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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展开手臂，又加重语气唤了一声：“阿棠，我苦命的孙女儿，快些过来让我看看。”
　　　　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在白棠的背后推了一把。
　　　　她没有防备，脚底下踉跄，正好扑在老夫人的怀中，被一把给搂住了。
　　　　“阿棠，可怜见的，我都是十四年没有见过你了。”
　　　　老夫人果然先流泪了，白棠本来以为她是哭不出来的，从来没见过，怎么哭？
　　　　结果手臂被紧紧的拥住，老夫人的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热热的眼泪都落在她的肩膀处。
　　　　她的鼻子酸酸的，都不用硬撑，双眼都湿了。
　　　　“就是你那狠心的祖父，说什么都不让你回来，又不让我去见你，我只知道你还在乡下活着，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棠轻轻吸了吸鼻子，听着她说话。
　　　　“这一次，我说什么都要让你三叔接你回来，你就是白家的孩子，好好的一个人儿，在乡下都养坏了。”
　　　　老夫人轻轻扶起白棠的脸，见她也哭了，愈发动容，就是有些奇怪：“阿棠，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头恨祖母没有用。”
　　　　“老夫人，大姑娘才来，有些怯生。”
　　　　菖蒲隔得远，不过这句话正好让老夫人听见。
　　　　“不怕不怕，阿棠不用怕，回来就好，回家就好了。”
　　　　老夫人接过身边丫环递过来的帕子，先擦擦眼泪，又给白棠也擦擦眼泪。
　　　　鼓励一样，提醒道：“喊我一声，快喊我一声，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白棠这一次没有迟疑了，张口喊道：“祖母。”
　　　　“哎，哎，我的阿棠。”
　　　　老夫人又搂着她好一会儿，才肯放开来：“你先去你祖父灵堂，回头磕拜好了，再过来我这边。”
　　　　白棠乖巧的站起身，给老夫人行了个礼。
　　　　菖蒲过来将她给领出去了。
　　　　“大姑娘，老爷子的灵堂在前头，这个时候，女眷都会先过去，我们要走快点，否则要赶不上了。”
　　　　菖蒲毕竟是个丫环走得不慢，很快她发现白棠其实走得更快，而且方向很明确。
　　　　“大姑娘，你去过前堂？”
　　　　“没有，你不是说在前面吗？”
　　　　“嗯，大姑娘真聪明。”
　　　　菖蒲加快了步速，等两人到了灵堂前，前面已经排了好几个人。
　　　　白棠又见到白旗山了，应该是在这里特意等她，走到面前。

　　☆、194。第194章　：靠山

“等会儿，你先去上香磕头，其他的暂时不说明，你才来，老夫人还没来得及宣布你的身份。”
　　　　白棠都能够理解，虽然菖蒲是喊她大姑娘，但是目前，她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一定要等到老夫人开个家庭会议，将她给大家都看过了，认可了，她才真正是白家的大姑娘。
　　　　结果，她必须要等到所有的人都烧完香，磕了头，最后一个才排到她。
　　　　白旗山始终跟在她身边，将一些质疑的目光给统统拦住了。
　　　　“上香。”
　　　　“磕头，对，磕三下。”
　　　　白棠跟着他低声所说的话，反正他说什么，她做什么，不会错就是了。
　　　　磕完了头，女眷都退了下去，菖蒲又把她送回住的地方了。
　　　　“大姑娘，屋子还要好好打扫，先在这里休息就好。”
　　　　白棠想问，怎么不去老夫人那里，方才见了前头的排场，估计老夫人实在够忙的，也别急着往上头凑了。
　　　　她把屋子的摆设都摸个仔细，果然都是些旧物，她的亲爹原来就住在这里。
　　　　她知道白棠的身世不简单，却没想到进了这家一户大户人家。
　　　　按着她一路走来见到的，平梁镇的余家真不算什么了。
　　　　上头有个老太太，除了早亡的亲爹，还有三个叔叔。
　　　　白棠坐在床边有点犯愁，她还真过不来这种束手束脚的日子，以后这么多双眼睛惦记着，连睡觉都不安稳了。
　　　　她越想越烦心，索性将被子一拉，蒙头睡下来。
　　　　眼睛一闭，却见着那个芝兰玉树的人影，她忽地坐了起来，要是住的不自在，她既然进的来，也出的去。
　　　　大不了学她亲爹，一走了之。
　　　　“大姑娘，老夫人差人送早点来。”
　　　　菖蒲拎着食盒，又说老夫人都安排好了，以后一天三顿饭，俩次茶点都会让人送来。
　　　　一天吃这么多，真的好吗？
　　　　食盒里是三碟小点心，一碗银丝鸡汤面。
　　　　有了比较，白棠才发现自己胃口大，因为两口就吃完了。
　　　　白棠抬起眼来看着菖蒲，碗都空了，她的肚子都没装满一半。
　　　　菖蒲大概都没见过这样的吃货，有点尴尬，但是毕竟白棠是大姑娘，不能饿着啊。
　　　　“大姑娘先等一等，我再看看有什么吃的？”
　　　　白棠看着她手忙脚乱的跑出去，一下子笑起来。
　　　　从进府以来，那种紧张被压在心口，到这会儿才慢慢消化开来。
　　　　已经走到这一步，好不好都要向前看。
　　　　白棠很清楚，在这种大家大户的地方，她首先要保护好自己，还有一个，她微微眯了眼。
　　　　就是要尽快找个强而有力的靠山。
　　　　白府上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老夫人了，她的亲祖母。
　　　　既然老爷子才去了两天，老夫人就迫不及待要将她接回来，想必是真心想念的。
　　　　白棠歪过头来，菖蒲这是要去哪里讨东西喂养她。
　　　　一定让菖蒲给愁死了。
　　　　府邸里头地方大，这个院子看着有点偏。
　　　　白棠站起身来，床铺的左边是整张的花梨木书桌。
　　　　上面简单的放置着文房四宝，白棠拿起毛笔看看，都是为了她住过来才准备的。
　　　　那么，这个院子里头，原先的东西都去了哪里？
　　　　她没来得及打开抽屉，菖蒲一路跑回来了。
　　　　一见就是平时缺乏锻炼，跑得气喘吁吁的，手里的食盒甩得像风车。
　　　　“大姑娘，我又给你领了一份吃食。”
　　　　这次换成碧梗香粥，四色小菜，外加两个松软的小包子。
　　　　白棠拿起包子吃一口，桂花豆沙馅，又香又甜。
　　　　于是，菖蒲眼睁睁看着，她把所有的吃完，抹抹嘴。
　　　　声音都发抖了：“大姑娘，这，这次吃饱了吗？”
　　　　“差不多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应付即将会排山倒海一样到来的事情。
　　　　菖蒲替她收去碗筷，一边还解释道，因为是老爷子的丧事，老夫人午膳前都要忙各处的事宜。
　　　　所以，白棠听明白了，才进府见的那一面，已经算是挤出来的时间。
　　　　她想再见到老夫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大姑娘连夜奔波而来，先休息休息，我让小厮们将外头继续打扫，最多两天就都和过去一样了。”
　　　　白棠嗯一声，坐着没动。
　　　　菖蒲也不敢多催促，低头去做自己的分内事了。
　　　　白棠用笔沾了点墨，她从大门进来，落脚在这里，然后去了祖母的院子，再去了灵堂。
　　　　一路下来，她在纸上把白府的分布图，画了个大概。
　　　　其他的地方，等以后慢慢去了再添置。
　　　　她不会当真躺下休息的，要是能这么平静无波的，实在有些愧对这么大的门户。
　　　　要知道，连白圩村那样的地方，都有不安生的婆娘，时时刻刻等着搬弄口舌。
　　　　这是觉得她功力增进，要给她换些段位更高的来？
　　　　她才将纸上的墨迹吹干，外头已经来人了，来的还不是一两个。
　　　　“大姑娘，大姑娘，有人来看你了。”
　　　　菖蒲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就没声了，像是被谁捂住了嘴巴，给拖走了。
　　　　白棠微微一笑，好歹是老夫人身边派来的，怎么也不多客气一下，要是闹开了，当真不好看呢。
　　　　来的都是女眷，一下子都涌到屋子里。
　　　　结果，只有白棠坐着，其他人都站着。
　　　　“这是二夫人来看回来的姑娘了。”人家自带会解释的丫环。
　　　　白棠轻轻看了那丫环一眼，再看着眼前一身孝服，长得很端庄的妇人。
　　　　“还不快些给二夫人见礼。”
　　　　白棠没动，也没说话。
　　　　要知道，这突发的士气，也是需要一鼓作气的，再而三，三而竭。
　　　　等那个丫环的大嗓门再次响起，夫人的脸上显然有些撑不住了。
　　　　白棠方才缓缓起身给她行了个礼：“阿棠见过二婶婶。”
　　　　二夫人身后还有个和白棠差不多年纪的少女，长得颇为艳丽，尽管穿着孝服，还有些桃眼杏腮的风姿。
　　　　她见白棠冷淡了自己的母亲，顿时不悦了：“好大的架子，还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
　　　　“阿芍，见过你大姐姐。”二夫人及时堵住了她继续想说的话。

　　☆、195。第195章　：两边的台阶

“谁是我大姐姐，我才是家里最大的姑娘。”
　　　　白芍在白府做了十几年的大姑娘，本来跟着爹娘都已经去了天都城。
　　　　这一次是因为给祖父奔丧，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回来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她那个得了失心疯，早早就死了的大伯，还有个女儿。
　　　　而且，这一次要名正言顺的回来，一下子就把她挤到二姑娘的头衔底下。
　　　　二姑娘，二姑娘，真是越听越别扭。
　　　　所以，母亲方氏要过来看看的时候，白芍赶紧跟在后面。
　　　　方氏毕竟在天都城住了几年，还不至于目光短浅到要和一个如今什么都还算不上的小丫头斤斤计较。
　　　　但是，白棠的态度让她有些不乐意。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白府的二夫人，大伯白旗万没有遗孀，白府等于是她在女眷中得了一把手的位置。
　　　　这个白棠，这样子冷淡，算是什么意思！
　　　　白棠在一群人打量她的时候，也将目光一分一分送回去。
　　　　既然白府剩下三个儿子，也就是说她有三个叔叔。
　　　　三叔一手将她带回来，看他在老夫人面前的样子，就知道很受祖母喜欢。
　　　　那么，二婶婶这么快赶过来，其实是不想让三叔太招老夫人注意，未必是要针对她。
　　　　白棠一点没有将自己太看得起，没爹没娘的一个，才从乡下村子里头过来。
　　　　这些平日里的贵妇，不至于将把她当成假想敌。
　　　　“阿棠，听说你是海棠花开的季节出生的。”
　　　　方氏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把注意力又给拉回来了。
　　　　白棠明显看到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菖蒲从屋子外头，小心翼翼的进来了。
　　　　前头是谁堵住了菖蒲的嘴，她连问都懒得问。
　　　　“大姑娘，这是二夫人。”
　　　　菖蒲咬了咬嘴唇又道：“二夫人，大姑娘才到了府上，有些怯生，都不怎么爱说话。”
　　　　好丫环，一句话，两边的台阶都给全了。
　　　　白棠眉梢眼角，缓缓松开，看来老夫人挑选人手的时候，是认真想过的。
　　　　方氏对着一个孤女，一个丫环，微微扬起点笑容来：“我就是想来看看，这个院子荒废了好些日子，有没有短缺的，来替她补一点。”
　　　　“二夫人，老夫人都已经关照好的，两天以后都齐全了。”
　　　　“老夫人果然细心，我们也才回来两天，在天都城住惯了，那里干燥的多，反而不适应这里的潮湿天气了。”
　　　　白棠很认真听着每个人的话，原来二夫人原先已经不住在白府了，一句天都城，把自己的身份地位一下子都拉拔到最高了。
　　　　白家世代出了七个御医，难道说二叔也是御医了？
　　　　白府的事情，她两眼一抹黑，也没个人能够仔细问问。
　　　　“既然这里都不短缺，我们就回去了。”
　　　　方氏想多听白棠说几句话，她接触过的人多，从言语中，可以摸出对方的习性。
　　　　但是，白棠除了开始的那一句，就始终不开口，她这个做婶婶的，总不能亲自撬开侄女的嘴。
　　　　白芍听母亲说要走，她一下子发急了。
　　　　“娘，她在外头十几年，凭什么一回来就成大姑娘了，谁知道是不是假冒的，凭什么证明啊！”
　　　　白芍最想问清楚的就是这个，上前一步，有点要质问的架势了。
　　　　这是要步步紧逼了。
　　　　“我说这里这么热闹，原来听说大伯的女儿回来，都想着来看看了。”
　　　　屋中的形势一紧张，外头倒是传来个轻快的女声。
　　　　菖蒲忽然，腰杆站得直多了，凑到白棠耳朵边：“大姑娘，是三夫人来了。”
　　　　“三爷家的？”
　　　　“是，老夫人最喜欢三夫人，大姑娘放心，她一定是得了老夫人的口信，过来帮衬的。”
　　　　三夫人隔着门，不进来。
　　　　妯娌两人，已经有几年没见着，这一次方氏回来，匆忙中也就在灵堂上照了个面。
　　　　在灵堂上，谁也不敢乱说乱动的。
　　　　方氏的眼角一抽，这是赶着好时候，过来堵她了。
　　　　“阿芍，你不要多话。”
　　　　方氏按了按白芍的手背，从容的往外走去。
　　　　“我也就是想过来看看，都说才回来的大姑娘和大伯像是一个模子里长的，可让老夫人疼到心坎里去了。”
　　　　白芍一听母亲也承认了白棠才是大姑娘，脸孔都涨红了。
　　　　她偏生不跟在母亲身后，两步走到白棠面前，想看清楚，一个村姑凭什么凭什么！
　　　　没想到，白棠很干脆的一转脸，索性和她面对面了。
　　　　两个人都穿着孝服，还是能够明显看出不同的。
　　　　白棠的孝服就是从府里头拿的，她的身材纤细，明显有些宽松了，菖蒲给她找了根腰带束着。
　　　　而白芍的就是量体订做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虽说她比白棠还小了一岁，却长得更像是个大姑娘。
　　　　所以，在看到白棠打量的目光时，下意识的挺了挺胸。
　　　　白棠突然很想笑，这个家，老爷子过世，等于说以后白府都是老夫人说了算。
　　　　哪一个大家大户的老夫人，在守孝期，恐怕都不太喜欢看到这般********的孙女儿。
　　　　凑得近了，白棠看得更加仔细，白芍的脸上肯定是抹了胭脂的，哪怕是薄薄的一层。
　　　　她忍不住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让别有用心的人在老夫人面前提一嘴子，保管这个白芍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幼稚的丫头，还凶巴巴的用眼睛瞪她。
　　　　白芍哪里猜得到她的心思，居然要上来握她的肩膀：“大伯都死了好些年了，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没等白芍的手碰到自己，白棠做了件事情，她伸出手来，捏了一把白芍的脸。
　　　　而且下的手劲不小，直接掐出两道红痕。
　　　　白芍震惊了，方氏带来的两个丫环已经都跟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她们姐妹俩。
　　　　这个村姑，她怎么敢，怎么敢，捏自己的脸！
　　　　白棠捏一把不够，又掐了两下，到底是大家闺秀，只剩下一张嘴了，居然没个反击的能力。
　　　　要是换成是她，早就反击了。
　　　　就像那一个巴掌拍下去，对方不敢回手，纸老虎一扑就漏气了，一点劲儿都没有。

　　☆、196。第196章　：被人利用

白棠没去看白芍要气炸的表情，而是用指尖搓了搓，上面留着一层淡红。
　　　　她轻轻笑一声道：“二妹妹，胭脂真好看，很香。”
　　　　一个笑容，把白棠的脸容都点亮起来，眉眼灵动，顾盼生姿。
　　　　白芍进门的时候明明见她畏畏缩缩的小模样，就是个不见世面的村姑。
　　　　但是笑容一动，白芍像是被人当面拍了一嘴巴，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妹妹，三个字就此落了实。
　　　　以后，别在她面前比大小了，要不然就不是捏一把这么轻巧了。
　　　　“要是你回去同你母亲诉苦，以后胭脂恐怕都没地方买了。”
　　　　白芍眼圈都气红了，她也想反击来着，但是到底不是村野妇人，拉不下那个脸做泼妇。
　　　　白棠拍拍手，直接把她扔下来，去外头看热闹了。
　　　　外头两位可是二夫人大战三夫人，这边只有白芍这个没战斗能力的渣，她实在没兴趣多费口舌。
　　　　就让她当个小卒子，不凑热闹，围观围观总不错。
　　　　三夫人凌氏年轻，长得也好，头饰是清一色的纯白珍珠，华贵低调，又压得住场子。
　　　　这边的二夫人才不过带了一个女儿，两个丫环，已经看着有些人多。
　　　　好家伙，三夫人整整带了四个丫环，四个仆妇，还有几个站得远远的小厮。
　　　　气场上，简直是一边倒。
　　　　白棠才出来，凌氏根本没再搭理方氏，疾步走到面前，一双手，温温热热的握上来。
　　　　“方才在灵堂上见了一眼，就知道是大伯的女儿，长得这么像，难怪老夫人心心念念着就要接回来。”
　　　　白棠又知道了一件真相，她和亲爹长得像，人人见了都这么说。
　　　　“老夫人说了，不能委屈了大姑娘，所以我把身边能带来的人都带来了。”
　　　　凌氏往身后扬声道：“都愣着做什么，快些干活，天黑之前，务必让大姑娘舒舒心心的住稳妥了。”
　　　　方氏忍不住说道：“我这边也有几个人。”
　　　　“不必劳烦姐姐了，你们一家也舟车劳顿，才回来，还是先休养好了，我看阿芍的脸色都不太好呢。”
　　　　方氏顺着她的视线一回头，白芍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上像是留着指痕，倚着门还不敢上前。
　　　　白棠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