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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穷就是罪，真是他娘的操淡。
　　钱婆子正在破口大骂，道：“我道庄子上怎么少了铜钱，原来是你偷了，好呀，同一个村子里，倒出了一个贼来，我倒要去问问你们里正，你们家里人，怎么的想来偷我庄子上的钱的……”
　　说罢岔腰大骂，还欲动手来拧凌霜的耳朵，凌霜岂容她拧自己，一个翻身躲过去了。
　　“死丫头，还敢还手，看我不打的你招认了……”钱婆子大骂便要来捉凌霜。
　　凌霜瘦，自知不是肥壮的钱婆子的对手，便借着梯子爬到了屋檐上，将梯子一踢，把底下的人都给压倒了。
　　“哎哟喂，这个作死的丫头……”钱婆子一众婆子几乎全倒地了，顿时气的不成，扶着腰，指着屋檐上的凌霜道：“死丫头，给我下来，你以为躲上面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我照样能到你家里去闹，偷东西，你得浸塘，行，你不下来是吧，把梯子给我撤了，她若是能，有本事跳下来，摔死了早了……”
　　庄子上其它人便将梯子给抱走了。
　　凌霜见自己挨不了打了，才笑道：“说我偷东西，也不知道谁监守自盗呢，我偷什么了？！你有证据？我看你是想栽赃，呸，在这做下人还做出主子的范儿来了，真以为跟我这个乡下丫头摆个主子的款儿，就真的是主子了？我告诉你，你还是个下人，不能自主的奴才，我好歹是自由身呢，你便是要拿我，你也做不得主，得你们主子来告我还差不多……”
　　钱婆子大怒，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倒要看看可能告得倒你……”
　　“怎么？以为我好欺负？以为我是乡下人就好欺了，我就告诉你了，你一个奴才，还真告不着我这么个良民，就算你告到官府，我也有理说，查我，我也得查查你，可有贪污，吞墨主家的钱，我就告诉你儿，账本，这里里外外的支出，别看我一个乡下丫头，我门儿清，你一年到头少说也要弄到二百两银子！”凌霜干脆慢悠悠的坐到了屋檐上，一副游哉优哉的样子，道：“查，狠狠的查，看看到底谁是偷儿……”
　　钱婆子冷笑，道：“你再胡说试试，”她心里有点慌，嘴唇紧抿着，反而话少了，到底没敢歪缠下去，但是，多少有点忐忑，一个乡下丫头连字也不识得，能会看什么账本儿？！


第537章　莫须有
　　“钱婆子，你少胡弄鬼……”凌霜道：“今天你空口白牙的敢污陷我偷盗，明天你就能污陷你家主子谋反，我看你是那最不忠良的奴仆，若不是犯了事的，也不必被打发到这庄子上来看家，看了家还不老实，我劝你这件事还我个清白，你能受得住这指指点点，我可受不住。我清白一个人，凭什么让你污陷？你是什么东西？！”
　　“你下来，有话咱们下来说，”钱婆子道。
　　“我就不下来，你不给我个理儿，我还真不下来了，”凌霜冷笑道。
　　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芳儿等村子里的丫头也都被凌霜这口条给惊呆了，她们向来不知道这凌霜竟是这样厉害的，连钱婆子都能呛得住。
　　一直以为，她是个闷葫芦，怎么骂都不还嘴的呢。
　　她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钱婆子气的直颤，却拿凌霜没办法的样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这事闹开了，又有什么好处？！
　　这凌霜也不知道见好就收，还想闹大吗？！
　　芳儿已经吓的抖了，万没有料到凌霜竟是这样的。
　　这宋家庄子上动静这般的大，村民们都听见动静了，一时围了不少村民上来，就连里正都黑着脸来了。
　　村民面有菜色，一个个日子都不好过，此时有热闹看，倒也稀罕，对着凌霜指指点点的。
　　里正很郁闷，指着凌霜道：“你那丫头怎么能爬到宋家屋檐上去，这是谮越，快下来，有事下来说！”
　　“就是谮越，”钱婆子道：“你们上去人把她给捉下来，她就信口雌黄的喷粪呢。”
　　“你们宋家都要谋反了，还谮什么越？！”凌霜这话一出，所有村民脸色都变了，看向钱婆子。
　　钱婆子道：“你们就任由她胡说，还不把这死丫头抓下来沉塘？！”
　　“怎么回事？！”里正严肃了脸。古时谋反可是坐九族的，乡邻也是九族之一，一个也逃不了……
　　凌霜道：“说我偷东西，明明是她自己监守自盗，却要赖到我头上。且不说到底是谁偷的，我只说现下天旱，本就是多事之秋，宋家却还要纵奴污陷良民，欺凌百姓，鱼肉乡里，若是传到京中去，是个什么下场，里正又知道吗？！”
　　里正脸色黑了，暗道这个破丫头懂的倒真是多。
　　“有什么事，大家商议着解决，你先下来。”里正转首对钱婆子，道：“这事闹大了，对你家主子，对你都没有好处，你可想清楚了？！你们庄子到底有没有丢东西？！”
　　钱婆子心中微抖，有点后悔闹这么大，便道：“……可能有吧？！”
　　“什么叫有吧？有还是没有？！”其它村民道。
　　钱婆子黑着脸不吱声。下不来台了。
　　“你这婆子是这管事，有没丢东西自己都不知道，我看这就是一本糊涂账，你自己也弄不清吧？！”众村民怒道，“宋家的家风就是这样的？！”
　　“我这不是听这些丫头们一说嘛，”钱婆子急了忙将众丫头给推了出来，道：“她们说的，我就急了嘛，以为定是偷的我们家的……”


第538章　误会
　　里正看向其它九人，道：“怎么回事？！”
　　九个村里丫头脸都白了，战战兢兢的道：“是，是芳儿说的……”
　　芳儿脸上血色褪尽了，站都站不大住。
　　这些丫头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大到能扯到谋反上面去，一时之间纷纷将芳儿给咬了出来。
　　里正头疼了，道：“芳儿，你说，说什么了？！是凌霜偷了东西？！”
　　“冤呐！”凌霜大喊，现在倒有点怕芳儿胡乱攀扯了，若是这丫头真的定下了棺盖，这事就盖棺定论了，被自家人一扯，真是洗也洗不清了，她现下之计只能先吓住她，她喊道：“如今这些县城都闹饥荒，朝廷定是要派官员来赈灾的，我得去喊冤，问问青天老爷，朝中的宋大人是不是不顾乡邻死活，只顾鱼肉……若是不听我的，我上京喊冤去，若是冤了我，我便是死，也要将宋家全拖下来，你们一个也别想逃脱……冤呐……”
　　芳儿吓的瑟瑟发抖，反而不敢说话了。
　　里正怒道：“凌霜，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下来！”
　　“我不下来，凭啥说我是小偷，我就不下来，不给我道歉，不还我清白，我就不下来，我虽是个丫头，可也明理，若是自身不清白，还累及了家人，死了倒能一了百了，可是我们凌家所有人都要抬不起头来，这便是我的罪过了，所以，我哪怕死，也要清白的死，哪怕死，也要宋家给我个公道，看他们是不是蓄意纵奴为祸乡里，此时宋大人不思为朝廷分忧，倒是集中矛盾，我且问他是不是真的想谋反，给朝廷添麻烦……冤呐！啊啊……”
　　那边凌老头等人都听了消息，白着脸来了，后头跟着凌春根，一见这情景，都怔了怔，上前道：“里正，怎么了？！”
　　里正苦笑道：“凌叔，你家可是有一个好厉害的丫头……以往真是看不出来啊……”
　　凌老头看看凌霜，又看看芳儿，竟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是谁。
　　里正叹气道：“芳儿，你说，你说了什么造成这误会？！”
　　误会，这是定了性了。谁也不想闹大。大家本来就饿了，谁想这种时候还要去官府闹事？！
　　钱婆子脸色也有点发白，她更不想闹大了，倘若真劳动了官府，官府写信给宋府，到时候弄的太大了，她也是讨不了好的……
　　凌老头道：“芳儿！你说了什么？！”
　　芳儿战战兢兢的道：“……我没，没说什么，只说凌霜身上有了点钱，和，和招弟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便以为，是，是偷的……”
　　凌老头气了个倒仰，竟是冲过去就狠狠的扇了芳儿一个耳光。
　　芳儿被扇在地，瘫倒了，吓的神魂俱灭，竟是晕死过去。
　　“芳儿……”凌春根急道：“爹，你再气也别打孩子呀……”
　　“她这个吃里扒外的，不打她打谁？！”凌老头大怒，道：“我凌家人一辈子清清白白，临到了还要被人说是偷盗，这罪名我可担不了，我也不服，里正，既是我家孙女说的，这件事不弄个清楚，我便不能罢休，趁此也好查一查，我们家里是不是真的偷盗……”


第539章　傻的
　　里正道：“那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一点铜钱惹的祸，家里揭不开锅了，我便让两个丫头去腌鸭蛋卖，给了她们五十文钱，她们赚了几百个铜钱，如今倒招了芳儿的妒了……”凌老头气的红了眼道：“走，走，趁大家伙儿都在，去家里搜搜，看看我凌老头可是真的偷了东西……”
　　众人劝道：“搜就不必了吧，凌叔，谁也没说你偷东西……”
　　凌霜高声道：“这么说，就是我偷的了？这个事不查清楚可说不清楚，还是要搜，彻底的搜，搜个明白，要是搜出来，便是我们凌家犯了这罪，便是搜不出来，以后谁敢说我，或我们凌家任何一个人偷盗，我都不答应！我定要撕了他的嘴……”
　　凌霜和凌老头心中都清楚，这件事既然闹开了，就一定要闹个明白，彻底清楚，否则现在息事宁人了，以后这村民的嘴，这么一动一动，这偷钱的事就还是盖在了他们凌家人身上，辩也辩不清。
　　所以无论如何，哪怕伤了自家人的根，也得查清楚。
　　众村民面面相觑，都看向钱婆子，道：“要不你看看可少了东西或钱财？！”
　　钱婆子此时巴不得马上息事宁人，便作势去查了查，来笑道：“没有，没有丢失，原是我记错了，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你一个记错就能冤我偷盗？我多冤，你得和我道歉，这事算完……”凌霜道。
　　“你还有完没完了？！”里正怒道，“给我下来！”
　　“我不下来，”凌霜道：“钱婆子是没丢，若是我现在下来了，明天你家说丢了钱，他家说丢了东西，都能赖上我，我不下来，不还我清白，休想我下来。钱婆子要跟我道歉。”
　　“行，姑奶奶，我跟你道歉，行了吧？！”钱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是我小肚鸡肠，竟是记错了，我向你道歉。这样吧，表我诚意，我补你两斤米。”
　　“你快下来吧，成不成，别闹了……”钱婆子道。
　　凌霜道：“米我受了，道歉我也收了，但是，凌家还是要自证一证，大家伙儿现在正好在，都去搜搜也罢了，现在各家都难，便是有多少钱，也有数，在我凌家若是搜出大钱来，我今天任你们处置，否则这事不算完。”
　　里正头晕。看向凌老头道：“这个事你看……”
　　“搜吧，”凌老头脑袋也特别清楚，道：“乡里乡亲的，一个偷盗的声名，我们凌家担不起……”
　　“那就搜吧，”里正叹息，组织了人手，浩浩荡荡的往凌家去了。
　　凌霜还是坐在屋檐上，冻的厉害。可是她还是坚持着不下来。
　　有些村民跟着里正去了，有些还对着凌霜指指点点，有妇人笑道：“你这丫头看不出来啊，这机灵巧劲全用在这上头呢，以前咱们眼拙，竟没瞧出来你是个厉害的，连钱婆子都被你制住了……”
　　又有村妇笑道：“枉我们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傻的……”
　　凌霜白了她一眼，道：“你们才是傻的，都是傻的……”


第540章　心虚
　　众人竟然轰笑起来，纷纷笑着对着她指指点点，以为称奇。
　　实在是这前后的反差太大了。
　　闷葫芦发作起来，可够那钱婆子喝一壶的。
　　钱婆子死盯着凌霜，恨的咬牙呢。
　　凌霜瞪她道：“看什么看？六斤米，一钱也不准少。”
　　钱婆子气的心肝脾肺疼，却只得忍着，只是叫人去准备米了。
　　凌霜这是一战成名了。
　　她暗暗苦笑，在村里这种地方，不泼辣点，还真解决不了事。
　　有时候，还真得豁得出去，并且从奇道制胜。
　　众村民皆笑，道：“这钱婆子只怕是心虚了，她在这里多少年了，一年若是真贪个这么多两银子，还不是发了大财了，看不出来啊……这么多油水呢……”
　　钱婆子哪里料到，名声这回事，一旦掀起了风浪，不是你受损，就是我受损，凌霜若自证了清白，以后她可就……
　　不过这时她只顾息事宁人，又气的不得了，一时竟没想到这一层，也没顾得上了。
　　主要还是因为在这里呆久了，一直以来也小看了乡下人，倒是大意了，所以现在应急反应，竟是没能跟得上。
　　她拿了米，只想打发她快点走，道：“你下来，拿了米就走吧……”
　　“我不下来，”凌霜道：“万一我走了，你又说我身上有你家庄子里的东西，我可洗不清了……”
　　钱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庄子上真没丢东西，赖不着你……”
　　“我下来也成，”凌霜被屋顶的风吹的头疼，便道：“正好村子里的婶子们也在，便叫她们搜搜我的身，瞧瞧我这可是清清白白一个人，喏，我可先说好，若是搜不出来，以后谁再敢诬赖我是小偷，我定不饶，也不能再轻易这个来搜一下，那个来搜一下的拿我当贼。”
　　钱婆子咬牙，觉得这贼丫头真是事多，便道：“成。”
　　“那便劳各位婶子作个证见了……”凌霜道。
　　众村妇皆笑道：“成，不过咱做事，有米拿不？！”
　　凌霜便斜眼看着钱婆子。
　　钱婆子冷笑，这群饿疯了的穷鬼，她咬牙道：“四个人进去搜，一个人半斤米。”
　　村妇太多，一时间竟然争抢起来。
　　最后还是钱婆子点了四个人，哄了凌霜下来，进去搜了身。
　　出来时，钱婆子道：“成了，可以了，走吧……”
　　这姑奶奶，快点走吧，这张嘴，开口就是害民，闭口就是谋反，倘若闹大，真传开了，可真的要了命了。
　　“没东西吧，大家都看清楚了吧……”凌霜拎了米，道：“以后谁敢再说我凌霜是小偷，看我不砸了她们家的锅……”
　　“好厉害的嘴，好厉害的丫头……”众村妇笑，又眼红四个拿了米的村妇，道：“这可真是好命，凭白捡了半斤米回家，若是天天有这样的好事就好了……”
　　钱婆子冷冷扫了她们一眼，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村妇们呸了一声，道：“什么东西，狗眼看人低的，不过是个看门的奴才，还真以为是主子了……”
　　凌霜早拎着六斤米往凌家去了。
　　经此一役，她也累的够呛。
　　系统调侃她，“没看出来啊，你也是个骂街的高手……”


第541章　二两
　　“只骂街，我可骂不过这婆子，不过盖帽子，我会，往高了盖，往大了盖，盖到她怕了，不得不息事宁人，这事也就成了……”凌霜叹道：“这芳儿，还真没想到……”
　　“她也许没想把事情闹到这地步，”系统道。
　　无知是原罪啊。
　　“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凌霜叹息，只怕凌老头真的气坏了。被自家人咬一口的感觉，谁都不好受，尤其是自尊倔强的凌老头。
　　她还不曾料到，事情更大了呢。
　　去搜的村民，在何桂花的柜子里搜出来二两银子，一时之间，村民们便是一静。
　　何桂花脸白似鬼似的，颤着声道：“……这是我嫁妆银子，可以往我娘家去问的……”
　　村民们都不说话，凌老头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里正的表情也很精彩。
　　谁都没说这钱是偷来的，然而凌老头身边只有几十个铜板了，大儿媳还有嫁妆银子。
　　哪怕再好的人家，不动儿媳的嫁妆心思，然而这种时候了，饿的要死的时候了，哪家也没有死守着银子不拿出来的……
　　况且，这银子的事，只怕凌家老夫妻还不知道有这嫁妆，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何桂花一直瞒的很好，怕人惦记，不光没说，还守着这嫁妆银子，打算留到最后，哪怕家里人饿死，将招弟换出去。
　　凌老太的脸色也难看，最后只是沉重一声叹息。
　　万万没料到……
　　凌霜回家的时候，气氛很古怪。
　　村民拿出坛子来，道：“里正，里面的确是鸭蛋……”
　　里正道：“这么说来，嫌疑就清了，这件事就了了，走吧，都散了吧……”
　　村民们本想安慰一番凌老头，看他脸色难看，到底没说什么，径自走了。
　　只是一出凌家门，都低头道：“……这长房长媳，真是没瞧出来，这大儿子也不是啥好东西，老子娘快饿死了，竟然……”
　　“看不出来，白眼狼也瞧不出，以往只觉得二房混帐，没料到二房媳妇一个铜板都没……”
　　……
　　人散了，凌家气氛很凝重，凌老头老太不说，王淑芬却忍不了，怒道：“……大嫂，真是好一个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