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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瑜先从储物袋里掏出丹药喂给卫姝颜，等到洞外的海水逐渐平静下来后，他才抱着卫姝颜从洞里出来。卫姝颜伤得很严重，必须尽快医治，否则修为将会倒退。他看了眼头顶深沉的海水，开始慢慢往上游。
　　卫姝颜是被痛醒的，还没睁开眼，几个声音就先传入她耳朵里。
　　“大人，另外那个丑东西怎么处理？”
　　“扔出去喂鱼。”
　　卫姝颜虽然还没彻底清醒，但她下意识就觉得他们嘴里的丑东西指的应该是季子瑜。之前只有季子瑜和她在一块儿。听到那个威严的男声吩咐扔出去喂鱼，她立刻试图发声阻止。
　　“大人，这个女子醒了！”
　　卫姝颜感觉到有人站到自己跟前，她努力睁开眼，模模糊糊地只能看到一片深沉的蓝。
　　“你想说什么？”被称作大人的威严男声问道。
　　“别……别扔出去喂鱼。”卫姝颜喉咙干哑，勉强说道。
　　站在卫姝颜床前的是个头戴黑色十二冕旒，身穿深蓝色皇袍的男人，他长相俊美，带着常年位居高位的威严气势，但肤色却是比皇袍略浅的蓝色。此刻，听到卫姝颜的话，他眉心一皱，显然有些不快。在他看来，修为如此低下，长相又如此丑陋，不管这丑陋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故意的，就是无用之物。无用之物，就该拖出去喂鱼。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自己厌恶的气息。
　　但他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子，苍白的脸色无法掩饰她的美貌，因为痛苦而微微蹙起的细眉更是为她增添几分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也罢，既然她喜欢，那就留下吧。
　　“既然如此，暂且关进海牢。”
　　听到不用喂鱼，卫姝颜忍不住松了那口吊起来的气，海牢总比喂鱼好。心神放松之后，她再次陷入昏迷。
　　见卫姝颜昏了过去，皇袍男人吩咐了一声“好好照顾她”后便也离去了。
　　卫姝颜再次醒来是在两天后了，她感觉到自己后背的伤已经好了，因为巨章那一击而造成的内伤也被治好了，只是修为却还没有恢复。不知道是何人救了她，她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那番对话，心里暗自生疑，还有被关进海牢的到底是不是季子瑜。
　　她心里刚转过一两个念头，就看到房门被人推开，一个蓝肤少女端着碗走进来。看到卫姝颜睁开的眼睛，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放下碗立刻跑了出去。
　　虽然这个蓝肤少女露面才短短一瞬，但卫姝颜还是看清了她耳后竟然生着一对透明的鱼鳍。
　　她似乎还在海里！还碰到了海里的异族！
　　不等她想明白这些异族的来历身份，屋外便浩浩汤汤走进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个头戴冕旒，身穿霸气蓝袍的高大男人。他的肤色和刚才的少女一样，也是蓝色的，卫姝颜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人，都是蓝肤。
　　“醒了？”
　　卫姝颜立刻听出这个那日被称为大人的男人。她不知对方到底是何底细，因此谨慎地点点头，“是你救了我？多谢你。”
　　威严的蓝肤男人没有在意卫姝颜的道谢，而是说道：“吾名重沧，既然已经醒了，安心等待一月之后的纳妃典礼。”
　　卫姝颜一瞬间眼睛睁得浑圆，纳妃典礼？她什么时候同意嫁给对方了？！然而对方身上浩如渊海、深不可测的威势让她耐下性子，问道：“大人，这纳妃典礼是什么意思？”
　　重沧眉心一动，“你不满意？你非我本族，想做孤王的皇后身份有些不妥。不过，既然你坚持。”他转身朝身后的某个中年男人吩咐道：“传令下去，将一月后的纳妃典礼改成迎后大典。”
　　重沧威严甚重，他说要迎娶人类女修为皇后，周围无人敢提出异议。眼看那名中年男人行礼即将告退，卫姝颜连忙出口：“等一下。”
　　她看向转过来的重沧。卫姝颜这时候才发现，重沧眼睛粗看是黑的，实际上是深沉到极致的蓝。在这双威压逼人的眼睛注视下，卫姝颜掌心里渐渐出了汗，“大人，我——不知何时和大人商量过婚事一事。”
　　重沧眼里露出几分困惑，看上去竟然有些可爱，“你们人类不是常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吗？孤王既然救了你，你难道不该嫁给孤王报恩吗？还是说，你想忘恩负义？”重沧眯起眼，周身气势鼓胀。
　　“不不不。大人您误会了，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您的救命之恩我自然会报。”卫姝颜连忙出声表明态度。
　　重沧收敛威势，满意地说道：“孤王允许你称呼孤为重沧。既然你不是想忘恩负义，那一月后迎后大典如期举行，速去准备。”
　　中年男人立刻退离房间。卫姝颜欲哭无泪，她小心翼翼地朝重沧说道：“大——”在重沧的威势下，她迫不得已改口，“重沧，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只是我们人族众多报恩方式中的一种。我们还有其他报恩方式。”
　　重沧身为这片海域的君王，自然不是蠢货，听出卫姝颜话里的拒绝意思，他冷下脸打断道：“既然这确实是你们人族的报恩方式，那就不用再提其他。孤只接受这一种。”
　　卫姝颜还想再提这个话题，却在重沧摄人的威压下败退。她修为还在的时候，都打不过重沧，更别说现在经脉空空，提不起任何灵力。她只能暂时转换话题，问道：“这里是哪里？重沧怎么会救我的。”
　　只要不是拒绝他的成婚，重沧自然不会再用威压逼迫她。听到卫姝颜的问话，重沧朝身后人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些侍从婢女立刻鱼贯而出。房间里只剩下重沧和卫姝颜两人，重沧坐到卫姝颜床沿上，开始解答卫姝颜的困惑。
　　从重沧的话里，卫姝颜得知这里是一片叫沉渊的海域，生活着蓝肤的海中异族，而重沧正是沉渊之主。类似的异族海域在海底还有好几个。至于她会被重沧救，是因为重沧外出巡视时发现了漂浮在海底的她，以重沧的修为自然能够看出卫姝颜身形样貌的伪装，因此他便把卫姝颜带回来救活了。
　　听完重沧的话，卫姝颜问道：“那您救我时可曾发现另一个人类男修？”
　　重沧看了她一眼，“你是指那个又丑又臭的东西吗？”
　　不啊，你既然能看出我的伪装，那自然也能看出季子瑜的伪装啊。卫姝颜被他的话一噎，觉得重沧的颜控大概只针对女性。她点点头，“如果没错的话，那应该是我的弟子。”
　　提到弟子，卫姝颜又想起了被她拍下符咒变成石头的齐琳琅。龟息丹的功效应该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琳琅逃脱没有。
　　“你的弟子？”他很厌恶那个男修血脉里的气息，但没想到那个臭烘烘的男修居然是卫姝颜的弟子。
　　“是的，我能去见见他吗？”
　　重沧不喜欢那个男修，但他喜欢卫姝颜。看着卫姝颜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心里莫名一动，下意识挥了挥衣袖。
　　下一秒，两人就出现在沉渊幽深的海牢里。
　　那天季子瑜本想带着卫姝颜回到海面，再想办法回城。他刚费劲力气把卫姝颜带上海面，就碰到了超强的海风暴。季子瑜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不肯丢下卫姝颜独自逃走，然而护着卫姝颜的后果就是连他自己都被海风暴打晕，和卫姝颜一起沉入了海底。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座漆黑的石牢里。虽然周围空气干爽，但隐隐约约的海腥味还是让他猜出自己似乎还在海里。
　　这些日子被关在这里，一直没有人来见他。虽然他储物袋里有灵丹灵石能够维持他的生存，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焦躁起来。卫姝颜到底在哪里？
　　轻微的脚步声在漆黑的地牢里响起。这还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有人过来，但他按捺住心底的焦虑，强装镇定等待对方到来。
　　他以为自己会见到来者不善的看守，没想到他听到的却是熟悉的女声。
　　“子瑜？是你吗？”
　　不等他想明白这是不是陷阱，他已经下意识出口喊道：“师傅？”
　　漆黑的地牢里忽然亮起光亮，站在不远处的正是他这些天一直担忧的人。他来不及高兴，就发现卫姝颜身旁还站着一个气势霸道威严、头戴冕旒的男子。


第31章　上门挑衅
　　这个身穿蓝袍的年轻男人站在卫姝颜身旁，隐隐带着几分对卫姝颜的占有欲。虽然对方脸上表情威严冷肃，但季子瑜能够看出对方对自己的不喜；然而他对此人也有几分反感。
　　卫姝颜没有察觉出重沧和季子瑜之间的暗流；她看到季子瑜心里大松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仔细打量着季子瑜。“子瑜，你没事吧。”
　　当时在海风暴中，季子瑜为了保护卫姝颜受了不轻的伤，不过这些天在地牢中修养，他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他听到卫姝颜的问话；脸上温雅一笑，“师傅，我没事。”话还没说话，他却捂着嘴轻声咳了起来。咳声刚从他喉咙里出来，又被他强行压下去，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就算养只猫也养出感情来了；更别说季子瑜是个人。卫姝颜急忙从储物袋里讨丹药给他，但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衣服已经换过了；储物袋也不见了。
　　她只能转向重沧，诚恳地请求道：“大，重沧，你能不能救救我徒弟。”其实重沧救了她已经让她很感激了，她本不好意思再求重沧救季子瑜。但看到他面色苍白，捂着嘴压抑着咳声不让她担忧的模样，卫姝颜无法，只能再求重沧。
　　卫姝颜关心则乱，没看出季子瑜耍的花招，但重沧看得一清二楚。他着实厌恶季子瑜血脉里的异兽气息，但看着求他的卫姝颜，重沧不动声色答应下来，“当然，你是孤未来的皇后，你的愿望，孤自然会为你达成。”
　　季子瑜三分伤装成七分重，目的就是为了让卫姝颜心疼，和这个叫重沧的男人争夺卫姝颜的注意力。只不过他没想到，卫姝颜竟然会为了他去求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他很清楚卫姝颜不爱求人的性格，她肯为自己低头，这让季子瑜心里隐隐产生几分欢喜，但看到重沧飘过来的眼神，又让他分外恼火。
　　更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重沧话里的意思，“师傅？什么皇后？”
　　不等卫姝颜开口解释，重沧就抢先说道：“我救了你师傅，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孤坐拥千万海域，是沉渊之主，孤的妻子自然就是这片海域的皇后。”
　　重沧眯起眼，带着几分危险，“你是孤皇后的弟子，合该叫孤一声师傅。”看到狱中小子眼里闪过的难看之色，重沧心里冷笑，以为他看不出他那点龌蹉心思吗？装模作样。
　　季子瑜这时候对卫姝颜虽然有了一两分感情，但这感情其实并非男女之情。他只是第一次碰到愿意舍身救他之人，而对这人有几分占有欲。若是无外界事物刺激，也许等到季子瑜经历更多的事情，这份不成熟的占有欲自然会淡下来。但偏偏此时重沧的出现让他产生了危机感，以及一种男性本能的争强好胜。
　　季子瑜没有听重沧的话，而是转向卫姝颜，试图听到她的解释。对上季子瑜的双眼，卫姝颜想向他解释，但想到重沧还在身边，只能作罢。反正在她看来，她肯定会想办法解除这场婚约，至于向不向季子瑜解释其实没那么重要。
　　看到卫姝颜这种默认的态度，本来没伤那么重的季子瑜只觉胸闷气短，硬生生差点呕出血来。他还想说什么，但重沧在答应救季子瑜后就把卫姝颜带了出去。
　　重沧带着卫姝颜回到宫殿。卫姝颜虽然在这里住了许多天，但一直都昏迷着，并未真正见过沉渊的皇宫。此刻一看，她心中忍不住生出赞叹之情，这座海底宫殿宏伟大气又不失精巧，各色各样的贝壳珊瑚装饰着宫殿内部，照明的都是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重沧跟在卫姝颜身边，看到她脸上流露的赞叹之情，心里一动。接下来的几日，绝世罕见的美丽珍珠以及其他的海底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送进卫姝颜暂住的寝宫里。
　　一时间，沉渊之主重沧对一名人类女修宠爱有加，并将迎娶她为皇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季子瑜早在几日前就从海牢里被放了出来，听到甚嚣尘上的传闻，他心里急迫不已。
　　这日，卫姝颜去探望季子瑜，两人聊了一会儿，季子瑜忽然开口说道：“师傅？你当真要嫁给那个海底异族吗？”
　　听到季子瑜的问话，卫姝颜脸上显出苦恼之色，“我当然是不想的。只是每次我和重沧提起这件事，他态度都十分强硬。”
　　季子瑜眼中冷光一闪，他看着满脸愁容的卫姝颜，提出一个建议，“师傅，徒儿最近在打探沉渊皇宫的守卫情况。师傅既然不愿嫁给重沧，那我们干脆在婚礼前夕逃走便是。”
　　“不可。”卫姝颜一口回绝，她当初也考虑过这个办法，她甚至已经连沉渊皇宫的路线出口都打探过了。只是卫姝颜后来想到，重沧乃沉渊之主，位高权重，他迎娶皇后一事一定会传得四海皆知，一旦她临时逃婚，重沧很显然会颜面受损。重沧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怎么能恩将仇报。
　　听到卫姝颜的解释，季子瑜心烦意乱，在他看来，管那个蓝皮肤的异族丢不丢脸。
　　“算了，离婚礼之期还有二十多天，我尽快想个办法出来。”卫姝颜安抚了季子瑜一句后，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还没等卫姝颜想出两全的解决办法，一个契机主动送上门。
　　“里面的人类女修给我滚出来！”
　　卫姝颜正在房里修炼，她最近已经恢复修为。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还好她只是在调息灵力，否则肯定会因灵力受冲突而内伤。她脸上眉头已经皱起来，刚想起身走出去，就看到那扇装饰着浅蓝色珊瑚的漂亮大门被人一脚踹飞，在地上碎成几瓣，扬起大片烟尘。
　　一个手提一条银光闪闪的长鞭，穿着一身精致的浅蓝色裙装的漂亮异族姑娘怒气冲冲从烟尘中走出来。她头戴颜色由浅到深大小一致的七颗金色珍珠，手腕上也缠着一条由珍贵的海心石制成的手链，显然身份尊贵家世出众，最令人吃惊的却是她的肤色。她的肤色比重沧他们的肤色要浅一些，只有淡淡的一层蓝，但似乎有浅浅银光笼罩在她身上。
　　一直伺候卫姝颜的蓝肤少女一脸紧张地跟在这个异族姑娘身后，一副想劝她又不敢的模样。
　　对方来者不善，卫姝颜自然也不必摆出一副客气样。她脸上表情变淡，问道：“姑娘是何人？”
　　异族姑娘比卫姝颜口气更差，“我还没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身后的蓝肤侍女紧张地开口说道：“这位是百流海域的媛溪公主，同时也是我们陛下的表妹。”介绍完媛溪的身份，她又开口介绍卫姝颜的身份，“这位是陛下救回来的人类女修，是沉渊的未来皇后。”
　　“闭嘴！”媛溪怒喝了侍女一声，她难道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类女修是被表哥救回来，马上要嫁给表哥的人吗？
　　“原来是媛溪公主，不知道公主闯入我的住处有何贵干。”
　　媛溪抬起鞭子指着卫姝颜，脸上满是愤怒厌恶，“本公主是来告诉你的，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类女修，竟然想嫁给表哥，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听到媛溪的这句话，卫姝颜终于确定对方果然是冲着重沧来的。
　　“还你的住处？你脚下的地，你穿的衣服，你带的珠宝首饰，都是我重沧表哥的！都是我姨母的！识相的就给我快点滚出去！”
　　卫姝颜不是好脾气的人，被人指着鼻子骂，她当下脸色一冷。然而不等她开口，就听到重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她转过脸一看，果然重沧沉着脸出现在门外。
　　“闹够了没有。”重沧语气不算严厉，然而谁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不耐烦。“媛溪，以前你年纪小，孤不和你计较。不过现在你都这么大了，还整天吵吵闹闹不成体统。姝颜是孤未来的皇后，是你表嫂，你再闹孤就把你扔出去。”
　　刚才还一脸跋扈骄横的媛溪听到重沧的话，立刻红了眼眶。她瞪着重沧看了两人，不见他脸上表情有何改变，顿时手上鞭子一甩，转头朝卫姝颜吼道：“我要和你立契约比武决斗！如果你输了，就滚出沉渊，不许嫁给我重沧表哥！你要是赢了，我就不再阻止你。”她看出重沧想要说话，抢先朝他说道：“表哥，你要是不同意，就休想举行这场典礼！”
　　重沧其实并不怕媛溪的威胁，但不等他回绝媛溪的要求，就听到卫姝颜干脆利落地应道：“好！”
　　卫姝颜应出好的同时，两道柔和的金光凭空在她和媛溪身上亮起。天地契约成立。重沧皱了皱眉，然而下一秒他就松开了眉头。
　　见到卫姝颜应下自己的挑战，媛溪脸上表情好了许多，“我还以为人类女修都是懦弱无能的家伙，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胆子。只可惜有勇无谋。”她早就知道人类女修几乎都靠一种叫镜修的方法修炼，根本没什么战力，就像被人类男修养起来的金丝雀一样。不像他们海族，女性也骁勇善战。哼，看这个不要脸的人类女修长成这副模样，肯定是一直用镜修修炼的，还妄想和她比试？媛溪洋洋得意，仿佛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