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忙亲自去拦了，老内侍也拦了拦，笑道：“两位可使不得这等的大礼的，两位是陛下的恩人，是这天下的恩人，也是朝廷的功臣，若不是两位当年善心，只怕就没有太子殿下了，所以再造之功，千万不能行这礼啊，使不得……”
　　“这，这……”崔爷爷看着崔奶奶，有点茫然道：“可是见皇帝老爷就是要跪的啊……”
　　“一家人不用跪的，”凌霜笑道：“爷，要是以后天天跪来跪去的，多累啊……”
　　崔爷爷一怔，笑道：“说的也是。”
　　崔奶奶笑道：“这里很好，就是好大啊，比整个杜家村还大了，霜儿，以后我们也住这儿吗？！”
　　“住这儿，”凌霜笑道：“等云深回来，等孩子出生。”


第493章　悟
　　“好，好，好。”崔爷爷眼眸温柔的看着她的肚子，纯粹的，质朴的笑。
　　那笑容里，眼神里，是最真的东西。尽管世俗上看起来，他们很粗俗，不知礼数，是粗鄙之人。
　　以前的宣帝是瞧不上这样的人的，可是经历世事之后，他发现，这样干净纯粹的眼神，原来如此的真实，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宣帝有点恍惚，贫穷，富贵，尊荣，显名，落魄，困境……虽各人境遇，出身不同。然而感受到的情感，很可能是公平的。
　　凌霜对他很真实，从不会因为他是皇帝而特别小心翼翼，或是轻视，理直气壮的要压下气焰。
　　她是平和的水一样的存在，温柔的存在着，不会让人不舒服，她也不会特别因为地位而尊敬谁。
　　她只敬重爱的人。
　　那个他未曾相见的太子，虽然落魄十七年，然而在这样的爱之中长大的，一定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吧，至少虽然可能对世情略天真无知，但性情一定不会像自己一样别扭，不完整……
　　这样也挺好的，他既期望太子像他，又不希望太子太像他。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自厌的一部分，他的多疑，猜忌，不信任……让他毁掉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关系。
　　所以，他不希望云深身上也有，他希望太子以后继位，能做一个，强大的，自信的，像齐桓公一样的君主，当然，还要比他更英明，有一个好结局。
　　如今看来，他所成长的环境，充满了爱，虽然也有苦难，但是，真的很好。
　　宣帝笑了，笑的眼中微含有泪。
　　中年了，也经历过生死，到如今，该想开的都想开了。不拘泥于别人表面臣不臣服了，他也不想玩心眼了，玩心术了。
　　坦然的，相处。
　　太子也能坦然的治国，不要学他，别别扭扭的，他难受，他身边的人也在猜，不是好的示范……
　　临近死亡很近过，他才看明白，最简单的，才是最最真实的。枉他做了半生的皇帝，这境界，到现在才看明白。
　　他转过眼，柔柔的眸光看着戴着面纱的俞皇后，她的眼睛也是会发光的，柔和的，轻声细语的。
　　透过这样的眼睛，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他们刚成婚的时候，那个时候，年少轻狂，美好，却也积累了很多很多的伤害。
　　可是那个时候多相爱啊，多么美好。
　　岁月无情，带走了很多很多的人，所幸，至爱还在身边。
　　哪怕早已经不爱他。
　　没关系，都没关系的……
　　崔爷爷和崔奶奶就在宫里住了下来，一开始有点不习惯，因为这里太繁华了，屋子也大，院子也大，宫门也多，绕着就容易晕。
　　他们住在凌霜的东宫偏殿里面，后来住习惯了，甚至还找了御花园的墙角处开了片菜地出来，学着种香料，偏殿里也渐渐的变成了浓浓的一股农家乐风。
　　凌霜见两个老人渐渐适应了，也就放了心。
　　宫中人少，俞皇后留下应有侍候的人，其它人也都遣散了一批出去。


第494章　难得
　　崔爷崔奶人缘很好，见到太监宫女从来不黑脸，不发脾气，还会打招呼，宫人们都喜欢围着两个老人说说家里的事情。尽管崔爷崔奶从来不知道打赏宫人，可是，他们纯粹的当个听众，还是赢得了宫人们的心。
　　宫人们向来低微，能有人听他们说说家长里短，和对家里的思念，这是比打赏还要重要的倾诉。
　　所以东宫竟然渐渐的热闹起来，经常有别的宫人做完了差事以后便会来找两个老人去御花园大树下说话。
　　凌霜去听过一次，远远的听着崔爷爷说着白狼的事迹，宫人们一个个眼睛发光，听着太子的传奇成长经历的样子，她微微笑了……
　　两个老人真的很好，随遇而安，肯跟着住进宫中，是真的很迁就他们了。
　　“等太子妃生了，两位老人会更有归属感的，”小菊笑道：“现在他们就挺自在。”
　　“怕只怕他们不肯说出内心需求，只是为了表现开朗，不让我担心，”凌霜道：“人很难割舍旧环境，能来这儿住下，是因为很爱，才会来的。”
　　“所以才说难得，”小葵道：“见惯了尔虞我诈，这宫里，现在有了新气象了。”
　　凌霜便抚着肚子温柔的笑。
　　她想云深了……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吃的好不好，打仗累不累。
　　俞侯也很高兴，进了宫认了认亲，与两位老人熟悉了，还一起吃了几次饭。
　　两个老人在东宫找了一个小院子做个小厨房，没事的时候就自己做点吃的，如今渐渐习惯，除了这宫太大以外，其它的与村里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反正杜家村也不算是他们真正的故土，而村子里的人，他们也不算太留恋，以前厌恶了十几年，好感也只是这一年里才积累的，并不深，所以，重新习惯一个地方，似乎也并不算难。
　　俞侯来见皇后，道：“已经找到东西了，已经回禀了陛下，陛下说娘娘说动就动，只是此事，要不要问问凌霜？！”
　　俞皇后道：“霜儿的心里并没有长宁侯府，不必说了。”
　　“这样好么？！”俞侯道，“毕竟是血缘至亲。”
　　“正因为是血缘至亲，才更应该避嫌，”俞皇后道：“留着活命，就已经算是恩赐了。看在霜儿的面上，我不愿意以生死结束。”
　　“也好，那就真的动了。”俞侯道：“结案以后就发配到边关罢了。”
　　俞皇后点了点头，“眼不见为净。省得他们在东宫绕着转个不停，叫霜儿为难。”
　　“是啊，深儿回了京，会更为难，”俞侯道：“这个长宁侯府真的堕落了，当年的老侯爷是何等的保家卫国，意气风发，独挡一面，堪为国柱。如今这凌统，倒成柱虫，不光堕了国格，更是有辱长宁侯府的门楣，在这场战事里，他可出了不少力，卖了不少消息出关。也不知道他图什么，银子？！”
　　俞侯耻笑一声，道：“一国侯爷，竟然为了银子，出卖消息，简直闻所未闻。”


第495章　发罪
　　若非如此，那胡人又怎么会知道陈王逃了，又怎么联络上的他，然后趁虚而入中原。
　　长宁侯来回倒腾几番，倒赚了无数的珍宝和银子。
　　俞侯不理解这种人，也永远不会理解这种人。
　　当俞侯带着人包围长宁侯府的时候，老太太骇了一惊，脸色剧变，她眼见长宁侯被人押了起来，怒斥道：“我们府上是太子妃的母族！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要遭到这样对待？！俞侯，你让开，老身非要去面见太子妃和皇后娘娘不可！”
　　俞卫国道：“大罪当前，还敢胡乱攀扯关系，太子妃出身杜家村，又与你们侯府有什么相干？！有什么事，到公案前再说吧。”
　　“你！”老太太暴怒，道：“太子妃这是六亲不认了？！好好好，你今日若是敢带走长宁侯，老身便撞在死这柱石上，倒要看看你可担得起逼死诰命的名声！”
　　俞卫国冷笑一声，道：“老太太若想撞，请随意！”
　　老太太见他如此，心中一沉，知道事情怕是极为不妙了。
　　“只怕老太太便是死了，也只落得个畏罪自尽的名声，逼死诰命，我可担不起！”俞卫国冷笑道：“你们长宁侯府光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就足以夷灭九族，挫骨扬灰了……”
　　老太太脸色血色褪尽，道：“胡说八道！这是诬蔑！”
　　“是不是诬蔑，看看证据就知道了，”俞卫国冷笑道。
　　老太太腿软了下去，道：“太子妃呢，太子妃不管吗？！”
　　长宁侯红着眼睛，直直的看着俞卫国道：“是不是太子妃告发？！”
　　俞卫国蹲了下来，看着他，道：“你太小瞧太子妃了，堂堂储君之妃，迂尊降贵告发你府？吃饱了撑的？！”
　　“真的不是她吗？！”长宁侯道。
　　“长宁侯也该反省反省，为何偏生都是反骨，”俞卫国道：“现在看到侯爷如此，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家风不正，歹竹难出好笋，而太子妃，却是唯一的清竹一枝了。我谢你当初将她赶出家门。”
　　长宁侯额头不断的鼓了起来，道：“你少落井下石！”
　　凌菀儿的确是长着反骨的东西，而那凌霜也不是好鸟。
　　俞卫国道：“今天的事太子妃还不知道呢，可惜就算知道了，又与她有什么相干，你们府上犯的事，早就已经与她无关了，不是吗？！你们族谱上，凌霜早死了……”
　　长宁侯哈哈的笑了起来，道：“俞卫国，你少得意，我便是输了死了，我服，可是你，你以为你能长久？！”
　　“能不能长久，就不劳侯爷操心了……”俞卫国道：“忠烈长宁侯府，当初是凭着什么起家的？！忠，烈，我关内侯府从未忘记过先祖的家训，所以我才叫卫国，你呢？！祖宗打下的基业，留下的家训，你还记得几条？！忘的一干二净了吧？！与其咒我，倒不如想着怎么向你们凌家的先祖请罪吧，至于我，哪怕真的不长久，去了地下，我也是问心无愧的，这就是你与我的不同……”


第496章　复得
　　凌统瞳孔微缩，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带走吧。”俞卫国道。
　　“老太太，”他上前对老太太道：“你也请吧……”
　　老太太指着他，手一抖，头一冲，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得，还真气死了？！”俞卫国毫无同情心的说，见众女眷哭着扑了上去，便对周围道：“将女眷另外关押，条件弄好一些。”
　　众人应了，七手八脚的把老太太抬走了。
　　其它的男眷女眷一律被哭哭啼啼的锁了带走。
　　官兵们正在清理府邸内财物等东西。
　　俞卫国道：“收拾东西仔细一些，都封好了，也别弄坏了这宅子……”
　　众官兵自是应了。
　　虽是抄家，然而自与旁人家不同的，毕竟这宅子是太子妃的母家，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自也比起其它处精贵三分。
　　只是俞卫国挺感慨的，他环绕着长宁侯府门前的门头看了一圈，又跑到他们家的祠堂去了，绕了一圈，道：“家门不幸啊，”
　　他看着上首的长宁侯府画像，叹道：“你别怪我，要怪就怪生了不肖子孙吧，哎……”
　　他到底不忍心，去上了一柱香。
　　拘走了人，抄捡了东西都封了箱，这才将整个长宁侯府都给封了。
　　回宫复命。
　　此时的俞皇后正与崔爷崔奶对面而坐，三个人都有点眼泪包包的。
　　崔奶奶捧出怀里的小鞋子，道：“就是这一只了……”
　　俞皇后双手接了过来，眼泪就不停的落，动了动唇，抖着唇角道：“是，就是这一只……”
　　她将它放到另一只旁边，两只正好凑成一对，看上去半旧不新的，虽然有些磨损了，然而，却都精致而干净。
　　俞皇后泪如雨下，双手小心的捧着这对小鞋子，道：“就是它们，就是它们……今日终于失而复得……”
　　十七年了，转眼就十七年了……
　　然而这十七年里，每一日的度日如年，她都记忆深刻，每个夜里不能入眠的心痛，她都犹如眼前。
　　“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俞皇后捂着胸口，哭的不能自已。
　　哽咽着，那悲喜之泣，如大锤子一样锤在人的心上。也同样捶在站在外面听着的宣帝心上。
　　宣帝垂着眼睛，一滴泪落到了手指上。
　　崔爷爷奶奶也在无声的抹泪，看着俞皇后如此痛心，悲到极处之时，他们知道是无法劝说的。
　　崔爷爷道：“当年我出去打柴，正好碰到云深，就将他抱回来养了，我和老伴当时真的很高兴，因为天灾逃难之时，我们的家人都没了，儿女也没了，我们又老了无法再生养，所以捡回云深，像天上掉了馅饼……”
　　俞皇后捂着胸口，扑嗵一声跪了下来，道：“……谢谢……”
　　谢谢救了深儿，让我的心肝回来了胸腔，才感觉这世间的暖意和悲喜。
　　崔爷奶忙将俞皇后扶了起来，道：“都过去了，以后就好了，待深儿回来，咱们一起过日子……娘娘也苦尽甘来了……”
　　俞皇后将一双小鞋子压在怀里，哽咽道：“……嗯，苦尽甘来了……”
　　叹息声，像风一样，散去……


第497章　余地
　　宣帝手都伸到帘子上了，却还是无力的收了回来。
　　他走到了桥边，对身后的老内侍道：“血缘已团聚，可是有些东西，回不来就是回不来了……”
　　老内侍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宣帝有点难受，他真的很想问他，后悔了吗？！当年，是不是后悔了……
　　真正后悔的人，是说不出后悔两个字的。
　　缓了缓，宣帝道：“将宫中的宫妃都送到行宫去养老吧。别留在宫中碍眼……”
　　老内侍应了，又听见宣帝笑了笑，说，“也许她从未嫌过她们碍眼，毕竟心里早就没有朕了……”
　　“也好，这样也好……”宣帝眼中微微含了泪光，苦笑了笑。
　　老内侍看着宣帝的背影，觉得有点苦涩。
　　人生之中，每一项决定都是有代价的，当年的宣帝还年轻，大约没有料到会有今天吧，其实比起大多数人后悔的不可挽回，他已经算很好的结果了……
　　宣帝枯坐凉亭很久，直到俞皇后经过看到，进来也坐下来了。
　　曾经的爱人，相顾无言良久。
　　“感慨时光不饶人，能让相爱的两个人变成仇人，变成陌生人，变成对面无言的人……”宣帝动了动唇，看着她，眼中有悲，他却带着笑，勉强而惨然，道：“惊凤，当年，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回宫的时候，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嗯。”俞皇后道：“我很感激你，你还有愧疚之心，若是没有，我难免手上要沾血，过程也会曲折很多，所以我很感谢你，没有让我变成让自己都厌恶的人……”
　　回宫后，很多事，她没有沾手，他就做了。还好时光不算残忍，没有将他们逼到更难堪的地步。留了一线余地。
　　宣帝鼻子一酸，喃喃道：“所以，你才慈悲为怀，留了我一命……”
　　“你对深儿没了妨碍，你对他也有一丝的慈父之心，我才心软的，并不是因为别的，更多的，是为了深儿，我才这么做……”俞皇后道：“要感谢，你就谢你自己尚还有良知和慈父之心吧……”
　　宣帝听了竟是良久无言，道：“我们，是不是连半点回去的希望也没有了……”
　　俞皇后不回答。
　　“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宣帝喃喃道。
　　是回不去了，可是，至少还留了彼此的余地，没到不死不休，死生不见的地步。
　　然而，宣帝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现在他和俞皇后之间什么也不剩，连这不死不休的难堪局面更令人难过呢。
　　宣帝的心痛无法传到俞皇后心中。
　　她的爱早死了，可他，却还是……
　　“惊凤，我很后悔……”宣帝道：“如果能够从来，我一定，一定不会负你……”
　　俞皇后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
　　宣帝的心沉了下去。
　　什么后悔，忏悔，她连在意都不在意了。
　　这世间最悲的事，最痛的情，这一刻，宣帝都尝了个够。
　　他看着俞皇后离去的背影，拍了拍胸口，喃喃道：“……报应啊……”苦涩在心底漫开。而他甚至不知道这心痛什么时候能好。这刑罚，才是真正的一场无头无尽的地狱。而他的痛，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回应了……


第498章　归来
　　夏六月，昭贤太子终于回来了。
　　他带着轻骑二十几人，兴冲冲的进了京城，脸上扬溢着青春无敌的笑容，还有一种志得意满和意气风发。
　　轻骑很快就带着他往宫城方向去了。
　　“那好像是太子一骑！”城里的百姓都轰动了，一个个的都出来看，然而哪里还能看到影子，早连马的尾气都不剩了……
　　“真是风一样的少年太子啊……”有中年说书人笑道。
　　“有这样的人，我朝，鼎盛有望！”有书生笑道。
　　因为太子的归来，京城茶楼都是满的，哪怕没有一个人看清了太子的相貌，却还是因为那场战事大捷，不停的有人涌入，议论着盛景。
　　早有信报到宫城，凌霜也早早的到了南门前侯着了，天气很热，宫人怕她热着，还搬了冰来，然而，在烈日之下，冰块并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