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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夫人的涵养功夫也好，后半句话，始终不说。
　　　　家宴都已经过半，白蓬都被抬着过来见过白棠。
　　　　白棠帮他又把了脉，情况比上一次好了许多：“行动不便也记得多推他出去晒晒太阳。”
　　　　白芨的眼睛一亮：“大姐，你说推？”
　　　　白棠已经是成功的大夫，不必要藏着掖着，把画好的轮椅图纸，递过去。
　　　　白芨看过，又赶紧传递个白蓬，双胞胎头靠着头，露出真心的笑容。
　　　　“阿棠，今天的人算是到齐了，除了你三叔。”
　　　　白老夫人边说边打量白棠的脸色，但凡见着一点不快，马上就会闭嘴。
　　　　白棠却是一副想要好好听她说话的模样。
　　　　“你三叔知道从前有些荒唐，他虽然有些自以为是，要是真的能够放下架子，也不算太糟糕，我在邻县给了他一间小药铺，让他打理。三个月，他一直在那边好好做事，除了送账本回来，没有离开过。”
　　　　白棠点点头，这个人不见着也好，白家最不讨喜的，大概就是这位白三爷了。

　　☆、998。第998章　：族长

“本来还想说，你好歹回来，让他一起入席，他却说，没做成一点事情之前，没脸面见你这个侄女儿。”
　　　　白老夫人轻轻叹口气道：“不过，你三叔说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有些道理。”
　　　　白棠心说，这是终于要说到重点了吗？
　　　　“阿棠，你的名字即日就会重新录入族谱，如今白氏一族，人丁单薄，除了我这个老太婆，都是些尚未成年的孩子，你能不能暂任族长之职？”
　　　　“不能，她不能。”苏子澈早就料到，总会有个让白棠的事儿，在前面等着，他怕白棠心软，索性抢占一步，替她婉拒了。
　　　　他们到荀陵郡不过是短短数日，无论能不能找到解开他身上蛊虫的办法，很快就会离开。
　　　　这样匆匆来去，怎么能够做好族长之位，白老夫人贪图的不过还是她陵王王妃的身份，以为只要白棠答应，以后行~事方便的多。
　　　　他知道白家想白棠回来的心情，是真情实意，可里面如果有要掺杂其他的，就让人心里头不太舒服了。
　　　　“只是暂任而已，王爷。”白老夫人却异常坚持。
　　　　苏子澈双目如炬，多看她一眼，不，她这样请求，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阿棠，如果你愿意，我也会给你个很好的交代。”
　　　　白棠在桌子底下，握住了苏子澈的手，示意让她先来问一问。
　　　　“祖母要给我个什么交代？”
　　　　白老夫人笑了笑道：“自然是你这次回来荀陵郡，想要寻找的结果。”
　　　　白棠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相同的话，如果是白芨开口，她还可以当做是孩子话，可是从老夫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完全不同了。
　　　　“都喊祖母了，不用这么见外了。”
　　　　“祖母，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白老夫人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去，停在苏子澈身上。
　　　　“白家虽然衰败了，还有些以往留下来的风光，你们这次在祝驭国的大事，已经传闻过来了。”
　　　　白棠暗暗盘算了一下，这意思是说，在祝驭国驱逐解救上千人瘟疫的事情，连这边都听说了。
　　　　所以，老夫人知道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拼着胎气不稳，都要急于寻找的，白棠看着苏子澈，他正好也在看着她。
　　　　两人怕是已经想到一处去了。
　　　　白老夫人拿捏住了他们的软肋。
　　　　“祖母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有什么？”
　　　　“不，不。阿棠，我要你先答应我。”
　　　　白棠没有犹疑了，为了阿澈，别说对方是她的祖母了，就是洪水猛兽，她也不会退缩。
　　　　“祖母，我答应你，答应暂任白家的族长，直到白芨成年。”
　　　　不等白老夫人的喜色浮上眉眼，她又继续说道：“不过祖母，我不能在荀陵郡长期住着。”
　　　　“我明白，书信往来即可，我这把老骨头应该还能撑几年，和你写写信，通通消息。”
　　　　白棠点一下头，话到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夫人所需要的，不过是她为了白家的兴旺，撑撑门面，又不是真把家业送给她。
　　　　即便要送给她，她也不需要。
　　　　白老夫人走的正是一步妙棋，陵王府的家业，比白家大得太多，所以对白棠这位新族长，那是再放心不过的。
　　　　“既然如此，祖母决定就好了。”
　　　　“好，很好，阿棠依然这么好。”
　　　　白老夫人明显没有再大做文章，而是心情愉悦的夸赞了这个命运波折的长孙女几句。
　　　　“祖母，我答应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要给我的究竟是什么？”
　　　　“阿棠，我给你讲个故事。”
　　　　白老夫人让丫环把孩子都带下去，宴席撤下，换了清茶下来。
　　　　白棠有些不懂老人家的心意了。
　　　　清茶袅袅，芸香淡淡。
　　　　“王爷，也是白家的姑爷。”白老夫人看这位孙女婿，那是越来越欢喜。
　　　　要是没有老三从中作梗的一段，真是天作之合，大好姻缘。
　　　　白家后来也不会出那么多的事情。
　　　　没想到兜兜转转以后，失去了那么多，最后换回来的，还是这个流离失所，在外多年的孩子。
　　　　苏子澈对白老夫人很客气，虽然白棠没有当面说起过，其实他明白，她一直都想回白家，风风光光的回来。
　　　　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她想为死去的父亲争一口气。
　　　　白棠的母亲死而复生后，本来那股巨大的怨气被抽取了一大半，如今白棠自己又怀了孩子。
　　　　更不想把上一代的恩怨，再往下传了。
　　　　“棠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岳母，最近回来了。”
　　　　有些话，苏子澈提起，反而更合适。
　　　　白老夫人一怔，那个女人不是早早就死了，因为难产死了。
　　　　“棠棠已经是白家的族长，那么把她母亲的名字，也写进族谱，应该不算过分吧，白老夫人想必也不会反对。”
　　　　苏子澈没有绕圈子，他说的很直接，绝对不是要征询白老夫人的意思，而是明白的告诉她，已经这样决定了。
　　　　一个族长要背负的东西太多，既然要付出，那么要求部分回报，就是理所当然的。
　　　　白老夫人的笑容，略显尴尬。
　　　　“你也请放心，那一位不会在白家出现，她的名字上个族谱，不过是让棠棠心里得到安慰，以后可以夫妻合葬，让她的父亲在天之灵，足以放下。”
　　　　白旗里是白老夫人最喜欢的儿子，陵王说的都无可厚非，她难道能够拒绝让自己的大儿子，完成生前未完的心愿吗。
　　　　“陵王能给我一个保证，她不会在有生之年，出现在白家？”
　　　　“我给你做这个保证。”
　　　　“好，那就一起加上名字。”
　　　　两人很顺利的达成协议，白棠还在那边等着听所谓的故事。
　　　　老夫人喝口茶，今天一连串的事情，发展的太快，她需要歇歇气，再想想清楚。
　　　　白棠是听到阿澈说起关于母亲入族谱的事情，她居然都没有想得这样周到。
　　　　不过，母亲金光不在意这些虚名，能够与父亲的名字归在一起，却也是好事。
　　　　听老夫人的意思，虽然母亲生前不能进白家的门，过世以后，却是可以与父亲葬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她又多看了阿澈一眼，百转千回，像是有无数话想对他说。

　　☆、999。第999章　：尽可放心

如果没有母女重逢，白棠不会妥协。
　　　　她知道自己退了这样一大步，其实有点吃亏。
　　　　可是，求仁得仁。
　　　　她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要是再加上老夫人说的那个。
　　　　白老夫人一脸的和善：“有些话，我想和阿棠单独说，不知王爷……”
　　　　白棠暗暗吃了一惊，有多机密，居然还要瞒着阿澈。
　　　　她正想要说，无论说什么，阿澈是她的丈夫，都不用回避。
　　　　苏子澈先站了起来，他没有多余的话，一只手按住了白棠的肩膀。
　　　　小小一个动作，彼此心意都懂了。
　　　　“那就请王爷到隔壁，先喝一杯茶。”
　　　　白棠见着房门开了又关了，转过头来，认真看着老夫人。
　　　　“我说了，有个故事要告诉你。”
　　　　“祖母请说，我洗耳恭听。”
　　　　“阿棠，其实你心里还是生气的。”
　　　　“不，我不生气了。”
　　　　白棠说的是实话，她不生气，因为不想给自己添堵，每走的一步，她都不愿意自己后悔。
　　　　“阿棠，你的施针手法这么好，应该不止是师承了你父亲和卢娘子的医术。”
　　　　白棠安静的听着，老夫人见过她的手法，能够看穿这些，不足为奇。
　　　　“曾经有个医术超群的大夫，叫做毕术，他是荀陵郡人氏，非但出身在此，与我们白家还有些渊源。”
　　　　“有些渊源？”
　　　　“是，他曾经爱慕过白家的一位女子，却因为诸多原因，没有成全心意。”
　　　　本来应该是荡气回肠的故事，被老夫人给精简了。
　　　　只说两人彼此有情，没想到那女子有先天不足之症，红颜薄命，不到双十年纪就过世了。
　　　　毕术终身未娶，非但如此，还把毕生所精研的医术，抄录成册，送给了白家。
　　　　“阿棠，你手里的毕术手札，是白家的。”
　　　　白棠没做声，不管老夫人怎么知道，她有那两本手札，她能够确定一点，阿澈绝对不是从白家拿来的。
　　　　“中间隔了些年数，我也不太清楚，是被人盗取了，还是被另外转赠于他人，白家没有留住这些。”
　　　　白棠倒是相信了七八成，钻研施针的时候，她一直觉得两家很有些共通点，磨合起来也没有难处，或许白家的这一部分，本来就是从毕术那里流传下来。
　　　　本是同宗，当然更容易贯通。
　　　　“毕术的施针手法虽好，却有个更加厉害的本事，这本事不比救人性命，那么光明正大，所以外人传闻的很少。”
　　　　也就是说，毕术留在白家的，不止是得而复失的手札，还有其他的。
　　　　“你祖父过世以后，白家没有当家人，所以有些东西不能随意交付出去。”
　　　　白老夫人起身来，白棠见她往另一边的博古架走去，视线追随。
　　　　“如今，你已经应承了族长之职，我可以全部托付了。”
　　　　白棠方才明白，老夫人有更重要的东西要给她，所以才让阿澈回避。
　　　　陵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真不知有什么好物，是他没见过的。
　　　　偏偏老夫人要这样谨慎讲究。
　　　　要是拿出来的东西，不值一晒，白棠肯定会好好揶揄几句的。
　　　　白老夫人取出一只小盒子，不比大拇指指甲盖大多少。
　　　　白棠一看那成色，黄澄澄的，居然是纯金打造。
　　　　她的心口，猛地跳了几下，根本不受控制。
　　　　“阿棠这么聪明，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棠的嘴巴动了动，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隔壁发出哐当一声的动静。
　　　　阿澈在隔壁。
　　　　她猛地想要冲到门口去。
　　　　“阿棠，陵王体内有一只蛊虫，这是你们前往祝驭国驱散瘟疫的后遗症。”
　　　　白棠的手，明明已经碰到了门板，又收了回来。
　　　　“如果不是你有了身孕，这只蛊虫肯定会种在你的体内。”
　　　　不过，白老夫人就算老眼昏花，也能看出陵王对白棠的情深意重。
　　　　他怎么可能允许，她用自己的身体来尝试，这样危险的行为。
　　　　“你回来也打听过，这边的瘟疫被控制的很好，却问不出具体的原因，所以一直在抱有怀疑。”
　　　　白老夫人将纯金小盒，双手奉上。
　　　　“答案就在里面，陵王不会出事，你尽可放心。”
　　　　白棠紧紧捏住盒子，没有打开。
　　　　“这是我答应做族长的回报？”
　　　　“这本来是给你父亲的，如今到了你手里，没有什么两样，阿棠，白家欠你良多，如果你以为这是补偿的话，那么就算是吧。”
　　　　白老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白家能有你这样的孩子，我很欣慰。”
　　　　白棠将盒子捏得更紧，隔壁的动静更大，像是有人扑倒在地，又像是几个人在相互拉扯。
　　　　她的脸色微微一沉：“我应该怎么做？”
　　　　“幸好你们两个是有情人。”白老夫人微微笑了起来，“很好，这样很好。”
　　　　白棠听到苏子澈无法抑制的痛苦，她再也忍不下去，将老夫人撇下，冲了出去。
　　　　“阿棠，注意胎气，别太冲动了。”
　　　　白棠心里又气又急，要是阿澈伤了一点儿，她，她据对会拆了整个白家，再不顾丝毫的情分。
　　　　与她想的一样，苏子澈摔在地上，他强忍着什么，脸色发白，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阿澈，阿澈，你怎么样？”
　　　　白棠知道他忍受痛苦的意志力，比常人都要高，变成这样，肯定是极其不适了。
　　　　“你，不要过来。”他很艰难的才说出五个字，“你身上有什么，让我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白棠立时肯定是老夫人拿出来的小盒子，这件东西出现以后，她就听到阿澈出状况了。
　　　　“是，祖母给了我一件东西。”
　　　　“是什么？”苏子澈额角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不敢打开。”
　　　　“打开它。”
　　　　“阿澈，不，让我再想想，让我再想想。”
　　　　隔着盒子，他都痛不欲生，万一说，她打开以后，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她恨过白家，恨过祖母，可是，因为她的回归，白家的两个叔辈都因她而死，很难说，老夫人又是什么样的心思。
　　　　她以前不会把人心往这样坏的地方想，吃了亏，吃了苦，学会了愈发仔细小心。
　　　　“打开它。”苏子澈握住了她的手腕。

　　☆、1000。第1000章　：蛊王

“出任何岔子，我让整个白家来赔偿。”
　　　　白棠咬着牙，说完这句话，知道是不能再等了。
　　　　她将盒子左右一分，压根没有敢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苏子澈抬起头，见着盒子中，不过是颗绿豆大小的虫子，比白棠放在他体内的那只更小。
　　　　仿佛有什么深深吸引着他，他看得目不转睛。
　　　　看着它暴露在空气中，缓缓的绽开翅膀，那一双小得不可思议的翅膀，居然在光线并不特别好的屋中，发出斑斓的光芒，十分耀眼。
　　　　“阿棠，阿棠，你看这个。”
　　　　苏子澈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他摇了摇白棠的肩膀，见她整个人因为未知的恐惧，就差把自己蜷缩成团，他是又好笑又心疼，弯腰打算把她抱起来。
　　　　她怀着孩子，不能受凉的。
　　　　“不，我不看。”白棠有种执着的任性。
　　　　“阿棠，别想得太糟糕，你祖母应该给你个好东西。”
　　　　白棠听着他的声音好像平稳了不少，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唔，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等她的目光转移过去，蛊虫，老夫人给她的还是一只蛊虫，更小更精致。
　　　　那只蛊虫仿佛也能够感应到苏子澈体内的那只，颤动翅膀，围着他飞飞转转。
　　　　“你还难受吗？”
　　　　“好多了，想来是两只遇到前的正常反应，不是老夫人故意的。”
　　　　白棠就差给他彻底检查一番了，这个时候才发觉后背凉飕飕的，显然刚才短短的时间，已经出了一背脊的冷汗。
　　　　“还是陵王说了公道话。”白老夫人跟着过来，站在门口，叹了口气道。
　　　　“难道祖母还要怪我吗！”白棠被吓得真是不轻，听了这一句，都快咬牙切齿了。
　　　　“好了，好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不和你争论这些。”
　　　　“你明明知道是什么，却还藏掖着，非让我猜。”
　　　　“我是替你过世的祖父保管，不是白家族长，不许打开盒盖，我也没见过里面到底是什么！”
　　　　苏子澈略显无奈的看着祖孙俩吵得不可开交。
　　　　白棠本来就长得和祖母，十分神似。
　　　　他算是看出来了，怕是祖孙脾气也差不多。
　　　　“那你也可以先告诉我一声的。”
　　　　“都说了没见过真~相，怎么告诉你。”
　　　　“那你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怎么救阿澈！”
　　　　“白家族长手中的，才是蛊虫之王，是毕术当年用了八年才培养出来的蛊王。”
　　　　“阿澈体内的也是。”
　　　　“不，王爷体内的这只，最多才三年。”
　　　　白棠忍不住又瞪了老夫人一眼：“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这孩子，本来最有礼数的，出去转了一圈，是不是被祝驭国给同化了，简直是没大没小的。”白老夫人听她你啊你啊的，恨得直跺脚。
　　　　“礼数是什么，能吃吗，能救命吗，能化解蛊毒吗！”
　　　　苏子澈先笑了，他的棠棠真是拼了。
　　　　“三年的蛊王，怎么斗得过八年的，哦，不对，培养了八年，其实这只蛊王都有一百二十多岁了。”
　　　　一百二十多岁的老妖怪，了不起啦。
　　　　“盒子里有药沫子，你挑一点出来。”
　　　　白老夫人总算肯指点她了。
　　　　白棠将信将疑，把盒子翻转过来，里面覆着一片薄膜，她生怕动作大了，弄破了盒子，取出金针，挑出细密的小孔。
　　　　药香一下子透出来，在场的三人都闻到了。
　　　　“用针尖挑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