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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康，不管怎么样，以后不要去工地这种地方。”柳素素说。

　　小康点点头，继续看报纸。

　　猛标忽然说：“等我出院了，不知道去哪干活？”

　　“兄弟，别担心，我们会帮你。”小康说。

　　猛标将视线投到笼子里，可乐也正看着他，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可乐抬起身，两个爪子蜷在胸前，像个小孩子，好奇地打量猛标。

　　素素忍不住了，对猛标说：“可乐借我两天吧。”

　　猛标显得十分为难。小康说：“素素，不要跟猛标抢东西。”

　　“我哪有抢？我是借！”柳素素说。

　　猛标咕哝着说：“我听说女孩借了好东西，一般不会还的。”

　　柳素素侧脸打量猛标。“行啊，小猛，还有女孩跟你说这些秘密？”

　　猛标的脸涨红了，费了半天劲，这才说道：“是饭馆的王莉跟我说的。”

　　“王莉？”柳素素发现了特大新闻，两眼发出光彩。

　　“饭馆的王老板让我在他那儿吃饭，我给他干活。王莉是老板的侄女，他们一家是好人。”猛标动情地说着，忽然想起了沙河星。那个雨夜沙河星想强暴王莉，幸亏猛标及时出现，后来沙河星还开车撞他，想到这里，猛标显得很愤怒。

　　柳素素不知道猛标的内心活动，发觉猛标的脸色不对，忙问：“猛标，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

　　小康放下报纸，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给猛标倒了杯水。猛标简单地说了说那天晚上的事，提到沙河星时，不禁咬紧了牙关。

　　柳素素担心猛标的情绪影响身体，劝他不要生气。当年沙河星在莽村做的事，柳素素多多少少也有了解，沙河星是莽村的恶霸，没想到这个恶霸又到了西凉！

　　小康握着猛标的手，说：“猛标，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好兄弟，以后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

　　猛标的嘴唇颤抖起来，想说什么，眼里却充满泪水，说不出一个字。

　　柳素素被这一幕感动，深深地望着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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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沉默了，柳素素换了个话题，谈点轻松的：“猛标，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喜欢那个王莉？”

　　猛标的脸红透了，柳素素忍不住咯咯笑个不停。记起当年猛标抡着铁锨狂战黑帮的事，怎么能想得到，猛标会为了一个女孩变得这样羞怯？

　　小康低声说：“素素，别为难猛标了。”

　　“我哪有为难他？”柳素素说，“我在帮他。”

　　女人天生有做媒的瘾，她们就是月下老人撒满人间的希望之火，但凡有那么一丝可能，就想把两个人捏到一起，即使没什么可能，也要创造可能。

　　平常在公司上班，柳素素总是埋怨周悦给她乱做媒，现在，她也光荣地扛起了媒婆这杆大旗。

　　柳素素，冲锋！

　　……　……　……

　　柳素素知道猛标喜欢那个王莉，她乘胜追击，催问：“王莉平时都跟你说什么啊？”

　　猛标十分尴尬，一会儿转脸看看窗外的天空，一会儿低头看看笼子里的金丝熊。这时候，可乐已经睡着了。它钻在棉花里，缩成一团，像个小肉球，毛绒绒的尾巴不时动一动，非常可爱。

　　“可乐睡着了。”猛标咕哝一声。

　　“快说，别打岔儿，”柳素素是一位执著的好媒婆，“王莉平时跟你谈什么啊？”

　　小康看不下去了，说道：“素素，别折磨猛标了。”

　　柳素素故意瞪了小康一眼。“你哪懂女孩的心思？”这话一出口，感觉有些异样，自己的脸倒红了，忙说，“我要知道王莉平时和猛标谈的话，就能分析出来，王莉是不是喜欢猛标。”

　　“她跟我说过——”猛标终于鼓起勇气，“她说女孩借了好东西，一般不会还的。”

　　柳素素笑得直喘，心里大概也有谱了。她问：“那你借了王莉什么好东西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十七章　　做媒（3）
猛标吭哧了半天，不停地用手背抹着脑门上的汗，终于说道：“有一次王老板让我带王莉去批发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卖气球的，王莉说红颜色的气球真好看，我也觉得好看，就买了一个，系在三轮车的前面……”

　　听到这里，柳素素差点脱口而出：笨蛋，买了气球还不直接给王莉？

　　猛标继续说：“快回到饭馆的时候，王莉让我把气球给她。我想她是要借……”

　　柳素素恨不得踢猛标一脚，忍不住看了看小康，这两兄弟是一对笨蛋。

　　“后来我就给王莉了。”猛标结束了口供。

　　柳素素点了点头，说：“明白了。等你出院以后，咱们一起到饭馆看看王莉。”

　　“啊？”猛标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不管怎样，把自己当年的好朋友带到饭馆，大家都会很高兴。

　　“小康，你怎么不说话？”柳素素推了小康一下。

　　小康忙说：“应该去，还要带礼物过去。”

　　三人又闲聊一会儿，柳素素看了看手表，起身说：“我得回去上班了，下午金融部还有个会。”

　　小康说：“我等一会再走，先去给猛标打饭。”

　　小康拿着饭盒，陪柳素素朝楼下走。穿过楼道的时候，有个青年匆匆过来，迎面遇到一个护士，急忙打听：“昨天晚上从工地送来的伤员在哪里？”

　　护士正要说话，一间病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小北，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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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张北惊喜地跑过去，“伤到哪了，别随便出来走动。”

　　“我去上厕所。没事的，身上挨了几脚。”张厨师大大咧咧地说，“那帮杂种，想整小宇……”后面的对话渐渐消失了。

　　小康和柳素素下了楼，在住院部外面分别，柳素素朝大门走去，小康去饭堂。

　　柳素素忽然喊住小康。

　　小康转过身。柳素素跑过来，明朗的阳光在她肩头跳跃。她穿着一条简单的宽摆及膝裙，V字领、公主袖，清纯可爱。

　　“素素，怎么了？”小康问。

　　“后天我们那儿有个聚会，你来吧。”柳素素说。

　　“我？”小康说，“我还是不去了。”

　　“去嘛！”柳素素说，“我不管，我给你打手机！”

　　“你们的聚会……”

　　“是给我的聚会。”柳素素笑得很幸福，“我过生日。”

　　“哦，好吧，我去。”小康笑了。

　　柳素素凝视小康几秒钟，转身走进阳光里。

　　……　……　……

　　……　……　……

　　此时在一间隐蔽的办公室，一双绵软温厚的手掌正在翻弄报纸。

　　施胖子看看报纸第三版的新闻照片，赵家门工地大战，又是苟良的作品。自从施胖子给苟良提供了秦宝义的线索，苟良一直在工地转悠。

　　胖子笑了笑，独自一人时，他也会露出加菲猫似的笑容，懒懒的，有些可爱。

　　手机响了，胖子急忙拿起来。7号秘密特派员打来的。

　　施胖子一边接听手机，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是……昨天工地的群斗，我已经调查了……还是那三个匪徒组织策划的。他们上次袭击了青口街的赌场。赌场是元朗的产业……是的，他们是野狗型，完全随机，没有固定目标，就是为了抢食、扬威……”

　　手机那边开始说话，胖子专心倾听。

　　接着，胖子又说：“那三个人上次通过苟良，也想找到小康。三人里最可怕的是个光头青年……对对，他就叫海卢宏。”胖子有些惊讶，7号密使比他的消息更快。

　　“是。我会密切留意这三个匪徒，尤其是那个海卢宏。”胖子说。

　　片刻后，施胖子从桌边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第三十八章　　生日聚会（1）
柳素素在南台区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刚毕业时，她和同宿舍一个姐妹合租的，三个月前，那位姐妹到南方追寻爱情去了，柳素素独自住在这里。

　　按照西凉江湖的划分，南台区曾经归属赵大脖，季芸夫人暗中调整之后，吴仑干掉赵大脖，已成为南台区的新皇帝。吴仑现在拥有子午和南台两个区域，身价倍增。

　　道上的人，每一个都是天生的地理学家，地盘与地盘之间没有任何标志，却泾渭分明。即使街边的小混混，心里也有无形但清晰的界线，界线内外，观念不同，无法融合，谁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但在柳素素的生活中，那些东西与她毫不沾边。她生活在光明而平静的世界中，并不知道在自己身边、在太阳投下的影子里，同时还有一个“地下空间”。两个空间并存，就像人的手心与手背。

　　柳素素住在万寿路西段的紫星小区，今晚家里来了不少人。周悦来得最早，带着侄子周英明。这会儿，周悦正在帮忙整理生日蛋糕。周英明眼巴巴瞅着蛋糕，眼里冒着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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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什么时候开吃啊？”周英明问。

　　“等一会儿，你素素阿姨的朋友还没到齐呢。”周悦说。

　　周英明朝房间扫了一眼，客厅里散站着五、六个人。柳素素正在厨房忙活。

　　这时，柳素素的喊声传过来：“周悦，快过来帮我！”

　　周悦只好停下手里的工作，扮个鬼脸，说：“英明，不许乱动，我去去就来。要是我发现你偷吃……”

　　“快去吧，姑姑，我只要看着蛋糕就很满足了。”周英明高兴地说。

　　周悦走进厨房，在门口便“啧啧”几声。柳素素忙得脑门出汗，回头问周悦：“又起什么妖娥子？”

　　周悦上下打量柳素素，柳素素系着围裙，手上拎着锅铲。周悦说：“啧啧，怎么一身居家少妇的打扮啊？”

　　柳素素瞪了周悦一眼，继续忙活起来。

　　周悦挽起袖子，帮忙择菜。

　　“素素，你不会就穿着这个出去见客吧？”周悦用胳膊杵了柳素素一下，素素怕痒，咯咯笑了几声。周悦说，“看把你高兴的，要是我过生日，才不高兴呢。过一个生日、老一岁。就连周英明那小鬼头都有女朋友了，活活把我们老一辈往绝路上赶！”

　　“周悦，你也该好好谈个男朋友了，老是两个、三个来回倒腾，不好。”柳素素说。

　　“你担心什么？怕我砸到自己手里？我才不急呢。”周悦忽然凑过来，“客厅那两个帅哥，生面孔，是谁？”

　　“别打主意啊，是我大学同学，都是名草有主的。”柳素素说。

　　“切。我才不怕，我就要抢！”周悦说。

　　厨房外面忽然飘来一个声音：“抢什么宝贝啊？”

　　周悦一缩脖子，扮个鬼脸。随着说话声，陈列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呀，陈主任，你来了。”周悦打招呼。

　　“叫我陈列吧，别老是主任主任的。”陈列平易近人地说。

　　柳素素转脸朝门口望了一眼。“谢谢你，陈主任，来陪我过生日。你先去客厅跟他们聊聊，我们忙完就过去。”

　　陈列在厨房东张西望，想帮忙，却不知从哪下手，干巴巴站了片刻，说：“真不好意思，你过生日，还麻烦你做东西给我们吃。”

　　“没事，我喜欢做饭。”柳素素笑着说，“周悦本来提议去饭店，我想自己做。”

　　周悦说：“就是啊，本来我想从饭店叫菜过来也行，可素素非要露一手。我看她就盼着过生日，趁机显摆自己的厨艺。”说到最后，周悦的语调酸溜溜的。

　　陈列哈哈笑了几声，又站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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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生日聚会（2）
周悦杵了柳素素一下。“哎，陈列今天晚上蛮帅的，不知道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柳素素把锅里的鱼盛到盘里，在想心事。

　　周悦小声说：“你那个小康，也会来吗？”


（）
　　“他说要来的。”柳素素朝厨房的窗外瞥了一眼。傍晚给小康打了手机，把详细地址说了，小康说很快就过来，可是到现在也不见影子。

　　“我真服了你。”周悦说。

　　“怎么？”柳素素转脸看着周悦。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周悦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周悦，你为什么总对小康有偏见？”

　　“这不是偏见，是社会的自然属性。”周悦振振有词地说。

　　“什么‘自然属性’？”柳素素问。

　　“社会把人群分成不同的空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就说咱们这座城市，常住人口七、八百万，同样一片天空下，有多少人生老病死，我们几辈子都跟他们没关系。”

　　“有点复杂，没听懂。”柳素素说。

　　周悦气乐了。“意思就是说，比如你和小康生活在各自的空间里……”

　　“那我们为什么相遇了？”柳素素打断周悦的话。

　　“所以这是一个错误。”周悦认真地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感觉小康比我们低一等。”柳素素不高兴了。

　　“我没那个意思。”周悦苍白无力地辩解。

　　“小康从小就是孤儿，生活在恶劣的环境里，至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也没有身份证——”

　　周悦的嘴巴张大了，足足能塞进一个西红柿。

　　好半天，她才喘上一口气。“我的天啊。”她只说了这四个字。

　　柳素素说：“命运对他不公平，把他抛到底层，还用脚狠狠地踩他。但小康没绝望，没抱怨，更没有仇恨这个世界，没把苦难当作犯罪的理由。相反，他的心里充满光明，坚守自己的信念。”说到这里，柳素素的眼窝一热，两行清泪淌下来。“他一无所有，却时时刻刻想要帮助别人，全身心付出，从来不求回报。”

　　柳素素手指颤抖，抹着脸上的泪痕。

　　周悦连忙掏出手绢，替柳素素揩净眼泪。“今天过生日呢，别难过了。是我不好，我乱说的。你就跟小康好好浪漫吧，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崴脚。”

　　柳素素破涕为笑。

　　周悦说：“真是梨花带雨，要是你这样子出去，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心疼地都要碎了。”

　　柳素素推了周悦一下。

　　这时，厨房门外人影一闪，周英明出现了。“姑姑，我好饿。”

　　柳素素招了招手：“来，英明，尝尝阿姨做的鱼。”

　　周英明欢呼着跑进来，张开大嘴巴等待着。

　　周悦忽然幽幽叹息一声：“素素，天底下真有小康那样的男人？”

　　柳素素正给周英明喂鱼，转脸看了看周悦，说：“小康就是那样。”

　　周英明一边吃着鱼肉，一边说：“你们在谈论小康叔叔？”

　　柳素素在英明的头发上揉了揉。周英明又说：“我们班的罗老师喜欢小康叔叔。”


（）
　　“哦？”周悦满怀兴趣地问，“你怎么知道？”

　　“她经常让小康叔叔帮她搬东西。”周英明说。

　　“切，这就算喜欢？”周悦对侄儿的判断表示严重怀疑。

　　“她一会儿把办公桌搬到窗户底下，一会儿又把办公桌搬到门口，一会儿又要搬到墙角——这样来回折腾小康叔叔，不是喜欢吗？”周英明挺着胸膛，大声说。

　　素素和周悦一起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周悦不笑了。她对柳素素说：“你的情敌不少呢。”

　　柳素素脸一红，低头没吭声。
第三十八章　　生日聚会（3）
周悦继续说：“如果小康真像你说得那么好，那你的情敌会越来越多，说不定还有重量级人物出现。”说着，叹口气，“唉，冤孽呀。”

　　柳素素仰起脸。“即使环境变了，小康也绝不是拈花惹草的男人。”

　　“这个我相信，”周悦说，“虽然我只见过他一面，但凭我的直觉，他不是那种游戏感情的人，不过——”周悦随即加重语气，“要是他身边出现的，不仅仅是花花草草，还有挺拔的大树，那你的阻力就大了！”

　　柳素素打个楞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　……　……

　　门铃再次响起。

　　柳素素显得很紧张，对周悦说：“你去开门。”

　　“你干什么？”周悦问。

　　“我去换衣服，你去开门，快。”说完朝卧室跑去。

　　周悦一边穿过客厅，一边咕哝：“紧张什么？是不是你盼的人呢？别是空欢喜一场。”她朝猫眼外面看了看，果然是小康。

　　周悦自己也有些紧张，回头朝客厅扫了一眼，陈列正跟公司的两个同事聊天，沙发那边闪动着几个陌生面孔，估计是柳素素的同学。

　　周悦开了门，热情地打招呼：“小康，快进来，等你半天了。”周悦就有这个本领，能立刻让人感受到她的亲切和温暖。

　　“你好，你是——周英明的姑姑。”小康想了起来。

　　周英明箭一般窜过来，用力抱住小康的胳膊。“小康叔叔，你可来了，素素阿姨想你呢！”

　　这振聋发聩的一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