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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估计看到你这般嫌弃，也绝对不敢靠近你。”

　　　　“那倒是，你说这民间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偏方呢，这大蒜塞鼻子，生姜垫脚底我还能忍了，煮个尿蛋，这些人怎么想的，还有割心头肉做药引子，怎么不直接生喝人血得了。”

　　　　唐十九说到这，猛然一怔。

　　　　曲天歌的白子落完，一直不见她落黑子，见她神色异常，柔声问道：“怎么了？”

　　　　“我以前看过一个电影。”

　　　　曲天歌微微皱眉。

　　　　唐十九忙改口：“就是一台戏，讲的是一个贵妇人笃信少女的鲜血能够让自己永葆青春，所以利用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引诱无数少女到府上，杀害这些少女之后用少女的血液沐浴的故事。”

　　　　“这样的戏，京城里有人看？”

　　　　确实不是你们这喜欢看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京城戏客们爱看，这是一部外国片子，根据历史上的吸血鬼伯爵夫人伊丽莎白改编的。

　　　　当时宿舍里一群姑娘下下来解解闷，她没看全，就带了几眼觉得无聊，不过现在忽然想了起来，瞬间就像是触电了一样，心里起了某种强烈的感应。

　　　　少女，血液。

　　　　难道，和那中世纪的伯爵夫人伊丽莎白巴托丽一样，大梁的京城之中，也生活着这样一位荒谬的用少女的鲜血来维持青春面貌的女子？

　　　　可是柳七七也好，明秀明月也好，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啊。

　　　　那，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需要用少女的鲜血来治疗？

　　　　很有可能，不然，作案目标和作案手段，为什么都是针对少女和少女鲜血呢？

　　　　唐十九像是找到了一个方向，猛然从一团迷雾沼泽之中，看到了一条小路。

　　　　无论是不是一条死路，至少值得走一走，好过原地转圈。

　　　　当即，她跳下了棋桌：“我要去一趟提刑司，你不用等我了，先吃饭吧，我办完事就回来。”

　　　　唐十九跟着下来：“本王陪你吧。”

　　　　“也好。”曲天歌回来都三天了，唐十九数数看，自己和他一起的时间，还不如在提刑司和那些冰冷的尸体待的久。

　　　　提刑司，审讯室。

　　　　柳七七看到唐十九，一言不发，比起白天的喊冤哭泣，现在她是在无声抗议。

　　　　骨子里的倔劲，从眼神中就能看到。

　　　　审讯室中就唐十九一人，她重新拿出了那只镯子：“这到底是不是你的？”

　　　　柳七七轻笑一声：“我承认如何，不承认如何，你们不都认定是我的了吗？就因为人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关了一天不到就放了，而我，呵……”

　　　　“柳七七，大梁律法是公正的，如果只凭人身份尊贵高低就判定有无罪孽，那当今瑞王，如今也不会锒铛入狱，成为阶下囚了。”

　　　　柳七七身子微微动了下。

正文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百密一疏

　　　　唐十九又问了她一遍：“我好好问你，你就好好说，你若是自己都不给自己辩解了，就不要怪我们认定你是凶手了。”

　　　　柳七七的情绪，这才算调动了起来：“不是我的，我从来都没看到过这只镯子。”

　　　　“所以说，小香在撒谎？”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冤枉我，或许是因为我前几天在客人那受了气，骂了她几句，她怀恨在心吧。”

　　　　“你身体如何？”

　　　　柳七七不明白唐十九为何这么问：“我身体？什么意思？”

　　　　“纯粹关系你，你身体如何，算了，我给你把把脉吧。”

　　　　唐十九绕过提刑司的桌子上前，柳七七完全蒙圈的情况下，唐十九给她把了脉搏，得出结论：“身体还不错，不愧是跑江湖的。”

　　　　柳七七还是一脸的蒙：“我，从小就不大生病的。”

　　　　“柳七七，我再问题最后一个问题。”

　　　　“好。”

　　　　“你怕黑吗？”

　　　　“我……很怕。”

　　　　柳七七脸上，露出了一点悲伤之色：“小时候，经常挨打，一犯错就被关进表演用的小箱子里，黑漆漆的，透不过气来，很冷，蜷缩着身子真的很疼很疼，没有人帮你，没有人救你。”

　　　　唐十九知道，她又陷入了童年悲惨的记忆之中了。

　　　　她抬了抬手：“好了，不用说了，你回去睡觉吧，来人，把人带回去。”

　　　　“是。”

　　　　唐十九看着手里从灵州调来的案宗，白天并没有留意一句话，是一个船夫的笔录：晚上快要睡了，一个姑娘忽然跌跌撞撞的过来要求渡河，他把人接了上船，那姑娘看着黑黢黢的江面一直发抖，直到他点了船尾的风灯，那姑娘才安静下来，靠在床沿小睡了过去。

　　　　柳七七怕黑。

　　　　童年的阴影如此强大，那黑色的世界给她留下了残酷的印象。

　　　　那样怕黑的柳七七，半夜怎么会背着尸体，去梅园埋尸？

　　　　人，不是柳七七杀的。

　　　　柳七七的婢女，在撒谎。

　　　　唐十九立马让人去了红袖楼，找那个叫做小香的婢女。

　　　　然而，那婢女失踪了。

　　　　这更证实，人不是柳七七杀的。

　　　　小香失踪了，或许已经遭遇不测，然而不是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唐十九和曲天歌，带人去了小香家里，她的老母亲告诉唐十九他们，小香前几天带回了一叠银票，说是干活的主人家发了大财，上次给底下奴婢们的。

　　　　这位老母亲年纪虽大了，心里明镜儿似的，晓得小香在撒谎，这样大一笔银钱放着烫手，她给埋在了院子里的一颗树下。

　　　　夜色中，衙役挖出了一个布片包着的木头盒子，从盒子里找到了被层层叠叠包住的银票，银票上的票号，是京城的永胜银庄的。

　　　　几张票号，号码全部是连着的。

　　　　凶手百密一疏，就这几张连着的票号，将一切的矛头，指向了明家。

　　　　提刑司的大批人马踏进明家庄园的时候，明老板带着一行老小出来迎候，独独不见明月。

　　　　明老板是个走南闯北有见识的人，却也被提刑司这架势给吓到了，急忙问：“王妃，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血药丸

　　　　“明老板，还请你另一个女儿也一起出来。”

　　　　明夫人忙上前：“小月自幼身体羸弱，从提刑司出来之后，就病了，这会儿刚吃了药，恐是睡下了。”

　　　　“病了？”唐十九想到了那天，明月在提刑司的时候，当着她的面，曾经咳嗽过几声。

　　　　“王妃，是不是那杀人案，又牵扯到我家小女，这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唐十九蹙眉：“你怎么知道找到凶手了？”

　　　　明老板一怔，脸色几分慌乱：“这，就是听说一起抓进去的那个女的，还没放出来，以为是凶手了。”

　　　　唐十九眼神犀利：“提刑司还没断案，这证据也还没找齐，没有任何人向外面透露过凶手已经捉拿归案的事情，明老板单单凭借这一点，是不是太武断了一些。”

　　　　大冷天的，唐十九分明看到那明老板，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珠。

　　　　这人不正常。

　　　　正待继续逼问一番，一个倩影挡在了唐十九和明老板之间：“王妃此番前来，想来是找到了新的罪证，要我姊妹配合调查，我随您走一趟，至于我妹妹，还请王妃等她身子稍有好转，再行前往提刑司。”

　　　　明秀，明月嘴里，性格外向开朗，身怀武艺，愤愤这个时代男女不平的奇女子。

　　　　唐十九对她，倒是存着几分敬佩，毕竟这样的女孩子，在这个社会算是难得。

　　　　不过，案子归案子。

　　　　“不用，就在你明府，给我搜。”

　　　　一挥手，所有人分散冲进了明家。

　　　　明老板动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大家搜查。

　　　　唐十九注意到，他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搜查持续了半个时辰，很快，从明月房间里，高峰搜查出来了一盒特殊的药丸。

　　　　高峰曾经与狼群为伍，练就的好鼻子，对于人类血腥的气味，素来敏感。

　　　　那盒药丸，是以人血和制而成。

　　　　当唐十九把药丸放到了明老板跟前，这位稳重的中年男人，脸色刹那苍白，却撩起自己衣袖，露出一截负伤的手臂，还在努力辩解。

　　　　“王妃，小女身子弱，大夫开的药方，需以人血调和，糅制成药丸，你看，这是我割肉放血的凭证，这些药丸，是用我的血液制成的。”

　　　　唐十九拉过了明老板的手，伤口很新鲜，只有两天左右光景，当即冷笑一声：“高峰，告诉他，这药丸里的血腥味，是几天前的？”

　　　　高峰的鼻子，那是相当的神的。

　　　　乾王曾经用新鲜人肉，干肉，各种动物肉考验过高峰，高峰一一回答，无一错误。

　　　　这药丸子里的血腥味，分明是五天前的。

　　　　“王妃，至少五天。”

　　　　明老板身形猛然向后顿去，唐十九眯着眼睛，满目警告：“别和我玩花招，明老板，钱庄的老板已经说了，那些连号的银票，是你的手下高复去取的，这些银票怎么会出现在小香家里，你比谁都清楚。你手上的刀疤，只有两天的样子，两天前，正好是你的两个女儿，从提刑司放出来的日子。”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报恩

　　　　“我……”

　　　　“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呵呵，你是当我们提刑司都是吃干饭的吗？”

　　　　明老板至此，脸色益发苍白。

　　　　一个身影，忽然踉踉跄跄的在丫鬟的搀扶下，跑了过来，没几步，就喘了粗气，噗通跪倒在了唐十九跟前。

　　　　抬首，是一张惨白病态的面孔：“王妃，此事和我父亲无关，是我，是我，咳咳咳。”

　　　　话未出口，就已经咳嗽的喘不过气来。

　　　　唐十九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明珠身上。

　　　　“怎的，有本事做，就没本事承认了。”

　　　　明珠身形一顿。

　　　　却没有她父亲的面如死灰和妹妹的激动，神色平静的战了出来，伸出了双手：“我愿意跟你们走。”

　　　　终于，承认了。

　　　　唐十九一个眼色，示意高峰等那人，却不见那明珠，袖子底下忽然伸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对着唐十九的脖子刺来。

　　　　众人不设防，等到反应过来，唐十九已经落入了她的手中，全场一片惊呼尖叫。

　　　　曲天歌更是第一时间从最后安静陪伴的角落，冲到了最前面。

　　　　明珠依旧很冷静：“都让开。”

　　　　曲天歌伸手，挡住众人：“都退下。”

　　　　明老板和明家人，一个个惨白了脸色，不叠劝告：“珠儿，不要做傻事，放下，放下刀子，你这样会害了我们全家的。”

　　　　明珠置若罔闻，劫持着唐十九，往门口去。

　　　　脖子上冰凉的短刀，摩挲过光洁的皮肤，大冬天的，引人战栗。

　　　　唐十九比明珠还冷静，只是对面的曲天歌和高峰，都冷了脸，身侧拳头紧握，唐十九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内力，明白曲天歌只要一出手，自己就能脱线，而明珠必死无疑。

　　　　她对着曲天歌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曲天歌会意，慢慢的松了手。

　　　　那个眼神里，是足够的默契，他确认，唐十九应该是安全的，任由明珠劫持，必定是她自己有所打算。

　　　　唐十九被明珠劫持着进了明珠的房间。

　　　　房间布置的十分简单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气息。

　　　　房门关上，明珠就放开了唐十九。

　　　　唐十九淡淡一笑：“怎么不杀了我？”

　　　　明珠放下了短刀：“我同你无怨无仇。”

　　　　“那为何要劫持我？”

　　　　“因为我不想去提刑司，就算是死，我也希望能死在自己的房间。”

　　　　她很平静，似乎对这一天的到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两人对坐着，一个不像罪犯，一个不像官差，就像是不大熟悉的朋友，气氛很安静，甚至透着一点祥和。

　　　　唐十九还没问，明珠就已经先开了口：“明月小时候，身体是很好的，只是后来有一年冬天，我失足掉进了水里，明月为了救我，差点呛死，后来肺的就一直不大好，长大一些后，有一次下雪天，我出去玩耍彻夜未归，她得知父亲天亮就从外面回来了，怕父亲回来找我，所以顶着寒风出去找我，最后晕倒在冰天雪地里，至此咳症加重，偶尔还会咳血，大夫说了，她活不过二十岁，这都是我害的她。”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亲情裂缝

　　　　“所以，你听信了用少女血制作药丸，能够驱除病魔的民间土方，开始四处为明月寻找少女，并且杀之取血？”

　　　　明珠点点头，没有一点否认和抵赖。

　　　　“起初并不想杀人，我只是想放点血，就把那女孩放了，然而放血的时候一不小心过了头，人死了，没能救回来。”

　　　　说起这个，她脸上也没半点愧疚悔过之色，明月说她是男孩性格，向来天地无惧，倒也没说错，只不过还得加一个词，她胆子不小，也没什么人性。

　　　　第一次杀人，她虽说是意料之外，不过看那眼神，对这样的意外，也并没有悔意，可以说，其实她也做了杀人的准备。

　　　　这人心理素质的强硬，远超过唐十九的预料。

　　　　“怎么想到，埋尸梅花坞？”

　　　　“我和明月，天气好的时候经常去梅花坞走动，我和梅花坞的贾家父子都很熟，贾伯曾经告诉我，东坡的那片梅林，养成起码要三年以上，这三年来，除了浇水施肥，都不用动那片园子，那个女孩放血过度死亡之后，我想过几处埋尸点，最后想来想去，梅花坞靠近我家，虽然人来人往，但是东坡还是树苗，却鲜少有人去，而且我对梅花坞的地形很是熟悉，也能安抚那边的三只狼狗，要带着一个偌大的死人，去那里藏尸是最简单便捷的。”

　　　　“你是如何确定目标的？”

　　　　明珠淡淡道：“只要是没有许婚的女子，都在我的目标范围，当然我想过，或许这些人早就和人私通款曲，不是处子了。”

　　　　“如果不是呢？”

　　　　“一样杀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些人看过我的长相，必须死。”

　　　　唐十九觉得，眼前的女子，太适合去做杀手了。

　　　　便是那初出茅庐的杀手，都未必能有她那般强大的心理素质。

　　　　忽然的忍不住就问了个问题：“你平常喜欢看什么书？”

　　　　“看的很杂，却最是喜欢看各种杀人是书籍。”

　　　　这就没错了。

　　　　果然，心理变态也不时一时养成的。

　　　　“明月和你爹，知不知道你的事情？”

　　　　只有说到这的时候，她波澜不惊的情绪，才算稍微有了点波动：“她们不知道，你不要为难他们。”

　　　　唐十九却不以为：“你爹如果不知道，为何会给钱让人栽赃嫁祸给柳七七？”

　　　　“……”

　　　　“如果我猜的没错，整件事不知你一个人参与其中。”

　　　　明珠神色顿变：“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人。”

　　　　“我甚至知道，你妹妹便是没参与其中，对此事也并非一无所知。”

　　　　明珠震惊了，终于不再保持那副变态杀手的平静面貌。

　　　　其实，这案子到了这里，唐十九该看透的，早就已经捋了个明明白白。

　　　　“从你的表情我读到两个信息，第一你爹不清白，第二你并不知道你所疼爱的妹妹，为了活命，始终在纵容你们行为。”

　　　　“你，不要胡说八道，企图离间我们父女仨人之间的感情。”

　　　　她有些愤怒了，这份愤怒，源自何，不难考究。

　　　　无非是自以为深邃的感情，忽然叫唐十九生生给敲打出了一条裂缝，不敢靠近这条裂缝，害怕裂开一个更大的口子，让她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事实。

正文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所谓姊妹情深

　　　　唐十九却偏偏，要将这裂缝彻底扯开。

　　　　“你想知道，为什么明月跳出来承认她才是凶手，我却为何直接将凶手认定成了你？”

　　　　“……”

　　　　“你其实想知道对吗？只是你不敢，不过纵然你不想知道，我也必须告诉你，你是怎么被你的亲妹妹卖掉的。”

　　　　“……”

　　　　明珠的表情，可谓纠结万变。

　　　　唐十九冷笑一声。

　　　　“怀疑你们姊妹后，我一路过来，一直在想当日你们在提刑司录的口供，你除了过于冷静，没有太大问题，然而你的妹妹，多半时间却都在和我们提你。当时只觉得你们姊妹情深，可我细细想来，却觉得多是暗示。她提你去布庄背布，说你力大如牛。她说你从小胆大，喜欢女扮男装。她说你最近喜欢红色。她还说你，有争夺家产的野心。”

　　　　“她……这样说的？”

　　　　“是不是很意外，力大如牛，暗示你一人挖尸埋尸，都不成问题。女扮男装妒忌兄长，暗示你心理可能把自己当作一个男人，死者皆是处子少女，一个心理上把自己当作男人的下手，更有可能。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