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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之天雨花(桂月)-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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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氏捂着嘴笑了两声,“才刚老袁可是答应了要请咱们吃顿好茶饭的,如今这二十两也不少了。老袁可莫要不舍得啊!”
    袁氏心中窝火,冲着孝贞道,“还不去给你几个婶子准备酒菜去,你这一世也没有当大小姐的命了,就在我家熬着罢!”
    本还想着借机好好刮些油水的,没想到左家这般吝啬!
    袁氏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再打牌手气就差了,那二十两银没一会就输得只有五两了。
    等孝贞和寒梅尽力备好了晚饭,端上来一看,不过几样素菜米饭而已。
    晋家本就没有什么家底儿,厨间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鱼大肉的食材,那三个婆子见了,自然好一阵冷嘲热讽,这个说待客不诚,那个说好素的饭。
    袁氏感觉丢了好大的人,却不想想自家厨房的寒酸样儿,指着孝贞大骂了一顿,又拿了一百个钱,让寒梅去外头买了各样半斤熟肉火腿回来,这才堵了三个狐朋狗友的嘴。


☆、一八四 三赌婆夜路见鬼

四个婆子就着酒菜,交流了下各自修理媳妇的经验,补充整理了街坊四邻的谣言八卦,互相吹捧各自显摆。编排旁人是非时,如老鼠开会,窃窃私语,唧唧咕咕,说到高兴处,又拍背勾肩,哈哈大笑,声震屋顶。
    眼瞧着外头夜深了,三婆子这才竟犹未尽地起身跟袁婆子告辞。
    “呃,老姐姐看这般,估计没甚油水了前儿跟你,提,提的那事?…”
    方婆子临出门时,又转回头来勾着袁氏的背,神神叨叨,舌头虽有点大了,事还记得清楚。
    袁氏目光一闪,心中意动,却是犹豫,“再看看吧,过几天再…”
    使个眼色,意为你懂的。
    方婆子嘿然笑了一声,挥了挥手,跟上了前头的边氏和常婆子。
    三个婆子吃得肚圆,喝得眼花,走路头摇身晃,脚下似在水中划着一般。
    见外头巷子里黑不隆咚,方婆道,“…老姐姐,咱,咱叫个轿子回去吧?”
    边氏打了个嗝儿,道,“不过就几条巷子,花那个钱作甚,有灯笼呢,咱几个相跟着,慢些走也就是了。”
    仨婆子只有常婆子手里提了个灯笼,在头前照着,三人高低深浅地走着,才出了街口,忽然最后头的方婆子感觉背后冷嗖嗖的,仿佛有人在她肩头大大的吹了口冷气。
    方婆子犹自不在意地拂了拂肩膀,嘟囔了句,仍旧紧跟着前头的边氏。
    却又觉得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大力拍了一记。方婆子一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这后头,居然跟了只全身黑漆漆的鬼怪!
    哇呀呀,这丈二的身长。血红的眼珠,青色可怖的脸,喘着粗气。冲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口森森的獠牙!
    方婆子只觉得哄得一下,头大如斗,血脉逆流,半响才发出一声惨绝的叫声,急慌地夺路而逃,只恨自己腿软如面条一般。不能跑得快些再快些。
    边氏常婆子二人听了动静齐齐回头,也吓得魂飞魄散,拔腿便跑。
    却听那鬼怪脚步声沉重,仿佛每一下都有千金之力,却始终紧跟在三婆子后头。三婆子慌不择路,也不管是不是回家的道儿,见路就拐,只想寻着有人的地方好逃脱一命。
    哪知才到一个路口,一只高大的青面鬼横在路中间,正伸长了枯爪要抓过来!
    “哇啊啊啊!…”
    三婆子齐声发出尖厉嚎叫,掉头又跑,这回身后又多了一只鬼,三人挣命逃着。东跑西窜,速度如飞,也难为她们一把年纪了,速度倒抵得上个年轻人。
    三婆子正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忽然瞥见路边有一处小屋,修得齐整。似乎里头还隐隐有些光亮,顿时跟捡了根救命稻草一般,三个一齐冲了进去,因为太过齐心协力,在门口还挤作了一堆,还是方婆子力大,搡开那两个,自己先冲进了这避难所!
    只听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婆子们纷纷跌落在了一个妙不可言的所在。
    闻着传过来的气味,两只青面鬼停住了脚步,相视俱是一笑,阴恻恻怪叫道,“本要寻个活人吸些阳气,却都落入这污秽的地儿,罢了,再上别处去寻!”
    粪坑里的婆子们听得清楚,暗自庆幸逃过了一劫,却是臭气熏天,满身污秽,而且坑深路滑,三人齐心合力好一阵儿才爬得出来,连呕带吐地摸回自家去。
    这三婆子深夜吃了这一惊,回到家里连吓带恶心,在家里病了足有一个多月,病好了也再不敢走夜路,就怕再遇到那个会吸阳气的青面鬼。自然去晋家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却说那两个青面鬼,见三婆子落坑,便穿街绕路,到了左府的后门处,轻轻叫开了门,进了门,便各人都取下了头上顶着的道具。
    旁边还有小厮笑嘻嘻地帮忙脱掉黑袍等戏装,原来这两只青面鬼,倒是永正身边的小厮扮成的。
    小厮们去回了公子前后经过,永正听得面露微笑,虽然暂时动不了袁老狐,先收拾一顿那三个长舌婆子解解气也是好的。
    这个主意,还是仪贞临走前,兄妹两个商量出来的呢。
    永正乐得睡不着觉,到自己的书房,把今夜的事儿写了封信,准备寄给仪贞让她也听听成果,同乐一下。
    正好左府中有个清客要过去投奔王府,永正便让他带了信过去。
    这位清客却是个襄阳本地人,年纪四十多岁,名为沈平,因维明不打算再入朝,所以家中几位清客西宾,都来辞行回家,别的人这些年在左家效力,也都手里有些积蓄,足够回家过小日子了,只有这位沈平,家中贫困,早年是老母生病,后来又是妻子长期卧病,如今母亲妻子都过世了,留下个十五六岁的未出嫁的女儿,而他手上居然只有不足十两银子!
    虽是左府知道他家里困难,辞别时特意多给了一百两银子,可也不够父女日后生活的。
    沈平家里虽然在城里有破屋三间,却是沈平的大哥一家人住着,沈平回去也是没地方的。因想到那边王府初建,定然需要些人手,便起了投奔的心,维明觉得这沈平虽然说不上有多能干,但公文书信来往这些业务,还是非常熟练的,且在左家也有好些年,人品绝对信得过。
    这王府属官,才干尚在其次,可靠才是首要的,不然若是招来个有异心的,对于在外的藩王府来说,可就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沈平拿着维明写给朱常泓的荐书到了王府。
    因是岳父推荐,朱常泓很大方地给他个右长史的职位。
    这王府里因是新建,不少岗位都还空着,最近荆门县城的人也常有来投的。
    仪贞拿到永正写的信,笑呵呵拿去与朱常泓同看。
    朱常泓笑道,“这些婆子们也算是得了报应,日后她们每去晋家一次,都给些苦头吃,看她们还敢不敢上门去架桥拨火说三道四了?”
    仪贞也笑道,“只可惜动那袁氏不得,我爹爹再三严令我们家人都不能轻举妄动的。”
    “想必岳父自有妙计吧。”
    朱常泓看见桌上厚厚的卷宗,随手翻开几页,但见上头却是写着王府中各色人等的经历,籍贯,亲属关系等等。
    “真儿每日下午就是在忙这个么?…咦,连一个小厮的也写得这般齐全?”
    小厮的父母兄弟不说,连小厮的各种亲戚都写得一应俱全。
    仪贞笑道,“咱们日后是要长居这里一辈子的,总要上下所有的人都可靠老实才行,日后内府里人员要变动升迁什么的,只要一看这档案就晓得来龙去脉了。”
    朱常泓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就是太费工夫了,交给底下人做便是。”
    “不过是先做出个大概来,余下的便交给丫环们。”
    原先京里那小小的王府,管理起来容易的很,如今光是内府里的人就有上百号,真是地方大事也多。
    且说这几天,二人在内府里头各处闲逛,这几天一天逛两个院子,都还没逛完所有的空院,更不用说外府了。仪贞还想着去看看外府各属官住的地方和新修的工匠作坊哩。看完了外府,还有附近数十个属于王府的庄子,也都要去瞧上一眼,这么算下来,这个月居然是不得闲的!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王府里外诸事都安排妥当,仪贞和朱常泓才算是真正闲了下来。
    某一天和朱常泓两人在花园里头散步,仪贞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小泓哥手疾眼快,忙扶住了仪贞,“怎么了?”
    “有点头晕。”
    仪贞想着莫非是前段时间四处跑着看庄子和附近的地形,太累了?
    结果当府里常备的大夫匆匆赶来给仪贞诊过脉后,才知是怀孕了!
    小泓哥当即乐得咧嘴傻笑,大手一挥,吩咐给王府上下的人发双倍月钱,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一团喜气。只有仪贞自己,感觉有些复杂,欢喜里头还带着点隐忧。
    左府当天下午就接到了喜信儿,桓夫人听了激动的收拾出了一堆补品衣料,第二天就坐着马车来了王府,准备亲自看着女儿,直到身子稳了再回来,反正如今左府里有申氏大嫂帮着打理呢。
    仪贞听着桓清有些唠叨的在耳边说着各种孕期注意事项,一概笑眯眯地点头,末了还亲手奉上一杯茶来给亲娘润润嗓子。
    桓清接过来啜了一口,这才歇了声。
    “孝贞姐姐最近如何了?”
    桓清叹了口气,把茶杯放下,“你爹那人也真是古怪,前几日你二婶过生日,晋家让孝贞带了点心礼盒过来祝笀,走时我们想给孝贞些银子,你爹不让,说那就给两个孩子带几盒点心回去吃吧,也不让,连晋家的礼都让原样带回去了。这意思就是不打算认孝贞这个侄女了。听说回去后,晋家那恶婆婆又是好一顿骂秀贞,你大娘听说了在房里都气病了唉,我想安慰都不好意思过去啊。”
    仪贞也想不出来为什么老爹要这般做绝,便问,“如今爹爹在家里做什么呢?”
    按说娘过来,爹也该陪着过来才是啊。
    桓清哼了一声,“不知是着了什么魔,这几天早出晚归,神神叨叨的,我说要过来看你们,你爹却说让管家送我就是。”
    越老越湖涂了啊!


☆、一八五 宋员外买妾成亲

左老爹在做什么泥?
    如果左家众人瞧见了左老爹如今的模样,肯定会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但见维明身着一领潞绸枣红暗团花的道袍,头戴一顶东坡巾,颌下一部长须,乱纷纷的到了胸前,面色微黑,笑容可掬,手上拿着一把叶子牌,指头上明晃晃套着几个足金的粗戒指。
    打眼看上去,活脱脱正是市井暴发户的模样。
    再看一桌坐的几个牌友,边氏,常氏,方氏赫然在座,只维明对面,还多了个高大胖的中年男子,穿着青袍系着金线腰带,风格品味和维明的装扮十分相近。
    只听那男子一拍大腿,双目放光,响亮地喊了声,“湖了!”
    维明也还罢了,三个婆子忍不得唉声叹气直撇嘴。
    “宋员外果然是鸿运当头,喜事将近,连手气也旺得很咧!”
    “就是就是,苏员外财大气粗还禁得住,俺们几个穷婆子可输得肉疼啊!”
    宋员外哈哈大笑,红光满面,双眼眯成一线。一边收着钱,一边客气。
    “姐姐们取笑了…”
    维明取了一吊钱推了过去,“咦,宋员外这是有什么喜事啊?”
    宋员外笑道,“苏兄弟,你也知道俺从江西过来卖木头的,这木头全卖了,为何俺还在这襄阳城里赁着屋不走?”
    维明笑道,“莫不是又看上了襄阳哪里的土产,要贩些回去?”
    宋员外搓着双手,本来就红通通的脸上更红了。“要只是贩土产,哪用得着等这么些时候?这不是,方大姐给说了个…”
    方婆子在一边听着,忙打岔。“宋员外!…”
    宋员外不以为意地嗨了一声,“苏兄弟又不是外人,跟他说说也没什么。一道乐呵乐呵呗。”
    这个苏兄弟是在酒馆里头偶然结识的,难得为人豪爽,说话风趣,最要紧的是和自己志趣相投,双陆骨牌,赌戏压宝这些,这位苏员外样样都爱。真可谓是他乡逢知已了。
    而且这个苏兄弟赌品还好,赌桌之上从不欠账,连输二十两银子眉头也不皱一下的,真正是个可交的朋友!
    方婆子一想也是,这才不再拦着。只听宋员外笑道,“哥哥我屋里婆娘肚子不争气,连个儿女也没有,前阵子才松了口,准我这趟卖了这一船木料,能娶个二房回去,这不,方大姐她们给说了头亲事,说是个小寡妇。二十五岁了,生得模样俊俏,端庄得很,又会生,前头已有一儿一女。因婆家家贫,这才愿意卖了媳妇。…”
    方婆子见说得热闹,脸上也有光彩似的,洋洋得意,“可不,宋员外可是得了大偏宜,那家媳妇可是大家闺女出身,识文断字的,若不是看在我们与他家交情好的份上,断不会只要宋员外七百两银子的。”
    维明心下一动,笑道,“这倒真是件大喜事,不知是哪家的媳妇,倒值这许多钱?宋兄莫要被骗了才是。”
    方边常三个婆子齐声笑道,“苏员外这话说的,难道我们认了宋员外这个干兄弟,倒来做局骗他不成,自然是偷偷领着他去相看过了。”
    宋员外摸着下巴,笑得很是欢畅,小眼睛里满是怀念,“那小媳妇果然生的好,不枉我老宋假扮成奴才去这一遭。三个老姐姐,谢媒钱自然也少不了的。”
    维明心下怒气横生,好个老虔婆,竟然做下这等无耻之事,引着外男来相看自家媳妇!
    却是按着火笑道,“如此真个恭喜了,不知吉日定在何时,到时少不得要来吃杯喜酒。”
    边婆子格格笑道,“这喜酒怕是那日吃不成了,定下了后日一早就送到宋员外的船上,接了新娘子就开船,日后等宋员外再来襄阳城里,再好好补请一回罢。”
    维明奇道,“这般喜事,为甚这般匆忙?难道是宋员外家中有急事?”
    宋员外眨了下眼,声音放低,道,“那位小媳妇是个有志气的,立志守节哩,只怕那家人还要哄骗一番才得送来,因怕到了我这里哭闹,因此要我一早开船,去得远了,到时那小媳妇见了无法,也只好将就些了。”
    说着倒有些担心起来,问三个婆子,“这事可是十拿九稳么?那媳妇娘家知道了闹起来可有些不好…”
    他自己还是要来襄阳做生意的,万一闹起来见了官可就不妙了。
    那方婆子呵呵一笑,“说起来这小媳妇家里也没了老子,也没亲兄弟只是…”
    说着话音一转,“有个不得了的堂叔叔,宋员外听了可得稳住,正是那当朝一品丞相,左维明!”
    她话音一落,宋大胖扑通一声,连人带椅向后便倒。
    三个婆子慌忙去扶,宋员外顾不上被摔痛的腰背,红脸吓得发白,连声叫道,“哎呀,老姐姐们,你们这不是害死兄弟我么?早知道是左家的人,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动这心思啊。”
    方婆子见这宋员外这狼狈样儿不禁笑出了声,“宋员外啊,咱们是何等交情,俺们姐几个能坑你么?自然是能做得这门亲才做的。”
    边氏和常氏忙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左维明如何嫁出了这个侄女,见婆家实在太贫,便撒手不管,连婶娘做笀,侄女送的礼都退了,这侄女在婆家如何,竟是丝毫不问,定然不会为她出头的事添枝加叶的说了。
    宋员外这才又坐好,拍拍胸口,擦擦额上的冷汗,“哎唷,可吓死我了…”
    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真没事?”
    三个婆子格格笑道,“没事没事,我们给你打包票,你一个外地人。开了船便走,我们可都是这本地人哩,尚且不怕,你怕得什么?”
    宋员外这才安心。为了压惊,又叫了一桌酒菜进来,五人吃喝。
    维明不过喝得三杯。便寻了个借口去了,回到左府里头,寻了致德永正等一干男丁到大厅议事。
    众人一听维明把袁氏居然打起了卖孝贞的主意,都火冒三丈。
    致德一拍桌子,红着眼跳脚起来,就要点齐家丁去把晋家给砸了。
    维明喝了一声,“二弟。莫要冲动!”
    致德急得不行,“难道大哥要坐视不理不成?我左家女儿给人当妾,岂不是令先人蒙羞?”
    维明却是露出一丝笑容。
    “这几个月来,你们每要周济孝贞,都被我阻了。想来是怪我心肠太狠,岂不知这正是有意为之,就为的让晋家袁氏以为我们都不管这个侄女,又怕他家上门吵闹,这才事事不理。如今终于袁氏露了马脚,孝贞脱离苦海有望,岂非幸事一件?”
    楚卿已经想明白这关节,笑道,“莫不是姑父要将计就计?”
    维明赞许地看他一眼。
    永正礼乾互视一眼。面上都是藏不住的兴奋,这襄阳城不比京里,有许多可玩的去处,每日里有也些烦闷的,如今有这等报仇雪恨的好戏可看,那还不是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果然到了后日这天,天色还未亮,晋家那扇旧大门被拍得山响,半大小子九儿出来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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