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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族长-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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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之人穿着一身缁衣,看着模样应当是个衙役,罗念顿时满脸都写着戒备。

    “请问这里是琉省罗恒老爷的住处吗?”屋外的衙役见开门之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这般小心翼翼的问道。

    罗念问道:“你有什么事?”

    那衙役更是满头雾水,道:“我是本次会试的送喜差。”

    罗念听了,愣了片刻,接着便大喜过望,将原本只露了一条缝的大门打开,高喊道:“哥哥,喜报!喜报!你会试高中了!”

    此话一出,一家子全都走了出来,小陈氏慌忙催促道:“快将谢喜的荷包送给这位差爷!”

    “贺琉省罗恒老爷高中会试第八十三名!”差役高声说道。

    罗念赶忙将早已准备好的荷包交给那位差役,长生又亲自过来接了喜报,打开一看,果真是中了,又命罗念去魏府报喜,顺便打听一下魏思谦考得如何。

    这一桩喜事,到底是冲淡了大陈氏与长生心间的忧愁,长生没有再去榜下确认,如今榜下捉婿之风颇盛,长生长相俊秀,大陈氏也怕他被不知就里的人捉了去。

    下午罗念自魏府归来,不仅带回了魏思谦同样高中的消息,还带回来张修等人的处置,陈岸等一共三个考官涉案,俱被革职流放越云府,贺成才革除功名,三代不许科举,流放岭南。

    至于张修和安云,先前乡试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两罪并罚,革除功名,三代不许科举,并罚入衡州玉矿做苦力,衡州路远,又十分荒凉,官员谪贬多去此地,可以说十分凄楚了。

    除了这些人,又攀扯出十来个士子,个个下场凄惨。

    张修和安云两人入京时,包了客船极尽豪奢的到了通州码头,一路游山玩水,宴饮狎妓,行事张扬至极,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令满京哗然。

    读书人从前对二人极尽羡慕,如今又满是不耻,到底还是被皇帝雷霆手段震慑,自前朝立下“刑不上士大夫”之言后,本朝对于文人也多有优待,如今这般已经是重刑了。

    长生本以为魏府要忙乱几日,没想到第二天魏府便有人来传信请他上门。

第61章 症状

    会试的喜事,到底是冲淡了魏府的哀事,魏家大伯的儿子落榜,但魏岚的儿子和弟子全都考中,此消彼长之下,魏家大房便越加没落。

    魏岚回京出仕,与魏老尚书之间的关系大为缓和,父子之间不再是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模样,魏思谦又会试高中,魏家一个进士功名即将到手,魏岚又高升在望,魏老尚书对于魏岚更加满意。

    “我知道诺儿去了你心下正伤心,但你还有其他的儿女需要你去照应,对于谨儿,你有何打算?”魏老尚书名唤魏决,不过花甲之年,就已经满头白发,一生殚精竭虑,为家族操碎了心。

    “还能有如何打算?她心气高,不愿意低嫁寒门,过一段时间便在同僚里为她寻一门亲事便是。”魏岚到底没提自己的弟子,先前孙夫人那般反对,他的心也淡了。

    “我这几个孙女,论模样,谨儿最出挑,论人品举止,也没有一个能敌得上谨儿。”魏决说道,他也想不明白,二儿子万事不理,二儿媳又是那般不知礼的性子,竟然能教养出一个进退有度的好女儿。

    魏岚不想绕圈子,便道:“还请父亲明示。”

    “如今诺儿去了,上面也没了忌讳,九月的选秀如今还尚未报上名字去,不如到时将谨儿的名字也加进去,她这般出挑,说不得会是我魏家女儿中的头一个。”魏决显然对魏思谨寄予厚望。

    魏岚皱眉,道:“选秀之事,我会试着像陛下奏请免选,我不求靠着她荣华富贵,不必让她淌这趟浑水。”

    魏决却有不同意见,道:“选秀又不止是为陛下充盈后宫,几位皇子也到了娶妻之年,若是谨儿出息了,说不得大有后福。”

    魏岚想起魏思谨这段日子在京城,也不知用的什么办法,哄得魏老夫人看她像心肝肉一般,选秀之事,也不像是老父亲这样的人会重点关注之事,便问道:“这究竟是父亲的意思,还是母亲的意思?”

    魏决轻咳一声,道:“这是你母亲的意思,但我也有此意。”

    魏岚便道:“还是算了吧,皇家之事岂是那么好掺和的,魏家依靠的从来是前朝的男人,而不是后宅的女子。”

    魏决瞪了他一眼,道:“鸡蛋何必放在一个篮子里,如今煊赫至极的安国公府,国公之位却早已不是当初的主人,当初那一支脊梁骨硬,不愿献媚先帝,你看看如今如何了,门庭败落,远遁乡野,杳无音讯。”

    见这个杠头儿子依旧满是不愿,魏决又道:“我问过谨儿了,她是个好孩子,愿意为家族牺牲,她有此心,行事又有决断,此事我允了。”

    他本以为魏岚还要再说什么,岂料魏岚闻言,怔愣许久,直方才道:“她既愿意,父亲也不必问儿子了,日后她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妹妹刚死,便开始筹谋自己的青云路,魏岚对于这个大女儿,心中顿时升起了一抹不满。魏决听魏岚话说的这般狠,心下却不以为然,血脉天性隔断不了,等真当了那个地步,魏岚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长生抵达魏府的时候,魏岚已经在书房里候着了,只是满面阴沉,像是被人气到了一般。

    长生见此,也只得小心翼翼的回话,魏岚并未与他多话,又出了一些课业,强打精神勉励了一番。

    魏岚见事已交代完,弟子却仍旧不告退,见他脸上满是犹豫的神色,便问道:“你还有何事?”

    “弟子想见个人。”长生说道。

    “谁?”

    长生直接说道:“二小姐从前的婢女,春兰。”

    魏岚闻言,却立时冷了神色,从前的女婿,要自家女儿房里的丫头,男女有别,怎么不令他多想。

    长生见他神色不对,赶忙解释道:“先前二小姐去了,我想见她最后一面,却因种种缘故未能见到,春兰是第一个发现二小姐仙逝之人,我想问问,她临终之前,可有只言片语托付给我。”

    异能救人的事情,哪怕是面对魏岚长生也不敢透露半句,并非不信任自己的老师,而是事情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长生为了取信于魏岚,只得编出这样牵强的理由。

    老实说,自家闺女身边的丫头,魏岚寻常还当真说不清楚,但这个春兰他却印象深刻,只因这丫头生了一张十分美貌的脸,也是近年才到魏思诺身边的,他曾听孙夫人说过一句,这丫头似乎是要跟着魏思诺出阁的,如此,魏岚乍听长生说话,方才一时想岔了。

    魏岚到底还是信了自己的弟子,且只是见见而已,又不是直接要人,当即便命自己的长随,去跟孙夫人要人。

    长随也未跑这一趟,直接答道:“夫人气春兰未曾照顾好二小姐,当日就将她拘了起来,老爷在飞虎卫住的那几日,春兰已经被发卖了。”

    魏岚听了觉得寻常,长生却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发卖去了何处?”

    “卖去了何处小人不知,二小姐院里贴身侍候的,除了两个家生子,都被发卖了,是由王牙婆经手的,罗公子若想知道,不妨去问问王牙婆。”那长随说着,心中不免升起一抹兔死狐悲之感。

    话说到这里,魏岚也觉得孙夫人有些苛刻了,叹道:“诺儿素来体弱,先前病入膏肓,我心中其实已经有了预感,下人们也不容易,何至于如此迁怒?”

    长随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感动之色,道:“老爷体恤。”

    “其中那两个家生子如何了?”长生问道。

    长随便答道:“贴身侍候二小姐的春荷和春芳,夫人仍是迁怒,将两人全家一起赶回了大成府,十天前已经启程了,夫人当真是恨急了,就连为二小姐收殓的张大娘,都被一起赶回了大成府。”

    长生隐隐觉得不对,又问道:“你可知那王牙婆住在何处?”

    恰巧长随知道,赶忙答了一个地方,长生心中暗暗记下。

    魏岚虽然觉得孙夫人太过严苛,但只道妻子是爱女成狂,因而并未多想。

    长生出了魏府,赶忙去了王牙婆处,牙婆属于下九流之一,住在京里的北边,长生再三问人,方才寻到了王牙婆的住处。

    当牙婆的都有一双富贵眼,虽长生衣着朴素,但王牙婆待他却十分客气。

    “先前听闻魏府放了一批人出来,我素来仰慕魏岚先生学识,想着能不能购买一两个魏家的奴仆,看看能不能沾一沾魏先生的文气。”长生不敢直说来意,只得这般迂回说话,装作一副魏岚狂热粉的模样。

    牙婆笑着道:“倒是不巧,魏府放出来的全是丫头,怕是沾染不了文气,且十三天前,那批丫头已经全都被带去了江南。”

    牙婆见长生一脸愕然,又多说了一句,道:“公子有所不知,这种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唯恐牵扯了主人家的阴司,招惹了京里贵人,因而不会留在本地,全都卖给外来的牙人带回去。”

    长生赶忙向牙婆道谢,此时他已经有八成确定,魏思诺的死,显然内有隐情。

    魏思诺据说死相可怖,因而魏岚和魏思谦都只是见到了蒙着面的最后一眼,如今京里见过魏思诺最后一面的的只有三个人了,孙夫人、魏思谨,以及执意入内的秦昕然。

    前两者态度反常,且表现出来极其厌恶自己,长生自然不奢望能从这两人口中得知真相,他只得想着寻个机会,去见见秦昕然。

    他本还在思索如何才有机会见秦昕然一面,却不想,秦昕然竟然命人找上门来约见。

    “那日我入魏府探望思诺,原本见她形如枯槁,待见了公子一面之后,却立时变了个样子,瞧着气色甚好,就连赵大夫诊脉了,也道是大好之样。”秦昕然双眼看着长生,没有丝毫闺阁少女见外男的羞色,反而满是探究。

    两人说话之地,是一处茶室的雅间,长生听着外间断断续续的说话时,又看着秦昕然神色莫测的模样,心里没底,不知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也许二小姐只是心病罢了,未曾有那般严重。”长生勉强说道。

    “心病?人逢喜事精神爽,思诺一心为着公子,见到了心悦之人,病就渐渐好起来,这倒也说得通。”秦昕然顿了顿,双眼如同利剑一般,盯视着长生,问道:“就是不知公子待她之心,是否与她相同?”

    长生对魏思诺并未有对方对他那般用心,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我会有余生时间,与她真心托付,未曾想,天不恕人。”

    秦昕然怔了怔。

    长生又道:“姑娘纵使不来寻我,我本也要去寻姑娘的,姑娘作为二姑娘的至交好友,想必跟我一般,对‘回光返照’一事心存疑虑。姑娘见了二小姐最后一面,不知当时是否有异常之处。”

    秦昕然轻轻的点了点头,神色笃定,道:“我不信她是回光返照,赵大夫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才会对自己产生质疑。可我曾见过回光返照之人,绝不是她那般模样。”

    “当日,孙夫人母女只让我匆匆见了一眼,魏思谨道为了死后仪容规整,因而略加修饰,我见着思诺的时候,她脸上涂了一层香粉遮掩,嘴上甚至抹上了口脂,乍一看似乎与寻常死人无异,但我见她指甲呈青紫之状,显然不太寻常。”

    长生顿时一惊,怎么感觉这形容跟他在末世里见过的丧尸有点像,赶忙问道:“姑娘此话当真?”

    “她这般,不像是病逝,倒似是中毒而亡。”秦昕然说道。

    长生自然不会以为魏思诺中了丧尸病毒,但丧尸病毒,不也是毒吗?既然都是中毒,那应当是有些共通之处。

    “我今日寻公子,也是为了这一桩,我终究是弱女子,且坏了名声,正被家里拘着,不便多番外出。”秦昕然顿了顿,想到魏思诺躺在病床上时,提起长生时满脸都是少女思慕的神色,心下又是一痛,更为好友可惜。

    秦昕然郑重拜道:“此事隐秘,连魏府都少有人起疑心,唯独公子,心中尚且还顾念着思诺一分。”

    “此事,请公子务必用心。”

    长生也不敢伸手扶她,忙道:“姑娘且放心,我必不会让此事随意过去,姑娘若有线索,不妨派人递给我,我今日便去寻了仵作,开棺验尸。”

    秦昕然闻言,却没有半点放心,脸上满是焦急,忙道:“不可!”

    “女子名声何其要紧,怎可开棺验尸?且此事只是你我猜测而已,魏家绝不会应允仵作验尸,还请公子勿要如此,若公子执意,岂不是伤了公子与魏先生的师徒之情?”秦昕然苦劝道。

    长生也渐渐冷静下来,这毕竟不是现代,也许在古代士族看来,面子远比真相要紧,他也不能瞒着魏府开棺,仵作这条路子,显然是行不通了。

    良久之后,长生方才道:“我不验尸,我会向仵作求证如此症状,是否真是中毒之故,姑娘身边可有能托付之人,可下江南跑一趟,赎回二小姐院中那几个被发卖的婢女?”

第62章 枕头

    秦昕然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道:“我实在无可托付之人,不然何至于找到公子头上。”

    长生心下默然,也不敢胡乱应承,只道:“我尽力一试。”

    秦昕然点点头,面上带着感激之色,起身朝着长生郑重相拜。

    秦昕然如今在家中处境艰难,不敢在外面多待,事情嘱托完毕,她便起身离开。

    少女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连帽斗篷,离开雅间时,将那兜帽戴起,只露出半张精致的脸来。

    此时正是茶室生意冷清的时间,雅间外的厅座里只坐了两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秦昕然微微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出了雅间。

    正对着雅间的白衣公子,饮茶时抬眼,恰巧见到美人离开雅间,虽只看到姣好线条的半张脸庞,但却令他心驰神往,暗暗想着若是一整张脸,该是何等天姿国色。

    坐在白衣公子对面的蓝衣公子,见他这般模样,笑着道:“观这姑娘身后跟着的婢女,她应当是某户人家的千金,倒是可惜了。”

    白衣公子疑惑,问道:“有何可惜?”

    “若非良家,还可邀请她过来陪坦之饮一杯,既是良家,若是心动,便只能或娶或纳了。”蓝衣公子笑着说道。

    白衣公子名叫顾佑,字坦之,他听了这话,脑海中回想起刚刚见到的一点朱唇,心下一动,唤了身旁小厮,道:“你跟过去,看看这是哪家的姑娘。”

    蓝衣公子是他的好友,如今在飞虎卫任职,名唤陆荀,闻言便笑了起来,道:“坦之竟然起意了,可能会让你失望了,大家闺秀进了茶室雅间,多半是与人私会。”

    陆荀话音刚落,就见那原本闭紧的雅间门被打开,走出一个衣着朴素的俊秀青年。

    长生见到茶室大厅里坐着两人,蓝衣公子看着有些眼熟,但他也没想起来是谁,对方也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长生结完账后便径直离开茶室,去往人市,丝毫不知身后两个公子的讨论。

    “你去看看,看那人是什么来头。”顾佑又打算唤一个小厮去跟着长生。

    陆荀失笑,道:“倒是不必派人去查,这人我认识,是魏岚先生的弟子,罗恒,曾经在我们衙门里住了一阵子。”

    顾佑闻言,眼中肉眼可见升腾起怒火来,道:“原来这人就是罗恒,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舞弊案,就是因他而起!”

    陆荀见他这般生气,笑着道:“你们的人行事不谨,可怪不了人家。”

    顾佑冷笑一声,闭口不言。

    过了半个时辰后,那跟踪秦昕然的小厮回来回话。

    陆荀听完后,挑眉问道:“你说那是秦清源的大女儿?”

    “回陆少爷的话,小的跟在她的马车后面,亲眼见她进了秦侍郎的府邸,又听见别人唤她大姑娘。”那小厮恭敬答道。

    顾佑听了,摸了摸下巴,又想到这姑娘跟外男私会,原本火热的心顿时就淡了下来,道:“可惜是个不安于室的。”

    “秦家大姑娘,不是先前坏了名声的那个,据说是被拐子拐走过。”陆荀是飞虎卫,因而消息比较灵通。

    顾佑听了这话,面上嫌弃之色更重,道:“这样的女子,只怕都不是清白之身了。”

    陆荀又想到秦昕然和长生私会,轻佻一笑,道:“罗恒倒是聪明,竟能够得秦家大小姐与他私会,便宜这小子了。”

    顾佑也跟着道:“这般女子,就算出了事也不必负责任。”

    陆荀啧啧称奇,道:“那位秦家大姑娘可是原配嫡出呀,本以为罗恒憨厚的,没想到心黑着呢,这姑娘的一生,完了。”

    这两人只觉得,长生刻意勾引一个坏了名声的闺秀,定然是□□薰心,既想占便宜又不愿意负责任。

    顾佑听了,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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