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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静寂-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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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梦杨伸手倒了一杯浓浓的咖啡,推给韩书,“热度刚刚好。”

韩书接过咖啡,并不喝,“余梦杨,我们到今天,认识多长时间了?”

余梦杨没有回答,只是又倒了一杯咖啡给自己,呷了一口,“好香。”

韩书抬起杯子,来回嗅了嗅,“果然很香,尤其是余大市长在咖啡里加的特别调料,令这杯咖啡更香。”

余梦杨放下咖啡杯,抬头看了看韩书,“你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我在咖啡里的确加了一点砒霜,我知道你选修过法医学,不如你自己介绍一下砒霜的功效。”

韩书盯着咖啡看了很久,然后慢慢的说:“砒霜的功用:祛痰平喘,蚀疮去腐,截疟。用于寒痰哮喘,久疟,走马牙疳,恶疮腐肉不脱,痔疮,恶癣痈疽疔毒。有剧毒,须经炮制后方可药用。常用量,炮制品0。015~0。031克。入丸散内服。外用适量,研细末撒或调敷,或入膏药中贴患处。”

余梦杨轻轻拍了拍手,“果然不愧是高材生,学了这么久,还记得这么清楚。你也知道,砒霜会破坏某些细胞呼吸酶,使组织细胞不能获得氧气而死亡。所以说,会死得很痛苦,但到了今时今日,我想你心里很清楚,如果你不死,你的下场,会比死更可怕。”

韩书没有说话,余梦杨也不逼他,只是悠然的品尝着自己那杯无毒的咖啡,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这小小的杯中,过了很久,韩书抬起那杯已然变冷的咖啡,猛一抬头,将咖啡一饮而尽,“我很清楚,阿雅提醒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我也无处可逃。所以,我才会到这儿来。我明白你布好的局,你迟迟不下手杀了你太太,就是为了等今天。”

余梦杨笑了,笑得很亲切,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怪异的诱惑力,“是啊!那天晚上,我准备好了一切,甚至刀都放在她脖子上了,我都没有下手,就是为了等今天。为了今天,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甚至用足了120%的耐心。”

咽喉越来越干,又辣又热,腹部极度不适,同时恶心,想吐,韩书精确的预估着自己中毒后的下一步症状,他知道时间越来越短了,竭力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清晰的闻到内部正在腐败的味道,“余梦杨,到了现在,我不想再说什么,但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对付阿雅和龙皓?”

余梦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当然,我当然要对付他们,采乐、龙皓,这几年,我已经忍得够了,忍得我好难受。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永远的活在地狱中。至于悦雅,我会好好的待她的,比任何人待她,都要好!”

正文 九章 二节 蚕茧纸

终于安排好了一切,余梦杨脱掉透明的塑料手套,从怀里掏出银质的打火机,点燃了烟灰盂里的手套,一股塑料的焦臭味随着袅袅的青烟,在室里散发开来,余梦杨起身打开浴室的门,让那股味道通过浴室埋在墙里那面小小的排气扇排出室外。

手套很快就化为了灰烬,他用手绢包着微烫的烟灰盂,将残骸倒进马桶里,再用力的按下出水键,压力很大的水流瞬间就将那些灰烬冲得无影无踪,蓝色的洁厕泡泡发出一种令他郁闷的香味儿,他退出浴室,再一次的检查是否仍然留有自己到来的痕迹。

门、脚印、杯子、枕头……,一一的再检查一遍,好了,没有一点儿痕迹,余梦杨有些得意,没想到年轻时看的侦探小说,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功效,他正要出门,却看见绣蕾经常坐的那张靠窗的高背椅子上,放着一本普通的黑皮日记本,他从未见过的日记本。

道旁的路灯飞一般的掠过,他伸手开动雨刷,雨水像扇面一样的被分开,他含笑看着前面那片雨幕,今天夏天来得特别早,台风频频的登陆,每次都带来像今天一样的暴雨。

绕了很大的圈子后,他故意将车停在一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门口,进去买了一包雪茄和几盒方便面。

这个举动也许是多余的,可是余梦杨不想让自己有一点儿嫌疑,他知道,在滨海,出售这种雪茄的,只有这家便利店,所以,他在雨夜开车外出,在这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出现,是不会让人感到怀疑的。

回到家,苏沅已经睡了,他没有理睬她,而是快速的走到书房,打开了台灯,开始看那本日记。

是绣蕾的笔迹,很厚的一本,他初略的翻了翻日期,都是近一年所记的,与他从前看到的那本不一样,这本日记里,记录了一个绝望女人的心迹,她从充满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非常的完整,余梦杨快速翻阅了半本日记后,有些讥讽的想,也许绣蕾这本日本,可以取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出版发行,一定能够卖得很火。

累了,真的累了,他把日记本扔到桌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日记本没有扔准,在桌沿上晃荡了两下,就掉到了地上,撞击在木头的地板上,发出噗的声音。

余梦杨低下头,一张很薄的蚕茧纸从日记本的封面处露出一角,他快速的拾起日记,灵巧的剥开封面,小心的取出那张蚕蝉般的纸……

“梦杨:在你看到这封信时,相信我已经离去了,在很久以前,每当我受了委屈,我就会的设想我的死亡方式,无数的假设,无数的立论。没想到真的到来时,竟然和我的设想没有一丝的一致。

我爱你,比我想象中更爱你。梦杨,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是如何的爱你,为了你,我心甘情愿的被你杀死。(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写好了遗书,就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我了解你的想法,所以在遗书中,我提到了韩书,相信有过这样的安排,将没有人会怀疑你。)

那天晚上,其实我没有睡着,长期的患病,令我对任何的安眠药都有了抗药性,那剂针水的药量,还不足以让我沉睡。你看,你是多么的不了解我,虽然你加重的剂量,可是,你的妻子,在无数个与你同床共枕的日子里,常常在深夜里睁大眼睛,注视着你熟睡的面容,你从来没有发现过,所以,你并不知道要多大的剂量,才能让我陷入昏睡。

我想,你一定奇怪那把手术刀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光亮如新,其实从我发现它开始,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帮你把它磨亮,我看过很多书,我知道,锋利的刀锋,快速的划过颈动脉时,死亡的人不会感到太大的痛苦。

我看到刀光闪过,其实心里也感到很害怕,在那一刻,我想到了普希金的那句名言: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因为我怕话一出口,我便会倒地死去,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我死了之后,没有人再像我一样爱你。

到现在,我仍然奇怪在那样的时刻,我竟然还会想到那句名言。你看,我又在哭了,我小心的移开这张我保存了很久的纸,不让你看到我的眼泪。我知道,你讨厌我哭,你觉得我哭,是在向我的家人控诉你。所以,梦杨,我所有的眼泪,都流淌在我的心里。你为我骄傲吗?

也许你已经想不起这张纸的来历了,蜜月的时候,你带我到一家造纸的工厂,看他们如何的用蚕丝造出光洁的纸。这张纸,是他们废弃不要的次品,可是你指着纸上粗糙的纹路对我说,像不像一朵一朵的梅花,我最喜欢的梅花。所以我把它留了下来,留到今天才使用。

其实真的很讽刺,我留下这张纸的愿意,是将我们的故事,一点一滴的记录在它上面,然后交给我们的后人,让我们的爱情,在人世绵延不断。可是,将它用做我向你的告别信,我没有任何的遗憾。

不知不觉说了这么多,咱们还是回到那天晚上吧,就在刀落下的那一刻,你改变了主意,我明白你的心意——其实我的死,能够为你带来更大的收益吧!

那个年轻人,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他喜欢你,你记不记得那年的夏天,我们在海边遇到林俊、采乐和林俊的女朋友,我曾告诉你,‘那个女孩子,浑身上下都在诉说她对林俊的喜爱。’这个男子,也是一样的,他的每个眼神、每个举动,都在告诉别人,他——在爱着你!

没想到我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竟然能够如此的平静,原想,我是应该嫉妒的,发狂般的嫉妒,可是梦杨,请原谅我,我现在唯一的感觉,是悲哀!只有悲哀!

在我认识你的十六年七个月零四天的日子里,我从未像这一年来般的认识你,认清你。对于你,我犯了一个又一个的错误。最大的错误是——我不应该逼你娶我。因为,我清楚的了解到,在你心中,从来没有爱过我,那怕是一天,一个小时,也许连一秒钟都没有过。

对不起,我的眼泪还是落在了纸上,今天,也许是我有生以来最勇敢的一天,我终于说出了我心中最大的恐惧。要知道,让自己承认你不爱我,是要倾尽我所有的勇气和力量。尽管我明白这件事,已经四年了,从那个夏天的夜晚开始,一直到现在。

海边的那天晚上,开始,我并不明白你所说的话,可是当我看到你注视那个女人的目光,我明白了,你爱的人——是那个我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女人。

你很爱她,尽管你在心里拼命的否认,可是你还是忍不住去关注她,尽管你那个时候,已经发现了,爱她的人,不仅仅有林俊,那有那个恶魔般的孩子——宁采乐。”

余梦杨的手收紧了,那张纸几乎被他捏成了一团,原来她早就发现了……。采乐那个时候就爱着悦雅吗?余梦杨笑了,绣蕾,尽管她说他了解他的感情,可是,她终还是看错了,宁采乐在当时,只有一个爱人——林俊。

他仰着头靠在椅子上,静静的回想着那个干净得像山泉的男子——林俊。这个男子,是他在滨海唯一欣赏、唯一喜欢的人,他代表着一种理想——永远充满阳光的童年。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他奇书网都没有想过要杀了他。也许,能够下手杀了他的,只有宁采乐吧!

他展开蚕茧纸,继续看绣蕾写给他的信,真奇怪,一个将死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话要说。

“也许你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可爱的孩子会给你带来那么大的麻烦,每当我看到你愁眉不展的样子,总为你感到难过。

在这里,我忍不住想多一句嘴:当初,你不应如此的担心那个可怕的孩子的,无论他是多么的算无遗策,始终是一个孩子,可是梦杨,你一贯的小心,令你错失最佳的时机。那个孩子,如今已经长大了,变得让人害怕了,你现在才出手,已经有点儿晚了。

至于龙皓,能够不碰,就不要去碰他,这个男人,总让我想到丛林里的猛兽,他的身上,有太多我们不可理解的东西。他的想法、他的做法、他的权势,统统都不是我们能够想像的,凭你或宁采乐的力量,是无法和他抗衡的。

也许你在想,你可以借助政府的力量消灭他,可是梦杨,他在我们的国家循规蹈矩,一定是有所忌讳的,他到滨海四年了,你没有抓把他的一个把柄,这个男人,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坏人’,他的一举一动,是不能按常理来推断的。

我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在看我的日记,每次你都很小心,不让我发现日记本移动过的痕迹,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偶尔发现你书房的灯光,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原来你在心底里,是提防我的。

梦杨,你不止是不爱我,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对你的感情。

回头再说我的日本吧!当我发现你在看我的日记时,我已经想好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来帮助你杀掉我,所以,我在那本特别为你而写的日记中,透露了我一直在服用砒霜的秘密。

梦杨,你真的没让我失望,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猜测出来的你的想法而在进行。你说,我这一生最大的成功,是不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成全了你。就这一点,也能让我在地狱中感到欣慰。

梦杨,永别了!

在这最后的时刻,我仍然想告诉你,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一样的爱着你!”

咝,一阵绵厚的声音后,余梦杨将撕破的两半纸扔到了桌上。

可恶的女人!

正文 九章 三节 遗书

市委的例行会议上,余梦杨显得很沉默,他只是认真的倾听来自市造纸厂的代表的倾诉,

这些老牌的工农兵战士,十几岁的青涩年代里,曾在文革期间曾经为市里上演一出抢班夺权的闹剧。当时的他们,何等的意气风发,可在时代的滚滚巨轮下,他们都渐渐被扬起的尘埃淹没了,直至今天,已近花甲之年,又重新走上了历史舞台。

他们的倾诉几乎是声泪俱下,厂家里的领导,把值钱的东西差不多都变卖光了,半年发不下工资,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家几口,就要饿死了。他们饿死不要紧,这可是丢了社会主义的脸……。

余梦杨有些想发笑,他知道,市里对造纸厂的情况已有了解,昨天才拨了一笔款,准备发给造纸厂的工人,同时联系了几家民营企业,准备安置一部份年轻的工人,这件事,还是他牵的头。造纸厂是个烂摊子,设备陈旧,污染严重,原是不能再让它继续运作下去的,现在市里唯一头痛的是如何安置那些中老年工人。

看到这些曾经的历史风云人物,几乎如撒赖的孩子一般,令余梦杨又好气又笑,他从小在美国长大,出生时,文革正处于中期,爱国的父母,从各个渠道收集来自祖国的各种消息,文革结束后,由于年纪尚小,他对那些存在于纸上的消息,并没有一个囫囵的概念,唯一的印象是,那本叫做《红都女皇》的禁书封面上的天安门广场。

主持接待会的孟副市长却不像他一样轻松,毕竟是三百人的老厂,虽然有七家民营企业准备接收部份青年职工,可是对于这样一个泱泱大厂而言,简直是九牛一毛,随着造纸厂的停工,一部份工人流落在社会上,成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公安局的林向南,一天一个电话,追问造纸厂工人的安置问题,根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人不能妥善安置的话,其中的一小部份人,将会成为社会治安的隐患。

接待会进行了一半,就将打断了,宁国强带着省里几个领导,突然出现在会场,看到他,孟副市长长长出了一口气,有省里的领导在,造纸厂的事就有一丝曙光,而余梦杨,却有些诧异宁国强灵通的消息,他从那里得到的消息?

宁国强坐下来后,那些老工人就像看到了救星,你一言我一语的告起状来,矛头直指孟国光和余梦杨,孟国光越听越脸红,头越来越低。

宁国强戴着老花镜,认真的记录下老工人的哭诉,他一边记,一边流眼泪,他真没想到,造纸厂竟然困难成这个样子,工人都没饭吃了,有的领导还无动于衷,例如说这个余大市长!

宁国强放下笔,擦了擦眼泪,“余市长,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余梦杨扫视了一圈在坐的人,“关于造纸厂的事,市委开了十几次会讨论,没有一次会议是成功的,主要原因是因为造纸厂是老厂,设备陈旧,运营管理中有很大的问题,孟市长和我曾经几次到造纸厂实地考察,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造纸厂已经成为鸡肋,留也不是,毁也不是,昨天我和孟市长才和东南亚几个厂家初步进行了联系,他们对造纸厂都显示出浓厚的兴趣,可是一听到要解决二百多个老工人的就业问题,就都退缩了。”

“啪。”

宁国强猛的一拍桌子,“老工人怎么了?老工人为国家创造利益的时候,他们还在穿开裆裤,现在嫌弃别人老了,难道他不会老?对于这样的人,两个字打发——‘不卖’。”

宁国强把‘不’字说得特别重,余梦杨看了看他,就不再说话了,其中一个老工人插嘴道:“余市长,那几个东南亚的厂家,好像买我们,不是要造纸吧!”

余梦杨没有看他,“是,那几家厂商,都是要买下来做电子配件的。”

那老工人冷笑道:“怪不得不想要我们。”

宁国强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悲愤,转过头道:“余市长,造纸厂的问题,省里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来听取你们的汇报,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解释,条件只有一个,所有的老工人都必须得到安置。”

孟国光一听,愣住了,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下意识的看了看余梦杨,余梦杨面无表情,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盯着墙上的壁纸看,似乎那些壁纸,很快就要春暖花开似的吸引人。

他正着急时,就叫宁国强道:“余市长,你代表滨海市领导表个态。”

孟国光紧盯着余梦杨,他正看着宁国强,仍然没有什么表情,等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说话时,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林方南很紧张的走了进来,“余市长,打扰一下,能单独和您谈谈吗?”

谈话很快就结束了,余梦杨几乎是飞跑着冲向了电梯,宁国强紧跟着走了出来,高声叫道:“余市长,余梦杨……。”

林方南拉住了他的手,“宁省长,别叫他,他太太出事了。”

宁国强疑惑的转过头,“出事?什么事?这个城市,竟然有人敢动他的太太?”

林方南看着宁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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