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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前夫当继母-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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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中央无人搭理,十分下不来台,于是赶紧上前圆场:“禀世子妃,太医说王妃是滑脉,这几日要注意温养,其余并无大碍。”
      高然下意识地笑着应了一声,她正要继续说,突然脑子卡了一下,缓慢地反应过来:“滑脉?”
      伺候的婆子以为世子妃尚未生育,不知道滑脉是什么,就只能说的更直白一些:“滑脉即是喜脉。王妃有孕了。”
      高然这下是真的懵在当场,林未晞竟然怀孕了?怎么可能,她比林未晞早半年入门,她都没有怀上,林未晞怎么会这么快?
      婆子以为高然不可置信的表情是因为惊讶和难堪,高然也嫁人一年多了,结果她肚子里什么消息都没有,后入门的婆婆反而先怀孕了。这样的事情,放在哪个儿媳身上也十分难为情。
      婆子对眼前这对年纪相仿的婆媳啧啧称奇,她也觉得这件事简直是奇观,寻常人家谁不是婆婆半守寡,每日眼巴巴地盯着儿子儿媳,全家人都盼着小夫妻早日传来喜讯。谁知燕王府却是相反的,儿媳前来恭贺婆婆有喜,也是奇了。
      婆子眼睛偷偷朝燕王瞥了一眼,又转向顾呈曜,心里止不住八卦。你爹果然是你爹,燕王在任何方面都是世子的表率啊。
      高然隐隐期待着林未晞不自量力和燕王闹翻,结果却听到这么一个结果。这个落差太大了,简直冲击得她站立不稳。高然脸色马上沉下来,几乎控制都控制不住。高然赶紧低头掩饰,她看着手里的食盒,心中觉得讽刺至极。
      主母有喜,这是多么大的好事,奈何王府这三位主子们心思各异,屋子里的气氛也诡异都沉寂下来。下人们面面相觑,即便有心凑趣讨红包,现在也不敢提了。
      内室里隐约传来些许动静,顾徽彦从思绪里回过神,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往里走去。顾呈曜和高然石雕一样杵在地上,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是现在竟然做出同样的动作,俱默契又沉默地看着顾徽彦的背影,侧耳听内室的声音。
      林未晞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她醒来后不想动,愣愣地盯着床帐。顾徽彦进来见到她的样子,心情又沉了沉。
      顾徽彦头一次生出回避拖延的心思,这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完全是不可想象的。可是他只是犹豫了一瞬间就冷静下来,这个问题终究要面对,即使他即将听到的,是他完全不想知道的内容。
      顾徽彦坐到床边,他的心情说不上好,可是即使这种时候,他依然仔细地将林未晞的被子折好,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回被褥。林未晞看到顾徽彦的神情,自嘲地笑了笑:“王爷,您已经知道了?”
      “对。”顾徽彦轻声说,“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看,即使是这种时候,他依然还是这样细致耐心。林未晞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嫁给他的人不知她,而是换成另一个女子,顾徽彦是不是依然会宠着她,纵着她,教她看书,带她骑马。
      林未晞甚至在想,燕王当年遇到沈氏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呢?他之所以这样细心体贴,是不是因为他就是这样对待沈氏的?后来沈氏走了,他的这些习惯却留了下来。
      林未晞眼睛不可抑制地发酸,她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感情特别容易激动,明明是刚成婚时就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心里却酸的不行。林未晞当然知道这是高然的陷阱,高然就等着林未晞为了沈氏的事拈酸吃醋,不自量力地去和燕王闹,最后惹了顾徽彦厌恶。她心里门清儿,可是她竟然就这样眼睁睁地放任自己踩入陷阱:“我是怎么想的?我怎么想重要吗,左右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当初王爷娶我是发善心,王爷所思所想,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顾徽彦看到林未晞哭心都疼了,几乎忍不住要答应她任何事,可是他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一家人?”
      “你还在哄我。”林未晞眼泪簌簌地落,她皮肤雪白,这样靠在床上能看到脖颈处的血管,整个人脆弱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捏碎。她眼睛瞪的大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滑过睫毛,飞快地淌过脸颊,划入衣领里。她眼中还在流泪,却轻轻地扯了个笑,单薄又凄凉:“也是,我对王爷来说,从一开始就是个累赘。是我死赖着你不走,让你带我离开顺德府,后来又是我死皮赖脸地让你娶我。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和让你一见钟情的沈王妃比呢?”
      顾徽彦刚开始听着就觉得不太对,现在他终于确定他们俩说的完全不是一件事。顾徽彦压住林未晞的手,想让她先冷静些。林未晞正在气头上,当即就不耐烦地甩开,可是顾徽彦这次却不依她,他手上微微用力,稳稳压着林未晞:“听话。”
      林未晞哭的抽噎,她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一双泪眼水盈盈地望着顾徽彦。顾徽彦叹了口气,坐近了环住林未晞的肩膀,轻轻将她的头颅放在自己肩上:“别哭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林未晞不信,她非常讨厌顾徽彦现在的态度,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纪念着前妻,却对她举止亲昵,顾徽彦把她当什么?林未晞用力想推开顾徽彦,双手刚有动作立刻被扣住:“不许乱动,你现在受不了折腾。”
      林未晞并没有注意顾徽彦小心得过分的举动,她再也忍不住,靠在顾徽彦肩上痛快地哭了出来。顾徽彦感受到怀中的人细微地抽泣着,肩膀轻轻颤动,弱的几乎让人疑心,他稍微用力就会捏碎她。顾徽彦心疼得一塌糊涂,他想,现在无论林未晞提出什么,就算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想无声无息地打掉,恐怕他也会同意的。
      林未晞不知哭了多久,久到顾徽彦肩膀处的衣服都暗了一块。林未晞情绪稳定下来,她擦干眼泪,立刻用力地推开他。
      ……顾徽彦真的好无奈,方才用你的时候又乖又可怜,等哭完了立刻翻脸不认人。他不舍得为难她,果真顺着她的心意放开手,将她小心安置到靠枕上。
      “哭完了?”
      林未晞现在缓过劲来,满脑子都是气。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口气不善:“用你管?”
      这令人惊叹的脾气啊,明明身板这么弱,脾气倒出乎意料的大。顾徽彦只觉得好笑,他说:“你哭也哭了,发泄也发泄完了,现在能听我好好说话了吧?”
      林未晞撇过脸不想听,可是顾徽彦却不容拒绝地扣着她的肩膀。他的力道非常柔和,但是却让她完全挣脱不了:“晞儿,看着我。”
      林未晞才不想理他,可是顾徽彦的目光不依不饶地落在她的侧脸上。过了一会,林未晞慢慢转过头来,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娇怯:“干什么?”
      “你怀孕了。”
      林未晞愣了一下:“谁?”
      顾徽彦只能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再次重复了一遍:“晞儿,你怀孕了。”
      她怀孕了?
      林未晞呆呆地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顾徽彦在说什么。她檀嘴微启,手不自觉放到腹部:“我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方才太医诊断出来的,已经一个半月了。”
      林未晞手掌放在平坦紧致的小腹,感到浓浓的不可思议。这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而且都一个半月了。她前世今生唯一的一个孩子,竟然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边。
      林未晞愣了好一会,猛地反应过来:“那我前几天还去骑马?我昨日还吃了冰镇樱桃……太医还在吗?”
      顾徽彦从说出这个消息起就一直盯着林未晞的神情,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林未晞并不知道自己有孕,她既然会担心骑马和冰镇水果,可见她并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顾徽彦放下一桩心事,心情飞快地由阴转晴,情绪高涨的不可思议。顾徽彦从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激烈的喜悦,他也从不知道仅是因为一句话,自己的情绪竟然能转变得这么迅速。
      顾徽彦情绪转晴,这时候终于想起太医被他打发没影了。林未晞怀孕期间要注意什么自己还没听呢,把太医叫回来,让他再说一遍吧。
      顾徽彦想着就要起身,可是林未晞却突然握住顾徽彦的手腕,脸上的神情不知什么时候变得严肃:“王爷,我本不打算提这些,但是既然方才起了头,那就一起说明白吧。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沈王妃的事。”

      第85章 亡人

      顾徽彦看着林未晞的眼睛, 她的杏眼瞪得圆溜溜的, 手上的力气对他来说实在算不上大,可是却明显反应了主人的执拗。
      有些时候, 她真的很固执。
      沈氏,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想起这个名字了,这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顾徽彦不想提及, 尤其不想和林未晞提及。她现在还怀着身孕, 太医说了她要静养,顾徽彦不想用这些陈年旧事打搅他们的生活。
      顾徽彦静默片刻,大概是头一次驳回林未晞的愿望:“太医嘱咐了你要静养, 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林未晞的手却不肯松,她执拗地看着顾徽彦, 就和借酒装疯一样, 林未晞也借着怀孕的情绪,问出了自己一直深深介怀的话:“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那个木盒?你当初究竟为什么答应娶我?”
      顾徽彦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坐在床边,眼睛淡淡扫了床边的侍女一眼。宛星宛月立马明白了, 她们赶紧低头, 伸手冲着另几人摆了摆,鱼贯退出内室。
      顾呈曜和高然也在外面站着, 隔着拱形隔断, 里面的情形只能看到个大概。宛月出来看到顾呈曜的眼睛正朝里面望着, 她暗自皱了皱眉,不管不顾地走到顾呈曜身前,蹲身行了个万福:“世子。世子妃。”
      宛月虽然看着恭敬,可是她的身形正好堵住了顾呈曜的视线。顾呈曜收回双眼,不自然地低咳了一声:“怎么了?”
      “王爷和王妃说事情,让我们都退下。世子,世子妃,王妃已无大碍,您二位还是明日再来给王妃请安吧。”
      顾呈曜也不知道自己还留在这里想做什么,但是宛月这样说出来后,他势必是没法继续站下去了。顾呈曜和高然只能告辞,出门时,二人都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呈曜走在回自己书房的路上,忍不住回想方才隐约觑到的景象。林未晞似乎哭了,她靠在父亲肩上,一直哭了很久。
      她为什么要哭?怀了父亲的子嗣,她并不开心吗?
      这些念头庞杂纷乱,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话源源不绝地萦绕在他耳边。林未晞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不依不饶地问父亲:“是我死赖着你不走,让你带我离开顺德府,后来又是我死皮赖脸地让你娶我。……你当初究竟为什么答应娶我?”
      顾呈曜轻轻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莫可名状的凄凉。原来,是她主动想嫁给父亲的。
      当初顾徽彦发话要娶林未晞的事情在王府中就是禁忌,每个人都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十多年来顾徽彦都坚持己见,事发前几天更是毫无预兆。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顾徽彦突然就决定续娶了呢?他要娶的还是下属的女儿,这可算不上是件光明磊落的事。
      顾呈曜当然也好奇,可是王府众人都知道,这件事不能问,没人敢挑战燕王的权威。直到现在,顾呈曜终于知道,原来是林未晞主动跑过去,说要嫁给燕王的。难怪父亲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连提都不许他们提。
      顾呈曜很想告诉自己,她哭是因为怀孕非她所愿,她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现在他再也骗不了自己了,林未晞很喜欢父亲,她今日哭的那样失态,甚至顾不得他和高然就在外面,全是因为看到了沈氏的遗物,误会了父亲,这才深深介怀了而已。
      顾呈曜站起身,有些怔然地看着窗外的白色芍药。
      高熙在世的时候,也很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这样清淡素雅的芍药正是她喜欢的。她那样急躁的性格,竟然会有这样细致耐心的爱好。顾呈曜想到这里自嘲一笑,或许,他从来都没了解过高熙吧。高熙并不是急躁,正如她并非没有婉转撒娇之态。
      。
      清香阵阵的卧房里,侍女都已经退下,就连高然、顾呈曜也被打发走了。屋里再无外人,林未晞终于能放心地将这些话问出口:“王爷,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
      顾徽彦也顿了顿,他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委屈,甚至见不得她对别人笑。许多事情早在无形中改变,林未晞就是他多年枯燥严苛生活中的唯一“例外”。林未晞对于他,是什么呢?
      林未晞也不等顾徽彦的回答,径直说了下去:“我今日在书房找到了沈王妃的遗物。我的丫鬟不小心打碎了花瓶,将里面的书信全湿了。”
      顾徽彦早就听人说过这件事了,当时林未晞还在昏迷,他哪有心思管这些,就算现在听到,顾徽彦也只是说:“打湿了就打湿了,晾干即可。”
      林未晞听到这个回答,心里莫名的火气总算好受一些。她继续问:“那个盒子算不上小巧,赶路带着它还是有些笨重的。你为什么要随身带来?”
      其实不是林未晞说,顾徽彦都要忘了这回事了。顾徽彦叹了口气,看来今日不说清楚,恐怕林未晞不会满意的。
      顾徽彦在林未晞身后又垫了个软枕,用十分随意的口吻说:“这是沈氏留下来的不假,里面的信件是多年前来往的书信,大概还有顾呈曜的什么东西。她一直小心收藏着,不许人动也不许人看,后来她病逝,当时我不在府中,而母亲也在年初去了,府中无人能保管,于是这个木盒就放到了我的书房。里面毕竟是亡人衣物,再加上还有顾呈曜刚出生时的发肤,落与别人之手也不妥,我就一直收着了。”
      顾徽彦说的随意,但事实上他却在想,哪个下人自作主张,把这个盒子带到行宫来了?而且他保管木匣就真的是保管,绝对不会放在一个会被东西砸到的地方。是谁,故意在林未晞面前摆弄这些?
      “那个盒子边缘已经被磨圆了,里面的玉镯也被摸的十分光滑。你平日里是不是常拿出来看?”
      顾徽彦看着林未晞,不冷不淡地说:“我应当还没那么闲吧。”
      林未晞有点满意,她咳了一声绷住脸,依然还是一本正经冷冷淡淡的模样。其实后来冷静下来再想,林未晞也觉得她当时走入死胡同了,这半年来顾徽彦大半时间不在家,好容易回府,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林未晞最清楚不过。顾徽彦真的很忙,仅有的闲暇也在陪她,哪像是缅怀亡妻,时常睹物思人的模样。
      林未晞心结已了,可是她如今仗着肚子里有燕王的孩子,越发胆大妄为。她扬起棱角精致的下巴,质问起当年的事:“王爷,听说你和沈王妃一见钟情,想来初遇是十分美好的吧?哪像我,你悄无声息地就带着人站在我家门外,我和姑姑的话不知道被你听去多少。这样一对比,我恐怕更加面目可憎了。”
      顾徽彦在心里叹气,女人真是可怕,她到底要翻多少旧账?顾徽彦说:“其实也说不上,我当时忙着遣散流寇,并没有注意其他。反倒是你,第一面印象非常深刻。”
      顾徽彦似乎想到当时的情景,嘴边微微带出笑来。林未晞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笑?你肯定在心里嫌弃我。”
      “没有。”这话顾徽彦说的非常诚恳,简直发自肺腑,“你骂人时语速又娇又快,其实很好听。”
      林未晞咬牙切齿,这简直是对林未晞人格尊严的侮辱,竟敢说她骂人好听?顾徽彦见林未晞有点恼了,收敛起笑意不再逗她:“好了,别生气了。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不能激动也不能生气。我并没有介意今日你在书房的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顾徽彦顿了顿,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句:“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并不会做这种没有效率的事。”
      这句话说得十分模糊,可是林未晞还是听懂了顾徽彦的意思。他这话是说,沈氏的事于他而言已经过去了,他并不想王府众人以为的那样,对前妻念念不忘,时常睹物思人。这在凡事都讲求效率和规则的燕王看来,是一件纯粹浪费时间的事情。
      林未晞知道自己该满意了,哪一个妻子翻出前人的遗物,大闹一番并且不依不饶,丈夫能好声好气地说话就已经实属不易,像燕王这样耐心解释,并且细致宽慰的人简直绝迹了。凡事不要刨根问底,这是林未晞很小就明白的道理。
      她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好吧”。她说完之后还是不服气,问:“王爷什么事情都讲究直接有用,那日后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想起我是浪费时间?”
      “林未晞。”顾徽彦的脸色马上沉下来,气势磅礴而出,立刻显现出一个不一样的燕王,“不许这样说话。”
      这才是顾徽彦真正的样子,他对着外人,概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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