这才回过神来,她也不要苏果扶,自己起身往寝殿踱步,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没被绊倒。
宫人们跟在她身后,生怕她有个什么好歹。
李令姝走到鸟笼前,看鸟笼开着门,里面的食水都很干净,就知道小腮红是自己飞出来的。
四喜忘记关上门窗,但她也没有锁上鸟笼,所以,她也有错。
苏果和蟠桃对视一眼,苏果就对蟠桃道你去跟琥珀姑姑说说这事,让她派几个小宫女先在南华殿找找,兴许还没飞出去。
等蟠桃出去了,苏果就又过来劝:“娘娘,百禧楼哪里,太后娘娘还等着呢。”
一句太后娘娘,拉回了李令姝的神智。
自从穿越以来,太后这个无形的大山,时时刻刻压在李令姝头上,那山上布满荆棘尖刺,不知何事就会落于头上,要她性命。
李令姝的目光,终于从小腮红的鸟笼上拉回来。
她回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苏果,目光游弋,又落到一脸愧疚的四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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