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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有白月光-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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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由得想:原来长青是好这一口儿吗?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白天和他接触得要多一些,发挥得更好。
  院子里才下过一场小雨,湿漉漉的地面泛着雨后的潮香。
  廊檐挡着透出云层日光,何繁还是坐在长青身旁。
  长青将雕好的木像放在何繁手边,他照旧沉默。何繁歪着脑袋看他,手指轻轻点着额角,“长青,我发现你的话真的是太少了。”
  问一句才答一句,常像她在自言自语。
  长青听到这句话突然看向她。他也清楚自己无趣的性格,怕是没人能受得了,更别说喜欢热闹的小姐。但经过白日里的相处,他的冷漠其实正在慢慢化尽,如今更像一个没有表情的忠仆。
  何繁就算没有系统的提示,也能感受到他最近一段时间态度的软化,就像是一方冰山,被她撞出了一个小小的碎口。但她还得用力往里钻,一直钻到他心里去。
  想到这儿,她就弯弯眼睛:“不过没关系,我说给你听啊。”手里摆弄着那个和她格外相似的小木像,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长青摇摇头。他整日话少,难得说出一句话来发现何繁眼睛都亮了。
  然后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会。”顿住,心里再次补充道:怎么会觉得烦呢?
  何繁虽然收下了殷月竹这个人,却一直不曾传见他。反而将他扔在离她住处格外远的一间厢房,偏生他不老实,趁着夜色只裹了一件宽大的袍子,爬上了何繁的床。
  殷月竹有一些身手,冬生也早在何容远的授意下对他少有阻拦,但谁都没想到他胆子竟如此大,直接向何繁自荐枕席。
  偏偏夜晚的何繁和白天是不同的。
  殷月竹也傻了眼,他一大片白皙的胸膛露着,床上原本睡得睡眼惺忪的何繁却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呜呜呜哭得天崩地裂一样。
  长青闯进门来时,何繁披着被子绕过殷月竹,像是投林的乳燕一样光脚跑到了他怀里。抽抽噎噎了半天,手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心里犹豫,但最后还是把手虚虚落在了她的黑发上,只是很快又移开了。
  他听见何繁一边哭一边说:“把他撵出去!我不要看到他!”
  目光转向还在床上楞坐着,满脸疑惑的殷月竹。长青忍不住想:如果是白天的小姐,怕是要抽这人一顿鞭子也不会解气。
  但何繁只是命人将殷月竹撵出了房门,居然没有将他关押或是责罚。
  所以殷月竹第二天还能在府内自由行走,穿一件浅蓝色长衫,微敞着前襟,露出里面白色的绸衣来。远看近看,都是个秀雅动人的少年。
  他生得比长青要精致许多。
  绕过回廊正走着,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长青。还心道长青那张脸可真算是可惜了,没什么表情,木楞得很。
  此时向他走过来,目光虽然落在他身上,但又像是穿透了他。
  有意和长青打个招呼,殷月竹一侧嘴角轻勾:“长青。”
  才叫出名字就被刚走到面前的长青直接掐住了脖子。
  长青动作突然,手下极其大力。殷月竹被狠狠压在廊柱上,一抬眼正好撞进他没有任何波澜的视线之中,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脚慢慢被提离了地面。
  突如其来的变动把殷月竹吓傻了。何容远都没有插手昨晚的事,却没想到招惹了一向寡言的长青。
  他被死死扣着脖子,几乎觉得自己要死了。
  而且他很害怕。长青那双眼睛实在太过无情,像是暗夜里蛰伏的猛兽,扑过来要咬断他的脖子。扼住他的手指越收越紧,偏偏看长青脸上的神色,只把他当成死物一样。
  他这么几年中从来没被当成人,只做工具一样培养,但也没历经如此生死攸关的场面,也没见过长青这样狠辣不留情面的人。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是要把他掐死在这里吗?
  殷月竹脸皮涨红,血色要从皮肉之下渗出来一样。额上青筋暴起,狰狞又可怜。
  挣扎着求饶:“长……青……求你。”别杀我。
  长青是真的想要杀了他,满心都是压不住的杀意。但到了最后关头,突然就想起白天的何繁,那副神思痴迷的模样。
  他慢慢松开了手。
  想着:如果她喜欢,他就不应该伤了这个人。
  死里逃生。殷月竹靠着廊柱平复呼吸,见长青转身就要走,忙嘶哑着声音叫住他说:“长青,你难道不好奇自己的过去吗?”
  长青停住了脚步。身后殷月竹呵地笑了一声,带了嘲弄意味,又反应过来连忙止住了笑。摸着火辣生疼的喉间,低垂下眼说:“我劝你不要太入戏了,你如今的身份是假的,你根本不是真正的长青!”


第78章 恶毒大小姐⑨
  殷月竹强忍着喉间的不适,站直了身子一步步走到长青身后;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有距离很近才能听得见:“你我曾共事一主,若非你失去了记忆,主上又何必将我派来?”
  长青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并无震惊或是疑惑的神色。他微微俯视着殷月竹,目光锐利带着审视;“这可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言下之意,是要殷月竹拿出证据来。
  对何府全然的陌生、对所谓“过去的记忆”的抵触、杀人时莫名的熟悉感……长青其实一直在怀疑自己的身份怕不仅是何府一个普通的下人。
  而殷月竹的话;正好印证了他心里的一部分怀疑和猜测。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过去,但他不希望自己的过去变成一个威胁。
  “你刚失忆时;主上担心来找你反而会让何容远生疑,所以迟迟没有把真相告诉你。没想到这两年你扮演‘长青’的身份一直没出过大错;主上索性顺水推舟让你继续留在何府。”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失忆的长青早成了一枚弃子。若不是埋在何府的几条眼线都被何容远斩断,只有长青还安然呆在何容远身边,他这一步暗器其实早都算是废了。
  原本没人会想到长青能瞒天过海,真的成了何府中的寻常下人。
  殷月竹本以为有大把的时间能向长青证明他们两人的身份和联系;可谁能想到才见了几次面就差点死在了长青手上。
  他直视着长青,表情坦荡。倒不怕长青不相信,毕竟长青自己都解不开的谜团,他可以为他一一解开。自然就会知道他所说的这一番话是真还是假。
  长青指腹间轻轻蹭了下,似乎是在思考。
  殷月竹面色涨红褪去,重回苍白,细细的脖子上指痕还很明显,看起来有些可怖。手指微微颤抖着,他就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藏在宽大的袖口中。
  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面前这位阎罗爷他可还是怕得很。他也始终忐忑,不知道长青接下来是肯听一听自己的话,还是一言不合就又准备要了他的命。
  ———
  何容远再忙还是会陪着何繁用早饭。
  早饭上了一碗面,何繁眼巴巴看着,何容远就吩咐下人又做了一碗一样的,终于让她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今日不知怎么话格外少,偏偏一旁的何繁不觉奇怪,看起来满心只有吃还吃得很香,脸都快埋在碗里了。不过她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认真吃饭,实际上是在用脑电波和系统对话。
  她这个系统一向公事公办,对一次话都要靠缘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才肯理上她一回。
  在这个世界里也生活了一段时间了,何繁积攒下许多问题。
  首先最让她奇怪的一点:“长青这么多年都是生活在何府里,他又从哪里得来的好身手?这剧情分明有漏洞。”
  如果真出了这么大的bug,那不得不说,公用世界的剧本质量不行啊。
  预知了大致剧情的何繁知道长青失去了所有记忆,也清楚他身手不凡。但系统却没有告诉她导致这一切的缘由。
  她大胆猜测:“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第二个攻略者,既然长青身上有这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那他会不会是另一个系统持有者,然后自行改造了身体?”
  等了好一会儿,系统终于回答了她——
  【虽然系统之间不能互相感应具体方位,但是这个世界里,的确只有你是攻略者身份】
  【也有可能,他曾经是攻略者,但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系统】
  何繁听了这些解释之后,思考的重点有些偏:“可以放弃系统?那我能吗?”
  结果半天没得到回答。
  得意地笑话起系统来:“怎么不说话?你怕了吗哈哈哈哈!”
  何容远看何繁的胃口这么好,跟着也有了一些食欲。无奈地挑了一下嘴角,跟着何繁的筷子,在盘子里又夹了几回。
  出府时,照例是何繁的十八相送。拖着何容远的袖子和他一起走到府门口,表情尽是依依不舍。
  何繁无疑把妹妹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何容远心里再难以接受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到底相依为命了许多年,她相信两人之间还是有些浅薄亲情的。
  何容远把何繁几乎是当成宠物在养,把她养得锋牙利爪、睚眦必报。但是久而久之,就算他自己不承认,生活中大部分心神还是倾注在了这个唯一的妹妹身上。
  他一生中就两件事最重要:争权夺势和养歪妹妹。
  这也算是一种很扭曲的感情吧。但再扭曲也是情,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何繁目送着何容远踏上马车时,敏感地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不过这种并不适合他的表情也只是在他面上停留了一瞬间,很快还是重新肃冷着脸坐上了车。
  今日何容远穿了一身紫衣,何繁从未见他穿过,该是府中绣娘新做给他的。料子看起来就很凉滑,衬得他眉眼间仿佛也带着些凉意。
  看着他又忍不住想到长青,长青那几件差不多的衣服换着穿,她还在心里掂量着要给他做几身新衣裳。
  府门缓缓合上,还能听见车驾渐远的马蹄声。何繁穿过院子时,一旁的冬生时不时就看她一眼,看起来十分犹豫。
  亦步亦趋地跟紧了她,就是抿紧了唇不作声。
  何繁笑着打趣说:“你怎么也学起双绮来了?扭捏什么,想说什么便说。”
  大人不许她们提醒小姐,但也不能眼看着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于是冬生经过一番心理斗争,还是细声提醒何繁:“今天,是大人的生辰。”
  何繁闻言愣了一下。
  原来今日是何容远的生辰,怪不得刚刚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再一想,如今的何容远可真如孤家寡人一样了。何繁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但她一个假妹妹,终究不会完全和真的那个一样。
  至少对何容远的关心,远远不及当初的何繁。


第79章 恶毒大小姐⑩
  何繁打开桌上的匣子,匣子里面躺着几把刻刀和几块上好的木料。其中一块木头隐约能看出雕刻出了人身的轮廓,宽肩窄腰;但是上头还没有眉眼五官;连半成品都算不上。
  她最近都在学着摆弄这些东西;但因为是第一次接触,一开始报废了不少木料;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勉强能看的。
  欣赏了一会儿;她这才满意地合上匣子。
  桌上也放着几个木头人像,比她刻出来的要好看太多;每个人像都是照着她的样子来雕刻的。长青不只剑用得好,连刻刀在他手里都像活了一样;雕出的人像眉目细致、栩栩如生。
  也都穿着不同款式的裙装;裙摆搭在鞋面;脸上的表情也各有不同。虽然颜色是很浅淡的木色,但衣着上的每一处纹路都很耐心地展现了出来;腰封上镶嵌的珠玉都没有落下,用心可见一斑。
  何繁咂摸出一些滋味来:长青这是渐渐发展出闷骚的属性来了。闷头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当面送给她;偷偷放到她案头算是怎么一回事?
  整齐地码了一小排;阳光透进窗,给这几个小人儿渡上了浅浅的金色。想到他是怎样把这些东西拢在怀里偷偷带过来,再一个一个放好,何繁就有些想笑。
  她拿起其中一个来仔细打量,这一个“自己”穿的衣服,看款式并不是这个世界流行的,但居然还是让她看出一些熟悉的感觉来。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雕出的鼓鼓的腮帮子,那表情活灵活现的,她忍不住弯眼笑。
  摸摸这一个再摸摸那一个,眼里都是纯粹的喜悦。
  何容远来时就正好看到她这样的眼神。
  早上走的时候脸色不对,这时候已经看不出异样来了。
  何容远在门口停下脚步,而何繁浑然不觉,胳膊放在桌面,下巴压在上面。伸着手指百无聊赖、又小心翼翼地将人像戳倒,再扶起。往复循环,看起来又傻又愣。
  他无声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迈进屋内。
  这一回何繁才听见门口传来的响动,她回过头,见来人是何容远,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飞快地咬了一下下唇,浅浅的齿痕在红润的唇瓣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消失了。
  何容远坐在她身边,刚坐下,何繁就突然站起身。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绕过书案,跑到摆放着茶盘的圆桌前,主动给他泡了茶。双手捧着茶杯动作小心地走回来,泛着浅粉色的指甲扣在茶盏瓷白的壁面。
  走到他面前,半遮着脸,露出一双眼睛,小心又俏皮地眨了眨。
  细声说:“生辰快乐。”
  何容远低低嗯了一声,也没问她为什么忘了、又是怎么想起来的。漫不经心地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进手里。
  然后用了些力道握住。杯中盛着热水,温热的触感透出杯壁,慢慢缓缓地烫着他的手心。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何繁不自在地拉拉头发,小声说:“但我忘记准备东西来送给你了。”一向神采飞扬的妹妹露出这样不好意思的表情,何容远有些稀奇。
  突然道:“你心里只有你的长青,哪里还能想得到哥哥?”说完觉得这话有些怪,很快又接着用满不在乎的语调补充说:“本来生辰也没什么可过的。”
  这么多年他的生辰从未大操大办过,因为他厌恶这样的人情往来,身边也没什么亲密朋友。
  往年只有府中厨房做上一碗长寿面,何繁再向他甜甜地道一声贺。仅此而已。
  可能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所以今日何繁忘记了说,他就隐隐有些不痛快。
  何容远视线一动,仿佛只是随口一说:“既然你忘了准备……不如送我这个。”他看着何繁桌上的那排木头人像,饶有兴趣。
  听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何繁瞪大了眼睛,表情有些犹豫。
  “怎么,舍不得了?”何容远语气带笑,目光却有些发沉。那些人像表情各异,有些表情连他也从未见过。
  “没有,怎么会舍不得?”何繁摇摇头,脚步轻快地走回桌边,一手打开木匣一手从里面摸了一块木料出来。拿在手里摇一摇,突然冲他嫣然一笑:“我也会刻这个。”
  何容远知道她是不舍得,从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小气?心里慢慢哼了一下,不欲强求。
  但隔了一日,何容远才下朝归来,身上还穿着朝服,就看到何繁小跑到院子里,献宝一样捧了个方方正正的木盒送给他。
  “哥,”何繁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笑得好看极了,“小何繁会一直陪着小容远。”她还是头一回直呼了哥哥的名讳,何容远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心上轻轻一动。
  他打开盒子。里面躺放着两个小小的人像,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和阿繁。
  但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握着盒子的手却一紧。顿了一下才说,“阿繁,蓟王向圣上请旨赐婚,想娶你为王妃。”
  何繁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她嘴唇阖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有些疑惑地直视他的眼神,而他难得躲了一下。
  放低声音,只有她能听到:“等冬天到了,太子就会病亡,圣上身体一向……”知道她听不懂,虽然他不喜欢解释自己作出的任何决策,但此刻还是承诺一样地对她说:“待时机成熟,我便拥护蓟王登基,蓟王生性懦弱,到时我自可大权在握,令众臣俯首。”向我,也向你。
  很久,何繁轻声问:“圣上同意了?”
  何容远点了点头。
  “你也同意了?”何繁抬眼看他,声音颤抖,眼眶迅速泛起红。
  何容远伸出手盖住她的双眼,“阿繁,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本就是无心无情的人,利用唯一的妹妹又如何?
  又能如何?
  ————
  何繁穿一件浅色窄裙,勾勒出细细的腰身。她走得不快,长青隔着一步的距离紧跟着,像是跟随她移动的一堵墙,密密实实地护着她。
  “长青,你有什么心愿吗?”何繁目光诚恳,好像只要他说出口,她就能办到。
  “陪在小姐身边。”
  何繁笑起来,“你什么时候也会甜言蜜语了,好神奇。”声音轻快,但是长青没有错过其中小小的颤抖。
  皇上赐婚的圣旨已下。蓟王懦弱胆小,却敢争到御前,求娶何大人之妹何繁,听起来倒像是能成就京中一段佳话。
  寻常百姓看到的是蓟王皇家血脉的高贵身份,哪里会在意蓟王曾在围猎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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