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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答应……
　　四爷低头，看叶枣。
　　叶枣也在看他，她的眼神里只有期盼。再无别的。
　　四爷不忍。他不忍叫这双他从头到尾都喜欢的眼睛暗淡……
　　他愿意看见她狡黠，使坏，带着笑意，或者装出可怜。亦或者，是榻上流泪……
　　唯独，不忍见她失望，暗淡。
　　四爷长长的叹了一声，然后抱住她，将她的头放在他的肩窝里，不看她的脸和眼睛：“朕……这会子不敢应了你。朕……试试可好？”
　　其实，对于别的女人，不过是些许享受罢了。身体上的愉悦罢了。
　　四爷无所谓，有一个她，这十来年四爷都不会腻。甚至于四爷都没有探索出全部的她。
　　兴趣浓的他自己都怕了。
　　怎么会因为别的女人身子就对她不好了？
　　何况，便是有一两个比她更美更风情的，四爷也觉得无所谓。
　　只是，他不能不管孩子。
　　他想，就算是再独宠枣枣，也不能一年四季不去别处。哪怕只是用膳呢？
　　“嗯，谢谢你。”叶枣乖乖趴在四爷肩窝里，轻轻蹭了一下。
　　她一点都不失望，也不难过。
　　他没有生气，没有勃然大怒，没有嫌弃她。
　　甚至没觉得她异想天开，她就觉得很好了。
　　起码，他听进去了，愿意真的想一想。任何一个人，你要他改变三十多年的思维模式，都不能一朝一夕就成功。这是活生生的人生，而不是一场戏。纵然人生如戏，却也不是能一瞬间就改变的。
　　他是皇帝，是古人，是天生接受妻妾成群，多子多福教育的人。
　　他这样成长了三十年。她其实没有什么理由要求他改变的。
　　是，她是穿越来的，她在现代文明社会里活了二十多年，可是那又如何？
　　本就是两个世界，凭什么就一定是男人来迁就你？
　　为什么不可以是你迁就他呢？他已经做了一个皇帝一个古代男人能为你做的一切。
　　甚至超越这个一切。
　　叶枣知道，她是贪心了。是放肆了。
　　要知道，现代社会女权喊声高涨，可什么是女权？叫男人无条件的顺从么？
　　这里毕竟是古代。一个人的思想和认知既改变不了世界，也不能要求这里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想法走。
　　叶枣想，四爷要是愿意就此以后只与她好。不在叫旁人侍寝，她就好好爱她。
　　她别无长处，只有一腔爱意了。
　　要是几年前她绝不会这样要求四爷。可……十多年了，滚滚也那么大了，第二个孩子也在肚子里了。
　　她也……再不能装作不爱四爷了。可她究竟还是这样能算计。
　　便是要爱了，也一定要他也一样。四爷啊，对她好的离谱了，可终究，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是爱情。
　　她不介意慢慢引导他，慢慢教会他。
　　“哎……你呀。”四爷叹气，轻轻摸着她的后背。
　　这个狐狸，总是叫他无可奈何。
　　又舍不得责怪她……
　　“晚上吃鱼好么？想喝鱼汤了呢，奶白的鲫鱼汤，想想就好喝。”叶枣轻轻的，又蹭了四爷几下，就不说这件事了。
　　四爷嗯了一声，究竟也没再说。
　　时间还长，他们都不急。
　　叶枣直起腰，亲了四爷侧脸一下：“那我洗手换衣裳去。爷换不换啊？”
　　四爷点头，将她放下，牵着她一起进了里头。
　　吃过了晚膳，四爷就牵着她院子里散步。
　　围着石榴树走了好几圈。
　　这石榴树，是去年春天移栽过来的，枝繁叶茂，当年就结了果。虽然不多，也有十几个了。
　　四爷便笑着道：“你说，是你旺了这石榴树呢？还是这石榴树旺了你？它去年挂了果子，你去年也怀了孩子。”
　　“草木有灵，说不定，我们互相旺了？”叶枣仰头，看着光秃秃的树枝：“别的不知，我倒是很喜欢这个树。去年夏天从园子里回来的时候，总是坐在这里乘凉。”
　　树下小秋千是六阿哥的最爱了……
　　五阿哥倒是不玩了。
　　“既然是有灵，就要好好叫人照看这棵树。好好护养。”四爷伸手，放在树干上：“好好长。”
　　“它得了皇上龙气，必然茁壮了。”叶枣掩嘴笑道。
　　四爷摇头：“促狭。”四爷虽然是皇帝，可他自己可不信什么龙子，龙气的。
　　只不过，皇帝控制百姓还是要这么说。
　　要真是真龙天子的，就该百病不侵。可历朝历代也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过了百岁的。
　　倒是死在十几岁，二十几岁的皇帝不少。
　　不说旁人，顺治爷不就是壮年逝世么？
　　所以，不过是对下那么说罢了，皇帝也是人。一样的。
　　“珊瑚，去找一条红布来吧。”叶枣仰头瞧着那书：“再拿来笔墨，我在布条上写点字。”
　　珊瑚哎了一声忙去了。
　　不多时，就拿来了。
　　两个人将布条兜住，一个人端着砚台，一个人拿来笔。
　　叶枣接了笔想了想落笔写下了一行字：万事如百意，一生不纠结。
　　然后将布条递给四爷：“爷个子高，亲自系上吧。”
　　苏培盛站在后头，也不敢动。这是主子们的花样，他倒是好心办差，这会子不管是皇上还是宸妃娘娘，都不会喜欢的。
　　不如不动。
　　四爷笑了笑，果然站在奴才们搬来的椅子上，将布条系上了石榴树的一根枝桠。
　　下来之后，接了奴才们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手，然后就看叶枣，眼里是无奈的笑意：“当年，枣枣说的什么？略认识几个字，不太会写字。”
　　叶枣就低头笑，似乎是这么说的。
　　“朕还记得，枣枣说琴棋书画都不太会。”四爷戏谑的看叶枣。
　　叶枣继续笑：“那时候不是要藏拙么……”
　　“朕却不知，你原本比才女还有些才华。竟是瞒着朕。”竟是……一心以色侍人。
　　真是个特别的女人啊！


第911章　万事如百意

　　任何一个有才华的女人，在他面前都不会瞒着。也就是她。
　　明明写的一手好字，画的画也不差。却从不表现，甚至告诉他不会。
　　与他六七年，才知道她下棋极好，他都不是对手。
　　与她九年，才知道她的画也不错，花卉尤其画得好。
　　与她十年，才知道她一笔字竟是颇有风骨……、
　　而这些年，足以知道她的心智，手段，眼界，都是不俗。
　　这样一个女子，当年竟然被她的舅舅卖了。
　　不过四爷又庆幸，幸好是被他舅舅卖了。不然她要是选秀，这般出色，不知花落谁家。
　　就算是不选秀，不知在宫外嫁给哪家人家，便宜了谁。
　　真要是被人珍藏也罢。要是别人不懂得她的好呢？
　　毕竟她也有小脾气，总是爱闹。
　　毕竟她长得不端庄……
　　四爷脑洞的时候，叶枣也在想当年的事。
　　她不得不承认，当年四爷第一眼瞧她，是她的长相对了四爷的胃口，是她的声音叫四爷喜欢。
　　那时候，她要是表现自己会琴棋书画……四爷大约反倒是不喜欢她了吧？
　　那时候，她也不想表现这些。这些……画画是原主小时候的爱好，她继承了原主的身子，也继承这些技艺。
　　写字和下棋，是她现代的时候，小学就开始学的。
　　下棋是爱好，字是爸爸强迫的。
　　后来，下棋也喜欢，毛笔字也喜欢上了。
　　她可以用她的容貌声音身段去争宠，却不想亵渎了她打小学的东西。
　　那时候，她只想着，她不过是个长得想个狐狸精的女人。以色侍人罢了。
　　她只是不能反抗，又想要过得好罢了。何苦糟蹋了这些正经东西呢？
　　可如今，她已然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便也不在意了。
　　“万岁爷，时辰不早了呢。”姜嬷嬷见两个主子各自出神，忙来劝：“主子，虽然春日里了，可还没出正月呢，您站的久了寒气入体可不好。”
　　四爷回神：“嗯，快进去用热水泡脚吧。”说着，看了姜嬷嬷一眼，明显是满意。
　　姜嬷嬷心说，老婆子也一把年纪了，这点事还是懂得。
　　进了屋，四爷扶着叶枣坐下：“累了吧？”
　　“还好，就是觉得小腿酸了。”叶枣要弯腰，四爷不许，亲自将她的脚抱起来放在榻上揉。
　　“打水去吧。”四爷摆手。
　　不多时，就有奴才抬着木桶进来给叶枣泡脚。
　　一边泡脚，一边有奴才给她解开头发。
　　“舒服了吧？泡泡脚，身上就没寒气了。”四爷笑着看她，倒是先叫她泡了，他倒是慢一步。
　　两个人并排坐在外间榻上泡脚。
　　叶枣就伸手勾住他的手：“一会你抱我进去呀？”
　　四爷有些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只是点头。
　　也不是没抱过，不是经常么？
　　四爷想，近来枣枣果然是越发不一样了，似乎越发粘人了？
　　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枣枣。
　　脚都还没泡完，叶枣就困得直打哈欠了。
　　坐在那都晃悠了，珊瑚忙过来扶着她。
　　四爷便招手：“差不多了，擦了吧。”
　　几个奴才过来伺候他们擦了脚。
　　四爷将叶枣抱起来，叶枣就已经昏昏欲睡了：“困。”
　　四爷嗯了一声，抱着她走进去。
　　里头榻上已经铺好盖好了，只等着主子们进来睡觉。
　　地暖这时候正好，暖意融融的，叫叶枣更加昏昏欲睡了。
　　才被四爷放在榻上，不等解了外头的衣裳，就已经睡着了。
　　四爷将她放在塌里头，然后才跟着躺上去。
　　等他上去，不等奴才拉帐子，叶枣就滚过来了。
　　四爷忙将自己的被子张开将她接纳进来。抱住拍拍后背：“睡吧。”
　　叶枣觉得自己嗯了一声，可也只是自己觉得。
　　四爷看过去，就见她完全是毫无知觉了。一声不吭。
　　四爷嘴角勾起，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闭眼。
　　虽然今儿他们分明说了很多事，甚至可以说交心了。
　　可四爷这会子，却没有因此睡不着。
　　本来，他以为今儿晚上他绝对是睡不着的。
　　想着想着，就已经睡熟了。
　　有她在怀里，她还怀着孩子，没什么事情叫四爷睡不着了。
　　次日起，四爷要早朝。
　　叫苏培盛叫醒的时候，天黑的很呢。
　　四爷轻轻的将胳膊从叶枣脖子抽出来。
　　叶枣被弄醒之后很是不高兴，大约是如今对四爷的心越发控制不住之后，发脾气的时候就不会想后果了。
　　很生气的踹四爷。
　　四爷忙一把压住她的腿：“好好睡，别生气。”
　　四爷不是怕她踹，只是她怀着孕呢，这样剧烈动，四爷担心。
　　“你好烦！”叶枣不睁眼，只是翻身怒道。
　　“好好好，朕错了，睡吧睡吧。”四爷忙给她拉上被子，掖住被角。都顾不得穿衣了，摆手叫珊瑚和紫玉走远。
　　她们手里拿着灯呢，太亮了帐子里也亮，睡不好了。
　　出了帐子，白玉碧玉忙眼疾手快的给四爷穿上了衣裳。这天这时候最冷了，别叫皇上着凉了。
　　皇上是体谅主子，他们不能不懂事啊。
　　又伺候四爷去净房里洗漱过，然后梳了头这才恭送走了四爷。
　　四爷临走留下话：“叫你主子好好睡，朕下了早朝就与她用膳。”
　　众人忙应了，跪着送走了皇上。
　　叶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还不到四爷下朝的时候呢。
　　听说四爷留下的话之后笑了笑：“给我梳妆吧，我去乾清宫与皇上用膳，你们伺候五阿哥吃了就好了。”
　　珊瑚几个忙应了，姜嬷嬷想拦着来着，想了想不拦着了，走几步也好。横竖不远。倒是不要坐撵比较好。
　　梳妆好，叶枣听了姜嬷嬷的话没意见：“好，那我就走去好了。”
　　正好，走去了，四爷也该结束了，正好换衣裳用膳嘛。用完了，她回来，留着四爷办公不是很好？
　　四爷见了叶枣，第一句就是你怎么来了？
　　得知她的心意，便笑了：“也罢，你就当是溜达吧。”
　　不过四爷心里很高兴，虽然他不介意多走几步，可枣枣的心意，他是很喜欢的。
　　被人关心，总是叫自己舒服的。
　　何况，关心你的这个人，是你也关心的。


第912章　番外：滚滚的一天

　　卯时过半，福来准时进来叫五阿哥起床。
　　就见花生大爷蜷缩着身子，睡在五阿哥的脚下，身边毯子踢开。那是给花生大爷盖着的，大约是热了。
　　花生认识福来，所以只是睁眼看了他一下，都不带动的。
　　“主子爷，主子爷？毛氏过半了，该起来了。”福来轻声叫着。
　　卯时过半，就是六点钟了，差不多了。
　　弘昕嗯了一声，睁开眼，打个哈欠：“快，我要尿了。”
　　福来忙哎了一声，就去净房拎着尿壶过来伺候五阿哥先放水。
　　然后就是余嬷嬷或者张嬷嬷带着宝珠几个小丫头进来伺候了。
　　今儿进来的是张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请安之后伺候五阿哥穿衣洗脸梳头。
　　然后是阿圆姑姑进来：“主子爷起来了？给您请安。”
　　弘昕还迷糊着，嗯一声，然后就拉阿圆的袖子：“姑姑，我想吃牛乳糕。”
　　“有呢，主子爷先洗漱了就好了。”如今正经过来伺候五阿哥了，就不叫五阿哥了，只叫主子爷或者爷。
　　然后等洗漱好了，也弄齐整了，就准备用膳了。
　　“额娘没起来呀？”如今才是二月里呢，还没到天长夜短的时候呢。
　　这会子天还有些蒙蒙黑呢。
　　“主子还得一会呢，怀着身子容易累。爷自己用可好？”阿圆哄着。
　　“姑姑不用哄我，我又不会哭！”弘昕皱皱鼻子：“摆膳吧。吃了好去读书了。”
　　阿圆笑着应了，就叫人摆上了早膳。
　　早膳丰盛，该有的都有了。弘昕吃了几块牛乳糕，喝了一小碗汤，吃了个芝麻饼，又吃了些小菜就饱了。
　　一挥手：“今儿留下的就分了吧。”
　　众人忙谢过他。
　　又漱口洗手之后，弘昕摆手不许人跟着，独自一人往正殿里去了。
　　正殿里的奴才见了他，他也摆手不许她们大声，于是只轻声请安。
　　昨夜皇阿玛不在，所以今儿他早上瞧额娘一眼也不碍事的。
　　要是皇阿玛在，他可就不来了。
　　里头，叶枣睡得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掀开了帘子瞧了她才走的。
　　姜嬷嬷有心劝，又想着五阿哥也快搬走了，就不说了。
　　按说，七岁的孩子，不好这么做了。
　　出了正殿，弘昕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对着站在一边等着的福来招手。
　　福来就跑过来打个千：“主子爷？走么？”
　　“走吧。”弘昕应了一声，然后带头。
　　如今他去明心殿，只带一个太监。
　　去了明心殿，众人请安的请安，问好的问好，小阿哥们都是辰时开始授课，到了午时下课。
　　一上午也两个时辰，便是四个小时了。
　　弘昕自己将要用的笔墨纸砚摆好，一概不许福来插手的。
　　等预备好了，老师也就到了。
　　又是一番问好声。
　　然后开始讲课。弘昕听着就昏昏欲睡，撑着头又不好真的睡过去。
　　只小鸡啄米。
　　他小鸡啄米，三阿哥弘昀也小鸡啄米。还有一位，是七爷家的弘曙，那也是长期小鸡啄米的人。
　　老师不敢问弘昕，就算是圣旨说的清楚，老师就是老师。只有皇子们尊敬他的。
　　可到底是个寻常人，哪敢撸虎须去？
　　尤其是，这五阿哥弘昕可是得宠非凡呢。
　　所以这三个小鸡啄米的，自然是弘曙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了。
　　弘曙没听嘛，自然回答的乱七八糟的。老师就要打板子。
　　也不打他，只打跟着的哈哈珠子，一个人五个手板。
　　这一下，弘昀和弘昕都不敢打盹儿了。
　　老师也总算是安心的讲完了课程。
　　等下一场，弘昀和弘昐就不与他们一起了，学的深度不一样嘛。
　　然后，下一堂课的老师就继续看着五阿哥弘昕小鸡啄米……
　　他可不在意，他心里明白着呢，别看五阿哥总是这么不走心，可人家脑子聪明啊！
　　就是打着盹上课，该知道的，该会的，那是一样都不差啊！
　　要不说是皇子呢！就是天赋异禀嘛！
　　这一对比，一向好生上课的四皇子虽然也聪慧不凡，却也显得累了点。
　　您瞧，五阿哥这不是顺带手的就把该学的学了？去哪说理去？
　　等下课了，五阿哥弘昕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喊着：“好饿，福来快！”
　　然后小太监福来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麻利的很，几下子就把五阿哥的东西收起来了，收回暗格里，等着明儿用。
　　心里还琢磨，五阿哥的墨锭子怕是不大够了，明儿要拿一个来。
　　五阿哥这头已经急得不得了了。
　　只等着老师布置了作业，急匆匆过来与老师见礼：“赵先生，明儿再见吧，学生一定好好背书的。”
　　赵先生摸着胡子：“五阿哥的作业，我是放心的，快去吧，别饿着了。”
　　然后弘昕就急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