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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满一柜子的衣物顿时映入眼帘。
　　　　随意拿出一件往身上一比，都是适合他的尺寸。
　　　　团子抿了抿唇，挑了一套玄色的轻袍换上，又自己稍稍整理了下头发，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正在殿外候着等候吩咐的绿袖和素衣听见开门声忙站直，“殿下，您起了。”
　　　　素衣福了福身上前，“现在离晚膳时间还早，奴婢去御膳房拿了些糕点，殿下您先垫垫吧。”
　　　　团子往桌子一扫，入目一片琳琅满目。
　　　　桌子不大，密密麻麻摆了近十个碟子。
　　　　各色糕点码在盘子里，摆盘精致漂亮。
　　　　团子走过去坐下，“以后不必拿这么多，我吃不完就浪费了。”
　　　　素衣递筷子的手指一顿，随后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去了内室整理的绿袖转眼又出来，她没素衣镇定，脸色这会还残留着几分震惊。
　　　　等到团子吃完去院里遛食又不让她们跟着，素衣正收拾桌上几个被吃得干干净净几个一口没动的碗盘，绿袖伸手拽了下她衣袖，“素衣姐姐，你先跟我进来。”
　　　　“又怎么了？”
　　　　两人这会已经走到内殿的床铺前，绿袖伸手一指被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床铺，“青衣姐姐，你看。”
　　　　青衣：“······这床铺怎么了，想让我夸夸你把床铺整理得越来越好了？”
　　　　“不是，”绿袖忙摇摇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这床铺就是这样的。青衣姐姐，怎么殿下一来，我就觉得自己要废了呢？”
　　　　殿下把她们铺床叠被的活自己都给干了，看这情况又不用她们贴身伺候，那她们还能干啥呢？
　　　　青衣听绿袖这么一说也想到了之前自己去整理浴池。
　　　　她进去整理的时候，就看到浴池旁边放着的那个托盘，胰子和澡豆明显都是用了的，毛巾用完了，但也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托盘上。
　　　　换洗下来的衣服也整整齐齐搭在屏风上。
　　　　也是压根没用她怎么收拾。
　　　　现在她可以确定，殿下他做这一切，应该都是下意识的。
　　　　不过这年头，十多岁的孩子，不说富贵人家，就算是贫苦人家，也不可能养成这样随时随地都把一切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习惯。
　　　　她没进宫之前，她那个已经十二岁的弟弟，就连被子也都是她每天帮忙叠的呢。
　　　　所以，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未进宫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第三百零二章　父子用膳，团子讲节约

晚膳时间未至，成佑帝把加班加点批阅好的奏折一推，起身朝候在一旁的宁寿招招手，“走走走，朕去找皇儿用膳。”
　　　　宁寿看着前头快步往外走的成佑帝，噙着笑无奈摇摇头，抬脚跟上去。
　　　　到了门口唤过在殿门口候着的小太监，“通知御膳房，陛下今晚在东宫用膳。”顿了顿，他又道，“约摸着以后也会在东宫用膳，以后膳食直接送往东宫就好。”
　　　　小太监忙躬身应下。
　　　　宁寿吩咐好了抬头，就见成佑帝已经走出老远了，一撩袍子，小跑着追上去。
　　　　成佑帝也没让护卫随行，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东宫大门口。
　　　　宁寿刚准备喊一声‘陛下驾到’，被成佑帝眼疾手快抬手制止了。
　　　　两人一路到了正殿，正在殿内打扫的绿袖和素衣抬头看见走进来的两道身影，噗通一声跪下，“奴婢拜见陛下。”
　　　　成佑帝在殿上四下扫了一眼，“平身，太子呢？”
　　　　素衣站起身，垂着头恭谨回话：“回陛下，殿下醒来用了些糕点，说要一个人出去走走，奴婢就没敢跟着。”
　　　　成佑帝又转身出去，先去了东宫里的小花园，又在其他几处偏殿转了一圈，终于在寝殿后头的书房里把人给找着了。
　　　　“皇儿。”
　　　　团子从面前的书卷上抬起头，回头就看见出了一头细汗的成佑帝，眉眼动了动，“你怎么过来了？”
　　　　成佑帝接过宁寿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笑眯眯道：“父皇来寻你一块用膳。”
　　　　团子挑挑眉，手上的书卷一合，“那走吧。”
　　　　回了用膳的殿内，两人面对面落座，没一会，送膳食的宫女一溜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流水般的精美膳食很快就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张桌子。
　　　　团子往桌上粗粗一扫，大半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他抬眸看了眼成佑帝，正对上一双求表扬的眼睛。
　　　　“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尝尝吧。”
　　　　团子不动声色地接过素衣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筷子离他最近的菜。
　　　　吃了几口后，见对面的人迟迟不动，团子抬头，“你不饿？”
　　　　想要布菜结果被团子打发到角落的绿袖和素衣闻声手上一抖。
　　　　她们没听错吧？
　　　　殿下居然唤陛下‘你’！
　　　　“父皇这就用。”成佑帝接过宁寿递过来的筷子，看了眼被团子打发走的那两个宫女，也挥挥手把宁寿给赶走了。
　　　　“这边不用你伺候，等我们父子俩用过膳食再回来。”
　　　　宁寿：“······”
　　　　嫌弃来得如此错不及防。
　　　　没人布菜的后果就是，一张又长又宽的桌子，房间中间的菜两人坐着都够不着。
　　　　成佑帝吃得不多，没一会就放下了筷子。
　　　　按规矩，陛下用完膳食，其他人甭管吃没吃饱，也得跟着放下筷子。
　　　　绿袖和素衣正准备抬脚过去收拾，视线一偏就见他们殿下还一手托着碗，一手捏着筷子，依旧慢悠悠地吃着。
　　　　她们两个顿时脚步一顿，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
　　　　求助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宁寿公公。
　　　　宁寿察觉到不远处两个小宫女的目光，又看看坐在桌前一人吃一人看着对方吃的父子俩，朝她们两个隐晦地摇摇头。
　　　　一刻钟后，团子放下筷子，看着桌上大半还没动过的饭菜，眼里多了一抹可惜。
　　　　“以后不要拿这么多饭菜了。”
　　　　成佑帝一愣，随即就想到在漠北学院的时候，他去蹭的那几顿饭。
　　　　每一次饭桌之上不管是米饭馒头还是菜色都差不多吃得干干净净，好像就是按着每个人的饭量做的饭一般。
　　　　想到这，他忙点头，“好好好，以后咱们能吃多少，就拿多少。”
　　　　团子忍不住看了成佑帝一眼，抿抿唇解释道：“从小，姨姨就跟我说，粮食得来不易，每一道菜也都是厨子的心血，能吃多少就要多少。”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笑了笑，“我还记得有一次姨姨带我去一家做菜很好吃的饭馆，当时年纪小不知道控制，把想吃的都点了，最后被撑的愣是一天没能走动路。有了那次的教训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多要超出自己食量的饭了。”
　　　　成佑帝听得心一抽一抽的，面上还得一脸的赞同，“你姨姨说得对。”
　　　　晚膳用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宫女太监们穿梭在宫廷的宫室道路等处，点燃了一盏盏灯火。
　　　　七八月份的天正是热的时候，成佑帝倒是有心想让团子等天气凉快一些再举行太子册封大典，又怕团子在这宫里住不了多少时间就要返回漠北。
　　　　只能是他这一回来，就吩咐礼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不过也找了钦天监，测算出一个相对凉快些的吉日。
　　　　这会殿外吹进来一股股有些凉爽下来的风，成佑帝站起身，“要不要随父皇去临天阁去纳纳凉，那边地势高，可以俯瞰整个雍京城，比宫里的别处也都要凉快些。”
　　　　团子点点头，“好。”
　　　　两人往殿外走，绿袖和素衣正准备提着灯笼跟着。
　　　　团子听到后台的脚步声，回头，“你们两个不用跟着。”
　　　　随时随地都在后头跟着两个人，他是真心不习惯。
　　　　绿袖和素衣脚步一顿，福身应是。
　　　　等团子和成佑帝一走，绿袖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素衣姐姐，你说我们到底有什么用？”
　　　　这么大半天细算下来，她们也就扫了扫内殿的地，好歹素衣姐姐还帮殿下取了些糕点过来，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她们就只是站在角落里静静发呆了。
　　　　素衣抿唇，拍了拍绿袖的胳膊，“殿下随和好相处，遇见这么好的主子咱们俩都该拜高香了。没事做就自己找事情做，难不成还让殿下跟你说要做什么。以后这话可别说了，走吧，夏日里蚊虫多，咱们去看看寝殿里有没有进蚊虫，再在窗台下点上驱蚊香。这是殿下回宫的第一晚，一定得让殿下睡个好觉。”
　　　　绿袖乖乖听了训，忙不迭点点头，“我去取驱蚊香。”
　　　　素衣看着绿袖小跑着走远的背影，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饭桌，不由想到方才太子殿下说的那一番话。
　　　　这个太子，跟她以前在脑子里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在去往临天阁的路上，成佑帝也在问团子。
　　　　“在东宫可还习惯？宫女太监用得可还顺心？”
　　　　团子看着前面的路，轻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道：“其实，我用不着宫女随身伺候。她们随时跟着我，我不习惯。”
　　　　成佑帝想也没想就从善如流道：“那就让她们平时都离得远远的，等你有事需要她们去办的时候再把人叫来。要不，朕给你几个侍卫，或者宣几个大臣家里的跟你差不多年龄的孩子进宫来？”
　　　　团子听得忙不迭摇头，“不用了，就这些人就好。”这东宫里人已经够多了，他是真没有再让人进来的打算。
　　　　成佑帝现在已经事事以皇儿为先，闻言也不坚持，“东宫里你说了算，父皇不插手。对了，我看你喜欢看书，父皇的御书房里书多的很，你要想看随时过来就好。”
　　　　图案轻点了点头，也没说确定去还是不去。
　　　　很快，两人再加上一个打灯笼的宁寿，已经到了临天阁的下方。
　　　　却没成想阁楼外居然还守着两名宫女。
　　　　成佑帝皱眉看了眼也没认出来是哪个宫里的，皱着眉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宁寿熄了灯笼走上前，“你们那个宫里的？”
　　　　其中一个奴婢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宁寿公公，奴婢是永福宫里的。”
　　　　宁寿点点头，转身走到成佑帝身旁，低声道：“陛下，这临天阁上的，应该是静妃娘娘。”
　　　　成佑帝下意识以为这静妃会不会是特意上临天阁来偶遇他的，随即又想到自己这次带着团子过来也是临时起意，这么说来应该只是碰巧撞上了。
　　　　只不过，这还上不上去？
　　　　他本来只打算跟团子独处的啊，要是中间隔了一个静妃，这算什么事！

　　第三百零三章　静妃的猜测，宫中膳食大缩水

转道回去吗？
　　　　哪有皇帝给妃子腾地方的道理。
　　　　临天阁最高处的凉亭之内，四面檐角之上各挂着一盏宫灯，照得整个亭子一片亮堂。
　　　　徐徐晚风送来一丝丝凉意，静妃正扶着栏杆看着雍京城里的万家灯火。
　　　　眉眼恬淡。
　　　　从前她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也曾无所不用其极的争宠。
　　　　因为在这宫里，不争就是死。
　　　　而现在，她虽然不是皇后之尊，但也位居四大妃位之一，手上更握着凤印。
　　　　再加上皇上现如今也对后宫不再上心，她年纪已大也不准备再想着有个属于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这下所有的心思也都淡了。
　　　　然而皇宫之内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却是自始至终都被困在这一方宫墙之内，久而久之，来临天阁稍坐片刻，看看偌大的雍京城，便成了一个习惯。
　　　　尤其是这夏天的夜里，还能吹上一会凉风，两全其美。
　　　　只不过。
　　　　身后蹬蹬蹬的小跑声打断了静妃的惬意。
　　　　她眉眼带着一丝愠怒地回头，“这是怎么了，毛手毛脚的，我不是吩咐你们无事不得上来打扰么？”
　　　　刚被提拔为一等宫女的簪桃大喘了两口气，“娘娘，陛下带着太子殿下上来临天阁了。”
　　　　静妃神色一顿。
　　　　在听到不远处楼梯那传来的脚步声，忙整理了下身上的宫装，又扶了扶鬓角，“我鬓发可有乱？”
　　　　簪桃忙抬头仔仔细细看了眼，摇摇头。
　　　　静妃轻舒一口气，走到楼梯后，做好了迎驾的准备。
　　　　成佑帝带着团子踏上最后一节楼梯。
　　　　两人身影刚出现，静妃在成佑帝又往这边走了两步后，忙福身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成佑帝轻咳一声，“平身吧。”
　　　　静妃起身抬头，这才不着痕迹地看向成佑帝身侧的少年。
　　　　脸上也多了一抹和善的笑来，“这位想来就是太子殿下了。”
　　　　成佑帝也偏头看团子：“这是静妃。”
　　　　团子看着面前笑容温婉的女子，躬身行礼，“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忙侧了侧身，只受了半礼。
　　　　“陛下和太子殿下久别相聚，臣妾这便先行告退了。”
　　　　等静妃一走，成佑帝心下先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次碰到的是静妃，不是其他那些不怎么识趣的妃嫔。
　　　　也免了自己出口赶人。
　　　　“来，团子，”四下没人，成佑帝更喜欢叫团子的小名，“从这里看，就能看到整个雍京城。你看，这像不像一个四四方方的棋盘？这雍京城从咱们中秦第一代皇帝开始，于荒野之上建起新城，每一条街道，每一处房屋，都是他亲自画图派心腹督建的，后来的每一任皇帝又在它的基础上一次次扩建，便有了现在的规模······”
　　　　习习凉风中，成佑帝把唯有每一任皇帝才能口口相传的密辛，趁着这个机会娓娓道来。
　　　　**
　　　　永福宫。
　　　　静妃把一身宫装换下，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请便的睡袍。
　　　　安嬷嬷走进寝殿里，吹熄了窗台上的一根蜡烛，只留下床头不远处的一张微弱烛光。
　　　　“娘娘，亥时了，该安歇了。”
　　　　静妃坐在床沿上，微垂着头一动不动。
　　　　安嬷嬷见状抬脚走过来，“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可能跟老奴说一说。”
　　　　静妃听见声音回了神，抬起头看了安嬷嬷一眼，“这宫里我最信任的就是嬷嬷，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她顿了顿，道，“我在想在临天阁见到的那位太子殿下。”
　　　　“哦，娘娘觉得那位太子殿下如何？”
　　　　静妃微微一笑，“是个知礼的翩翩少年郎，眉宇间也肖似陛下，只不过，我总觉得那太子她还有几分熟悉？”她抬头看向安嬷嬷，“难不成，我还见过太子的母亲？”
　　　　安嬷嬷眉头一皱，“听闻太子现如今也有十多岁了，十多年前，陛下在登基之前，曾偷偷溜出宫外游山玩水了好一段时间，要不是先皇病重，恐怕还找不回陛下。太子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了太子的娘亲。只不过老奴还记得，那时候陛下并不在京城，娘娘您估计是看错了吧！”
　　　　静妃听完还是摇了摇头，“嬷嬷也知道我最擅丹青，尤其是人物画，因着这个原因，我见过的人很少有淡忘掉的，那位太子，的确给我感觉有些熟悉，除了陛下，还有些像一位我曾认识的人，只不过，这人是谁，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等等，”她说着突然坐起身，“默默，把笔墨拿来，我画出太子的画像，你看看可有觉得熟悉的地方。”
　　　　安嬷嬷一见他家娘娘这副执拗的模样，就知道她要是想不明白的话，这一晚上估计都睡不好觉了。只好重新点燃了书桌上的蜡烛，铺纸磨墨。
　　　　静妃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起身走到桌案边，挑了一根细些的毛笔，蘸上墨，闭眼细细回想了一会，这才垂眸落笔。
　　　　片刻后，一个相貌隽秀的少年跃然纸上。
　　　　安嬷嬷放下墨绽，垂眸看过去。
　　　　“的确是个翩翩少年，这眉眼肖似陛下，等等，”她说着突然一顿，从桌案后绕了过来，又低头细细打量。
　　　　静妃一件她这个模样，收笔往旁边让了让，“嬷嬷可看出什么来了？”
　　　　“这，”安嬷嬷声音里多了一丝惊疑不定，“娘娘，老奴怎么觉得这太子殿下还有点像已故的皇后娘娘啊！”
　　　　静妃神色不由一动。
　　　　“难不成？”
　　　　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
　　　　安嬷嬷深吸一口气，“娘娘，老奴想起一则密辛。当年，皇后娘娘她自焚于景寿宫，好像听闻当时太子殿下的尸体并未找到，您说，会不会太子殿下在大火中被人救走，这么些年一直流落在民间。”
　　　　静妃接着道：“周太师一党伏诛，信国公府被平反，皇后也恢复了哀荣，这太子就出现了。如此说来，若是太子真是当年的小太子，那当初救走她的人，是不是这些年来也一直关注着朝廷。再深想一下，周太师一党的伏诛，会不会也有太子背后之人的手笔？”
　　　　大热的天里，两人因着这么一番猜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事实真相真是她猜测的这般，在登基大典上，陛下必定会点名太子的身份。
　　　　那么在大典之前，只希望某些人，作死别作大了。
　　　　**
　　　　静妃因着这么件事辗转直到后半夜才睡，第二天早上不可避免地起晚了些。
　　　　簪桃提着食盒进了殿，看到刚刚从内殿出来的静妃，福了福身，“娘娘。”
　　　　静妃点点头，“摆膳吧。”
　　　　簪桃张了张嘴，还是先起身，把食盒里的早膳取出来，在桌上小心摆好。
　　　　静妃低头看过去，只见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