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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哪里跑-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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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辛弃疾一剑又一剑地示范,边出剑边解说。
许若雪自是听得极用心。
足足一个时辰后,辛弃疾才收了剑,问:“明白了吗?”
许若雪闭上眼,细细思索了片刻,点头:“明白了。最多一年,我定能练成战场上的sha ren之剑。”
“好,”辛弃疾喜道。然后他问:“知道老夫为什么要教你这个吗?”
许若雪摇头。
辛弃疾叹道:“因为老夫已经老了。我已年有六十有五,今生今世,怕是再不能呼啸杀场,仗剑杀敌了。”
许若雪惊道:“临安城中现在人人皆知,韩少傅有意北伐。辛公身体依然康健,剑中杀气依旧凛然,还怕没机会再上战场吗?”
辛弃疾苦笑:“北伐之事,事关重大,总得要几年时间准备。再说,现在朝中虽在议论,可此事能否成功,还是二话啊!”
“老夫只怕此生再无机会,踏上北方的故土!”
他摸着手中的剑,叹道:“这柄剑,当年随老夫从北方一路杀回南方。这四十多年来,老夫每日里擦拭,只希望再持着它,从南方再杀回北方。”
他看着许若雪:“许女侠,你我一见如故。若老夫此愿不能偿,临终前定会请人将此剑托付给你。你便带着此剑,杀回中原,然后将剑埋在北方大地上。这也算是,让老夫魂归故土!”
许若雪感动之下,声音都哽咽了:“我何德何能,敢受辛公如此重托?”
辛弃疾笑道:“怎么不能受?你虽是女子,却是老夫平生所见最具豪气的人!你有满腔豪情,再有剑术通神,此重任,非你莫属啊!”
“自然,老夫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并肩杀敌,驱除金狗,那样才更痛快!”
许若雪正色点头:“好,得辛公此言,他日我必,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好,你我就此一言为定!”
说完,辛弃疾一拱手:“各位,时候已不早了。”
“老夫蒙当今圣天子信任,任命为镇江知府。镇江地处前线,老夫急着赶去赴任,以尽心力。”
小道士犹豫了下,问:“官家召见辛公,想来辛公定是力主北伐?”
辛弃疾看了他一眼,答道:“自然。天下谁人不知,我辛幼安就是一个响当当的主战派。”
小道士正色问道:“在我等面前,辛公可否说句真心话,我大宋若北伐,胜算几何?”
辛弃疾迟疑了一下,终说道:“在韩少傅和官家面前,老夫慷慨激昂,极力说金国‘必乱必亡’。可说实话,老夫闲置已久,对如今的我大宋,和如今的他金国,了解甚少。”
“老夫只能说,若我大宋还是当年南归时的那个大宋,他大金也还是当年的那个大金,则北伐必胜!”
小道士再问:“若大宋承平日久,外似繁荣,内里则窟窿处处。那北伐还能得几分胜算?”
辛弃疾沉默了一下,答道:“夫兵者,凶器也;战者,危事也。未开战前,谁敢轻言胜负?我辈所能为者的,不过是尽心尽力,拼尽全力,以博得最大的胜机!”
小道士一拱手:“小子问此言,不过是觉得北伐之事,事关社稷存亡,不可轻言,当慎之又慎。”
“但若宋金真开战,小子一男儿,岂能屈于我夫人之后?到时小子必携夫人,随辛公金戈铁马,扫荡山河!”
“好!”辛弃疾赞道:“希望有一日,你我四人在阵前重聚,各自披坚执锐,为我大宋收复故地,重整天下!”
“各位,老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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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去那北方,杀那金狗
辛弃疾已远去。
小道士三人,还是站在原地,心中各自感叹。
好一会儿,许若雪才叹道:“辛幼安,文则开一代词风,其词可与东坡居士并称。武,即可上阵杀敌,也可献策灭国。其文武双全之处,别说数尽我大宋数百年英雄,便是遍阅历史,能与之比肩者,可有几人?”
小道士也叹道:“如此雄才,如此英豪,可惜却英雄迟暮。更可惜,其一腔热血,满腹才华,尽数被埋没!”
醉道人说道:“哎,只希望北伐能成,这位英雄能在战场上一偿夙愿!”
小道士摇头:“直捣黄龙,收复中原,谈何容易啊!”
他心中,一直有着深重的担忧。那一日石亭中,史弥远的那番回答,便在此时,又浮上了心头。
“我大宋难得休养生息几十年,表面是看着是一团繁盛,但其实内里处处窟窿。金国是内外交困,但我大宋又能好到哪处?更何况现在止戈已久,又再无灭亡之危,军民上下尽都怠战,不敢言战。”
“他韩侂胄只知彼不知己,哪可能取胜?此战若开,我大宋绝然占不到便宜。”
“退一万步来讲,战局即便对我大宋有利,那也没用。想韩侂胄即失天下士子之心,又失天下文官之心,天下不知多少人期望他失败。情势如此,能如之奈何?就是能胜,最后也定会失败。更不用说,要胜也不太可能。”
小道士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这番担心说出来。说了又能如何,徒惹人心忧。
三人出了密林。
小道士和醉道人共乘一骑。
终于寻到了机会,小道士问:“老哥,兄弟问你一事?”
醉道人贼贼地一笑:“这个时候才问,难得你没被憋死。”
见他神色,小道士的心终于彻底地放了下来:“我那吴姐姐,是不是在老哥那?”
醉道人从怀中地取出一物,递给小道士:“不错,正在此。”
小道士接过一看,这物是用千年槐木心,雕成令牌形象。令牌顶端,有一个隶体的“拘”字。“拘”字下,浮雕着一张镇鬼符,并三个认不出的符咒。
这必是拘鬼令了。看其制作极是精美,还有灵气隐隐,倒是件难得的法器。
小道士笑道:“天可怜见,这拘鬼令是落在了老哥手中,不然倒是一件大大的麻烦事。”
醉道人说道:“昨日我向那鸟厮讨酒喝,那鸟厮不给也罢,还叫人要打跑我。我一怒之下,便施展江湖手段,从他怀中将这法器给摸了去。”
“这法器拘了鬼在里面,隐约有鬼气逸出。离得远了是感知不到,这挨得近了,呵呵,岂能逃得过我的法眼。”
“拘鬼令到手后,我便将其中的鬼放了出来。没料到却是一个大美人,还是个灵鬼。看其很是良善,我便开口相问。这一问之下,得了,原来却是你的亲人。”
“呵呵,要不是得了这拘鬼令,我还真不知道你小子便在临安嘞。我正要前去临安,这下刚刚好,想来有个地方能让我落脚。”
小道士大喜:“老哥愿去,兄弟自然欢迎至极。没得说,美酒管饱。”
醉道人却苦笑:“这酒嘛,你就不要管了。老哥我戒酒了。”
小道士哑然失笑:“我去,醉道人不喝酒了,那还是醉道人?”
醉道人摇头:“真不喝了,再喝下去,老哥我的身子便彻底垮了。到时别说披重甲,拿大刀,上阵去那***金狗,怕到时就连弓都拉不动了。所以这酒真不能再喝,老哥我不想变成废人啊!”
小道士笑了:“好,老哥怎么说,兄弟便怎么办。”
两人边走边说,说起别后的情形。当知道小道士将那数百两黄金全部损出去,用来造桥时,醉道人连声称赞,直夸自己没看错人。
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
天刚黑,小道士便迫不及待地拿出拘鬼令,将吴姐姐给唤了出来。
当吴姐姐现身时,醉道人激动的很,低声在小道士耳边说道:“惨了,惨了,这般温婉的美人,恰恰是老哥的最爱啊!这见了第二次,还是这般让人心动。不行不行,再看下去,我这几十年没动过的春心,怕是要动了。”
小道士懒得理他,惊喜地叫道:“吴姐姐。”
吴姐姐刚一出来还有些恍惚,听到这一声喊后,这才注意到小道士,立时惊道:“啊,弟弟,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道士笑道:“回来不过几天。太清院里见不着吴姐姐,可把我给急坏了。万幸,终于把姐姐给找到了。”
吴姐姐赫颜说道:“弟弟找到奴家,定是经历了不少的波折。姐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小道士笑道:“你我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将鬼珠取出,小道士凝神唤道:“清妍。”
鬼珠中一阵轻烟飘过,柳清妍现身。
醉道人正痴痴地看着吴姐姐,却不料,一眨眼间,屋中便又多了一个美人。他一看,大惊:“我去啊,只以为那个吴姐姐便是天下至美,可这一个,竟还要美上三分。”
一时两个美人,紧紧地抱在一块,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脸上的笑容,使劲地、拼了命地绽放。
这般绝美的情景,小道士看得都睁大了眼,张大了嘴,只觉得神魂俱醉。醉道人更不消说,那口水啊,哗啦啦地往下流。
许若雪便不高兴了,冷哼一声。
这一声冰冷,两个男人身子一震,不由地向她看去。
许若雪心中不忿,拉下了面纱。
醉道人大惊,惊得跳了起来,他指着许若雪叫道:“她,她是你夫人?这是仙女啊。不对不对,九天仙女怕也没她这么美。要死了要死了,一个女人怎么能美成这样?”
小道士得意至极。
醉道人叫道:“我去啊,那三个再美,也只是女鬼。就是再好看也不能玩,光看不能玩,心里难受啊。”
“可这一个,我去,是大活人啊。这不止好看,还更好玩,可以白天玩,晚上玩,随便怎么玩。”
“兄弟,我说你命泛桃花,天生艳福不浅,我说错了。你这哪是命泛桃花,你是桃花精投的胎啊!”
实在过于震惊,醉道人这番话却是忘了压低声音,很大声就说了出来。一时屋中四女,齐齐向他看来。
醉道人老脸一红,捂着脸跑了出去。
许若雪怒了:“这人啊,说话怎么这般粗鲁?”
小道士苦笑:“我老哥是个粗人,夫人莫气莫气。”
临安。
自进了太清院,醉道人嘴里便啧啧赞个不听。待看到后花园后,他更是目瞪口呆。
拍着小道士的肩,醉道人难得地说了几句文雅的话:“兄弟啊,你住在这神仙似的地方,身边伴着的是神仙似的美人,你这日子,过得跟神仙一般无二啊!”
“哎,你老哥这么多年来,一直四处漂泊。自认为身无牵挂,可以率性而为。想喝便喝,想吃便吃,想睡便睡。可这次与兄弟重逢后,老哥才知道,自己这几十年,竟是白过了,竟是浪费了。”
“若是也有那等神仙眷侣,便是牵绊住了这心又如何?若是也有这等神仙住处,便是留住了脚步又如何?”
小道士笑道:“老哥向来道心坚定,现在却是被眼前的红尘,给迷住了眼。”
“老哥有老哥的逍遥,兄弟有兄弟的烦恼,老哥何必羡慕兄弟。再说了,不是兄弟自夸,这天地间有如此际遇者,能有几人?”
醉道人一想,笑道:“是极,是极!我长得五大三粗,小娘子们见了,都捂着眼不敢看。哪像你,天生一张好脸皮,小娘子们见了,都羞红了脸。别的咱不说,那神仙眷侣定是与我无缘。”
小道士听了,大笑。
两人在石亭坐下。
小道士打趣道:“老哥,真不来点酒?我这府中可有上好的珍藏。”
醉道人一听,嘴里的口水便不住地往下淌。他用袖子擦过,咬了咬牙,说道:“说不喝,便不喝,绝对不喝!”
小道士便为他斟上茶,敬了一杯后,问:“老哥,此次你来临安,所为何事?”
醉道人答道:“现在坊间有传闻,说我大宋要北伐中原。我前来京城看看,到底有没这事。”
小道士点头:“确有此事。并且如果我所料不差,北伐一事已是势在必行。”
醉道人一拍大腿,叫道:“好!今日休息一晚,明日我就去从军。”
小道士大惊:“什么?从军!”
醉道人眼一瞪:“瞧不起我是不?你老哥虽然年纪不轻了,但一身力气还在,一身箭术也在。怎么就不能上战场杀敌?”
小道士苦笑:“兄弟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老哥你好好的道士不做,怎么会想到从军?”
醉道人起身,正色说道:“我虽然常常自夸,日子过得逍遥自由。可我心里明白,其实过得大是糊涂。可纵是在大醉时,我心中都抱有一念。今生今世,必得完成我父遗愿,去那北方,杀那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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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 岳克虏的克虏弓
相识至今,小道士从未见过醉道人这般严肃。
于是他问:“这其中定有故事。若是可以,还请老哥相告。”
醉道人点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
他说:“你我惺惺相惜到现在,我都不曾告诉过你,我姓什么名什么。你是不是心中有些奇怪?”
小道士点了点头。
醉道人沉默了一会,眼中渐渐地浮上了深切的悲痛。
“我之所以从不将名姓告之于人,是因为,我配不上这名,更配不上这姓!”
“呵呵,像我这种整日里浑浑噩噩度日的人,怎能配得上那尊贵的姓和那尊贵的名。”
闭上眼,醉道人说:“我本姓岳,名,克虏。我是,岳克虏!”
小道士大惊:“姓岳,莫非老哥是,岳飞岳鹏举的后人?”
醉道人摇头:“这个却不是。不过,我先祖乃是岳鹏举的堂弟,亲堂弟!”
“建炎南渡后,先祖便在岳鹏举帐下效力,后屡立战功,被调入岳家军亲军背嵬军中,任统领一职,仅在统制之下。
“先祖弓术极佳,可左右开弓,从不虚发。用重弓百步开外,射敌面目真真易如反掌。凭此绝技,先祖从军十几年,大小数十战,杀敌无数,立功无数,人称岳神射。岳家军每次遇有勇猛不可敌的金将,就会大叫‘岳神射何在,岳神射何在’”
“当年岳家军大败金军,兵进朱仙镇,岳鹏举那时意兴飞扬,对众将说‘直抵黄龙府,与诸君痛饮尔’时,先祖便在他右侧。当一日连收十二道金牌,岳鹏举当众大哭,说‘十年之力,废于一旦’时,先祖也在身旁。”
“那时先祖愤愤,和一些大将苦劝岳鹏举,说金兵已退出开封,先直取开封,再派人回去复命不迟。岳鹏举本心中意动,却被奸人所误,终于班师回朝。”
“后岳鹏举以‘莫须有’的罪名无辜被害,消息传来,岳家军大哗。先祖当时痛哭,对背嵬军众兵士说,‘我等身为亲军,今主帅含冤而死,我等岂能苟活?某欲举精兵,杀向临安,向座在龙椅上的那人问一声,圣上自断手足,可曾听过北地万万黎民的哀嚎?众兵士激动,纷纷响应。”
“可是岳家军众将应者寥寥,我先祖独木难支,愤怒到极,当场自斩一臂,含恨离去,离去时大哭!”
“自那以后,先祖便精心教导家父,将一身箭术倾囊相授。待我出生后,先祖赐名岳克虏,便是寄希望于,有朝一日我能重返北地,高举岳家军大旗,完成岳鹏举未竟的事业,直捣黄龙,重整河山!”
“先祖去逝后,虞允文采石大捷,大败金军。然后隆兴北伐,家父立即从军,拜在李显忠旗下,也是屡立战功。李显忠大军取灵壁、宿州等地,一时形势大好,看着就能光复故土。却不料金兵调集重兵攻打宿州,而邵宏渊狗贼见死不救不说,还大说风凉话,致使军心大动,于是宋军大败。宿州失守,北伐就此失败。”
“宿州之战,金兵攻打甚急,家父立在城头,短短时日里连发四十余箭,杀敌三十余人,致使右臂残废,再使不出一丝力,无奈回家。宿州之战是家父一生遗撼,当时我大军连战连捷,若是军中上下同心,岂能有此败!”
“便是至死,家父都不忘此事,他都说不出话来,还用独臂紧紧地拉着我。我含泪发誓,今生今世必回中原,用这一身箭术,扬我岳家虎威。家父这才遗恨离去。”
“可我,却违背了自己的誓言!”
“我今年已三十有八,人生已过了大半。可别说北返中原,我都没离开过大宋。别说杀金兵,我连金人都不曾见过。”
“我岳家两代男人,为抗金各断一臂,到了我,却是终日里过得稀里糊涂,苟活于人世!每次想起此事,兄弟,我就恨不得自己去死。可我不敢去死,死了,我哪有脸,见先祖、见家父于九泉之下!”
“我姓岳,名克虏。可我还有脸,敢称姓岳吗?我还有脸,敢名克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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