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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来，神音阁内集合的人物就少了三分之一。再减去常年闭关一些的言灵师，又少了一大半。
　　但剩下的人数也不少，更是难以再次排除。那么就要从另外的方面入手了。
　　她离开了神音阁，其他人也都像是被按了开关，开始滔滔不绝的讨论起来。互相指责还没发生，他们作为神音殿内的中高层，礼仪气度还是很不错的。
　　穆天宇一朝失踪，没引起恐慌就不错了。
　　他们说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觉生站在喧闹嘈杂的人群中，眼里浮现失望。看了看门外，他又有些担忧。
　　他一直跟在穆天宇身边，也就知道对穆天宇最重要的就是裴江冰，穆天宇的失踪又代表总殿已经不安全了，他很担心，裴江冰也会出现什么意外。
　　回头看向依然喋喋不休的人们，他默默退出神音阁，去找裴江冰去了。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还有一个人也悄悄跟了出来。
　　觉生找到裴江冰的时候，她正在穆天宇失踪前的地方地毯式搜索。由于是晚上，灯笼又离得远，很多地方都看不清楚。
　　“觉生，你来的正好，在天宇召集我们之前，他有什么表现？”
　　她侧头看了过去。
　　觉生蹙眉回想，在他的努力下，各种细节都被他扒拉了出来：“当时大人正在修炼，之后就进行了预知，预知完之后大人心情很不好，没一会儿就让我召集所有人，后来，我就没见到大人了。”因为是守在屋外，他并不能看到穆天宇当时的举止，只是修炼、预知是惯例，他才大胆的这么说。
　　至于心情好不好，从当时穆天宇的语气就能听得出来了。
　　觉生知道的不多，但其中有很重要的点让裴江冰无法忽视。
　　“预知……心情不好……召集众人开会……”这些行为，串联起来，不难猜出穆天宇预知到了什么，“恐怕，这个世界就要不好了。”
　　觉生吃惊，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
　　而预知与穆天宇的失踪有没有关系，他们暂且不知。裴江冰倾向于有关，毕竟时间太巧了不是吗？
　　她有理由怀疑，是有人担心穆天宇说出预知内容，会坏了他们好事，所以才下此黑手。
　　在没有穆天宇的时候，她第一个接过了责任：“觉生，你去把会出现大事的消息告诉他们，还有，排查今天所有人的行踪。”
　　觉生深深的看她一眼，随后恭敬的弯下了腰：“是。”
　　穆天宇的失踪，彻底激出了裴江冰的黑暗面。她才不在乎那些人会不会因为即将到来的灾难死亡，但现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她需要别人帮助她找到穆天宇。
　　觉生前脚刚走，她立刻就冷笑道：“呵，还不出来？”
　　回应她的只是一片寂静，就在她不耐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诧异了一瞬。
　　“你的感知很敏锐。”夭绣脚步无声，一双黝黑的眼瞳在此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是你？”
　　裴江冰有些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夭绣咧开嘴，僵硬的笑容反而让她的表情更渗人：“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夭绣，是一个毁灭者。”
　　裴江冰眯起了眼：“毁灭者？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夭绣浑不在意：“正常。”如果不是自己也是毁灭者，她也不知道有这么个组织。
　　“穆天宇在哪？”
　　她没兴趣探究那什么破组织，要毁灭世界就让他们毁去吧，但是穆天宇，她绝对要救。既然知道犯人，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夭绣上下打量她一会儿，就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手工粗糙的编织红绳：“别着急，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这个先给你。”
　　她接过，紧紧抓着红绳，眼中闪过狠厉的神色。这是她前几天突发兴致给穆天宇编的，她手艺不好，一条绳上的结歪七扭八，偏穆天宇当个宝贝，天天戴着不离手。
　　“嗤，合作？怕是来谈条件的吧，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把天宇放回来？”把红绳揣兜，她的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
　　夭绣幽幽凝视着她：“不是，是合作，你帮我，我也帮你。”
　　裴江冰不屑的撇了下嘴，说道：“行，我到要听听，你能跟我有什么合作。”
　　夭绣不在意她的态度，自顾自道：“我要你消灭毁灭者组织，帮我脱离毁灭者组织，我会把穆天宇放回来，还会给你提供组织的消息。”
　　裴江冰一愣，随即不解道：“为什么？”
　　“……我想活着，也不想毁灭世界。”这个鲜活的世界，虽说没什么意趣，却有她最重要的人。
　　裴江冰拿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但她既然能拿这些做筹码，应下又何妨。因此，她没多加犹豫，就道：“成交！”
　　夭绣冷肃的表情软和下来。
　　正想说话，就听裴江冰又道：“不过你得先把天宇给我。”
　　夭绣皱眉思忖片刻，还是迟疑的答应了：“……好，不过我想我们需要”
　　“起誓！”最后这两个字，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她们没办法给予对方最大的信任，那么就让别的力量来约束她们。
　　先前说过，因为灵力和神官、言灵师的存在，这个世界的誓言以及承诺是真的会实现，倘若违背自己许下的誓言，那誓言中所立下的后果会一一兑现。
　　她们相视一眼，二话不说，就各自发了誓。
　　做完，裴江冰放松了很多，唇边也露出几分笑容：“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天宇了吧？”
　　夭绣无可无不可：“如果你想的话。”
　　“那走吧。”
　　她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夭绣会意，上前带路。途中，她还不断的发问。
　　“天宇真是你带走的？你怎么做到的？”这不怪她好奇，实在是夭绣怎么也不像有那么大的能力绑架比她强悍的穆天宇。
　　夭绣眼皮也没抬一下。
　　“打晕，之后自有人负责。”
　　“咦？天宇居然没发现你们？”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因为穆天宇的能力目前已经混乱了，暂时是预知不到。”
　　这更引起了裴江冰的兴趣：“天宇的能力？也是你们下的手？”
　　夭绣知无不言，也算是投名状。见她好奇，也详细的说了：“是食物，因为你和他一起用饭，增加了厨子，我们就趁机做了些手脚，最近他的菜里面，都放了肥肉熬的猪油。”虽然因为怕被发觉，每次量不多，但次数一多，量变也能引起质变。
　　她恍然。
　　“原来如此。”她说怎么最近天宇的菜里总有一盘子重油的，想来是为了掩盖那点猪油，干脆就多放了些油。
　　猪油和茶油真的是很容易辨别出来的，尤其是在吃惯了植物油类的穆天宇。
　　了解完穆天宇是怎么被抓的，她就转移了注意，继而询问其他问题。
　　“你们这个组织，BOSS是谁啊？藏得可真够深。”
　　听到这个问题，夭绣眼神诡异的飘忽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是我的□□姑奶奶。”称呼有些别扭，不过那个人的辈分虽高，可……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裴江冰倒是没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径自惊奇：“□□姑奶奶？难不成是你们夭家的那个第一位圣言师？”
　　夭家崛起的时间不短，也是因家族中出现的第一位圣言师而昌盛，其后绵延百年有余而不衰。好在圣言师并非只有夭家人，不然这个世界恐怕早就被心怀恶意的夭家圣言师给毁了。
　　算算时间，还是对的上的，只不过……
　　“这么说，她岂不是有一百六十多岁了？世上真有人能活这么久？”她骇然又疑惑，即便是神官，也从没有脱离正常的寿命水平，最长寿的神官，也就一百零几岁。
　　夭绣眉眼染上浅淡的怨愤，眼底深处又透露出深刻的悲哀，加上唇角逸出的讥诮，整个表情格外复杂。

　　☆、试炼第二关（十六）

　　“她就是个夺舍为生的恶魔。”
　　夭绣冷淡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泄愤之意。
　　夺舍这个词裴江冰并不陌生，当今社会，那些影视、小说里不乏有涉及到此类的，比如穿越、修仙等。但她很难相信，这个虚构的事情，在现实中真的存在。
　　看出她的难以接受，夭绣只是笑笑：“这事要不是我真的经历过，也不会相信，你也可以把她当成一个蛊惑了我家人的女人。”
　　能言善道，把一群夭家人都给骗了，让他们把她当祖宗供着，这种事也很难让人相信好吧！
　　不过这么一想，裴江冰也释然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对这种稀奇古怪，甚至不可能的事情倒是没有那么不能接受，而是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唔……夺舍，她有这法子，长生不死也不是不可能，那她为什么还要毁灭世界？”一个能够拥有某种意义的永生的人，何必呢？
　　夭绣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很难见到她，也从没见过她的真面目。”一边回忆着，她一边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她很谨慎，也有一种方法能够暂时蒙混过穆天宇的能力，凡是接触过穆天宇的夭家人，她都会在他们见面前给他们掩盖，我也是，所以穆天宇一直没有发现，不过这个技能她一次只能让一个人维持七天，如果有两个人，最多两天就会失效，虽然我没有经常见到穆天宇，为了安全起见，她也会在七天过去之前再给我遮掩好。”
　　听得出，这个圣言师不同历史上存在的任何一名，她力量强大，性格大约也很沉稳，不浮躁，就算如此，也还小心翼翼。如果她走正道，成就必然不凡，神音殿的历史也能证明这一点。但偏偏，她的思想走偏。
　　夺舍这种方法，她相信不是没有人想过，说不定还有人实验过，可成功的，她目前只知道她一个。
　　说着，在她沉吟间，夭绣已经停住了脚步，目的地到了。
　　她抬眼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里竟然是神音阁后方。夭绣没有理会她的震惊，径自开了密道，领她进去。
　　随着这条长而深的密道展露眼前，她就知道，夭家密谋已久。神音殿总殿……早就不安全了。
　　这条密道走的越深，分岔路越多，俨然是一座地下迷宫。她不敢乱走，只亦步亦趋跟在夭绣身后。
　　不多时，她们来到一间密室。
　　只是看到里面的景象，夭绣的脸顿时黑沉沉一片。
　　“怎么了？”她不解的从夭绣身后探出头，在点着烛火的密室里一扫，也呆滞了。
　　夭绣暗沉着面色道：“大意了。”她光想着要和裴江冰达成合作一致，就对□□姑奶奶的命令阳奉阴违，暂时扣下了穆天宇。她没想到，□□姑奶奶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穆天宇抓回去，只让她等了一会儿，就让别人把穆天宇带走了。
　　最让她恼火的，就是自己算是被动的违背了誓言。
　　好半天，裴江冰回过神，她愣愣道：“现在怎么办？”
　　夭绣脸上忽青忽黑，过了会儿，她才平复了心情。她转头定定的看向裴江冰，眼神坚定：“你放心，我说了会把穆天宇还给你，就一定会做到。”
　　不过……计划必须变动一下了。
　　裴江冰也是一时间受到的打击太大，没有反应过来而已，现在总算找回了一些神智。
　　她冷静的考虑了一下，觉得和夭绣合作是最妥善的方法，说起话来，也没有责怪：“没事，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你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不如这样，我们的合作照旧，穆天宇你给我找回来，我们联手对付你的□□姑奶奶，这一次的背誓，一笔勾销。”
　　誓言不同诺言，不是单向，而是双向，因而一旦没能做到，誓言的应誓惩罚也会有所不同，如果对方不计较或者更改了惩罚方式，作为被惩戒方，是不能有异议的，当然，被原谅的自然也就不用被惩罚了。
　　夭绣不是始作俑者，她也还需要她的帮助，放过她这一次未尝不可。只是，哼，现在抓走穆天宇的人，她绝对不会放过。
　　夭绣当然不可能有意见，任谁也不会喜欢自己被自己的誓言坑死。因而，她默然片刻，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又因为事态严重，没有时间给她们耽搁，在重新立誓之后，她们又马不停蹄的转战别处。
　　觉生，却是彻底被裴江冰遗忘到了脑后。不过他现在也没时间去找她，大家得知他说的那个重磅消息，就乱成了一锅粥，他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夭绣走的还是密道，只是从这一条换到了另一条，反正她是记不得这些弯弯绕绕又密集的密道。
　　等从密道中出来，她又愣了愣。
　　以前还没发现，原来夭家离总殿这么近。回想了一下，她就从犄角旮旯捞出了夭家所在方位，不想不知道，夭家就在总殿隔壁。
　　她额上滑下一滴冷汗，这么近……
　　“□□姑奶奶可能已经发现了我的叛变，待会儿你先藏起来，别被发现了，我和她周旋一下，找机会再帮你找穆天宇。”
　　她点点头，嘱咐完的夭绣就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的往东边前行。
　　夭绣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到了□□姑奶奶——夭冉院外，向里面表示了求见之意。
　　夭家不似总殿的复古风格，建筑大半都是现代化，只剩下零星几个古旧的院子，比如说夭冉所住的地方就是如此。
　　不过就算这样，夭家也没有像总殿那样在她的院子里外安上巡逻队和门卫。
　　夭冉对这些没有要求，只是她也不喜欢别人随随便便进她的院子，也就定下了要进院就得先征得她的同意。
　　她刚在门外喊了一声，里面的夭冉就听见了，她眸光微闪，抓起一旁的黑色斗篷往身上一裹，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了起来。
　　而后，她才悠悠然道：“进来。”
　　夭绣压下翻涌的思绪，缓步踏入，低垂眉眼行了一礼：“□□姑奶奶好。”
　　夭冉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尽是漫不经心。
　　夭绣忍不住偷眼瞄过去，但她整张脸都笼罩在黑色的大兜帽里，而且她也知道，在帽子下，她还给自己做了一层掩护，带了脸罩，只余一双眼露在外面。
　　但她现在连眼睛都看不到。
　　她等了等，就道：“□□姑奶奶，穆天宇我已经抓到，但是刚才检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是否是您……”
　　“夭绣。”
　　她还没说完，夭冉就高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一怔，忙敛声垂头。
　　夭冉嗤笑道：“我念你是夭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小辈，打算放你一马，怎么还不领情？”
　　“□□姑奶奶说什么？我听不懂。”夭绣木讷的答道，心里明白定是自己败露了，可她不能应。
　　只要自己一点头肯定了，等着自己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夭冉也不在意她的装模作样，冷笑道：“我不需要你听得懂，说吧，你想要哪种死法？”
　　夭绣拧眉，发现夭冉更加难应付。
　　大概……是因为穆天宇已经到手，她也没了用处吧。
　　她扑通跪了下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口中正义凛然的抗辩：“□□姑奶奶恕罪，夭绣不知自己何罪之有，□□姑奶奶竟要将我置之死地。”
　　“我先前居然没发现你还挺会演戏的嘛。”夭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的踏到她面前。她捏了夭绣的下巴，挑起来仔细端详她的面容：“如果不冷着脸，也是个美人，就是不知，你的心上人可是这么认为。”
　　夭绣在一瞬间的凝滞后，受激般的尖声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呵呵～”夭冉愉快的笑了起来，“看看你这表情，真真让人看了就于心不忍。”
　　嘴上这么说着，她捏着夭绣下巴的手却骤然施力。
　　下颚剧烈的疼痛反而让夭绣神志清醒，背上冷汗涔涔，她忍着痛挤出一丝笑容。
　　“□□姑奶奶，夭绣没有心上人。”
　　“哦？”夭冉颇有兴致的挑眉看她。
　　夭绣无法反抗夭冉，只能尽力周旋，她可不想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在夭冉手上。她不甘心，凭什么就因为自己是夭家人，就必须听从夭冉的命令，去做那些对世人不利的事情。
　　她恨不得夭冉去死。
　　就因为她，夭家上下就跟着了魔似的，只想着毁灭世界。父母亲情，她已经感受不到了，唯有心中隐藏的一点温情，是她不可触碰的逆鳞。
　　为此，她情愿与夭冉虚与委蛇。
　　可惜，她料错了夭冉。夭冉根本不屑于这点小事，她的心中，唯有一件执念。
　　因而她能够笑吟吟的看着夭绣临死前挣扎，也能够在下一秒改变心意。
　　夭绣的恨意隐藏的再好，在此刻也不由泄露出几分。
　　“真漂亮的眼神。”夭冉见了，称赞不已。在兴味盎然的打量了一会儿后，她突发奇想：“我很中意你的眼睛，要不，从此后，你想我之所想，恨我之所恨，你我二人融为一体？”
　　夭绣怔忡，彻底失声。
　　就在此时，裴江冰语气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说大话之前，怎么不想想，你做不做得到？”

　　☆、试炼第二关（十七）

　　夭冉循声望去，手下一松，夭绣就软软的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