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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花期迟迟)-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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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料生活?说的好听,不就是伺候枕席吗,这是两个妾啊!瑞雪抓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眼里闪过一抹厉色,语声却极淡,又问道,“先生,人在哪里?”
那绿衣女子捂嘴娇笑了几声,好似显摆她受宠一般,微红着脸说道,“先生有些酒醉,路上又与我们姐妹说笑,此时疲累,我们刚安顿他在内室歇下。”
红衣女子也道,“姐姐莫要担心,只管安心养胎就好,以后先生有我们,定然伺候得他舒舒服服。”
瑞雪没等接话,门外就奔进两个妇人来,正是张嫂子和翠娘,翠娘提早回家去照料风寒初愈的小儿子,听得英子跑去报信说,先生带了两个妖艳女子回来,又气又恨,扔下孩子就往这里跑,正好遇上码头回来,也听了信儿的张嫂子,两人连话都不用说,只看彼此通红的眼睛就知道,都是怒极,大步就进了院子。听得两个女子如此说话,哪里还忍得住,上前一把揪了她们的头发衣衫,就是一顿怒骂,“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贱人,居然敢叫俺们妹子姐姐,你们是个什么东西?哪个花楼出来的贱货,听你们说话都脏了我妹子的耳朵。”
彩云彩月本也气得够呛,一直碍于夫人在说话,没有动手,此时见得张嫂子和翠娘带了头,上前搬了两个女子的手,也顾不得那一层呛人的脂粉味,张口就咬。
两个女子本来还得意,觉得这当家主母性子太软,她们如此挑衅都没听她喝骂半句,以后只要她们联手收了先生的心,这赵家岂不是她们的天下了。
可惜,没想到,好梦只做了不到几息,就被两个妇人的打骂惊醒,待得手腕剧痛,更是放声惊叫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打主子,你们不要命了!快松手!”
张嫂子和翠娘没有听得瑞雪喊停,就知瑞雪也是气得狠了,她们打了这两个恬不知耻的女子,必定没有什么关碍,自然更是不肯放了她们,手下更是用力,几把扯烂了女子们的头发,挠花了她们的脸,连推带搡的拉了她们出门,再在腿弯上各踹了两脚,两女就噗通跪了下来。
瑞雪直愣愣盯着手里的茶杯,好似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般,呆呆有些出神,眼眶渐渐发红,却又用力把泪意忍了回去,一小口,一小口,像品尝天下最苦涩之物一般,把那半杯茶喝了下去,“嫂子,捆了她们,堵了嘴,扔到柴房去。”
张嫂子和翠娘自然应好,“妹子,你千万别生气,为这两个贱人伤了身子不值得。”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凉透心儿
吴煜牵了奔雷从河边回来,听得后院有动静,作坊里几人又都围在二门处探看,眉头就皱了起来,众人有的发现他回来,连忙行礼散了开去。
吴煜进得门,只扫了一眼,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从小在那样的地方长大,自然对这样的事情再清楚不过,心头火起,大怒上前,照着两个女子的后颈,一人赏了一手刀,两个女子本在哭叫,立刻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般,猛然止了声息,软软倒在地上,吴煜还是不解气,挨个胸腹又踹了几脚,这才奔进去,死死拽了姐姐的手,一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张嫂子和翠娘两人对视一眼,就示意两个小丫鬟帮她们拖了两个女子去柴房。
赵家工钱给的好,众人也都勤快,柴房里并不像别家那般杂乱,木柴都是劈好,摆得整整齐齐,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堆干草,几人把两个狼狈的女子扔到地上,累得喘气,各个眉头皱得死紧,翠娘脾气火爆,就道,“先生真是狼心狗肺,咱们妹子跟着他吃了多少苦,他这刚找到人治病,觉得长寿有望,就收了俩贱人进来,他怎么对得起咱们妹子?”
张嫂子叹气,“哪个男子不是这样,先前可心娘下葬不过百日,钱黑炭就娶了新妇,妹子为此还伤心了许久,如今见得先生这般,妹子怕是要气得狠了…”
彩云彩月把帕子搅得要碎了一般,心里实在不愿骂先生好色,但是又心疼夫人,差点把地上的方砖跺出个窟窿来。
大厅里,瑞雪冰凉的手,被弟弟温了好半晌,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终是受不了委屈的,若是真有了缺憾,就整个儿扔了吧。”
吴煜不懂姐姐说什么,但是隐约猜到姐姐定是伤心太过了,赶紧劝道,“姐,别生气,煜哥儿在这呢,谁惹你伤心,煜哥儿杀了她!”
瑞雪拍了拍他的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放心,姐还撑得住。你去井里打桶凉水来。”
吴煜一愣,眼珠儿转了转,示意刚刚进来的彩云彩月看好姐姐,就出门去很快在东园打了一大桶冰凉的井水来。
瑞雪开了屋门,一脸木然的走到炕边,见得那个日夜同床共枕的男子正睡得香甜,橘红的夕阳调皮的钻过窗棂,洒在他的眉目上,映得他脸颊上那几抹胭脂和唇红更加惹眼,她心下狠狠一颤,瞬间仿似有无数细针扎遍了她的全身一般,痛入骨髓…
张嫂子不忍看她浑身哆嗦,上前扶了她,想劝慰几句,张了口,却还是哽在了喉咙间,但凡女子,虽然学了无数女戒女德,但哪一个真见得自家男人抱着别的女人时,心里会好过,会真心欢喜,会大度一笑,纯属扯淡!
“煜哥儿,浇醒他!”
吴煜本就恨极,半点儿犹豫都没有,抬手就把手里的水桶底朝上,倒了个痛快。
冰凉的井水瞬间湿透了床铺,被褥,当然最首当其冲的就是赵丰年的头脸,他本与田老太爷多喝了几杯,醉得厉害,刚才隐约听的吵闹,但是无奈睡意太重,终是没有醒来,此时被凉意一激,可算彻底清醒了,扑楞一下从床上坐起,瞪眼望向四周,一时弄不明白,为何床边围满了人,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怒道,“出什么事了?”
瑞雪原本还想问个清楚,不知为何,见了他这般模样,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扭头扫了屋里几眼,道,“把他撵出内院,这屋里所有东西都换掉,开窗放气,清水刷地。”说完,就走了出去,坐到主位上,慢慢喝茶。
赵丰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瑞雪刚才说的那个“他”是指自己,可惜,彼时他已经被吴煜和张嫂子拽出二门了,吴煜目光如刀,在他身上恨不得捅了无数次,咣当一声关了院门。
赵丰年恼怒的上前拍了两下门,高声道,“到底出了何事,就算发怒也要先说明白?”
张大河站在不远处,见得自家掌柜光着脚,衣衫湿透,头发散乱,实在有些不成样子,连忙上前扶了他道,“掌柜的,先去书房洗漱,换身衣衫吧。”
正巧,安伯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如此狼狈,哈哈笑了起来,“赵家小子,你也有这般模样的时候啊,若是被那些倾慕你的小丫头们知道了,怕是要伤心死了!”
赵丰年脸上一红,懊恼道,“前辈,晚辈也是…”他想说自己也是发懵,不知出了什么事。安伯却突然停了大笑,换了一脸怒色,“你也是什么,不就是偷吃之后没擦干净嘴巴吗?前些日子还夸你有情有义,今日就不顾雪丫头的身子,弄俩狐狸精回来,真是自作自受…”安伯摇摇头,晃晃悠悠端着茶壶又出门去了。
赵丰年傻在二门外,脑子里哄哄作响,偷吃?狐狸精?这是何意,他猛力拍了拍自己尚且有些闷痛的脑袋,就是想不起出了何事?
张大河半扶半拉着他进了账房,打了水,等着他整理好头发,换好衣衫,这才低声说道,“掌柜的,嗯,你从田家带回那两个女子,被夫人看见了,夫人发了怒,这才…”
“女子!”赵丰年脸色瞬时难看起来,他不是傻子,瑞雪平日看着最是心软,最是好说话,那是因为那些事她不在意,但是只要涉及到女子,她的心肠就会变得最冷硬,上次只因为田荷一封信,他哄了多久,今日居然带回两个来,这可如何是好?不过,这女子是怎么跟他回来的,他怎么没有半点儿印象?
屋里地上转了十几圈儿,脑袋被拍了无数下,他终于勉强想起一点儿,好似他醉倒前,田老太爷是唤了两个女子要他见见来着,可是他以为是田家老太爷找来陪酒的清倌,哪里知道是送他的妾室,而且还跟他的车回来了?
“张大哥,你快叫张嫂子出来,问问夫人怎么样了?”
张大河应声出门,心里叹气,掌柜的心里还是有夫人的,平日都唤他管事,今日居然叫了大哥,看样子是真着急了。
张嫂子正同翠娘忙着换内室的大小物件儿,听得自家男人在二门外小声召唤,也不开门,就趴在门边,愤愤道,“何事,我忙着呢。”
张大河憨厚一笑,“掌柜的和夫人吵嘴,你同我发什么火?”
张嫂子瞪了他一眼,“你们男子,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忘恩负义的玩意儿。”
张大河一哽,叹气道,“你替妹子生气,私下骂两句也就是了,当面可要劝着啊,我看着咱们掌柜的好像是醉得厉害,不知道田家送了两个妾来。”
“哼,”张嫂子嗤笑一声,“哪个男子不爱好颜色,借着酒醉,半推半就答应了,回来了也有借口。”
张大河被堵得无话,就道,“妹子怎么样了?掌柜的惦记呢。”
“只坐着喝茶,不说话,显见是气得狠了。”张嫂子话声更恨,“那两个贱人,见到妹子都不行礼,还口口声声说以后她们会伺候好掌柜的,让妹子好好养胎,这明摆着是在示威。我和翠娘抓了她们,扔进柴房去了。”
张大河也是皱眉,就算掌柜的要收妾室,也要找温良恭顺的,这般没有规矩的可是不行,于是点头道,“你好好照料妹子,我去回掌柜的一声。”
夫妻俩分开,各自忙碌,赵丰年听得张大河说完,才知道,今日也是被这两个女子连累了,一心盘算着,怎么才能跟瑞雪解释清楚,可是,这女子毕竟是他带回来的,刚才洗脸时,又洗下胭脂等物,不必猜也知道,瑞雪定是气炸了,若是一句说不好,以她的性子,怕是两人就要和离了。
可惜,他想的脑子疼,居然也没想出好办法来,这一拖就过了晚饭时候,瑞雪喝了半碗红枣粥,勉强吃了几口菜,见得张嫂子、翠娘还在,就笑道,“嫂子们快回去吧,我吃了饭,就要睡了,你们家里还有孩子,不必时时陪着我。”
张嫂子和翠娘对视一眼,劝道,“妹子,你…嗯,你要想开一些,天下男子都是一般,咱们若是不大度些,怕是真要憋屈死了。”
瑞雪垂眸,摸了摸微凸的小腹,“嫂子放心,我还有孩儿在呢,就算如何生气,我也不能不顾身子,你们回去吧。”
张嫂子和翠娘无奈,拉着彩云彩月嘱咐了又嘱咐,这才各自回家,瑞雪歇了钗环,撵了吴煜回房,然后就躺进了被窝儿,看着面色倒也平静,彩云彩月小心翼翼守了一个时辰,见得夫人好似睡熟了,这才退出去,在门外打了地铺,轮班看守着。
安静的屋子里,瑞雪慢慢睁开了眼睛,一个女子,遭遇了这样的事,如果还能睡得下,恐怕就不是真心爱那男子了,想起两人一路走过的日子,那些辛苦,那些甜蜜,她心下刺痛越发强烈,哪怕她再是安慰自己不要在意,也没有半点儿效果。
她也曾想,赵丰年醉得太厉害,不见得就真同那两个女子有个什么苟且之事,但是,他脸上的胭脂,那两个女子的嚣张神色,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切割碎了她的理智,只剩下疼痛,半点不想考虑那些。
她爱的男子,抱了别的女子,亲了别的女子,甚至有可能睡了别的女子,这些话,一个个像九天外最重的雷霆,穿过宇宙砸在她脑子里,轰轰作响,她试图冷静,试图等待他来解释,可是没有,足足两个时辰,他还没有想好理由或者借口,也许,他是…默认了吧…
彩云彩月年纪小,又贪睡,先前还轮流看着,到后半夜实在太困乏就互相依偎着,一同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彩云隐隐听得耳边好似有低低的呻吟声,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再仔细听听,居然是屋子里传来的,她立刻慌了手脚,拍醒妹妹,就往屋里跑…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夜
若是有人问,哪里的夜景最好,现代之人的答案定然跑不了什么悉尼城啊,什么香港啊,其实这些地方的夜色,多是人工灯火妆点,美则美矣,却失了几分灵气,要说夜色最美的地方,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自然。
在月光的清辉之下,无数颜色各异的野花,娇羞的缓缓展开笑脸,无数的绿树在轻轻舒展着手臂,摇晃着碧绿、溢满生机的叶子,各种虫鸣声,此起彼伏,配合着调皮的夜风,演奏着最是和谐的夜曲,鸟雀们抻着头,偶尔附和两声,然后就缩了脖子,藏在羽翼下,香甜的睡去。远处的小山村,宁静安详,远远看去,只有几家茅舍的屋檐隐隐露与树林空隙,极像几只停泊在绿海里的小船…
可惜,今夜这份暗想静谧,却被突然打破了,村里那最大的宅院里,两声娇嫩的女声,高喊着夫人两字,就像闪电般划破了夜空,也点亮了各家灯火,小山村立刻热闹了起来。
几家院子的门大开,男女们一边慌乱的往外跑,一边系着衣衫上的绳结,女子们低声咒骂,男子们叹气劝慰,深深扰乱了这夜色。
赵家内院,乱成一团,赵丰年站在地上,死死盯着,安伯手里的那些泛着幽光的银针,一根根扎进瑞雪身上,就像每一下都扎在他心上一般,身子控制不住的哆嗦不休。
吴煜坐在炕里,脸色铁青,握着姐姐的手,感受那上面的透骨凉意,恨不得生吃了赵丰年,寒毒?什么时候他居然把寒毒传到了姐姐身上,而且还会带累小外甥,怪不得姐姐这几月难展欢颜,原来是担心孩子!姐姐为了他中毒,为了他的亲骨肉担心受苦,他居然还要把姐姐气到毒发!
安伯扎下最后一根银针,长长舒了口气,抹去脸上的汗水,回身瞪了赵丰年一眼,怒道,“你这小子,真是找打,差点害死我的小徒弟!”
赵丰年脸色一白,哑声问道,“安伯,她们母子都保住了吗?”
安伯哼了一声,“我用银针封了穴道,寒毒暂时制住了,你赶紧找药材,十日之内,给雪丫头解毒,以后就没事了。”
屋里众人都是放了心,吴煜问道,“安伯,我姐姐什么时候能醒来?”
安伯捋捋花白的胡子,笑道,“放心,明日午时前就醒了,你这孩子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比某人强。”
赵丰年苦笑,这某人自然指得就是他了。
吴煜冷笑一声,“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外人都是信不得的。”这话说得赵丰年脸色更苦,有心发怒,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安伯长长伸了个懒腰,就往门外走,“赵小子,拔针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老了,禁不起折腾,去睡了。”
赵丰年连忙送他到二门,听得脚步声远去了,沉默着靠在墙上,好半晌,一拳头砸在坚硬的青石上,顾不得手背血肉模糊,低声嘶吼,好似要把心里的怒气、委屈、心疼都发泄出来一般。
他就是却不过情面,同田老爷子喝了几杯酒,他真没有纳妾的心思!
怎么事情就变成如今这般一发不可收拾,他若是知道瑞雪这般,昨晚就该把那两个女子打杀了,只要她能出气,只要她和孩子能好好的。
他想恨,想怨怪,却不知这一切罪责要算到谁身上,田老爷子吗,文人间赠送姬妾,是常有之事,老爷子本心里恐怕还觉得这事风雅,不是故意想害他一家不宁。怨怪跟车的云小六,也是无理,他喝得烂醉不醒,他一个帮工如何能开口拒绝田家赠送的女子?
最后算来算去,只能怪他自己,醉酒误事,以后非到紧要宴席,绝对不能再喝酒了,若不是这次有安伯在,他的妻儿…
墙角里被惊醒的蟋蟀,一双小眼睛瞪着自家门前的男子,不满的叫唤了两声,展开翅膀,摆出攻击的捍卫姿态,直到那男子走远,才嗤笑一声,转身回去,揽着妻儿继续安睡。
张嫂子和翠娘虽然听到了安伯的话,但没见到瑞雪醒来,还是担心的不肯走,生怕两个小丫头手重,在银针拔去后,亲手替瑞雪换了干爽的衣衫,理好了头发,守在一旁,张大河见得赵丰年脸色泛白,神情颓然,到底还是想要帮一把,借口家里孩子害怕,硬是扯走了自家媳妇,高福全也有样学样,不到一个时辰,赵家又安静了下来,吴煜不肯再去睡,搬了凳子坐在门旁,彩云彩月收拾了床铺,含着眼泪站在厅堂角落,心里自责不已。
天际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很快太阳洒下了第一缕光芒,照耀了整个山林,各家的大公鸡在比赛般的报晓,门口的黄狗,猪圈里的肥猪,都从睡梦里醒来,欢喜的迎和出声,云家村彻底醒了过来。
可是,赵家的时间去凝固了,确切说,是后院的时间停止了,无论是坐在门口的人,还是屋里炕上沉睡的人,守护的人,都没有因为清晨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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