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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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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久路眼垂下来。
“走了。”
她没动,安静看他游走。远处,马小也和戴蓝色泳帽的女孩齐头并进,掀起不小水花。
久路避开人群,向后退到刚才的椅子旁,今天日头足,来游泳的人尤其多,放眼看去,水中以及岸边一片肉色。
她收回来的视线在半途顿住,愣一瞬,像是某种力量牵引着她,不得不再次向泳池对岸看过去。
隔着层层人群,对岸池边坐着个“粉泳裤”,那人似乎也正朝她看过来,相隔太远,久路不敢确定。
她虚了下眼,直觉对方是个陌生人,便收回视线,没有理会。
泳池的另一侧,驰见也有这感觉。
没来得及深究,胖子狗刨式游到他身边。
“来啊,见哥,瞅什么呢?”
驰见半天才应声:“看见个小姑娘,挺漂亮。”
“哪儿呢?”
他没说,直接跳入水中。
一小时后。
驰见游完,沉到水下闭气。岸上的人几乎都走光,他放松身体,沉入水里,时间便静止下来。
这是他以往习惯。水能隔绝外界所有噪音,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了,可以忘记自己是谁,心中也可以不想任何事,变得安宁又平和。
身体随微波浮沉,漂泊无依的失重感把他带入另外的世界。
泳镜是蓝色,所以眼前的一切更加湛蓝清澈。
不自觉漂出几米远,他划了下水,抬头向前看。
泳道尽头射入一道阳光,光束发散开来,先是穿透玻璃,然后经过空气和池水,一路披荆斩棘,在池底折射出斑驳的光鳞来。
冷清的蓝色池水,却有一束明媚阳光。
驰见一时移不开眼。
突然间,有人将眼前平静打破,不知是谁,从跳台扎入水中。
小巧的身姿灵活摆动,穿着纯黑泳衣,头戴黑泳帽,腰肢纤瘦,曲线柔和,胸前拢起小山丘——是个女孩子。
她手臂划水,细腰轻轻一挺,双脚交替摆动几下,便从水底浮向水面。
驰见大意呛了口水,立即屏住呼吸,眨眼的功夫她已到近处,两人要撞上,对方却没有减速或改道的意思。
驰见这才醒过来,发现她根本没带泳镜,是闭着眼游的。
他轻转身,手掌朝前,手臂由后向前挥动,便仰躺到她身下去。两人几乎贴面而过,她闭紧眼,速度迅捷。
有几秒钟,驰见眼前一团黑,那妥帖的黑色泳衣裹出她身体轮廓,闪烁着一晃而过的亮光,驰见忽然觉得那像是某种动物的皮肤,水亮、光洁、滑不溜手。
他向后昂头,一双绷直的小脚在眼前一晃而过,既透白又精致。
她很快游远了。池边传来模糊叫声。
驰见浮出水面。
胖子喊:“见哥,该走了。”
驰见扫一眼四周,中午的场次快结束,岸上和水中已经没有人,除了刚才那个女孩子。
“这就来。”驰见摆手:“外头等我。”
他抹掉脸上的水,扫扫头发,走几步又忽然停住。整条泳道全长五十米,他以往的速度大概一分半钟,可她似乎更快一些,已经从尽头往回返。
驰见站着看了会儿,才从泳道半路慢吞吞往池边挪。
……
李久路还是缺乏安全感,明知这时候没人会下水,游的依旧小心翼翼。
她游完这圈儿就打算上岸去,蹬腿时尽量不用全力,可还是在终点附近踹到人。
脚掌接触到结实又有弹性的物体,久路心中一惊,立即压水站起来。
没等看清对方,她先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见这里有人。”
她抹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看见他的长相。
那男生看她一瞬,慢吞吞的问:“是没看见?还是没看?”
久路:“……对不起。”
他没吭声,看她时目光需要稍垂,隔片刻,唇边蓦地漾出一点笑。
久路被对方看的不知所措,抹掉下巴上的水,终于想到说什么:“那个……踹你哪儿了?疼不疼?”
“还行。”他说。
她稍微松一口气,他又说:“屁股肉厚。”
久路:“……”
……这位置。
他刚才横穿泳道,她游过,刚好撞上,脚跟出力时,踹到了他侧面屁股。
久路有些尴尬:“那,你没事儿吧?”
驰见一本正经的摸摸屁股:“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疼。”
隔两秒:“……抱歉啊!”久路想了想,还是多说几句:“如果你顺着泳道游,或者顺着泳道走,这里宽,两人平行,也许我们会隔得远一些。可你横穿过来,很有可能就撞到,所以……”
驰见听出她的意思,蹭蹭鼻梁:“算了,也没事儿。”他暗自笑笑:“顺着泳道走,踹到了,更麻烦。”
“什么?”
“没事儿。”他极大度的摆摆手:“你还游吗?”
“啊?”
“还游不游了?”
李久路没搞清状况,迷迷糊糊点头,随后又赶紧摇头。
驰见笑了下,摘下泳镜,向她一抛。
“记得还。”
蓝色泳镜在她掌中颠跳几下,才接稳。
她看着手中的东西,明白过来:“谢谢……但是不用了,我们不认识,以后这泳镜没法儿还。”
驰见说:“镇子小,总有机会。”
“喂——”
李久路追两步,看他手臂撑住池边,敏捷蹿上岸。
泳裤紧紧裹着他的臀部,他右脚先踏上去,随后左脚,腿后肌肉绷紧,身上带起的水一落而下,整个动作很迅速,拥有一种健康的力量感。
久路看清他泳裤颜色的时候,打消追上去的念头。
驰见回头,冲她痞气的笑了笑,摆手离开。
从游泳馆出来,他没跟他们回去。
校方考虑便捷性和安全性,将原本和操场连通的部分安装一组铁护栏,再在游泳馆旁边开一道侧门。
侧门旁边停着几辆摩托,驰见靠坐在后座上,点一支烟。
烈日当空,有风,头发很快吹干了,皮肤被骄阳烤得又热又红。
他把短袖衬衫捏手里,身上只剩一件浅灰色弹力背心。他背微弓,懒懒的坐着。
第二支烟抽完的时候,终于看到跟刚才相似的女孩走出来。
驰见眯了下眼,确定是她。
她穿深蓝半袖和牛仔裤,长马尾,背着黑色双肩包。阳光下,笑容又动感几分。
驰见掐了烟,扭脸借助摩托前镜打量自己几眼,又向后捋了把头发。
然而,她和旁边男生说着话,与他擦身而过,眼神未做停留。
驰见稳稳的坐着,目光一路追随。
他看见她书包上拴的扣饰,是一只黑色皮革制成的鲸鱼,随脚步轻轻摆动,在阳光下隐隐泛光。
他眼前突然浮现她在水中游动的样子,终于想到,那黑色泳衣裹着的身躯像什么了。
而那背影,在走出几米后,忽然停下。
马尾辫不动了,鲸鱼扣饰也不再乱摆,好像意识到什么一样,她回头往这方向看了眼。
第3章
老人院这晚有人去世。
江曼把李久路推回房里,叫她没事儿不要随便出来,以免被吓到。
她住院子最右面,和老人们居住的古宅成直角,很久以前可能是杂物房或是佣人房,重新装修后,反而要比普通住宅豪华一些,八十来平方,她住楼上,江曼与周克住楼下。
她房间的书桌紧挨窗户,窗户正对前院,院当中老人盖着白布,已有车等候,要把他送到镇上的殡仪馆。
老人女婿领着傻姑娘来闹事,等人死后才想起哭天抢地,找人讨说法,眼泪背后的感情半真半假。
死者叫徐桂敏,是自缢身亡,发现她时,她在老人院后院的树上挂着,面相可怖,早已断气。
她今年整整七十二岁,病痛缠身,是附近村子转来的五保户,只有一个没自理能力的傻女儿,后来嫁了同村歪脖儿,逢年过节都不来看一眼,完全当这老母亲不存在。
李久路对她印象深刻,老人心态并不好,平时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几乎没见她笑过,就连见面打招呼都是爱答不理。
得知她自杀消息,久路有些错愕,片刻后又完全接受了。也许她对生活不报希望,有这念头很久了,所以才支撑不下去,走了这条路。
上帝之手,早为每个人安排好去处,寿命到了,没人能改判。想想生命本身就无常,死亡有时候离每个人都很近。
久路有时候挺害怕自己小小年纪就看透这一切。
她房间里没开灯,窗户只留一道缝隙,外面的哭叫喊闹声清晰传进来,此时只有江曼和几名护工在,忙着劝说安抚。
李久路在桌前静静坐了会儿,拉开抽屉。里面有许多星星纸,她抽出一条,手指捏着两端,在其中一端打个结,然后反复缠绕,用指甲掐出五个角。
她把幸运星投掷到窗边的大玻璃瓶里,瓶子已经快堆满,各种颜色都有,大的大,小的小。形式上的东西,她没太走心。
李久路随手捏了三五颗,窗外又一阵骚动。
铁门从外面拉开,一辆轿车驶进来。
周克下车,副驾的门也随着打开,里面走出民政局的陈瑞成。周克今晚约了他吃饭,得知消息时两人在一起,他便一同跟了来。
终于见到能主事儿的人,死者家属一拥而上。
最后一颗幸运星捏得歪歪扭扭,李久路把它扔进瓶子,顺手关窗,将窗帘拉严,准备睡觉。
这一晚睡不踏实,她半夜突然惊醒,院子里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尖叫声,仔细听,又好像没有。
久路一时睡意全无,房间很暗,窗外的月光丝丝缕缕,她盯着对面的房门,房门是深色,经由周围白墙反衬,总感觉那是个方方正正的洞穴,黑得深不见底。
恐惧袭来,这次很难入睡,她在床上干躺了几分钟,挺身起来,从床底拽出一个木箱。
李久路没有开灯,借着月光,用干布细细擦拭里面的东西,半个小时以后,才重新上床去。
第二天上课没精打采,镇子不大,发生点什么事情很快被传开,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
见她进来,偌大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大声议论变成窃窃私语。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马小也桌旁坐了个男生,是两人的初中同学,叫梁旭。梁旭看见李久路眼睛一亮,低头不知嘀咕些什么,抬腿就往她那边去。
马小也拉也没拉住,低斥:“你回来!”
梁旭嘴碎还是个自来熟,往久路桌边一坐:“久路啊,听说你家昨晚死人了?”
他声音不高不低,却成功吊起每个人的八卦心理,都有意无意竖起耳朵来。
刹那间,班级里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
李久路十分窘迫,悄悄朝他的方向瞪一眼,没吭声。
上初中时,她就特烦他,他总是有意无意往她眼前揍,借橡皮,借纸巾,借钱也从不主动还,就连她喝一半的水,他都抢过去直接往嘴边送。吊儿郎当,神经大条,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简直二的可以。
当然,这些评价久路只搁在心里。
她从书包拿出课本,打开窗,让风吹进来。
梁旭继续问:“听说昨晚警察都去了,死者家属要求尸检,说是怕人下毒手,你说,一个老人,谁会害她啊?”他拉拉久路的马尾辫,身体又伏低一些:“还有的说你家闹鬼,该不会是……”
李久路不吭声,拿眼神警告他。
他咳了咳:“那什么,我猜他们就想讹点儿钱,你说呢?”
久路开始有些心烦了。
梁旭:“真让他们闹下去?你爸怎么说?”
李久路几不可闻的皱起眉:“你别乱讲。”她声音终于提高一些。
前面女生回头看她,随后趴在同桌肩膀上耳语,说的什么久路猜得到,毕竟她们家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梁旭还想聊下去,被人踹了脚,马小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就他妈听你白话了,赶紧滚回去上课。”
梁旭一脸委屈:“人民群众有了解真相的权利。”
“了解个屁。”
马小也又要抬腿揣,梁旭贱兮兮笑起来,躲着跑回座位。
第二遍铃声打响。
马小也对久路说:“好好上课。”
他返回座位,手背碰碰莫可焱:“让让。”
两人像是一开始就有仇,看彼此不顺眼,说话像吵架,恨不得呛死对方心里才舒坦。
莫可焱动也没动:“跟谁说话呢?我不叫让让。”
“你快点儿。”马小也看一眼前面,“地中海”已经夹着书本站上讲台:“老师来了,你别闹。”
“谁跟你闹了,有能耐你跳进去啊。”她挑衅的笑着。
“地中海”敲黑板:“马小也,干什么呢,赶紧回座位坐好。”
马小也恨的直磨牙,想到什么又坏笑起来,当真迈开长腿,从她前面跨过去。
课桌与她身体空间小,两人面对着面,姿势跟距离十分敏感。
莫可焱哪儿吃过这亏,眼疾手快,照他大腿里侧狠狠拧下去。
马小也:“嗷——”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好一会儿才进入学习状态。
正式上课,“地中海”在前面讲得绘声绘色,教室里鸦雀无声。
不知过多久,莫可焱忽然问:“你和李久路什么关系?”她没看他,眼睛一直盯着讲台。
马小也愣怔片刻,也不知怎么,下意识就说:“没关系。”他看她一眼:“我们小学和初中都是同学,当妹妹照顾来着。”
“这社会,兄妹必出奸情。”
马小也没搭腔,反过来玩笑说:“你这么关注我,有什么别的想法吧?”
莫可焱冷哼一声。
他压低声音:“排着去,这学期可轮不到你。”
“不好意思我也排满了,姑奶奶没时间。”
莫可焱别过头,虽是这么说,却淡淡勾了下唇。
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
放学时候,李久路先收拾好书包出来,在自行车棚等很久,才见马小也急匆匆跑来。
开学一个月有余,天色一天天变短,昏暗中,有些教室仍然亮着灯。
操场没有几个学生了,自行车也零零散散,只剩几台。
久路迎上几步,没等说话,马小也便抢先道:“刚跟我同桌说了去打球,你去不去?”
他垂着头,对上李久路淡淡的目光,明明没做什么,却莫名心虚。马小也挠挠后脑勺:“她这两天老是不服我,竟挑衅,刚好晚上有时间,去玩一会儿。”
她想了几秒:“就你们两个吗?”
“还有梁旭、黄伟光和于晓他们。”
久路手指绕着书包带子:“我不去了,你也别太晚,明天还要上课。”
她朝他抿唇笑了下,转过身,往车棚外面走。
刚迈了两步,马小也忽然拉住她手腕,将人拽到身前,仿佛犹豫两秒,俯身在她额头轻轻碰一下。
这是目前为止,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李久路心绪没什么变化,两人心照武宣的分开来,她下意识看看周围,又抬起头看他。
马小也避开她目光,弯身开锁;“我还是把你先送回去,再找他们吧。”
“不用,我自己行的。”久路怕他真要送她,挥挥手,匆忙走开。
马小也高声喊:“晚上给你打电话!”
李久路到家已经七点,天越发暗。
大门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来,在地上投下两个橘黄光影。
老人院的铁门紧紧关着,高墙里也有隐隐的灯光,却是森白的、冷清的。
久路拿出钥匙,打开门旁那道小门。
院里状态和往日相同,有人散步,有人跳广场舞,凉亭里还有两个爷爷在下棋,又在为谁悔棋而争吵不休。
久路脚步微顿,感觉出一丝异样,仿佛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自己目光也被什么牵动,向老宅的回廊看过去。
江曼叫她,久路视线半路偏离,母亲穿着白褂子,从老宅的楼梯上小心翼翼走下来。
“路路,回来这么晚?”
李久路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被褥:“老师压堂了。被子抱去哪里?”她又往回廊里看了眼,暗影下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小,一高一矮,模样都不太熟悉。
江曼:“拿出来晾一晾,去去潮气。”
母女俩说着话,往院子角落走。
江曼老生常谈:“开学这么久,功课能不能跟上?妈妈和你讲,听不懂一定要问,不能再像中学一样……你知道的,给你弄进这个好班级,你周叔叔又求人又请客,你可不要辜负我们。”
“知道了。”
两人合力将被褥挂在晾衣绳上。
江曼拿手弹了弹,自言自语:“真是晦气,被单也应该拆下来洗一洗。”
“是徐奶奶的?”
“是啊。麻烦。”
久路问:“昨晚最后怎么解决的?”
“还不是讹人想要钱?”
“那打算给了?”
“想得美。”江曼冷笑一声:“他们不是要尸检吗,你周叔叔说就由着去,反正证据都摆在那儿,咱没做,也不用理亏。”
李久路的手压在被单上,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江曼催促:“动作快一点儿,这个挂上去,待会还要收拾房间,有人等着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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