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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明礼察觉肖然的异样，他握紧肖然的手，低声的问：“然儿，怎么了？”
　　肖然看似非常为难，又有些犹豫，“明礼，毛氏似乎脱离了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当日，路荷花被捉奸在床，送到祠堂时，哭天喊地，极力为自己辩解，可毛氏呢？不管是之前，被柳氏怒打，还是此刻，被族老质问，她都一言不发，不但没有为自己辩解，竟连一声都没出，若不是肖然曾听过毛氏的声音，在如此情况下，她真以为毛氏是个哑巴。
　　最令人奇怪的是此时的毛氏好似成了活死人，无知无觉，不悲不喜，不痛不痒，更不知此时的自己身处何处。
　　陡然间，影三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肖然的身边，他贴近肖然的耳边，低语几句，随后，迅速的消失了。
　　肖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看着跪在地上，一言不语，一动不动的毛氏，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路明考，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所谓的前程，竟能狠心的算计自己的结发妻子，肖然心中想，她是不是该庆幸，当初路明考并未对路明礼下狠手，不然，此时的路明礼恐怕已经踏进鬼门关，走上奈何桥了。
　　“然儿，怎么了？”
　　肖然轻声的应了一声，“回去之后，我再告诉你。”
　　既然肖然并无急切之意，想必与他们无关，路明礼悬起的心，渐渐放下了。
　　不论族老与族长如何讯问，毛氏始终不曾言语一声，她的态度，颇让族老和族长生气。
　　“毛氏，既然尔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老夫便以族长之名，给予惩罚，因尔做出让路家蒙羞之事，有辱路家门风，将尔沉塘，以儆效尤，奸夫二癞子，罚扫村路三年。”族长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族人，威严的道：“你们可赞同族里的安排？”
　　族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声，“赞同！”后面的人附和道：“赞同！”
　　族长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安静，“既然族人都同意，从即日起，毛氏。。。。。。”
　　“族长！请等一等！”突然，路明考打断族长的话。
　　肖然嫌弃的望了一眼路明考，果真如她所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路明考的身上，他们想知道路明考所为何事？难道他觉得毛氏沉塘，还不足以泄他的心头之恨吗？
　　路明礼问：“然儿，你觉得路明考会怎么做？”
　　肖然鄙夷的望着一副清高模样的路明考，不屑一顾，反问道：“你觉得呢？”
　　“会为毛氏求情？还是让毛氏生不如死？”路明礼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两点，但是，他想，以路明考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怎会放过让他失去颜面的毛氏，他定会让毛氏生不如死，他肯定的道：“会让毛氏生不如死！”
　　肖然摇摇头，“那你仔细往下看，路明考绝对会让你刮目相看！”
　　路明礼疑惑的望着肖然，难不成路明考不顾颜面，也要保全毛氏吗？
　　肖然但笑不语，接下来，路明考会亲自给路明礼一个答案。
　　果然，路明考接下来的话，让路明礼惊讶的望着肖然，然儿，竟然猜测的一点都没有错。
　　路明考说了什么呢？
　　他说：“族长，虽然毛氏做出辱没门风的事情，但，她终归是我的两个孩儿的娘亲，她们还什么都不懂，若是将毛氏沉了塘，让我两个闺女该当如何？族长，三郎恳求你，暂且放过毛氏，待我的孩儿懂事，再让她执行族规，若族长执意要将毛氏沉塘，三郎愿代毛氏受过！族长，看在我那年幼的婴孩的份上，暂留毛氏一命，三郎定将休弃毛氏，绝不会让她辱没了路家的门风！”
　　柳氏惊愕的看着为毛氏苦苦求情的路明考，阴沉的脸色，怒喝道：“三郎，你疯了，你知晓你此时在说什么？如此水性杨花，让你颜面全失的贱人，你要她作甚？”世间有多少好女子，三郎为何非要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呢？
　　“娘，毛氏死不足惜，可我那两个无辜的闺女，她们该怎么办？”路明考眼中含着泪，悲痛欲绝，“娘，就算为了草儿和虫儿，我也要保全毛氏，她的命与虫儿草儿的命相连，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离我而去！娘，孩儿求您了，您帮帮我，让族长留毛氏一命，我保证，一旦虫儿和草儿长大，我绝不会心软，也不会再为此求情。”
　　柳氏激动的吼道：“三郎，是娘对不起你，给你找了这么一个东西，你且放心，娘重新给你找一位好姑娘。”
　　“娘，您可想过虫儿和草儿？”
　　柳氏嫌弃的说道：“她们有这么一个娘亲，将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也罢！三郎，你别执迷不悟了，不要再为那个贱人求情了，我告诉你，今儿就算族长同意，我也绝不会让毛氏那个贱人再进我路家的门！”
　　围观的肖然冷眼的看着惺惺作态的路明考，心道，路明考，还真是谨慎，设计毛氏，竟不告诉柳氏他们，白白让柳氏等人牵扯其中，而他，在最为关键的时候，为毛氏求情，柳氏一定会反驳，到时，柳氏的刻薄与激动，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毛氏偷人，让此颜面全失，但他这么一做，顿时，让乡邻记住他的好，自动屏蔽他的不好，最重要的一点，他的目的达成了。
　　“娘，虫儿和草儿，是您的亲孙女，是孩儿的亲生闺女，您让孩儿如何舍弃她们？娘，算孩儿求您了，您只要给孩儿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孩儿定会让毛氏执行族规，绝不会为她求情，如若今日，您坚持要将毛氏沉塘，那孩儿不再参加乡试，也不再娶亲，彻底断了孩儿的根儿。”路明考跪在柳氏的脚下，磕着头，“娘，您就答应孩儿吧！”
　　路明考知道柳氏的弱点在何处，无非是当官和后代，因此，他才会用这两点来威胁柳氏。


第280章　暂留毛氏一命
　　柳氏并不傻，有时还很精明，她知路明考所决定的事情，无人能使他改变主意，即便，她是他的娘亲，她不能让毛氏这个贱人，毁了她最得意的孩子，断了她一辈子的念想，绝了路家的根儿，她眼珠一转，道：“娘也不是不能同意，只要你答应娘，休了毛氏，再娶亲，我便让毛氏照顾虫儿和草儿三年，不过，三年之后，她必须沉塘！”不然，也不好向族里交代。
　　路明考心中那是求之不得，可表面上，却是好一阵为难，最终，他闷声的道：“孩儿，孩儿应了娘便是！”
　　柳氏闻言，跪在族长和族老的面前，“三叔，七叔，族长，暂且放过毛氏这个贱人吧！我不能让三郎自毁前程，他可是我们路家村唯一一位秀才郎。”
　　话落，路家除去不在场的路明勇之外，皆跪在族长的面前，求着族长暂且放过毛氏！
　　他们心知肚明，一旦路明考自毁前程，那他们多年的夙愿将要落空，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将付之东流，明明与富裕的生活相差一步，却要因为毛氏那个贱人，毁于一旦，如此结果，让他们如何承受，他们唯有顺从路明考，极力留下毛氏，才能保全他们往后的‘富裕’生活。
　　族老和族长脸色异常的难看，偷奸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路明考竟也能忍下去，他们不是那么好骗，路明考是什么人，他们会不清楚，为了如花似锦的前程，他可以不择手段，又怎会为了毛氏而放弃前程？他之所以这么做，定是有所图，他们心中虽然清楚，却是没有办法，族长冷声的问道：“三郎，你可想清楚了。”
　　他们不是不能强行执行，可是，路明考威胁柳氏的同时，何尝不是威胁他们，谁让路明考是村里唯一的秀才郎。
　　路明考沉痛的道：“三郎已想明白！还望三大爷、七大爷、族长，网开一面，绕过毛氏！”
　　族长看向两位族老，“三叔，七叔，你们认为呢？”
　　三大爷一手撑在八仙桌的桌角，一手拄着拐杖，颤颤的起身，用他那平淡无奇的声音，说道：“既然路明考已经决定放过毛氏，那便放过她吧！”
　　与此同时，七大爷也站起身，冷淡的瞥了一眼路家的人，而后，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敲，厉声喝道：“愚蠢！无知！”随后，气冲冲的离开了祠堂！
　　他的那句话，也不知是对族人，还是对路家，又或者是对路明考。
　　既然两位族老都表态了，族长也知不能强行逼迫，只能道：“既然如此，那惩罚延迟到三年之后，三郎，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三年后，莫要再为毛氏求情！还有，因为你的缘故，族里对毛氏网开一面，但有一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毛氏鞭刑五十。”
　　对此，路家感激不尽。
　　之后，族长厉声的喊道：“老朽希望毛氏是路家村最后一例，倘若再有此事发生，必照族规处置，绝不留情！”
　　说完，族长甩袖，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祠堂。
　　他觉得，要是再留在祠堂中，他将愧对路家的列祖列宗。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自然没有必要留在祠堂中，村民们渐渐散去，肖然和路明礼自不愿在此多留，准备离开时，被身后跪着的路明考喊住：“二哥，二嫂，且请留步！我有话与你们讲。”
　　见识过路明考的阴险狡诈，路明礼防备的望着路明考，与此同时，将肖然护在身后，免得路明考一个发狂，伤害到肖然，他冷漠的道：“路明考，我再警告你一句，你我之间无任何关系，请你往后莫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告辞！”
　　路明礼揽着肖然的肩膀，轻声的说：“然儿，我们回家！”
　　路明考从地上站起身，“二哥，你口口声声说与我毫无关系，可为何屡屡听到我叫你‘二哥’时，你总会给我应承呢？二哥，你可看清楚，此地是何处？路家的祖祠，路家的列祖列宗都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为我证明！”
　　路明礼一想，既然路明考如此说了，那他不满足一下路明考的心愿，也难为路明考将路家的列祖列宗搬出来一趟，他没有再回应路明考，而是与肖然款款的走向祠堂的大门。
　　路明考见此，激动的喊叫着，“二哥，二哥，路二郎，路二郎。。。。。。”
　　路明礼都不曾停下脚步，突然，身后的路明考愤恨的喊道：“路明礼，你给我站住！”
　　将要踏出大门的路明礼收回脚，停了下来，转过身，冷淡的道：“路明考，你觉得有意思吗？”
　　路明考走向路明礼和肖然，身后跟着路家的人，“路明礼，话已至此，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你告诉我，你要我们怎么做，你才肯重新回到路家？”
　　路明礼和肖然纳闷了，当初，路明考是一心想要将他们一家赶出家门，好不容易，得以实现，他们还没有过上几日的轻松日子，这货又出来作妖了，竟千方百计的想要路明礼重新回到路家，是他疯了，还是他们路家疯了？“路明考，我就想不明白了，当初，你恨不得明礼死，如今，怎么来个大转弯，非得要明礼回到路家？”肖然沉思片刻后，继续道：“是不是你赶考没有银子了？想要明礼这个冤大头给你银两，好让你参加乡试，甚至上京赶考呢？”蓦然，她话锋一转，“你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值得明礼给你银两，难不成是为了有朝一日，你做了大官，将我们一家赶尽杀绝吗？”
　　路明考否认道：“不，不是的，二嫂，你误会了！”
　　肖然不客气的呛道：“甭解释，你的话，我和明礼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你要想骗人，尽情的去骗你身后的那群傻子吧！我和明礼不奉陪了。”
　　其实，路家的人，何尝不知他们所期盼的富足生活，对他们来说，难于登天，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然无法回头，他们知晓，一旦回头了，之前所有的付出，都将付之东流，他们唯有沉浸在路明考所画的饼中，艰难的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第281章　肖然的猜测
　　“路明考，这么多年，我当所赚取的银两，养了一条白眼狼。”路明礼狠戾的眸子，怒视着自命清高的路明考，“即便是一条白眼狼，我也无所畏惧，因为我是猎人，若你不想死在我的弓箭之下，最好不要来招惹我！”
　　他不是不忍心对路明考出手，而是担忧一旦对路明考出手，他出了事，然儿和两个孩子将何去何从？
　　“路明礼，你当真如此恨我？”
　　路明礼一怔，随后，冷笑道：“恨你？路明考，你想多了，恨你，还需要感情，我不会再对你付出一丝感情，不论是兄弟情，还是仇人恨，你不配当我的兄弟，更不配当我的仇人。”所以，你甭自讨没趣了。
　　这一次，不论路明考在身后如何喊叫，肖然和路明礼都不曾停住脚步，直到路明礼和肖然的背影消失在路明考的眼前，瞬间，路明考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令站在他身后的路家人心惊胆战，旁人或许不知路明考的为人，可是身为路明考的家人，对此一清二楚，他比想象中更加的残忍凶暴。
　　回到家中，肖然告诉影三，待路明考成亲的三日后，将毛氏解救出来。
　　路明礼不理解肖然的做法，肖然不是一向不喜掺和路家的事情吗？这一次，为何会出手相救毛氏？“然儿，你可想清楚，不管此事毛氏有何冤屈，她的名声已毁，你若救她，会连累你自己。”会让旁人以为，肖然借毛氏的手，对付路明考。
　　肖然嘴角上翘，却是冷若冰霜，“明礼，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我敢用性命做担保，路明考最终的目的是你，此时的他羽翼未满，故暗藏锋芒，一旦他得以高飞，你绝对会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我还不想死，你可明白？”
　　路明礼，你我同命，我不想死，谁也妄想带走你，自然，我不会让路明礼对你下手！
　　路明礼摇头，“路明考是怎样的人，我心知肚明，这么多年，他恨我，我也清楚，我怎会怀疑你的话呢？”他伸出手，温柔的将肖然额前的发丝别在耳后，轻声细语，“然儿，我是担心你被无辜牵连。”
　　路明考是什么？
　　他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倘若让他知晓，毛氏被肖然所救，借此手报复他，他会疯狂反扑，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弃妇，搭上然儿的名声，甚至是然儿的性命，这样的代价太大了，不划算。
　　肖然冷笑，“无碍，路明考也不是记恨我们一日两日了，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总归，他都会将所有的过错强行推到我们的身上，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满足路明考的心愿呢？我想路明考应该很愿意看到这一幕。”
　　玩物嘛！总归要合理利用起来，好好玩一番，才能称之为玩物！她倒要看看路明考能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既然如此，如你所愿！我想，路明考很乐意让我们救走毛氏。”路明礼不假思索的同意了肖然的决定，随后，他问：“那然儿，你为何不立刻将毛氏救出来，偏偏要等到路明礼再次娶亲的三日后呢？”此刻，救出毛氏，不是最为合适吗？
　　肖然否定了路明礼，“非也，非也，同为女子，我更清楚女子的心性，倘若路明考就此休了毛氏，毛氏只当是自己的错，说不准会为了两个闺女，而选择自尽，以此保全孩子的名声，可路明考太过自负，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可他却是忽视了一个当娘的心，当毛氏看到路明考娶亲，她的心中只有伤心，可一旦路明考对两个孩子漠视不理，或者任由柳氏处理了两个闺女，她便会变得狠毒起来。”
　　有时，女子狠毒起来，让男子心生畏惧。
　　“正如你所说，路明考对两个孩子漠视不理，任由柳氏处理，可我不认为路明考会在近期对两个孩子下手，今儿，他可是当着族人的面，以两个孩子的名义向族长和族老求情，放过毛氏。”
　　按照路明礼所想，最起码，路明考也会在半年，或者一年之后，对两个孩子动手。
　　肖然依旧摇头，“正如你所说，路明考在近期不会对两个孩子下手，可是，柳氏会，你仔细想一想，方才柳氏所说的话，以及你对柳氏的了解，她会容忍那两个孩子留在路家那么长久的时间吗？”
　　路明礼的脸色变得颇为难看，他自是了解柳氏，甭说两个孙女了，当初，她不是狠心的要对舟舟和豆丁下手吗？如此歹毒的妇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只是，“路明考不会管吗？”
　　肖然淡定的道：“我想，路明考早已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他不知柳氏会对他的闺女下手，然后，装模作样的极力寻找一段时间，乡邻有着自己的生计，总不能因为路明考家的事情，而放下自家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也便不了了之了，说不定，到时，毛氏的沉塘也将执行，如此一来，路明考不仅借柳氏的手处理了两个赔钱货，还利用族规，让毛氏死于沉塘！”
　　肖然赌一两银子，路明考一定会这么做。
　　闻言，路明礼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肖然怔愣了一下，蓦然的问道：“明礼，你是不是在担心柳氏？担心她被路明考利用，成为刽子手？若你担心，我可让柳氏。。。。。。”
　　突然，路明礼紧紧的抱住肖然，闷声的道：“不要，然儿，不要！”
　　肖然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