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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哥哥们也会帮顾着弟弟们，帮他们买笔墨纸砚，也给妹妹们买些零嘴解馋。
　　　　这也是方小福的记忆里，方子湛偶尔能偷塞一块糖或一个芝麻酥饼给她的原因。总之，在方小福的感受里，除了那两个长歪了的丫头，其他兄弟妹都是好的。
　　　　不过这都不是方小福要关注的。她目前比较关心的是，家里女孩子的零花钱打哪儿来？

　　☆、12。第12章　可以自己赚零花钱

女孩子不用上学，都是在家里由爹教导识些字，娘教绣活女红，作为耕读世家，到也不是目不识丁、粗俗无礼的村姑。
　　　　只是，这身上衣、口中食都不是她们自己赚来的，那她们自己赚过钱吗？交公帐还是和兄弟们一样，可以自行安排？
　　　　方小福目前迫切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们也可以自己赚零花钱。”方小秋有些羡慕地说道，“二姐和三姐现在就常绣些小活儿，等赶集时去镇上卖掉。”
　　　　“大姐绣工最好了，有次绣了幅这么大的绢面，赚了一百多文钱。”彩霞比划了一下，目光灼灼地补充。
　　　　“奶说，我们女儿家赚的钱自己用，用不完将来做体已钱可以带到婆家去，我们方家不会截留下来，奶说，到了婆家手头有余钱，总好做人。”
　　　　方小秋咬了咬小手指，越发羡慕。
　　　　方小福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那方迎春口口声声多忙，连家务活都不愿意多揽，恨不得一天到晚啥也不做，就在屋里做她的嫁妆，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在呀。
　　　　嫁妆也做，私房钱也赚。反正只要她娘不吭声，别人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会说她什么。
　　　　想必那方小满也打的这个主意，所以能偷懒就偷懒。但方小满显然比方迎春狡猾，表面不得罪人，也不当出头鸟。
　　　　搞不好方迎春这般怒火冲天、总是说这个、骂那个，这背后也有方小满的功劳。
　　　　一个没脑子的火药桶，一个心思多的小狐狸。
　　　　还好她们都是闺女，很快就会嫁人，要祸害也是祸害别人家，不会在方家膈应她太久。
　　　　不过，她也明白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女儿家赚钱不用上交公帐，而是留着作自己的体已钱这件事，她不知道，彩霞和小秋却知道。
　　　　难道，这就是媳妇和闺女的差别？也就是说，闺女赚钱自己用，媳妇赚钱要上交？
　　　　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没有自己做过什么卖钱，她每天的时间大部分都贡献给家务了，不然方迎春和方小满哪来那么多时间做绣活？
　　　　难怪昨天她受伤没有做家务，方迎春的反应会那么大。
　　　　试想一个人习惯了别人做事，突然有一天要自己做事，她的心里如何平衡？她一定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你们两个也做绣活了吗？能卖什么价钱？”方小福想明白之后，又问道。
　　　　彩霞和小秋都摇了摇头，有些害羞。
　　　　彩霞道：“我手艺不好，只能做简单的帕面。”
　　　　小秋也嘿嘿笑了笑：“我刚学不久，也不利索，三姐说我很丢脸。”
　　　　想到那方小满，方小福脸色沉了沉。
　　　　“不怕，手艺不好就多练，刚学的刻苦点，很快就会出成绩的。绣活就好比读书，刻苦就会有回报，熟就能生巧。”
　　　　彩霞和小秋被她说得眼睛亮了亮，用力点了点头。忽然小秋笑问：“小七儿姐，你的手艺也不咋滴，是不是不够刻苦呀？”
　　　　方小福愣了愣，忽然咯咯笑了起来，两个小丫头也跟着笑成一团。
　　　　方小福却在心里叹息。她岂是不够刻苦，她是根本没时间呀，看搁在床头的私人物品里，她那半成品的一块帕子就知道了。
　　　　这还是她花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绣出来的，今天几针、明天几针，这样的速度和不能专注做一件事情，谁的手艺又能好了？
　　　　方家大人昨晚说她年纪还小，不适合做媳妇、立规矩。可事实证明，她还是被当作了媳妇，被立了规矩。
　　　　不过从现在开始，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你们这会子忙吗？要不要拿绣活儿到我这里来一起做？”方小福笑着问两个小妹。
　　　　“好啊好啊，一起做热闹。”彩霞连忙点头，性子到是开朗的。
　　　　“今儿奶在家里做饭，我们两个的任务早完成了，可以做绣活的。”内向一些的小秋也笑嘻嘻地说道。
　　　　不一会儿，小姐妹就拿了自己的绣框和绣篮过来，虽然材料不多，颜色比较单调，但总算是能做绣活儿的。
　　　　方小福再看一眼自己的绣篮和绣框，有些郁闷。
　　　　“小七儿姐，我看你那半副绣品比我绣的好看多了，要是绣完，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小秋见她伤神，便安慰她。
　　　　“就是，虽然小七儿姐做绣活的时候少，但比我们两个的确实好看多了。”一旁彩霞也说着好话。
　　　　“嗯，反正我现在也做不了家务活儿，不如好好把这幅绣品绣完。”方小福拿起自己的半成品，用力握了握拳。
　　　　其实这就是一块粉色丝帕，以前的方小福在上面绣了一枝白梨花儿，只是看这帕面格局，显然这枝白梨花儿是没有绣完的。
　　　　方小福看了看，想不起本来要绣的模样。最后决定，再加几朵飘落的梨花瓣儿，让画面更生动一些。
　　　　三个人坐在炕上讨论了一会儿各自的绣面儿，就低头忙了起来。
　　　　不知何时，房门被推开，方迎春和方小满站在门口。
　　　　“哟，我说半天找不着人，原来都在这里躲懒哪？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尽学些那躲懒打滑的破事儿。”
　　　　方迎春尖酸的话让三人抬头，两丫头顿时害怕地缩了缩，便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溜下了炕，站在炕前有些局促。
　　　　方小福挑眉，这才盯了方迎春一眼，又转回到手中的绣活上，一针一针地在绣面上穿梭着，嘴里懒洋洋地开了口。
　　　　“彩霞、小秋，你们的绣功这么差，可要多练练，别还没动两针就搁下了。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是练不出来好活计的。”
　　　　看似说教她们，实则是让她们不用理会那些闲人。
　　　　“知道了，小七儿姐。”
　　　　“可是……”
　　　　彩霞还好点，毕竟她是大房的闺女，方迎春再凶她也不是真的多怕，真受了欺负还有她娘撑腰呢。
　　　　可是小秋就不行了，这是她亲姐，就算挨了打也没处说去。所以她战战兢兢地有些不知所措。
　　　　“你这活儿也没多少，今天应该绣得完，绣完给我看看，我也学学。”方小福却不理会，自顾说着她的话，好像门口两人就是空气。

　　☆、13。第13章　人蠢了没药救

“哟，小七儿你还会绣花呀？真不容易哪。”方迎春似这才发现方小福手中的活计，露出嘲讽地笑。
　　　　“跟迎春妹妹比自然是谈不上会绣花了，毕竟迎春妹妹在绣活上的功夫，不是我们谁能比之一二的。”
　　　　方小福忙着穿针引线，头也没抬，语气却丝毫也不示弱：“到是迎春妹妹你，直呼三嫂的名字，这样真的好吗？”
　　　　“哟，这圆房没圆成，架子到是端起来了，小七儿，挨了一次打，这脸皮到是变厚了啊！”方迎春咯咯一笑，往前走了几步。
　　　　“好嫂子，这不能圆房，不知道是伤得太厉害了，还是年纪太小了呀？”方迎春目光上下扫视着方小福，那意思，不言自明。
　　　　方小福终于看她一眼，嫣然一笑。
　　　　“圆不圆房，我都是你三哥拜过堂的媳妇，方家祠堂里有我的名字。到是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说话这么猛浪，不知道厚的是谁的脸皮。”
　　　　不等方迎春发火，方小福再次开口：“今天奶在家里做饭，正好我去问问，这老方家的闺女是不是应该像你这样子不知礼仪？”
　　　　“方小福，你什么意思？姑奶奶怎么不知礼仪了？”方迎春指着炕上靠坐着的人，杏眸圆瞪，怒气冲天。
　　　　“你若知礼仪，会在嫂子养伤期间跑来大呼小叫？你若知礼仪，在嫂子面前充大，没大没小？你若知礼仪，会对兄嫂的事情指手划脚？”
　　　　“方迎春，我相信爹娘肯定教过你做人的道理。但你这做人实在是失败，你不会以为你姑奶奶谁也不怕就是最厉害吧？”
　　　　方小福歪着头看着方迎春一张黑沉如墨的脸，不由冷笑，往死里再捅一刀。
　　　　一个姑娘家，被人这样指责，基本是颜面无存了。换了谁都会呆不下去，而羞愧遁走的。结果……
　　　　方迎春到底异于常人，此刻她就像被点爆的爆竹，先是被骂得怔愣愣地，待反应过来就怒吼一声：“方小福，你敢这样拐着弯骂老娘，老娘跟你拼了！”
　　　　方小满站在门口见到二姐这般泼悍模样，不禁抚额。这真是人蠢了没药救啊。
　　　　看着愤怒得发狂的人冲过来，彩霞和小秋两个吓得变了脸色，“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方小福却两眼放光，兴奋地探起身，摸到了吹火筒。
　　　　几乎是瞬息之间，方迎春已冲到炕前，抡起巴掌就去打方小福。
　　　　方小福握紧手中吹火筒，架在身前胡乱挥舞着，口中惊惶大叫：“救命啊！方迎春，你别太过份了！我是你嫂子！”
　　　　“什么狗屁嫂子！一个童养媳，一个没人要的孤女，等三哥考上功名就休了你！”方迎春破口大骂，“到时候就把你卖给人伢子！”
　　　　“你岂有此理！救命啊，杀人啦！”
　　　　方小福似乎很害怕，又行动非常不便，只往炕里挪，到把吹火筒往前竖了竖，“啪、啪”几下敲打在方迎春伸过来的手臂上。
　　　　方迎春吃痛，火气更旺，就往炕上爬，打算狠狠教训一下嚣张的方小福。方小满站在门口见状，摸摸鼻子，突然将房门关上，自己没事人一般站到了门口屋檐下。
　　　　彩霞和小秋早就被眼前的阵仗吓得大哭，突然见门关上，更是害怕，突然，彩霞大喊着：“奶，救命！爹！娘！救命啊！”
　　　　于是小秋也跟着喊，两人冲过去打开门，就往院子里跑，这一路哭喊，果然把刚在后院喂了猪回到厨房里的老太太给喊出来了。
　　　　“咋的啦？你们两个丫头这是在哭啥哟？”老太太方王氏听见哭喊声也是吓慌了，利索地跑出厨房，就见到两个孙女冲过来。
　　　　“奶，快救命！，二姐要打死小七儿姐了！”彩霞率先告状，小秋在一旁边抹眼泪边用力点头附和。
　　　　“这死丫头还嫌闹得不够哇！”老太太一听顿时怒了，转身就摸了一支扫把，“在哪儿呢？”
　　　　“在小七儿姐屋里，二姐把小七儿姐堵炕上打！”彩霞又告状，小秋直点头。
　　　　老太太这时候也听见了，右厢那边屋里传来的骂声和哭声，可谓惊天动地。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小七儿受了伤在屋里养着呢，被迎春那丫头打，还不得伤上加伤啊？
　　　　昨晚三郎就闹着要圆房，要给小七儿正名才不受迎春欺负。他们当大人的却以小七儿年纪小没有同意。
　　　　结果这会子迎春就堵着小七儿打了，这可怎么得了哇，叫她老婆子怎么跟三郎交代哪？
　　　　老太太心里焦急，急忙穿过院子跑向右厢，见到方小满畏缩地在自己房门口偷看，气得扬起扫帚朝她就是一下。
　　　　这小蹄子，可比彩霞和小秋差远了。
　　　　冲进屋，就见到方迎春高举着吹火筒，一边骂着“方小福小贱人”，一边用力打在炕角抱着头缩成一团的人身上。
　　　　方小福吃痛，悲惨地尖叫着，哇哇地哭叫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她唯一能护着的，只有本就受伤的头和脚。
　　　　老太太见状心里那个气呀，这孙女也是个心狠地。她冲过去举起扫把就朝方迎春身上一顿劈头盖脸地乱抽。
　　　　“啊！哪个混帐打我？”方迎春之前被方小福用吹火筒打了好几下，一怒冲上炕夺了吹火筒过来，有了武器在手，自然是加倍报仇。
　　　　正打得爽呢，没想到后面有人偷袭她，顿时生气地扭头，突然变了脸色：“啊，奶，你这是作什么？你作啥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贱丫头！无法无天了你！”老太太怒骂着，手底下也没留情。方迎春这次再不敢还手，被打得抱头鼠蹿。
　　　　有了老太太的介入，方迎春只能边躲闪边往外跑，方小福这边就安全了。忍着身上的痛意，方小福睁开泪眼望着屋里的追打盛况，嘴角微微勾起。
　　　　为了一次把方迎春弄到位，她这次不但扮了白莲花，还上演了苦肉计大戏。只希望这次付出能有预期回报，不然太亏了。
　　　　看见两个小丫头冲进来，方小福蹙着眉，闭上了眼睛。
　　　　“啊，小七儿姐，你醒醒！”
　　　　“奶，小七儿姐昏过去了！”

　　☆、14。第14章　打出人命来了

彩霞和小秋见屋里安全了，立刻冲进来看方小福的情况，就发现她缩在炕角一动不动，扑过来一看，顿时又惊得尖叫，手忙脚乱，却不敢碰她。
　　　　小七儿姐好像被打得很惨，露在外面的小手臂上都是棍子打出来的红痕，都有些肿了。
　　　　“彩霞，快去请汪郎中，小秋，去东边菜园子里喊你娘立刻回来！”
　　　　老太太追得累了，拄着扫帚在喘气，听说小七儿昏过去了，不敢怠慢，连忙吩咐请郎中，又想着迎春那丫头是刘氏的闺女，她当奶的教不动了，就交给刘氏来教。
　　　　她本来还想让小满去地里一趟，但看小满一副怕事不敢冒头的怂样，心里就有气，又想着父子三个都在地里忙着，再晚些也会回家吃饭，就不耽搁他们了。
　　　　彩霞和小秋应了一声飞跑着走了。她们没想到二姐下手这么狠，真要闹出人命来了，这会子也顾不得害怕，只担心着小七儿姐会不会有事。
　　　　好在庄户人家不兴缠足，小丫头平日又利索，这会子到也跑得飞快。她们一个去请汪郎中，一个去叫娘回家。
　　　　却早有听见动静跑出来看的邻居，因为不便询问，到也爬上了院子墙头，对里面发生的事情看了个明白。
　　　　于是就有好事的人使唤自家的小娃去地里，也有正要去村塾旁边的杂货铺买盐的婶子，就直接找了方子湛告知他家里发生的事情。
　　　　人家的小媳妇被小姑打出人命来了，还不能让人家知道了？
　　　　你怎知是打出人命来了？这还用问吗，都严重到请汪郎中了，还能是假？
　　　　于是经过几张嘴一传十、十传百。方家小媳妇在屋里养病，被小姑子摁炕上暴打，打出人命来了的事情，不出一刻钟，就传遍了方山村。
　　　　方子湛收到消息，立刻跟先生告了假，提前出了学堂往家跑的时候，就听见了那些议论声，更觉得心急如焚。
　　　　“三郎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媳妇吧。”围在院外等消息的邻居们见方子湛飞跑而来，纷纷开口。
　　　　方子湛顾不上和大家打招呼，直接冲进小七儿屋里。他奶正给小七儿盖被子。
　　　　小七儿侧着身子蜷缩在炕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两眼紧闭。这般脆弱的模样，就跟昨日没有二样，直看得他顿住脚，面沉如水。
　　　　心底压抑已久的所有情绪，仿佛爆竹在这一刻爆开、炸响。
　　　　“三郎？你怎么就回来了？”老太太听见动静扭头，见到阴沉着脸的孙儿，顿时心惊，也不禁担忧。
　　　　方子湛恍若未闻，移步到炕前，轻轻揭开盖上小七儿身上的被子。他直觉到，她身上一定又添了不少新伤。
　　　　果然，最先入眼的就是小手臂上的数道已经红肿的伤痕，虽然没出血，却也触目心惊。其它地方因为衣裳遮着，到是看不到。
　　　　给他报信的婶子说小七儿是被堵在炕角让棍子抽的，所以这伤肯定在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更多。
　　　　他伸手就想去掀她衣裳。忽然，方小福抽搐了一下，带着哭腔虚弱地喊了一声：“方迎春，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死手！”
　　　　这次的声音不再粗嘎，而是嘶哑，依然难听。可见之前的冲突有多激烈。
　　　　“小七儿，你醒醒，让三哥给你看伤。”方子湛心疼地唤着，想要抱她，却又怕伤着她，想要摇醒她，却又怕弄疼她。
　　　　她纤细的身子此刻如风雨飘摇中的一片落叶，那般脆弱凄凉的感觉。看入他眼中，只觉心底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
　　　　方子湛牙关紧咬，忍耐着自己的愤怒。这般怒气勃发的三郎，着实吓了老太太一跳，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弄成这样，任谁都会有脾气的。
　　　　幸好这时，方小福似乎听见了方子湛的呼唤，缓缓睁开眼睛，似乎还没转过情绪，细细抽噎着，水盈盈的大眼无神地望向方子湛。
　　　　“三哥……”忽然，方小福百般委屈地喊了一声，便说不出别的话了。
　　　　“不怕了，三哥回来了，三哥会给你讨个公道。”
　　　　方子湛第一次如此轻柔地说话，目光中满是心疼，就连一向看惯的面瘫脸，此刻也有了柔和的情绪，似乎生怕惊着这脆弱的小人儿。
　　　　“三哥，疼……”方小福轻咬柔唇，那忍耐着的委屈模样，让方子湛恨不能将她的疼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无言地上前，将她轻轻搂进怀抱里，将下巴搁在她发顶，已是眼眶泛红。
　　　　方小福并不知道自己的脆弱会如此深刻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