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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难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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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八婆顿时来了精神:“啥事儿啊,我跟我男人下地去了,不在村里啊,回来的时候见到大伙儿嘀嘀咕咕的也没时间去问,赵供家的咋地啦,她不是最牛掰的么。”
  “哎哟你们还真不知道呐,难怪……”那位大妈当下添油加醋把昨天的事给说了一遍。一群人就着这件事啧啧有声地洗了一早上的衣服。只有赵立夏的三婶儿阴沉着脸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等到出了村,赵立夏忍不住回头去瞧方怡,就怕她又难过的哭了,他的那个三婶儿可是出了名的嘴毒,结果却只看到方怡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慨,这大病了一场,性子是真变了。
  方怡原本在琢磨事儿,架不住赵立夏三番四次地回头,像是打量什么稀有物种似的,忍不住好笑,问道:“怎么了?”
  赵立夏赶紧地摇头:“没,就是觉得你这一病,好像变了些。”
  方怡心下一紧,斟酌着问:“不好吗?”
  “不是,挺好的。”
  方怡笑了笑:“我以前太软弱了,总想着靠别人,这次生病想通了,我要努力的过好日子,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的。”
  赵立夏点头:“是这个理,过日子要往前看,就算再苦也总会好的。”
  这话说到方怡的心里去了,她的上一世就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努力赚出来的,要总是想着那些悲惨的事儿,她压根儿就不用活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方怡把话题拉到正事儿上:“种子的事儿你有几成把握能弄到?”
  赵立夏沉吟片刻,决定实话实说:“我也没多大把握,我去找的人跟我爹熟,以前我爷爷家里穷,就把我爹送去跟人打猎,后来有次遇到大虫,教我爹打猎的人年纪大了跑不动,被大虫抓了一爪子,还是我爹把他救回来的。那次以后他就不让我爹打猎了,托人把那只大虫卖了个好价钱,还给我爹找了个媳妇,这次我要去找的人,就是当初帮忙卖大虫和给我爹娘说媒的,我爹说他门路很广,如果有事可以去找他,但我不知道他肯不肯帮我。”
  方怡听得认真,看起来,那个人似乎是看的那个老猎人的面子,不过既然是他做的媒,想必跟赵立夏的母亲也是有些渊源的,应该不会不帮忙,如果真的是个路子广的人,弄点儿种子应该不是难事。
  赵立夏听了方怡的分析,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先试试吧,如果不行再说。”
  方怡想了想,又说:“记得跟他说得凄凉些,就说家里嘴多,小孩儿饿不得,基本没留下多少种粮,如果他不帮忙就只能熬过这一年了。还要说这种子咱们是花钱买,不是借。”
  赵立夏抿了抿唇,看向方怡目光顿时带了点儿纠结,虽说他来之前也是抱的这种打算,但是从方怡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句:“好。”
  方怡坐在车上,越坐越觉得冷,这地儿是偏北方,初春的早上还是有些冷的,风吹在脸上都有点儿刮人,再加上一路颠簸,方怡终于忍不住从慢悠悠地马车上跳了下去,把赵立夏吓了一跳,她连忙说:“坐着有些冷,我走走。”
  赵立夏正值青春年少花样年华,这会儿正是不怕冷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这些,颇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带个毡子来,你病还没好,别又吹着了。”
  方怡搓搓手,笑道:“没事儿,走走路就暖和了。”
  赵立夏也跳下车陪着方怡走,走了会儿心里就纳闷儿起来了,方怡以前走路慢吞吞的,用村里人的话说就是迈着小碎步,这会儿竟然快多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个多时辰的路途竟也没觉得漫长,方怡心里有些吃惊,从小到大,她的性子都是出了名的冷淡,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跟人连续聊三个小时都不觉得腻烦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

  第一桶金

  进了城,赵立夏熟门熟路地把牛车存在城门口不远处的一家粮铺子里。带着方怡就要往大夫那儿走,方怡一路好说歹说,就想把他给劝住,开玩笑,从古至今,看病都是个坑钱的事儿,她只是感冒而已,如今都退烧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还有什么要看的,何必给人白赚钱。
  等到两人踏进了医馆,方怡才明白,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是个倔驴子,一旦决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其实方怡是误会赵立夏了,他只是看着方怡性情大变,心里担心是不是哪儿给烧坏了,所以才让大夫确认一下。方怡要是知道他的心思,估计打人的心都有了。
  大夫是个老大夫,一把白须,盯着方怡看了半晌,又把了脉,这才慢吞吞地开了口:“小姑娘的病已经康复了。”
  方怡听了,忍不住瞪了赵立夏一眼,就说没事吧!赵立夏憨厚地笑了笑,趁着方怡四下打量的空挡,附到老大夫耳边,低声问:“大夫,发热会不会引起性情变化什么的?”
  老大夫虽说病人多,但是对这两个年轻人还是有印象的,他眯着眼摸了半天的胡须,这才说:“按医书上说,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我也曾听说过有人昏迷一场之后,性情大变。小姑娘之前磕着了脑袋,又染了风寒,许是因为这,才导致性情发生了变化,只要没有失忆,那就不是大事儿。”
  赵立夏想着昨天方怡说她父亲当年的事儿,也认得村里的人,显然是没有失忆的,那也没什么大事儿,遂也就放下心来,跟老大夫道了谢,正要付诊金,却被老大夫推辞了:“既然没病,早早去吧,别耽搁我看病。”
  离开医馆,那就直接去找那人了,方怡跟在赵立夏的身旁,两眼不住地四下打量,想要找出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来,街上还算热闹,人来人往的,神色都很匆忙,路旁时不时有个小摊点儿,卖些馒头包子之类的,方怡闻着那香气,口水都被勾出来了。
  赵立夏最后停在一间铺子外:“方怡,我进去找人,你在这等等我好不?”
  方怡道:“那我就在这四周转转,你要出来了就在门口等我,我看到你就过来。”
  “也好,你不要走远了。”赵立夏一面叮嘱,一面数了五个铜板递给方怡。
  方怡哪里会要:“我就转转,不买东西,你快去吧。”
  赵立夏抓了方怡的手,把铜板放到她手心,这才转身进了铺子。方怡看着手心里的五个铜板,愣了好一会儿,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握着手心,抬头看了眼铺子的名字,转身去隔壁店里晃悠了。
  这似乎是条商业街,卖的都是些“高档品”,那些掌柜的小二看到方怡进门,大部分都只是掀了掀眼皮,继续该干嘛干嘛,也是,以她这身打扮,也不像是会买胭脂水粉珠花儿首饰的,只有那卖布匹的小二上来招呼了一声,却被方怡一句“我只是看看”给堵了回去。
  走了没两步,方怡的脚步顿住了,随即踏进了身旁这家书店,兼卖笔墨纸砚。书店的掌柜一身蓝色长衫,看着就斯斯文文的,看到方怡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并没有出声,倒是他身旁的正在打扫的小二瞧见了,似乎想要上前,被那掌柜的拦住了。
  方怡翻了两页,这古人的书看起来还真是有些吃力,看了几页方怡突然想起个法子,不知道这个朝代有没有活字印刷,若是没有,这些书籍岂不都是靠人手抄的?
  于是,书店的掌柜就看到那位原本正认认真真看一本书的人,突然放下书,一本又一本的翻起来,有些明明是同样的书,像是在验证什么似的,掌柜的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了,就在他打算上前询问的时候,那位姑娘转身了。
  方怡对比了几本,发现这果然都是手抄本,心下有些激动,也许她的第一桶金有着落了!
  “请问你们掌柜的在吗?”
  掌柜的笑了笑:“我就是,姑娘是要买什么书吗?”
  方怡举了举手里的书:“这书是手抄本吗?”
  掌柜的心里隐约有了猜想,点点头:“姑娘手里拿的两本都是手抄本。”
  方怡抿了抿唇:“你们还有书需要抄写的吗?”
  掌柜的笑容依旧温和:“有,不过要先看过字才可以。”
  “应该的,那掌柜的能借我一支笔和一张纸吗?我写给您看看,若是您觉得还行,咱们再谈。”
  掌柜的笑容一僵,他本以为方怡是替家里的弟弟或是兄长来问的,却想到居然是毛遂自荐,这小姑娘倒是大胆。眼底带了些兴致,掌柜的示意小二拿来纸笔。
  方怡深吸了口气,凝神静心,片刻后才拿起毛笔,照着那诗集的字写了一遍,其实她也想写几个自己最拿手的字,可惜她对繁体字的认知仅限于勉强看得懂,要真让她写是决计写不出来的。写差一点儿,或是写错字,方怡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分数再低也好过因为答错题目而零分对吧!
  掌柜的一直在旁边微笑地看着,连方怡都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绪,他盯着方怡的字看了好一会儿,在方怡以为他看不上眼的时候,终于点了点头:“姑娘的字隽秀中带着苍劲,倒是与姑娘的性情相似。不知姑娘多久能抄录一本?一本欲收几何?”
  方怡心下一喜:“多谢掌柜的,我这也是第一次抄书,不懂这其中的行情,掌柜的店里是什么规矩,我按那规矩来就是。”说完,还不待掌柜的开口,她又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不然我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来卖字,实在是有违母训。”
  掌柜的微微一窒,原本想好的数目又回到脑子里转了一圈儿,数额稍稍多了几分:“姑娘不必介怀,近来年岁不好,姑娘此举也是为家人分忧,想必你的母亲也能谅解。不如这样,这类诗集一本20文,这类小说一本30文,笔墨纸张我提供,你看可好?”
  这个价格还算不错,方怡刚刚就看过了,按照诗集的字数,她要整天抄写,大概两三天就能抄完一本,不过家里还有其他的活儿,她不可能白天就光抄小说了,这样大概要个四五天的样子,一个月算下来就能赚100多文钱,也算是不少的一笔了,当下正要点头,突然听到赵立夏的声音:“方怡,你想买书?”
  方怡转过头,看到赵立夏跟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那人人高马大,留着络腮胡子,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十分豪爽,赵立夏指了指方怡:“白叔,这就是方怡。”又对方怡道,“这是白叔。”
  白叔冲方怡点头一笑,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这位是我故交好友的侄女,刘老弟可要算便宜些才好啊。”
  掌柜的目光微闪:“好说好说,那就一本在原来的价位上再加5文可好?订金吗,就不用付了,我相信白大哥的。”
  方怡连连点头:“多谢掌柜的!”
  白叔有些意外,听掌柜的说了之后才知道方怡是想抄书赚钱,心下对方怡的感官好了几分,起先听赵立夏说的时候,还只当他这老实侄子被人赖上了,现在看来,这姑娘确实是不懂农务,不过能想着抄书赚钱也算不错,至少没想白赖着赵家不是。
  拿了笔墨和要抄写的书,方怡又跟掌柜的低价买了本三字经。
  出了书店,赵立夏低声跟方怡商量:“如今种子急缺,眼下白叔能买到的种子也只有芝麻和棉花,我这就准备跟他去买种子。”
  方怡道:“芝麻和棉花也不错的,去年天灾,今年大家肯定都种粮食去了,这芝麻跟棉花的价格八成会上涨,到时候咱们卖了再去买粮食也是划算的。”
  走在前头的白叔听到这话,略微挑了挑眉,唇角泛起意义不明的笑容。
  买完东西,两人被白叔强留着吃了顿午饭,晌午过后,满载而归,赵立夏看着满满一车的东西,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真没想到,这芝麻和棉花的种子会这样便宜,白叔当真是个好人!剩下的钱能够做许多事了。”
  方怡看着赵立夏明亮欢快的笑容,也弯起嘴角:“是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赵立夏正色道:“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
  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方怡觉得回去的路比来时走的更快更轻松了,两人刚一进村,远远就见赵立年守在村头,看到他们立刻跑了过来:“大哥,方怡姐,里正让我在这里等你们,让你们回来了就赶紧去祠堂。”

  赵氏祠堂

  去祠堂?以方怡这个现代律师的眼光来看,古时的祠堂通常都意味着不公平以及私下用刑,所谓的是非对错都是由一群老头子决定的,比皇帝还□,好歹皇帝一意孤行还会有大臣蹦出来反对,这祖宗祠堂里可没人敢反驳那些老头子的话。
  赵立夏皱着眉,昨儿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里正也已经点头了的,怎么今天又闹到祠堂去了?还是说有别的事?
  赵立年虽然只有五岁,却是个机灵的孩子,等气儿喘顺之后,小声地把赵立秋之前叮嘱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二哥说,赵陈氏那泼妇昨儿吃了亏,今儿一早把娘家兄弟都叫来了,打了赵供一顿,还要来找方怡姐算账,最后被里正带人赶上了,这会儿都抓到祠堂里去了,让方怡等会儿去了,只管凶,咱们赵家村儿给她撑腰。”
  赵立夏连忙问:“他们闹到我们家去了?你们有没有被打?”
  赵立年摇摇头:“他们刚踹开我们的门,里正就带人来了。”
  听到这话,赵立夏和方怡心里一阵后怕,这要是里正来的稍微晚了一步,一屋子的半大孩子岂不是都要遭殃?担心过后,方怡怒火中烧,她本以为对付赵陈氏那种泼妇,只管用鬼神之说来吓住她就够了,却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
  眼看方怡沉着脸转身就朝祠堂的方向去,赵立夏下意识拉住了她:“我们先把东西送回家再过去把。”
  方怡转头看了眼赵立夏:“我先去祠堂,你把东西送回家再来。”
  赵立夏被她的气势镇住,愣愣地松了手,看着她走远,过了会儿才回过神,看看方怡,又看看赵立年,一咬牙,直接赶着牛朝祠堂方向去了,方怡如今性情变了,他还真有些担心她做出什么事来。
  方怡冷着脸,大步朝祠堂走去,老远就看到祠堂外围了许多人,看样子是把所有人都叫来了。赵家村是附近十里八乡最大的村子,赵家祠堂也是最体面的,饶是如此,祠堂里还是装不满全村的人,这会儿,但凡说得上话的家主都在里头,外面的大都是妇孺。
  陆续有人看到方怡过来,许是她周身的气息太过冷冽,虽然小小年纪,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搭讪,只自觉地让出一条小道儿来,让她进去。
  方怡还没走到里面,听到里头赵陈氏在嚎哭:“我不活了!我死给你们看!”
  接着又是一阵拉拉扯扯地声音,方怡几步冲过去,一脚踏进祠堂大门,冷声吼道:“让她死!”
  场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方怡,连赵陈氏都忘了撒泼,方怡指着赵陈氏狠狠道:“她不是要死吗?就让她去死,你看她敢不敢死!”嘴里叫着要死要活的人从来都是最怕死的!这种把戏方怡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方辰在看到方怡进来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抬脚就想跑过去,却被身旁的赵立秋拽住了,赵立秋冲他摇摇头,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方辰有些不解,却还是乖乖点了头,立秋哥总不会害他的。
  方怡这话说完,原本拉着赵陈氏的人看了看里正,果然就后退了几步,不再拉她了。
  赵陈氏抖着肥厚的唇看了方怡好一会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好久过后才猛地一拍地板,再度嚎了起来:“你们这真是要活活的逼死我啊!我给你们老赵家养儿养女,做牛做马,你们居然合起伙来要我死啊!”
  方怡匆匆扫了眼祠堂,整个祠堂上只坐着五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会儿脸色都不太好看,里正站在他们身旁,阴沉着脸,里正旁边是赵家兄妹几个和方辰,中间跪着的除了赵陈氏,旁边还五花大绑了六个壮年汉子,估摸着就是赵陈氏的娘家兄弟了。
  “没人要你死!要死的是你自己!”
  许是见别人都没出声,赵陈氏又有了胆量:“你这个小贱人,你作死,就是你全家都死绝了,老娘我也不会死!”
  方怡却不再去看她,转而看向了那几位坐着的老者,直挺挺往下一跪:“这祠堂是族里最为庄重的地方,几位是族里最值得尊敬的长者,这里本轮不到我一个外姓的小丫头来说话,只是这赵陈氏实在是欺人太甚,我才不得不为我弟弟方辰出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但是方辰不能不在乎,我们方家的清誉不能不在乎。”
  里正微微侧过身子,看向几位老者,几位老者互相对视几眼,略微一点头,其中一位咳嗽了几声,冲里正抬了抬手,里正会意,转身道:“方怡,你先起来,今天本就是为了你们姐弟主持公道,有话你就说吧。”
  方怡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缓缓将之前的事又细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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