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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花期迟迟)-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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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以后的半月里,她顿顿都只能吃个半饱,出了赵家门时已经瘦得同竹竿一般无二了。
    酒席撤下后,村民们再次给闫先生行了礼,就带着孩子回去了,赵丰年不在,吴煜就站在门前相送。
 
    田老爷子喝得满面通红,就借口醒醒酒,同安伯回屋喝杯浓茶醒酒。
 
    两人坐在桌边,安伯不等他说话就道,“田老弟,今日上门,怕是还有其余之事吧?”
    田老爷子脸色更红,一口气喝了半杯浓茶,就道,“老哥好眼力,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说实话,我是受灵风城金府尹之托,来做个和事老的,昨日那场误会,金家有意和解,愿意出些银钱用物补偿,就是不知咱们府上是何意?”
 
    安伯没有答话,反倒笑眯眯去看那纸窗,说道,“煜哥儿别站外面了,进来一起坐吧。”
    他的话音刚落,屋门就被推开了,吴煜脸色有些尴尬的走了进来,给两人行了礼,坐在下首,说道,“安伯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我在江湖漂了几十年,若是连窗外有人都发现不了,怕是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安伯说完,又转向田老爷子,“老兄弟,刚才你说的事情,老哥我做不了主。这是赵娘子的弟弟,昨日那匹惹事的马也是他养的,不如老弟同他商量看看。”
 
    田老爷子与吴煜倒是见过几面,只是没有交谈,就以为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心性不定,就笑道,“既然金家公子是为了抢夺马匹不成,惹了这场误会,不如就让金家多送几匹好马赔罪,如何?”
 
    吴煜脸色淡淡,说道,“田老爷子特意上门来寻我家先生闲话,不想先生还不在家,多有失礼。不过,还要请老爷子谅解,我家先生有事回了彤城本家,怕是要过几月才回来。”
 
   “哦,赵先生的本家在彤城?不知道是哪一家?老夫在那城里还有几家世交,也是多年未走动了。”田老爷子见他不接刚才那话,也从善如流的随他改了话题。
 
   “老爷子说笑了,我家先生姓赵,自然回的是赵家本家,而彤城那里提起赵家,怕是人人皆知。”吴煜慢慢替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去理会田老爷子的脸色从疑惑到震惊,变幻不定,继而问道,“难道是…首富赵家?”
 
    吴煜仿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又说道,“其实老爷子来的还算巧,若是再过几日上门,就要彻底扑空了,我姐姐也正打算带着孩子回赤炎城的安国侯府了。”
    田老爷子可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吴煜虽是轻描淡写,却是话里有话,把赵家夫妻的身份家世点了个一清二楚。以前闲暇无事之时,他也猜测过赵家夫妻不是普通农人,但是也没想过,两人家世都是这般显赫。
 
    彤城赵家不说富可敌国,也差之不多,朝中争斗,哪一方都想拉上赵家这个强援。而安国侯府那是功勋之家啊,安国侯同皇上一个锅里吃过肉,一个战场杀过敌,若不是过早战死,如今怕是比之镇北将军都要声名显赫…
 
    镇北军?想起这三个字,田老爷子更是笃定先前见得那男子就是镇北少将军了,毕竟安南侯孤女被镇北将军收养一事,在朝中不是秘密,他这常常出入宫廷和权贵之家的御医,自然也是听闻过的。严格说,镇北将军府也是安南侯小姐的半个娘家…
 
    当然田老爷子这是不知其中内情,若是知道,怕是就会把半个娘家,换成半个阎罗殿了。
    吴煜和安伯也不说话,慢慢喝着茶,偶尔互相对视一眼,又继续沉默,良久,田老爷子起身说道,“老夫知道如何同金家说了,还请小公子转告赵夫人,此次上门,是老夫鲁莽了,还望夫人不要怪罪,待得赵先生归来,定然再上门来赔罪。”
 
    吴煜起身还礼,说道,“老爷子客套了,我姐姐知道老爷子也是一片好心,还说,待得先生回来要摆酒宴请老爷子呢。”
 
    田老爷子这才觉得脸上好过许多,再次同安伯告辞,这才转身出门登车回城。
 
    吴煜与安伯送到门前,眼见马车走远,安伯就叹气道,“权势,真是好东西啊。任凭我们再有通天本领,这样的事情,也总是束手无策。”
 
   “以毒攻毒,以权治权,如此简单而已。若想不受任何欺压,唯有把天下最高的权力抓到手里才好…”吴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已经是低喃一般。
 
    安伯耳朵动了动,转身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往院里走,说道,“明日怕是金家就该来赔罪了,多听你姐姐的,别给家里惹祸,县官还不如现管呢,差不多就行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官家上门
 
 
 
    吴煜挑挑眉,慢慢摇摇头,才回了后院。
 
    第二日一早,闫先生提着个简单的包裹出了赵家大门,所有人都放下手头的活计送了出来,老嬷嬷带着琴心端了两个托盘,笑道,“闫先生,我们夫人替您备了一份小小的程仪,希望先生不要嫌疑,一路平安归乡,若是它日在家乡住得不惯,尽管回来就是,赵家永远都有先生的一席之地。”
 
    安伯也很是不舍,点头说道,“正是这话,先生这一走,我可没有棋友了。”
 
    闫先生却是极洒脱,哈哈笑道,“原来老哥不是舍不得我,是可惜没人陪你下棋了,魏先生的棋艺倒是同老哥旗鼓相当。”
 
    安伯立时眉开眼笑,“此话当真,那你可以走了。”
 
    闫先生苦了脸,说道,“老哥这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
 
    众人都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闫先生又冲着上房方向行了礼,谢过主家厚待,这才收了程仪,上了马车,云小六鞭子一甩,马车骨碌碌拐过了街口,消失在众人眼前。
 
    毕竟是相处了大半年的人,平日里都是相熟,这般突然以后就见不到了,众人都是叹气。
    张大河招呼作坊里的人手回去继续忙碌,黑子和大壮就缠着安伯和木三,还要学骑马,正要回东园牵马的时候,突然就见街角又转过一溜儿七八辆大马车,各个都是极吃重的样子,累得那拉扯的马匹身上都渗出了汗珠子。
 
    众人都是停止住脚步,看着马车渐渐走近,心里猜测着必是为前日之事而来,有那胆子小的,已经往后躲了。
 
    当先那马车停了下来,小厮跳下车辕开了门,里面下来一个身材圆滚滚的富态中年人,好似心里有何难事萦绕,眉眼都挤在了一处,满脸苦涩模样,随着他后面下来的一个年轻人更是凄惨,额头包了厚厚的白棉布,脸上青紫红肿相间,比之猪头更胖三分,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娇笑着要打折众人的腿、下大狱的丑公子。
 
    金府尹瞧着赵家众人,各个都是满脸恼怒模样,心里更是发虚,扯了还有些不情愿的猪头儿子,上前行礼,说道,“烦请各位禀报一声赵家夫人,灵风城府尹携子前来赔罪。”
 
    众人静默,还是那般瞧着他们父子,谁也不说话不抬步,金府尹很是尴尬,还要再说话,不想他身后的猪头公子已经先恼怒了,“一帮贱民,没听见我父亲吩咐吗,还不进去通报,想挨板子不成?”
 
    吴煜冷笑一声,上前两步,说道,“金公子不开口,我们还真没认出来,原来是抢马贼啊,怎么,金公子回去可是越想越舍不得,今日打算再抢一回?”
 
    金府尹死命扯了儿子掩在身后,低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都是你惹的祸事。”
    金公子狠狠瞪了吴煜一眼,却也低了头不再说话。
 
    金府尹又是行礼说道,“前日小儿行事无度,让各位受了惊吓,下官在这里给众位配罪了。”
 
    他虽是说着赔罪,但是话里那下官两字,却是隐隐众人,他随时未穿官服上门来,但毕竟是个官,也不是他们这些泥巴腿子能怠慢得了的,果然,张大河等人不敢受礼,扯了大壮和黑子让了开去,只留下吴煜和安伯原地未动。
 
    吴煜嗤笑,“金府尹,难道不知武国律法里,官家亲眷仗势欺人,罪加一等。”
 
    金府尹被堵的老脸通红,扫了一眼吴煜那张比女子还美三分的脸孔,赔笑道,“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安伯先生瞥了吴煜一眼,提醒他适可而止,然后笑眯眯答道,“这是我们府上主母的义弟,但平日里可是当亲弟弟一般疼爱,金公子看好的那匹马就是我们小公子亲手养大的,前日差点被人生生夺去,还伤了玩伴,难免心里存了怨气,有失礼之处,金大人不要怨怪啊。”
 
   “不怪,不怪,”金府尹一听这是苦主,不是村里哪个不相干的村童,哪里还敢怨怪,连忙摆手说道,“小公子恼怒是应该,都是我那不成器的犬子惹下的误会。”他说着就抬手好似要去打身后的儿子。
 
    安伯自然要拦着,两人这般“客套”了半晌,安伯就道,“金大人先随我到书房安坐,我们夫人刚刚生产还未等出房,我去禀报一声。”
 
   “应该的,应该的,劳烦老丈了。”金府尹赶紧道谢,心里想起昨晚田大夫的话,眼里闪过一抹欢喜之意,赵家家主不在,主母又刚刚生产不能见客,唯一能出面招待客人的就是那位“半个娘家人”,说不定这次大祸揭过去,他还能因祸得福同镇北将军府攀上交情呢。
 
    一众人等进了院子,张大河等人就进了作坊忙碌,吴煜冷着脸引了金家父子去了书房,安伯就进了后院,瞧得彩云正端了茶从灶间出来就道,“彩云丫头,进去告诉你们夫人一声,就说金家父子来赔罪了,问问她可有应对之策?”
 
    武烈握了一本兵书,看了一早晨也没映进眼里半个字,心里满满都是焦躁和无奈,想起往日种种,仿似就在眼前,而如今几步之隔,却是两个世界般遥远…
 
    正是出神之时,听得安伯这么说,想起前日那丑公子的言行,就觉一腔恼怒找到了出口,站起身就走了出去,说道,“安伯,我随你去瞧瞧吧。”
 
    安伯笑眯眯点头,“都是官场之人,还真是少将军出面应对才适合。”
 
    武烈回身扫了一眼正房的窗户,半是赌气的高声说道,“赵夫人,可是放心由我全权处置?”
 
    瑞雪本来走到窗前要嘱咐安伯几句,听得他这般说,就道,“前日多谢将军援手,救得一众孩子和乡亲免受刑狱之苦,未等报答,今日又要劳烦将军出面待客,妾身实在感激,待得月满之日,定然摆酒相谢。至于今日之事,将军尽管全权处置就好,只是,我们赵家毕竟还在这凌风城里谋生,不好与官家冲突太过,还望将军斟酌一二。”
 
    武烈远远瞧得那窗前人影晃动,苦笑出声,他哪里就是稀罕那顿酒宴,无非是不舍也不愿她受到一丁点的欺辱罢了…
 
    金家父子同吴煜坐在书房里等候,偶尔说上几句话,吴煜都是冷言冷语,半嘲半讽,气得金公子恨不能暴跳而起,都被金府尹压制住了,又小声小气说些客套话。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吴煜也不好再为难,终是沉默下来。
 
    好不容易,等到安伯请了武烈来,金府尹脸上立时堆了笑,带着儿子行了跪礼,大有见了上官那般恭敬巴结。
 
    吴煜不耻,安伯也是暗暗摇头,武烈皱眉扫了金家父子一眼,就转向安伯和吴煜说道,“安伯、煜哥儿先去忙吧,这事我处置了。”
 
    安伯笑呵呵点头,扯了有些不情愿的吴煜出去了,两人也不走远,拿了棋盘棋子就坐在院子里下了起来,吴煜小时候有专门的师傅教授棋艺,很快就杀得安伯溃不成军,老爷子不服气,重新又来了两盘,还是输得很惨,正是嚷着要吴煜让几子的时候,书房门却打开了,金家父子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都是微微躬着身子,不断的回头行礼道谢。
 
    武烈神色淡淡,送了他们到大门口,金公子就赶紧喝骂这小厮们,把车上的箱子搬下来,送到院子里,堆了足足小半院子,这才告辞去了。
 
    武烈伸手把袖子里的一张大红烫金礼单拿出来,递给吴煜,说道,“告诉你姐姐,金公子以后会去镇北军中为国效力。”
 
    吴煜眼里一闪,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赞道,“少将军好手段。”
 
    武烈点点头,转身出了府门,去找护卫们上山打猎解闷了。
 
    吴煜喊了张大河,“大叔,叫人把箱子都搬去库房啊,我这就找姐姐要钥匙去。”
 
   “好咧。”张大河和作坊众人都是欢喜应了,想想这两日之事,都觉心里骄傲又激动,那可是官家人啊,若是往常别说抢啊,就是人家说一个“要”字,他们都得马上主动送去,可是如今他们反抢了官家护卫的马匹,不但没被下狱,刚刚甚至还给了一城父母官难堪,这放在以前,就是做梦也是想不到啊。
 
    主家真是发达了,他们这些雇工也是跟着与有荣焉啊,这以后可是不怕外人欺负了。
    安伯瞧得他们各个红光满面,就说道,“赵家虽是不惧外人欺负,但也不喜主动惹事,大伙安分做活,若是受了委屈,主家自然不能看着,但是,如若仗着主家的势,主动招惹是非,那恐怕是连这份活计都要丢了。”
 
    众人听了这话,如同夏日里喝了碗冰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发热的脑子都是清醒过来了,连忙保证,“不会,不会,安伯多虑了。”
 
    安伯点点头,背着手回了屋子。吴煜也转去后院,瑞雪正给孩子洗澡,屋子里放了三个炭盆,很是暖和,老嬷嬷挽了袖子,亲手拖了孝哥儿,一边用小瓢往他身上浇水,一边埋怨道,“小姐这当娘的,自己喜净也就罢了,这才多大点儿的孩子啊,还要几日一洗,若是受了风寒,有你心疼的。”
 
    瑞雪已经将近一月没有洗澡洗头发,只觉浑身痒得发狂,听得老嬷嬷这般说,就道,“我这当娘的都快脏成泥猴了,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变成小泥猴吧。”
 
    老嬷嬷和剑舞琴心都是笑起来,“谁家女子生孩子不是这样,忍忍就过去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闹事为哪般
吴煜见得两个孩子光溜溜半躺在水里,小手小腿划动着,很是可爱有趣,就好奇的蹲在一旁傻笑半晌,才想起正事,把礼单递给姐姐,说道,“少将军要我给姐姐传话说,那金公子以后就到镇北军里为国效力了。
 
瑞雪同老嬷嬷对视一眼,都是笑了出来,老嬷嬷赞道,“少将军这办法真是好啊。”
 
瑞雪打开礼单瞧了瞧,皱眉道,“这金家怕是把库房都搬来了,如此重礼,有些太过了。”
 
吴煜听了这话,凑过来扫了两眼,说道,“姐姐就收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老嬷嬷拿了烘热的棉布巾包了孝哥儿放到床上,也说道,“不管是多贵重的东西,小姐都收了吧,若是退回金家,怕是人家还以为咱们府上变卦,出尔反尔了。”
 
瑞雪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就道,“这事都是少将军出面处置,厚礼却是咱们家里收,难免有些贪财嫌疑,不如把礼单给少将军,待得他们回去时,一并带走吧。”
 
没想到老嬷嬷听了这话,还是反对,“小姐万万不可,少将军是一片真心相护,若是小姐这般,反倒显得少将军是为了厚礼才如此…”
 
屋子里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么多日子,又把武烈的言行看在眼里,哪里都猜得几分,自然都明白老嬷嬷那几句未尽之言,是劝告瑞雪,哪怕为了避嫌也不要如此决绝,那毕竟是多年的情分。
 
吴煜生怕姐姐难堪,上前扯了礼单攥在手里,笑道,“姐姐如今是地主婆了,这些小物件都不稀罕了,那就给我吧,将来我若看中了哪家女子,就送去做聘礼。”
 
果然众人都笑起来,瑞雪敲了他的脑门儿,嗔怪道,“聘礼是有规制的,哪能什么东西都胡乱装在一起送去?”
 
吴煜撇撇嘴,把礼单又放回姐姐手里,说道,“左右是金银之物就对了,正好人家也可以给女儿置办嫁妆。”
 
老嬷嬷笑道,“我们小公子还没有看中的媳妇儿呢,就已经替人家打算置办嫁妆了。
 
众人又笑,瑞雪揽了弟弟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说道,“放心,到时候有姐姐呢,不论穷富,只要你喜欢的,姐姐都给你安排妥妥当当的。”说着就把礼单递给剑舞,示意她出去点点礼物,然后入库。
 
吴煜脸红,动了动身子,低声说道,“还早着呢,我等二十岁之后再想这事儿。”
 
“二十岁?那可是有些晚,别人家二十岁的后生都是孩子爹了。”
 
“可不是。”老嬷嬷几个一边打趣,一边给怡然也洗了澡,换好衣衫,瑞雪心思转动,怎么想都不愿意再欠武烈一份人情,于是就问弟弟,现今有哪些兵书战策。吴煜虽是好奇,却也统统说给姐姐听。
 
瑞雪越听越是失望,前世她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脑子里还算记得清楚的那三十六计,这个时空也有,甚至吴煜说的大部分她都没听过,看样子写本兵书做谢礼的打算是行不通了。
 
吴煜听得姐姐半晌没有说话,还以为她要这些兵书有用处,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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