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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族长-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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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批招工两百人,长生也没有搞什么面试之类,而是设立了两个关卡,在水泥厂门前放了一块百斤的大石墩子,能举起石墩子的便通过第一关,而第二关更简单了,由大夫把脉,确认身无残疾身体康健者,便可进入水泥厂做工。

    人这么多,大夫也不能一个个的细诊,但粗诊一下还是可以的,确认身体没有大毛病即可,靠着这两个关卡,便刷掉了大批的应聘者,最终第一轮招牌结束,通过的也只有堪堪百人而已。

    等到冬季过半,水泥厂开始大批量出产水泥之时,罗家众人的马车,也终于见到了古朴的陵南府城门。

第78章 铺路

    大陈氏见了长生,眼泪顿时落了下来,道:“瘦了,也黑了些。”

    长生怕她伤神,赶忙说道:“祖母与婶婶们舟车劳顿,不如先歇息一番再行叙话。”

    大陈氏点点头,长生这边的住处是早就收拾好的,知府衙门后头是知府的官邸,不比在京中时住的拥挤,后院房间多,住的也宽敞,长生如今是代理知府,四舍五入也是个大官了,未免面子不好看,在陵南又买了一些下人。

    这次一同来的不止罗家人,还有薛采的家眷,薛采如今是长生的谋士,他身上有个秀才的功名,日后也不打算继续科考,打算跟着长生,如今陵南府脱离了凶险,他的家人自然也要接过来。

    大陈氏到底上了年纪,略说了几句话便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两个婶婶便侍奉着她去歇息,几个姊妹看了秦昕然一眼,便全都笑着说要去逛后院,将空间留给这对久未见面的新婚夫妻。

    长生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秦昕然见他这般模样忽然笑了,问道:“相公自来了陵南府,可还安稳?”

    长生摇了摇头,道:“陵南路远,京中人不知内情,陵南府上下沆瀣一气瞒天过海,因而传言入了京中便十分可怕,实际却并不危险。”

    长生如今想着,若是京中人知道这里的情形,怕是不会让他来这里做官,到了这里海阔凭鱼跃,他倒觉得自己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秦昕然闻言,便道:“如此甚好,祖母在家中日日担忧,她若知晓相公未曾受苦,也能安心了。”

    长生到底与她十分生疏,尬聊了几句,便觉得无话可说。

    秦昕然兢兢业业的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妻子,见他尴尬,便将他离京后家中事情全都一一道来,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大姐在京中的小食铺子如今转卖给旁人,我瞧着,她似乎有些失落。”

    长生点了点头,从前这些事都是小陈氏告诉他,如今变成秦昕然,他心中产生一抹奇怪的感觉,“铺子在哪里都能开,如今家中不缺银钱,烦请夫人给大姐搭把手,帮着她将铺子再开起来。”

    秦昕然点头,又问道:“大姐如今正青春,当真不再嫁了吗?”

    长生微微蹙眉,道:“是你自己想问,还是替旁人问的?”

    “是我自己想知道。”秦昕然神情闲适,与长生说话,她有一种奇怪的舒适感,她见过许多夫妻相处,她父亲素来爱重继母,但继母面对父亲时,依然带着一股子小心翼翼。

    她与长生相处不多,也知道自己如今无甚依靠,但面对长生时,心底竟有一种别样的安心。

    “大姐若想嫁人,我便替她筹谋,若她不想,也由她去了。”长生顿了顿,怕秦昕然担忧底下妹妹不好说婚事,又道:“底下妹妹们结亲时,真心想求娶的,自不会挑剔此事,若遇到挑剔的,显然不是真心求娶,不必在意。”

    秦昕然心下微暖,如此妥帖的哥哥,她倒恨不得自己是长生的妹妹了。

    长生温声说道:“陵南不比京中,规矩少,府中除了长辈,便是你最大,我平日里公务繁忙,姊妹们若是想要出门透气,不必拦着,带足了人即可。”

    秦昕然听了,多问了一句:“那我呢?”

    长生笑了笑,道:“你自然也是一样。”

    秦昕然心下一喜,向他道谢,又见外间有人寻他,便起身告辞。

    长生见她要离开了,突然唤住了她,柔声说道:“这段时日,多亏夫人照顾家里,辛苦你了。”

    秦昕然嘴角翘起,笑容浅淡,道:“相公怎么如此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知府衙门里的日常事务,全都是长生不熟悉的事务,他原本以为做知府会有多么困难,但按照王学士教的,若有前例,直接依照前例,萧规曹随即可,若没有前例,则召集下官一同商议如何解决,长生身为长官,负责一锤定音。

    在古代当官,其实比现代要容易很多,官本位思想从古至今是一个逐渐减弱的过程,长生代理知府以来,也没有判过几桩案子,一般案件由刑厅审理,除非案件审核存疑,或者状告人初次诉讼便选择知府衙门,才会由他审理。

    长生第一次审理案件时,原本十分激动,而后见案件都是一目了然的案子,渐渐就失了兴趣。

    如今他的工作重点还是放在水泥厂上,今日正好是水泥修路开工之日,先修陵南府过境驿道,事先准备充足,但仍旧出了不少岔子。

    现代修路一般先修半边,这半边晾好后再修另外半边,而古代驿道至多不过宽两米,一半一半修起来就比较耗费成本,因而驿道未留通道,这样一来,就不方便过路车马通行,幸而如今是冬季,正是车马流量最小的时候,偶遇到马车经过,那些人见官府在场,也不敢闹起来,而是卸下马车,在众人帮助下通过。

    水泥路铺设有许多门道,并非简单铺上即可,长生前世落魄时做过小工,那些记忆尚未消弭,如今亲自下场和几个工匠一起指导如何铺设道路。

    古代没有搅拌机,因而难度更大,水泥不能直接和泥土接触,因而铺上水泥之前,须得在路面上铺一层砂石,待平整之后方才铺上水泥,两边还得留了木板装模,且水泥还要预留缝隙,防止热胀冷缩。拐弯处本该装设角偶钢筋以防止重物压塌,但古代钢铁造价贵,长生便没有装设此物,万幸古代除非运金送银,很少有重物过境。

    长生怕别人不懂,还亲自下场演示了几回,古代尊卑观念深重,做工之人见知府大人都动手了,当下学得格外认真,无一人敢偷懒,个个都十分卖力。

    长生盯了一日,若有公务都是命人送到这边来处理的,等到他回了府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罗家人见他一身脏污,又很是问了一番,大陈氏不懂“水泥”是何物,但却知道长生在做的是一件大事,亲人团聚长生无法相陪,大陈氏也不曾怪他。

    劳累了一日,一家人终于坐下来吃了一顿团圆饭,长生只觉得这是数月来吃得最安心的一顿饭。

    饭后一家人围炉座谈,大陈氏拉着他细细询问来了陵南府后之事,长生不曾夸张,只捡着紧要又不凶险的说了一遍,饶是如此,众人也很是担心一番,跟着骂了一顿贪腐的张知府。

    “哥哥,我用你教的法子,在冬日里种出韭菜来了。”罗清清搬出自己从京城带过来的盆栽,如献宝一般捧了过来。

    长生见那里一丛绿绿葱葱的韭菜,他以前跟罗清清提了两句大棚蔬菜,未曾想竟然真被她种了出来,笑着夸道:“清清似乎跟植物有缘,种什么活什么。”

    罗清清撇了撇嘴,道:“可惜那棵紫色兰花,若是留一留,待分株后再送给魏先生,我们如今也有奇花赏。”

    长生好笑的看着她,道:“物以稀为贵,多了可就不值钱了,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又翻出此事来了?”

    罗清清叹了口气,道:“哥哥离京不久,魏先生那边紫色兰花因为没养好死了,京中爱花之人可惜了许久,他们都道:如今这世上,恐怕只剩下宫中那一棵了。”

    “死了?倒未曾听先生提起此事。”长生也觉得有些遗憾,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魏岚的心思,学生送的名花不小心养死了,估计魏岚心虚,不好意思跟他说。

    长生又想到宫中那株,猜测着应该就是方淮让他救活的那一株,他突然心下一动,翻起从前在双凤县的陈年往事来,转头看向秦昕然,低声问道:“宫中那株,可是秦家献上的?”

    秦昕然点了点头,道:“说来当日我自相公手中花三百两买来,而后以十倍价钱卖给了方大人。”

    长生微微张嘴,愣了片刻后,夸道:“未曾想夫人竟有范蠡陶朱之能。”

    秦昕然叹了口气,道:“若我是个男子,定然要留着那株兰花奔个前程,可惜我是个女子,只能给自己多攒一些嫁妆了。”

    长生刚想安慰两句,大陈氏却突然道:“长生,这些时日,多亏了昕然,你日后莫要亏待了她。”

    长生赶忙应是。

    大陈氏接着道:“昕然是罗家的当家主母,日后便由她主持中馈,你们可有意见?”

    罗家众人无一人反驳。

    大陈氏又向秦昕然道:“从前罗家小,也无甚好管的,如今下人多了,也该立起规矩来,你自大家出来,想必也学过管家理事,我和你两个婶婶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些事,日后几个小的,也跟在你身后学学如何管家,免得出了门子一无所知。”

    秦昕然赶忙应下此事。

    长生心下诧异,他离家时秦昕然不过一个新妇,他猜测约莫是他不在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大陈氏不会突然对秦昕然有如此高的认可度。

    众人聊了一会便散了去,只留下长生和秦昕然两人,秦昕然俏脸微红,看着长生不说话,长生轻咳一声,道:“我送你回房。”

    他带着秦昕然去了他卧室隔壁的房间,道:“里头被褥都是晾洗过的,你放心用。”

    秦昕然见长生转身要出去,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袖,问道:“相公不留下来吗?”

    长生视线微移,不敢直视她,道:“你如今年纪尚小,且再等两年。”

    秦昕然轻笑一声,倒没有说什么,便放了长生离去。

    知府衙门里除了长生买的下人,和罗家带来的下人,还有一些是从前衙门里留下来的仆人,人一多了,便没了秘密,罗家人来了没两日,知府夫妻分房而居的事情便传了出去。

    长生这日下衙,望着他人送来的美貌女子,额角微微抽了抽。

第79章 按下

    长生刚想将人打发走,薛采却拦住了他。

    长生皱眉不解,问道:“你难道还想我留下此人不成?”

    薛采见他误解,赶忙道:“后宅的事情,自然该由后宅的妇人来解决,若大人越俎代庖,岂不是伤了夫人的颜面。”

    长生不傻,他略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关窍,面色微冷,直接道:“若由夫人处理,坏名声都是她一个人担了,旁人只会说她蛮横善妒,不会道我不解风情。”

    薛采见他竟然懂了,心下道,你怕夫人有了善妒的名声,怎么不怕自己的名声坏了。他本以为这夫妇二人感情不好,若长生是个爱惜羽毛的,自然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但如今见这般情形,这对夫妻看起来就有些奇怪了,薛采觉得很是迷茫。

    “此事本就是我不愿意,何必要推到妇人头上。”长生说道。

    “大人坦荡,是学生小人之心了,惭愧。”薛采立马认错。

    长生未曾经过秦昕然,亲自打发了这女子,得知这女子背后乃是一富商,连带着对这富商都没有什么好脸面。

    富商不过是明面之人,幕后之人见这般情形,也不知长生到底是真不好色,还是胆怯惧内,但事已至此,那人原本的打算也只得作罢。

    “姑娘,大人虽然与您分房而睡,但今日打发了旁的女子,先见对您十分上心。”李嬷嬷老脸笑得如同一朵菊花。

    秦昕然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莫名,道:“嬷嬷,我知道了。”

    李嬷嬷见她这般不上心,接着道:“姑娘,大人既然看重您,您也该主动一点,成婚至今尚未圆房,没有一儿半女傍身,总是不牢靠,你就该趁大人身边没有小妖精的时候占稳了位置,罗家如今就老爷一个男丁,您若生下儿子,日后保准谁也动不了您。”

    秦昕然对这些却不是很感兴趣,道:“嬷嬷,我记住了,劳烦你去厨房看一看,乳鸽汤他们可煮好了,祖母晚膳要吃这个。”

    李嬷嬷见她这般,便知她不耐烦了,心下觉得可惜,但她一个下人也做不得主,只得不高兴的出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长生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年关将至,罗家也开始准备送往京中的年礼,魏岚是长生的老师,对长生恩重如山,因而马虎不得,长生被秦昕然拉了过来,大陈氏也在一旁听着,秦昕然一件件的念着年礼。

    秦昕然与秦家相熟,因而按照秦府主子们喜好送礼,长生听了一耳朵,只觉得样样都极为妥帖,大陈氏听了也觉得十分满意。

    “秦家三姑娘、四姑娘将要出阁,这些布匹花色正好,正配她们这样的小娘子。”秦昕然说话间,还看了长生两眼。

    长生却像是陡然惊醒一般,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入夜之后,长生在秦昕然门外轻轻的敲了敲。

    “老爷。”开门的事李嬷嬷,她见是长生,顿时面上一喜。

    长生脸上有些不自然,道:“夫人睡了吗?”

    “夫人正在读书,未曾入睡。”李嬷嬷老脸上笑得全是褶子。

    长生又道:“劳烦嬷嬷去偏室等着,我与夫人有事要说。”

    “诺。”李嬷嬷赶忙退了出来,关好门窗。

    秦昕然见他进来,问道:“大晚上的,你来作甚?”

    长生抬眼望去,女子身上衣衫整齐,身前点着一炉炭火,手里拿着一本书卷,映着昏黄的烛光,倒越发显得她容貌姣好。

    长生轻咳一声,便直接问道:“魏二姑娘的事,如今如何了?”

    秦昕然看了他一眼,讥讽道:“我自来了陵南府,已有一月有余,未曾听相公提起此事,还道你已经忘了呢。”

    “自来了陵南之后,便日日忙碌,我竟忘了此事。”

    长生早知自己的妻子不是寻常女子,见她说话间没有半分醋意,反而有些责怪他的不上心,觉得她大气之余隐隐又感觉哪里不对,他此时心下愧疚更多,倒未曾多想。

    秦昕然闻言面色稍缓,又问道:“魏先生可曾跟你提过什么?”

    长生道:“虽与老师通信,但他并未提及此事。”

    秦昕然叹了口气,道:“八月里,魏府曾经闹了一场,外人却不知内里,我也是因着奶娘与魏家下人熟识,方才听到一点风声,似乎与送到大成府的下人有关,没过两日,那些下人又送回了大成府。九月,天子选秀,秦家大姑娘御前别出心裁,得了圣上喜爱,如今已经入宫做了娘娘。”

    长生愣了愣,道:“陛下的年纪与老师相仿,且他不是素来推崇老师?此举倒显得有些……”

    长生有些说不出口,秦昕然却替他说了出来,道:“你想说色令智昏吗?”

    长生没有接话。

    秦昕然又道:“陛下不是糊涂人,他有意重用魏大人,魏大人是清流,名满天下,如今出了这一遭,于魏大人名声有碍,应当也不是陛下乐意见到的,魏家大姑娘好本事,事已至此,纵她过去做了什么,魏家不仅没有计较,反而替她遮掩,如今全都囫囵过去了。”

    “你已经认定了魏家大姑娘?”长生问道。

    秦昕然眼中忽然有了泪意,道:“十月,堂哥遣人自江南送回一个婢女,正是思诺的贴身婢女,春兰,她被发卖当日,就被灌了一碗哑药,连日高烧,浑浑噩噩的到了江南,才被人牙子知晓此事,索性春兰喝了哑药,但她识字,思诺身死前夜,她喝了魏思谨送过来的养身汤,思诺胃口浅,没喝完的就赏给了春兰,春兰喝了养身汤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待她醒来,思诺身体都冷了。”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细述当日见到的……”秦昕然哽咽一声,急着道:“思诺尸身的种种状态,我又寻了仵作一一验证,确定思诺并非中毒而死,更像是活生生闷死的。”

    长生听着心下骇然,他见过魏思谨,想象不了她会做下这样的事情,但偏偏此时件件桩桩确实全都指向了她,长生依旧十分不解,问道:“她为何要这么做,没了妹妹,她又有什么好处?”

    秦昕然惨笑一声,道:“先前我不懂,自她这般积极进宫后,便什么都明白了,宫中自来忌讳双生之相,没了思诺,再无人能阻拦她入宫的青云路。相公,魏大人既然信中不提,想必此事他也无能为力了。”

    长生浑浑噩噩的出了秦昕然的房间,走在廊下,想着那个初见时神情羞涩的少女,再次见面时,哪怕明知自己要死了,少女躺在病床上仍旧双眼明亮的望着他。

    权势迫人,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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