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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前夫当继母-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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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恪神色虽然看着沉着,可是心里却松了好大一口气。其余众人眼睁睁看着顾徽彦带着高恪离开,等两人的背影看不见后,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都惊讶又犹疑。
      高恪单独跟去书房,他要和燕王说什么?
      高恪回来的倒意外得快,高二太太一见着人就拥了过去:“你和燕王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一些路上的发现。”
      原来是给自己伸冤去了,高二太太心里的弦还没松开,就又紧紧绷住了:“那燕王怎么说?”
      “尽人事,听天命。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信不信是燕王的事情,我亦无能为力。”
      高二太太真是着急上火,她急得直跳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我们府留给少爷的马匹向来温顺,怎么会突然受惊?我看这事多半有鬼,是谁心这么黑,竟然做这种杀千刀的事。”
      高恪听到高二太太的怀疑没有搭腔,可是他却无声地转过头,静默地看着院墙掩映下的那处枯藤木架。高恪神色漠然,随意地搭了一句,不知道在回答谁:“谁知道呢?但是有燕王在,想必一切污秽都无所遁形。”
      英国公老夫人接到消息后也是坐立不安,他们府上的马匹竟然冲撞了燕王妃,听说当时王妃肚子就疼了起来。天哪,英国公老夫人光想想就觉得额间直冒冷汗。
      若是燕王妃这一胎有了什么闪失,以燕王对林未晞以及这个孩子的看重程度……英国公老夫人甚至都不敢继续想下去。国公府最近正是多事之秋,被牵扯到朝廷党争之中尚有喘息之机,但如果开罪了燕王,那就不必活了。
      所以等高恪和高二太太等人回府后,老夫人第一时间把高恪叫到跟前:“燕王单独召你,你和他说了什么?”
      现在没有外人,对着国公府的当家人,高恪叹了口气,终于能将心里的怀疑说出来:“老夫人,我怀疑有人暗算国公府。”
      准确的说是暗算他,来人可没打算拖整个高家陪葬。但是这并不重要,高恪稍微改了几个字,就将目标对象换成整个国公府。
      高恪现在还没正式过继,尚未改口叫祖母,但是英国公老夫人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全部心神都在高恪透露出的惊人消息上:“果真是有人加害?”
      “对,而且我怀疑,手脚就在香囊上。”高恪说,“我的香囊应该被人添了料,马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会发狂。”而且很可能,另一个人也佩戴了特质的香料,发狂的马在味道的指引下,径直往一个方向冲去。
      后面这句话高恪并没有说出来,原因很简单,那匹马是直冲着燕王妃而去的,而能时刻跟随在燕王妃左右的人,会有谁?
      高恪在心里轻嗤,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为了除掉他,来人也是煞费苦心,竟然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作饵。
      英国公老夫人怔了片刻,神色渐渐冷凝起来:“那就是说,我们家有内鬼了?”
      能接触到高恪的随身之物并且找到机会下料,显然这是英国公府内部的人,而且看这样子,地位还不会低。英国公老夫人头顶猛地冲上一把火,她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冷硬得厉害。她重重砸下乌木拐杖,眼如寒霜,口气狠厉,立刻展露出风风雨雨历练了五十载的国公夫人的气派来:“那个香囊呢?”
      “已经全留给燕王了。”高恪顿了顿,补充道,“不过雁过留痕,做得再隐秘也会留下痕迹。若夫人现在从国公府里找,应当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英国公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说:“若是真被我找到这个人,任你什么身份什么体面,敢拿整个国公府做筏子,我必饶不了她。”
      高恪眉梢动了动,嘴角极轻极轻地勾了一下,低头不语。
      过了几日,英国公老夫人以探望林未晞为名,亲自带着晚辈来燕王府请罪。老夫人想着,女子总要好说话些,林未晞现在还怀孕,心肠应该更软,找林未晞说情远比找燕王容易的多。
      可惜老夫人并没有见到林未晞,顾徽彦让人拦住英国公府一行人,说:“她这几日在养胎,受不得打搅,概不见外人。”
      英国公老夫人心里的石头又往下坠了几分,听闻钱太后的女官奉旨探病也被燕王拦下,她们家不过一个公府,怎么能奢望例外呢?英国公老夫人心头沉沉,她撑起笑脸,好声好气地问:“打搅王妃养胎,是老身疏忽了。不知王妃这几日身体可好些了?老身带了些保胎的秘方来,这是老身多年辗转从各处听来的,带给王妃求个心安。”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英国公老夫人毕竟多活了这么多年,这些年积攒下的偏方秘闻不容小觑。顾徽彦倒没有拒绝,他眼神在老夫人献上的布帛上轻轻一点,身边的侍从就低着头将布帛接过。顾徽彦接过布帛展开看了看,随后慢慢卷合,声音也不紧不慢:“来人,去叫世子和世子妃过来。”
      英国公老夫人不明所以,不知为何心头掠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燕王,您这是……”
      “老夫人专程拜访,这份心意我代王妃领了,不过老夫人不必急着见王妃,有什么话,和我说就够了。”顾徽彦说到这里甚至轻轻笑了笑,“正好,有些事我也想当面问问老夫人。”
      英国公老夫人心里砰砰直跳,她预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超脱了她的掌控,正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顾呈曜和高然很快赶来,顾呈曜的眼睛在堂内扫了一圈,目光掠过高恪、英国公老夫人等人,却没有停留,随即敛眸给顾徽彦行礼:“父亲。”
      高然也跟着问安,她眼角扫到燕王的人将屋门合上,堂屋内不可避免地昏沉下来。高然心里跳了跳,四肢百骸突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重感。
      燕王这是什么意思?
      “前几日,高恪递给我一个锦囊,怀疑里面的香料有问题。这几日我让人去陇西马场问了,里面确实添加了一种独特的草料。”
      英国公老夫人心脏扑通扑通的,嗓子发干,几乎说不出话来:“敢问燕王,结果如何?”
      “这种草料是廊西独有,长得很像寻常草料,所以很容易被马误食。后面有人为了刺激坐骑,会在赛马前专门给马服用这种干草,以图马短期内爆发力更好。高恪拿给我的锦囊里,便塞了这种干草。”
      顾徽彦语音淡淡,可是老夫人听着简直要吓死了。高恪是被人暗害,这毋庸置疑,可是燕王会信吗?如果燕王觉得,这是高恪或国公府故意加在香囊里的怎么办?
      英国公老夫人情绪激动,竟然直接住着拐杖站了起来:“燕王,高恪刚刚考上举人,年纪轻轻前程大好,燕王妃又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实在没有理由加害王妃。这必然是有人陷害他,故意在王妃出门礼佛这天,在高恪的随身香囊里添了料。”
      高恪眼睛朝后瞅了一下,冷不防开口说道:“若只是马被激怒,它未必会朝女眷的方向跑去。燕王妃受惊,其实是因为有人用了另一种香料,马顺着这个味道被吸引过去,才会伤到站在附近的燕王妃。”
      老夫人惊诧地回过头:“高恪,你说什么?”
      显然老夫人也联想到什么了,能光明正大站在林未晞身后,又始终引导着香气方向的人,除了儿媳妇高然,还有什么更好的人选?
      可是这些话高恪并不曾和府中说过,老夫人心底冰凉,她只以为有人害高恪,而高恪将证据都交给燕王去查,她这才会放心地任由燕王取证,并带着晚辈亲自上门。但是她并不知道还有香气引导这一说,如果老夫人知道的话,她怎么会任由燕王查下去?
      高恪对着老夫人颔首,虽然垂着眼睛,声音中却没有多少歉意:“这些事,想必燕王已经查清了。晚辈敬仰燕王,也信任燕王的决定,故无论燕王如何处置,晚辈任凭吩咐。”
      这些话高恪在公府中不说,当然是防着英国公夫妻。当家人和继承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英国公夫妻二人想保住整个家族,尤其是嫁入燕王府,可能会生下王府嫡孙的三姑奶奶高然。如果被他们得知此事,难保他们不会为了高然而极力掩饰。可是高恪要做的,却是永绝后患。
      英国公老夫人没料到高恪竟然给她来了这样一手,英国公府这里不平静,而屋子的另一边,顾呈曜也极缓慢极缓慢地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高然:“是你?”

      第94章 发落

      高然脸色已经完全白了。
      她没有料到高恪会猜出香味有问题, 更没有料到燕王竟然也知道这种草料。这是她前世为了融入圈子,专程恶补赛马知识时知道的。赛马开始前, 赛马手为了刺激马匹会故意喂它们一些特质草料, 而她又在因缘巧合之下知道狂躁状态下的马对某种味道特别敏感。高然将两者结合起来设计了这场意外, 她让韩氏偷偷将草料混入高恪的香囊里,然后自己亲自佩戴着引导性香料, 引着马往她这个方向冲。她身为儿媳当然要时刻随侍在婆母左右,她的正前方,正是林未晞啊。
      高然得知了林未晞要出行后就递话回家,约英国公府同去礼佛。而且在皇觉寺时,高然故意跑去找高家人说话, 她这样做就是为了控制着两拨人同时离开,好让他们在佛寺门口碰面, 这样一来,高恪的马才能“不小心”撞到林未晞。
      如果能顺便让林未晞流产,那就太好了。高然那天特意堵着林未晞的路,可是她没想到顾呈曜救了林未晞, 更没想到燕王竟突然出现,当众射死了发狂的马。高然十分可惜,不过也罢,暂且留着林未晞,先解决弟弟的危机要紧。
      高恪经此一事必然被燕王迁怒, 能保住性命就已不易, 遑论前程?国公府就是为了安全考虑, 也不敢再让高恪当世子了。
      高然觉得自己的计谋天衣无缝,事后她将自己身上的香囊烧掉,再让人偷偷换下高恪的锦囊,一切都了无痕迹。可是,高然没想到高恪竟然当场就猜到是香囊有问题,他私下里将香囊递给燕王,等在外面的高然还一无所知。高然更不会想到,燕王居然也知道,有一种独特的草料能让马匹发狂,发狂后的马或许会对某种味道很敏感。
      顾呈曜一眼不错地盯着高然,虽然她没有言语,可是看着高然的脸色,顾呈曜已经懂了。顾呈曜一时之间竟然理不清心里的感觉,或许震惊过了头,就只能感受到一片微茫的惘然了。
      顾呈曜还是不敢相信,他的妻子,他不顾名声费尽周折娶回来的继妻,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仅是因为害怕继母生下儿子,就不择手段害婆婆流产。
      她甚至连林未晞腹中胎儿的性别都不知道啊。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高然怎么能做这种事?
      顾呈曜的眼睛紧紧盯着高然,眼珠黑沉,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隐怒不发:“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我先前明明警告过你了。”
      “我……”高然嘴唇动了动,她的心太乱了,求生本能告诉她她要辩解,可是大脑却乱糟糟堵成一团,她竟然来头绪都理不出来!
      她不能应下这个罪名,无论是暗害林未晞还是设计高恪,一旦这个名头坐实,她就同时得罪了燕王府和英国公府。娘家夫家都被开罪,一个女子还靠什么活下去?
      “我没有,我并不知情,什么香料草料,我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高然说的语无伦次,她也知道这样的辩解毫无力度,她脑筋转得飞快,她要说什么,她要说什么才能洗净身上的罪名?
      高然眼中渐渐漫上水雾,泫然欲泣地望着顾呈曜:“世子,不是我,你要信我啊。”
      高然放在京城中也算是贵族美人长相,她平日里动作就温柔,现在水雾弥漫地看着人,越发哀婉柔弱,我见犹怜。而被她望着的那个人却不见动容,顾呈曜脸色冰冷,他久久盯着高然,突然退后一步,紧抿着嘴唇别过脸,不肯再和高然对视。
      高然心里一凉,腿上也骤然失力,脱力般跌到地上。
      英国公老夫人早就惊得站起来了,她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顾呈曜,又木木地转向跌坐在地的高然,早已失去了反应能力。
      “三姑奶奶,你……”英国公老夫人半张着嘴,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真是你做的?”
      高恪站在一边,漠然地接话:“老夫人可以不信别人,莫非还不信燕王吗?堂堂燕王,难不成会冤枉她一个内宅女子?”
      顾徽彦坐在全套紫檀堂椅中央,高高在上,一言不发,一直冷冷地旁观着这一幕。许是听到高恪的话,顾徽彦扶在木把手的手指叩了叩,一旁恭立的亲随会意,转瞬就端了两个香囊上来。
      英国公老夫人认出来其中一个是高恪的,另一个是绵柔的云锦质地,上面用五彩花线绣着一个比例奇怪,但是看着却莫名可爱的猫。香囊边角已经被烧焦,彩猫的另半张脸也看不清楚了,只能从保留下来的部分猜测它本来的样子。
      这样独特的绣品风格老夫人当然认识,高然从六岁起就总有一些奇思妙想,这些头大身子小的花样被她叫做什么卡通图案,很得家中小孩子喜欢。高然也给老夫人送过很多类似绣品,其中有些现在还在她的正堂摆着。
      英国公老夫人再也没法欺骗自己,她看向高然,不敢置信地用拐杖指着她:“竟然真的是你!你疯了吗,竟然为了一己私利,不惜陷害公府选好的过继人。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无论嫡庶,只要是我们自家子弟,国公府总不会亏欠了他。高恪只要一过继就是你的同宗兄弟,就算高忱不是世子,但他一样是我的孙子,我们国公府的小少爷!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英国公老夫人说着气血上涌,她一直觉得这个孙女外柔内狠,名声好处两把抓,这才是成大事的料子。可是老夫人没有想到,高然算计起自己的利益的时候,竟然连娘家亲人也能下手。那可是生她养她的国公府啊!国公府从小用最精致的饮食,最华丽的首饰,一路堆金砌玉地把她养大,没有国公府,高然真以为自己能嫁进燕王府吗?可是事到最后,高然就是这样回报娘家的?
      她算计的是高恪不假,可是高恪是英国公府精挑细选、寄托了无限期望的继承人,她这样做将英国公置于何地?而且,高恪的马冲撞了燕王妃,万一害的王妃流产,那英国公府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只是为了让自己亲弟弟当世子,高然竟然做出此等无视大局、无视家族的举动,英国公老夫人说不出的失望气愤。老夫人胸脯上下起伏,而这种时候,高然竟然依然在嘤嘤哭泣,依然楚楚可怜地说不是她。
      这么多年,老夫人不知多少次见过高然这种情态。往往这都是因为高然受了委屈,不肯说,实在遮掩不住了才这般小声啜泣。往常英国公老夫人一见她这样哭心都碎了,老夫人不知因此替她出过多少次头,可是现在,高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姿态!
      这让英国公老夫人怎么能不气,她再也克制不住,甚至都顾不得现在是在燕王府,燕王本尊还在上首坐着呢,老夫人举起乌沉沉的拐杖,狠狠在高然背上敲了三下。
      “你个吃里扒外的冤孽!我一直以为你虽是庶女出身,可是为人却正派,没想到你竟然和你那个贱婢生母一样下贱,净学些勾引人的下作手段。英国公府哪里对不起你,你竟要这样暗算自己的祖母和兄弟?”
      高恪一直不冷不淡地站在一旁,直到老夫人在高然背上打了三下,他朝上首的燕王瞅了一眼,上前拉住英国公老夫人:“祖母,您息怒,莫气坏了身子。燕王还在呢。”
      前一句是劝,后一句就是警示了。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样做非常不好,简直失了国公府百年望族的体面。她收回拐杖,大口喘着气,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倚在拐杖上:“冤孽,真的是冤孽啊!我这些年掏心掏肺,是真的怜惜你对你好,就是熙姐儿也越不过你。你当初趁熙姐儿回娘家偷偷去找世子说话,我说过你什么没有?后来世子为了你不顾熙姐儿的丧期提亲,我又替熙姐儿鸣过不平没有?可恨我老眼昏花,多年体贴,竟然养出一条毒蛇来。”
      英国公老夫人老泪纵横,身子倚在乌木拐杖上,仰头悲戚长喊:“熙姐儿,是祖母对不起你啊……”
      听到这个名字,屋里仅剩的几个人,竟然一个个都沉默下来。
      顾呈曜脸色铁青,他愤怒高然的做法,即便父亲不处罚,他也不会留着高然做正妻了。可是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熙姐儿,他却猛地陷入沉默,眼神不可抑制地悲痛起来。
      顾徽彦叫人进来时就十分冷静,他主导着这场谈话,却又始终游离在外,并不参与他们这些纷纷吵吵。直到听到老夫人痛呼熙姐儿,顾徽彦手指在圈椅上敲了敲,忽然就没法冷静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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