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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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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则向著裴珍妮:“你和裴达教授,不住在一起?你们的关系怎样?”

裴珍妮皱起了双眉:“坦白地说,我不喜欢我的哥哥,他简直不是人……请你别误会,我说他不是人的意思,绝不是说他的行为道德上有甚么不对,而是他太不近人情,他将他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好像是一座机械,任何人都无法忍受!”

裴达教授研究的课题多姿多采,但是他的生活刻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我自然了解裴珍妮的心情。

第二部:探访疑凶

我还想再问甚么,但是已听得小郭故意在大声道:“杰克中校,请你等一等,有一个老朋友,要和你讲几句话,你一定喜欢听到他的声音的。”

小郭向我做了个鬼脸,将电话交了给我。

我接过了电话:“你好,中校,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杰克中校对我的印象一定十分深刻,可能他还时时刻刻想到我,将我大骂一顿,要不然,怎么我才讲了一句话。他就立刻认出那是我的声音了呢?

“卫斯理,是你这  ”他叫了起来,但是却未叫出“你这”甚么来,可知他虽然对我没有好感,可是却也不敢得罪我。

我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道:“是我,中校,裴达教授的案子,由你主理?”

杰克中校的声音很粗:“这不关你的事。”

“你错了,”我立时回答他:“正关我的事,我受疑凶的未婚妻委托,要和疑凶见面,而且,我还受死者的妹妹委托,要来认尸。中校,你知道,这两项,都是正当的法律程序!”

杰克中校“飕”地吸了一口气:“卫斯理,和警方作对,你不会有甚么好处。”

“我绝不想和警方作对,但是我却想知道警方是不是有权改变现行的法律!”

我的话,杰克中校无法辩驳,闷了片刻,才道:“那样吧,你先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们面对事实,商量一下。”

“我接受你的邀请,立即就到!”我放下了电话。

我在放下了电话之后,转过身来,向裴珍妮道:“请给你的地址,我好和你随时联络。”

裴珍妮道:“我住在青联会的宿舍,四楼,白天,我在一家中学教音乐。”她把那家中学的名称告诉了我。

我和她一起走出了小郭的事务所,在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又说了一句:“请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查出真相来。”

我特地那样说,是怕调查的结果,贝兴国真是凶手时,她会受不住打击!

她显然明白我的暗示,勇敢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二十分钟之后,我已和杰克中校隔著他那巨大的办公桌,面对面地坐著。

我并不是第一次来杰克中校的办公室,但是这一次,气氛却多少有些不同。

我和杰克中校之外,另外还有好几个高级警官在。我一坐下,杰克中校便道:“卫斯理,你不能见贝兴国。”

“法律根据是甚么?”我有恃无恐地问。

“根据监狱方面的纪录,有一次,你去探访一个即将行刑的死囚,结果,你是去帮助死囚越狱的,你和他一齐逃出了监狱!”杰克中校讲得振振有词。

我呆了一呆,杰克中校倒不是胡言乱语的,的确是有过那样一件事,那件事,详细记叙在题为“不死药”的故事中。

但是我立时抗声道:“中校,你错了,如果我协助死囚逃狱,我现在应该在监狱中,这件事,我是受胁迫的,后来已证明是清白了!”

杰克中校狡猾地笑了起来:“那么,你有甚么保证,可以保证你不再受人胁迫呢?我们认为这件案子的疑凶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在警方调查时期,他不适宜见任何人。”

杰克中校的理由,好像很充分,但我却非见到贝兴国不可!

我冷冷地道:“中校,我知道你不让人见到贝兴国,一定是有原因,但是我决计不认为你那样的做法很聪明。你知道我和报界的关系,也知道报界正因为得不到这件案子的消息而感到焦躁  ”

我的话还未讲完,杰克中校已然吼叫了起来,道:“你这卑鄙的家伙,你竟敢威胁我?”

“我绝不是威胁你,我只不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和见一见贝兴国。还有,裴珍妮还要我陪她来认尸,这是一定要的手续!”

杰克中校气得讲不出话来,一个警官走过来打圆场:“卫先生,请你原谅,这件案子,警方目前感到十分扎手!”

我奇道:“疑凶已然就逮了,还有甚么扎手的?”

那警官叹了一声:“卫先生,这是世界犯罪史上从来也没有过的犯罪案,凶手所使用的手段之残忍,是难以形容,我们深恐真相公布出去,对社会有极其不利的影响,是以我们才严守秘密。”我立时道:“我也可以保守秘密。我是受裴珍妮的委托前来的。裴珍妮和死者、疑凶都有著密切的关系,死者是她的哥哥,疑凶是她的未婚夫,难道也不能知道此事真相?”

杰克中校冷笑著道:“是她想知道,还是你自己想知道?”

我也冷冷地道:“她想,我也想。”

杰克中校突然站了起来,看他的神情,像是想重重地击我一拳。

但是,他无可奈何。虽然有大套理由,但我的要求,是极其正当。所以,他恶狠狠地瞪了我好一会,才道:“好的,但是你见贝兴国的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

我立时答应:“可以。”

杰克中校又威胁著我:“他在特别看管之下,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我警告过你别去见他,如果你因之而发生了意外,我们绝不负责。”

我来此的目的,是要见贝兴国,只要能见到他,任何恐吓的话不能将我吓倒,所以,对于杰克中校的话,只是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杰克中校开门向外走去:“跟我来,他一直被扣押在总部的拘留室中。”

我跟著他走出了办公室,搭升降机到了地下室,一到地道走廊,来到了一扇门前。

在那扇门前,一共有四个警员守著,看到了杰克中校,一齐行敬礼。

杰克中校问道:“他怎样?”

一个警员回答道:“他很平静。”

“先看看他。”杰克吩咐著。

另一个警员移开了墙上的一扇木门,现出一只电视机来,他按下了一个掣。电视萤光幕上门了杂乱的线条,接著便看到了一个人,坐在一间小小的因室中。

那人低著头,双手一齐按在额上,一动也不动,看来像是正在沉思。从电视萤光幕上看来,他的脸面,看得不怎么真切,但是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正是贝兴国!

杰克中校也注视著萤光幕,他看了一会,伸手关掉了电视,转过头来问我:“你仍然坚持要去见他?”

我感到好笑:“当然是,你认识我也不止一天了,甚么时候我会轻易改变我的决定?”

杰克中校沉声道:“那你必须明白,由于他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在你走进去之后,我们仍然要将门锁上,在囚室内,究竟会发生甚么事,我们一概不负责!”

杰克中校的话,使我觉得十分不耐烦,我拍著他的肩头:“中校,甚么时候起你变成喋喋不休的老太婆了?打开门,让我进去!”

杰克“哼”地一声,颇有我不知死活,他将眼看著我吃亏的神情。

一个守卫的警员,将钥匙伸进了锁孔,杰克中校道:“你在门口等著,门一开,你就闪身进去,我们立时要将门关上!”

我总觉得杰克中校太紧张了,贝兴国是一个知识分子,就算是他行凶杀害了裴达教授,那也必然另有原因,他看来不像是一个疯子,又怎会无缘无故,加害一个素不相识,怀著好意来探望他的人?

所以,我只是耸了耸肩,向门口走去。我走到了门口,那警员恰好打开了锁,他神情紧张地道:“进去,快进去!”他打开了门,我一闪身,便走了进去,我才一进去,门又被锁上。

我背著门站著,贝兴国仍然坐在那囚铺之上,但是他却不再用双手撑著头,而是抬起头,向我望来,他神情憔悻,面色苍白,眼神散乱。

他抬起头,就以那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眼神打量著我,然后,用一种听来十分疲倦的声音,向我发问:“你是甚么人?”

我走前几步:“你被捕后,除了警方人员之外,没有别人能和你接触,我是裴珍妮请我来看你的。”

他仍然坐著:“你来有甚么目的?”

他那样问我,使我有点愕然:“裴小姐认为你无辜,我受她所托,来弄清事情的真相,当然,我首先想知道,当天晚上的情形,只有你和裴达教授  ”

我本来是想说“只有你和裴达教授住在一起,所以那天晚上凶案的发生情形,也只有你能详细地叙述”的。可是,我才讲出了“裴达教授”四个字,贝兴国突然站了起来!

在一刹那间,他整个人都变了样,只见他的双眼之中,射出了凶狠之极的光芒,他的双手也扬了起来,他的十指可怕地钩著,他的手指是如此的出力,以致他的指骨骨节,在格格作响。

我虽然不怕他对我袭击,可是突然之间,他从一个沮丧、憔悴的人,而变得如此凶相,也使我为之骇然。

我连忙后退了一步,贝兴国面上的肌肉,也开始扭曲。这时候,他看来简直是一头狼,一条毒蛇,或是别的甚么野兽,而不是一个人!

从那样的神情看来,他心中对裴达教授的恨意,难以形容!

因为,若不是恨极了一个人,决计不会听到了那人的名字之后,现出如此狞恶可怕,凶狠骇人的神态来的。

贝兴国一定不止是恨裴达教授,而且,那种仇恨,一定还毒怨之极、深刻之极!

如果我是陪审员,一看到贝兴国在提及裴达教授的名字后,便现出如此狞恶可怖的神态,即使警方的证据薄弱,也会认定他是凶手!

我此际站在贝兴国的面前,就感到他屈成钩状的手指,随时可以向我的颈际插来!他不但忽然之间,变得那样可怕,而且,还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来,厉声道:“别在我的面前,。电子书提及他的名字,记得,别再提及!”

我呆了一呆,但是我随即道:“裴达教授是一个好人  ”

我是故意那样说的,我之所以故意那样说,是想看看贝兴国对裴达教授的怀恨,究竟到了甚么样的程度?

我的话才一出口,自贝兴国的口中,便发出一下怒吼声,他向我直冲过来,双手向我的头际疾插!从他指节所发出的那种“格格”声听来,如果我的头颈被他插中,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我颈骨扭断!

我早有了准备,就在他向我冲来之际,我身子向旁一闪,便已避了开去。而他向前冲来的势子实在太急,以致令得他的双手。“砰”地一声,重重地撞在门上!

而我在一闪之后,便已经转到了他的背后,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拍。

他倏地转过身,我用力一掌,那一掌,向他脸上掴去,那一掌,掴得他的身子一侧,向地上跌下去。

我满以为我一掌将他掴得跌倒在地,那可以令得他较为清醒一些,但是,意料不到,贝兴国一倒地之后,竟突然张口向我的小腿咬来!

我吓了老大一跳,我和各种各样的人动过手,其中不乏武术高手,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向我张口便咬的!

我连忙一缩脚,避开了他那一咬,我只听得他上下两排牙齿相碰时的那“得”的一声,我跳到了门边,叫道:“快走开!快走开!”

杰克中校分明是用电视机在注意著囚室内的情形,我一叫,门便打了开来,但是我向后退出之际,贝兴国又向我扑来!

我知道是绝不能让贝兴国冲出囚室,他如果一出了囚室,会向警员袭击,而向警员袭击的结果,必然是死在乱枪之下!

他如果死在乱枪之下,那么事实的真相,也就永难为人所知了!

老实说,我在那时,对贝兴国杀害裴达教授这一点,没有多大的怀疑,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总多少还有一点蹊跷的地方!

而且,如果是贝兴国行凶的话,那么不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而让他死在乱枪之中,也决不公平。所以,为了阻止他冲出囚室来,我飞起左足踢向他!那一脚,踢得他向后直跌了出去!

那一脚,正踢在贝兴国的胸口,令得他的身子,猛地向后仰去,而我也趁著那一刹那的时机,缩出了门,用力将门推上!我才推上了门之后,手按在门口,想起刚才的事,还在不住喘气。

杰克中校的声音,在我身后,冷冷他传了过来:“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

我转过身去,将他的身子推开了些,望向那具电视机,我只见贝兴国正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他瞪著门,虽然在电视机上,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恶毒的神色!

我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失声道:“天,他和裴达教授之间,究竟有著甚么深仇大恨?”

我转过头去,又向杰克中校叙述看我和贝兴国会面的情形:“我只不过在他面前提起了裴达教授的名字,他就几乎要将我扼死!”

杰克中校并不回答我的话,只是招手令一位警官走了过来。当那位警官来到了他的身前之际,他伸手翻开了那警官的衣领。

第三部:坚信爱人不是凶手

在那警官的头际,有著好几个青瘀的指印!

杰克中校道:“你算是避得快,他避得慢了些,结果就那样。当时,贝兴国就几乎死在乱枪之下,现在,你还想怎样?”

我向电视机看去,贝兴国又在囚床上躺了下来,背向著门,我苦笑了一下:“裴达教授的尸体  ”

“我可以带你去看,如果你对一具死得如此可怕的尸体有兴趣,但是我绝不认为应该让裴珍妮认尸。除非我们想裴珍妮因为震骇而变成一个神经失常的人!”

他提到了“神经失常的人”,这令得我心中一动,我忙问道:“中校,你没有怀疑他是一个疯子?他有没有接受过专家的检查?”

“有的,他已经过了六个著名的专家检查。”

“专家的意见怎样?”

“那六名专家都说他是一个正常的人,不是疯子,但是也都认为他情绪的炽烈,绝不是常人所有。”

我忙道:“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当他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他处于疯狂状态?”

“绝不,所谓疯狂状态,是一个人绝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或者不知道自己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会有甚么样的后果。但是贝兴国却不是,他明知自己在做甚么,也知道自己做了这作事的后果,他只是用一种极其炽烈的情绪,来推动、完成这件事,而在他那种情绪之下,他完成那件事的手法,常人不敢想像,但那并不等于他疯狂!”

杰克中校对于贝兴国的精神状态,解说得非常明白,我也没有别的问题可问,只是叹了一声:“为了向裴珍妮有所交代,我还是想看看裴达教授的尸体。”

大约因为杰克中校看出我和他的想法,基本上已没有甚么距离,所以立时答应了我的要求:“好的,我可以和你一齐去。”我们一共五个人一齐到殓房去,但到殓房管理员拉开冻藏尸体的门柜后,所有人包括管理员在内,都一齐转过了身去。

裴达教授的尸体在长柜中,盖著白布。长柜一拉了开来,便散发著阵阵寒气,令得我也不由自主,微微地发起抖来。

掩盖尸体的白布,十分洁白,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霜花,当长柜拉了开来之后 那一层薄霜花立时开始溶化,变成了细小的,亮晶晶的水珠。

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抓住了白布的一角,将白布揭了开来。

我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也绝不是一个没有见过死人的人,可是,当我将白布揭到了一半,只露出了裴达教授的上半身,我的双手,便不由自主地发软,而白布也自我的指缝中滑了下来。

裴达教授的下半身,仍然被白布盖著,就只看到他的上半身。

但是那已经够了,我虽然是看到他的上半身,也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裴达教授的头,已整个变了形,在他的左眼眶中,已没有了眼珠子,那可能是整个头颅变形时被挤出来的,左眼眶成为一个深洞。

而我也绝没有办法弄得明白,甚么力量能使一个人的头部,变得如此之扁,如此之长,像是有一个几百磅的铁锤不断敲击过一样。

裴达教授在临死之前,一定忍受著极大的痛苦,他的上下两排牙齿,紧紧地咬著他自己的舌头,以致他的舌尖肿成了球形,经过了冷藏之后,那是一个紫黑色的小球。他的头际,有一个十分巨大的伤口,令得他的喉管和气管,都露在外面。

他至少有七根肋骨被折断,而断了的肋骨,顶穿了皮肉,可怖之极。

他的下半身还受了些甚么伤害,我看不到,但是我不想看了,真的受够了。我连忙转过身来,不住地喘著气:“行了,我看到了,中校,我同意你的说法,裴珍妮不适宜来认尸。”

杰克中校并没有讥笑我,只是道:“请你将白布盖上,没有人愿意多看他一眼。”

我很谅解中校那样的说法,因为我也不想多看一眼。白布既然是由我揭开的,自然也应该由我来盖上。我再转过身去,盖上了白布。

而在盖上了白布的一刹那,我又看到,裴达教授的两只耳朵,都被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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