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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菊笑道：“你啊，太愁了些。”
　　小葵便笑，道：“姑娘第一次有孕，我这也是没经验，就瞎急，看爷爷奶奶紧张，我也跟着紧张了……”
　　小菊笑道：“莫急，要急也不是现在，还早着呢……”
　　凌霜听着她们说话，在家里也不算闷。
　　里正来了，道：“地都开了，种子现在就下秧子吗？！”
　　“下吧，”凌霜道：“等出了苗，再移栽到地里去，开了春也就好活了。”
　　这是北方，现在还冷着呢，能活多少就算是多少了，反正开的大部分都是荒地，估计收成也只一般，不过香料少，中原不适合种植，百姓也没种植的习惯，因此也就很少见，不管产出多少，是不会赔本的。百姓们最愿意的当然是种庄稼了，若不是发起人是凌霜，他们连试都不一定会乐意试……
　　里正笑应了，道：“各家都分了些，到时候看各家地多少，便分了秧子，不过都不是什么好田，肥力差些，但是产出不会多。”
　　“无妨，”凌霜道：“这种东西说稀罕，但也不算多精贵，每年从关外不知运多少进中原卖，所以产出多少是多少。再产出少，也不会比种粮食亏的，毕竟这香料的价格在那里。”
　　里正听了喜滋滋的，搓了搓手，道：“我家后院多开了二分地，想着加上地里的田，种上一亩二分地，到时候不管挣多少，也是个进项。”
　　里正是种的最多的，大多数的村民只愿意种上一两分的荒地，胆大的极少。
　　张勇家里更是因为没有人有空收拾地，所以都没顾得上种。
　　凌霜笑道：“那你就多照看好了，等收上来了，总不会亏了你的。”
　　里正高兴极了，道：“那是自然，谁能跟钱过不去啊。”
　　凌霜倒了茶给他，里正喝了几口便告辞去了，现在的他走路都带着风，风风火火的。
　　凌霜起了身，去外面逛了一圈，散散步，小葵陪着她。
　　河滩上的风依旧凛冽，算算日子，云深已经离开两个月了。
　　母马一般吃草的时候并不栓绳，也并不将它拘在马棚里，它很乖，顶多就在院子前呆着，并不会撒野的乱跑，看到凌霜出来了，便跟了过来，还用鼻子嗅了嗅她。


第417章　安危
　　大抵母性都是相似的，母马嗅到了有孕的气息，眼神濡沫，湿湿的，仿若带着思念。
　　“你以前也有过孩子吗？！”凌霜抚了抚它的头，亲昵的笑了笑，心中却有点怅然，“我也想念狼妈和云深了……”
　　村里的日子平淡朴实。
　　每天凌霜的生活也只是吃东西，嗜睡，顶多出来在家门口附近走动走动，再看看账本，操心的事很少，家里人将她照顾的极好。
　　但她依旧想念在山上的日子，想念狼妈的桀骜和不妥协，想念云深一无所知的天真样子。
　　狼妈去了，愿余生岁月待她和云深温柔似水。
　　小葵笑道：“开了春，这片芦苇荡就要重新出新了，爷爷最近说要建个鸭棚呢，到了夏日这里能养上一大片鸭子，鸭肉性温，到了时候姑娘坐月子，吃这个最好了……”
　　凌霜笑道：“爷爷打算这般的远？！”
　　当初说要养鸭是为了下蛋吃的，倒不是为她坐月子准备的。
　　她心中很暖，道：“养这许多鸭子，爷爷哪里能荡的过来？！”
　　小葵笑道：“没事的，不过是早晚荡上一荡便罢了，我也能帮的，平常这边也没什么人来转悠，真来了也不是偷鸭子的。”
　　“这倒也是，”凌霜道：“开春了，这空着的大片的地也能开出来了……”
　　“张勇也说了，打算弄点鹅卵石来，将道给辅出来，再建个木栅栏，再将空地修整出来空上东西，还能养上家禽，”小葵道：“不过院子旁边还是种上花草和果树的好，今年刚要弄，待到明年，这里，定已成荫。”
　　凌霜道：“挖些竹根到院子后头种上，以后竹林森森，夏日还能遮阳，又有绿意，又常能有竹笋吃。”
　　“好。山上有现成的竹根，挖些埋上，今年就能出竹节。”小葵笑道：“以后等云公子回来了，这里定已经大变样了……”
　　“是啊。”凌霜笑着道。
　　她逛了一圈，便回了屋，过了两日，皇后的信又到了，还寄了好些东西来。
　　问她愿不愿意入京，若是愿意，她来想办法。信中多有担心她安全之意，再加上可能会有人查到这里，所以担心她的安危，再加上有孕之身，怕有所不能顾及，倒让她累心。
　　凌霜见了，也有点犹豫。进了京怕给俞皇后添麻烦，不进京的话，万一有个什么，倒累及村民们和崔爷崔奶。
　　可是京中的情势并不太妙，倘若有个什么，她却成了别人要胁俞皇后的把柄。
　　凌霜捏着信，一时之间也是进退不得。
　　京中惊险万分，皇后她能应会得过来吗？！
　　管家程仓的信也到了，写的很是隐晦，重点是写了一下宣帝和陈王之间紧绷的关系，虽只两言三语的隐晦写了，凌霜却敏锐的知道，倘若有个什么闪失，皇后只怕……
　　皇后担心她，她又何尝不担心皇后的安危？！
　　这个女人，毕竟是云深的生母，是深爱着云深的母亲啊。
　　已经失去了狼妈的云深，真的不能再失去俞皇后了……


第418章　火遁
　　凌霜失眠了，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起了身点了烛，到院子里来透透气。
　　程吉屋中的烛火也亮着，她便去敲了门。
　　程吉开了门，眼眶却红着，道：“姑娘！”
　　“怎么了？！”凌霜道。
　　程吉请她上首坐了，给她塞上暖手炉，倒了热茶，只坐在下首道：“爹给我写了信，信中多有不祥之意，我是怕出事。”
　　“我看看……”凌霜接过来信，细细的看了，道：“你的回信我来写。我会让他便宜行事，倘若真的有变，让他拿出我捎给他的东西，火遁。”
　　程吉眼眸都亮了，道：“可行吗？！”
　　“事急从权，倘若有什么变故，他可不能耽误，你爹在侯府多年，多少有点逃生的门路，”凌霜磨了墨，写了回信，递给他道：“我去屋中取样东西来，你一并递给他。让他收好了，若有万一，就全靠它救命了！”
　　程吉喜的不成，忙道：“多谢姑娘。”
　　凌霜取了来，是一样黑黑的大约几斤重的似水似油的塑料瓶子。程吉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
　　“这是火油，一点油星子就能点燃，假死火遁，改名换姓，乔装打扮逃出来并不难。此计用来平时，肯定经不过考究，可是若是遇了事乱，又有谁能顾得上他，所以时机，就很重要！”凌霜道。
　　程吉握紧了东西，抱的紧紧的道：“多谢姑娘。”
　　鼻音有点酸涩，带着哽咽和感动。
　　“你也不要老往京中跑了，”凌霜道：“若被拿下，你也别想出京，等事情了了，你帮我跑关外销棉衣，”
　　“是。”程吉应了。
　　“还有，你老家的众人，你也要接出来，”凌霜又递了一个匣子过去，道：“这是一千两，拿着将家人安置过来，在这儿改了名姓，倒也不妨。不然老底被人摸到，能一锅端了……”
　　程吉扑嗵一声跪了下来，道：“大小姐，这银子，我们万万不能要的，大小姐能毁去我的身契，我哪怕是死都不能回报了，哪还能要大小姐的钱，我有钱的，这些年攒了很多，上次卖羊毛线衣，也赚了不少，安家是完全绰绰有余的……”
　　“你拿着，”凌霜道：“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家老老少少的，你也莫以为我是跟你们撇清关系，还你们父子上次给的一千两银子似的，真不是。这我心意，以后我仰仗你们帮我的地方多着呢，有你们父子在，我也有些助力……”
　　程吉见她说的恳切，便接了过来，重重的捧在手里，一叩头，咚咚的，不怕疼似的。
　　凌霜拉了他起来，道：“有件事，倒要与你说，我也不想瞒你，你们父子脱了身，以后怕是要更谨慎，因为云深的身世……”
　　程吉微微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凌霜。
　　“我也不瞒你，正因为他的身世，我才打发他去从军的，若不然，我也舍不得，我从不是非要夫君奔前程的人，”凌霜顿了顿，道：“只是时势逼人不得已，若是他还留在这里，迟早是别人的刀下魂。”


第419章　时机
　　“姑娘？！”程吉的声音都颤了起来，他一向聪明，这等机要的地段，当年又……他为自己的猜测而吓到了。
　　“所以，我要问问你，倘若你只求个平安，”凌霜道：“就可以改名换姓，准备离开是非之地了，若是敢赌，信我，也想要个前程，大可以帮我做事。只是你要明白，荣辱与共，同生共死，事情还有败的可能，便可能避不过死这个字，你要想好了……”
　　程吉听明白了，根本没有多犹豫，砰的一声叩首道：“程吉愿誓死追随姑娘，父亲定也是此想。此番我先去安置家人，待好了，便来帮姑娘行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不敢求声名显达，但求无愧于心，光耀列祖列宗！”
　　凌霜扶着他起来，道：“这段时日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有担当的，你又圆滑，以后在外，可以帮我做很多事情。以后，仰赖你了……”
　　“是我们父子有幸可以仰赖姑娘！”程吉哽咽着，却不追问云问确定的出身，只是道：“明日，我便将信给父亲寄去，我却先回老家！”
　　“好！”凌霜道：“一切机密之事，不可透露出半分来。你从老家回后，倘若我不在崔家，去了京中，你便不可追去，只在崔家帮我看好两位老人，可知？！”
　　“是，姑娘想进京吗？！”程吉道：“回侯府？！”
　　“不回我不放心啊，只是我这是双身子，所以怕拖累，又不敢进京，”凌霜道。
　　程吉聪明的不问会拖累谁。
　　其实凌霜明白，倘若要进京，她回侯府是最稳妥的办法，因为只有这个，最不会影响到皇后，没有人会想到她与皇后之间的联系。
　　但是，这个实在有点恶心。
　　她也很是排斥再回那长宁侯府中去。
　　只是若不回，其它的法子，多少会让人看出端倪来，所以凌霜一时间，倒十分犹豫。
　　“姑娘不能回侯府，”程吉道：“父亲若是遁了，没人帮得上姑娘，就算父亲还在侯府，他区区一个管家，也不能为姑娘做什么，姑娘回了就是任人宰割，万万不可，姑娘是不知道，那侯府中人，真的是……所以万万不能回的。”
　　凌霜其实也明白，回去了，她反而成了长宁侯握在手上的把柄，可以要胁到皇后的。
　　弊处太大了。虽然十分有利也方便。
　　“好，那便不考虑这个，”凌霜道，“所以说，时机很重要啊，幸好还有我那织机……”
　　得与皇后通好气，将这献上去，再一一图之了。
　　程吉怕凌霜真的回了侯府以后好进却难出，便劝了又劝，叮嘱了很多遍，第二天一早将信托信得过的人送出，还包裹上了东西，用油布弄了好几层，怕遇着火。如此一并寄出去了。
　　他自己则不敢耽误，收拾了东西便连夜的回老家去了。
　　凌霜想了想，便给皇后回了信。
　　俞皇后收到信后，叹了一口气，道：“她所怕的，也正是我所怕的，倒想到一处去了。”


第420章　诏书
　　“其实回长宁侯府是最省心省事的办法，就是进了那府中，糟心事会很多，烦不胜烦，”留月道：“倘若凌姑娘没有身子，倒也能去，现下是双身子，有个万一，反而追悔莫及。那府中，污糟事也多，心思杂的人更多。”
　　“是啊，所以我才左右不得办法，让霜儿来到我身边，却要让她陷于过去的污泥之中挣扎，我也不忍心，”俞皇后道：“只是除了长宁侯府，还能怎么进京呢，想要瞒过她与我的关系太难了。长宁侯府乱归乱，好歹还算安全，也不会让人多想这一层的关系。”
　　“若是随置放在京中，谁都可以伸个手，真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俞皇后道：“若是兄长进京了就好了，有兄长看顾，总好过将凌霜交托于旁人或长宁侯府。她若单独在京中安顿，我怎么放得下心？！”
　　俞皇后坐立难安，愁上加愁，最近睡也睡不好，就怕一不小心没顾上凌霜，被人害了。
　　“上次暗示，陛下只怕也有意让关内侯回京，”留月道：“只可惜不能明着说。”
　　“他是有意要交托于兄长，但若是不下旨意，兄长不回京，也是毫无办法。”俞皇后道。
　　千方百计的勾起宣帝的内疚，就是为了这个的。
　　可惜宣帝到现在都是沉得住气的，还没有说出他具体的打算，更没说会不会诏回俞将军了。
　　“娘娘要不要问问？！探探消息？！”留月道：“娘娘不方便，我去探。”
　　俞皇后左思右想，咬牙道：“不可，倘若我们现在沉不住气，一切都功亏一篑。他现在病重，杯弓蛇影，一点点的怀疑就能放大无数倍。若是我们现在沉不住气，后面的一切就都不好安排了……”
　　“也对，咱们不能打听，不能问，不能急，只能等着宣帝安排，赌他能这么安排。”留月道：“娘娘莫担心，再等一等，凌姑娘那里还是能等的。”
　　俞皇后点点头。
　　虽然可以让凌霜将织机献上朝廷，获得封赏，然而时机也很重要，现在这个时机，只会让人怀疑凌霜在京中有什么背景，这么贸然的进了京，谁人都可以啃上织机这件事一口，凌霜反而更为不利……
　　“再等一等……”俞皇后喃喃着，手却绞紧在一起，很是不安。
　　俞皇后坐立不安，宣帝却早已经将秘诏发出去了。
　　“几日可至？！”宣帝问暗卫道。
　　“飞鹰传书，至多三日，”暗卫道。
　　“三日……来不及了，”宣帝喃喃道：“他们可忍耐不了三日。”
　　而俞卫国接到秘诏，再秘密回京，最快也要半个月。
　　宣帝咳了咳，示意暗卫们都出去了。
　　宣帝拿起笔，又开始写起诏书来，写了半晌，刚盖上玺印时，鼻血一滴滴的滴了下来在诏书上印成血花……
　　毁了费力写好的诏书，一时间他的手都抖了起来，心中所有的豪气不甘，瞬间化为乌有，竟飞灰烟灭，心灰意冷了。
　　从未有过的一股死亡将至的脆弱击倒了他。他闭上眼睛，跌坐在龙椅上，心如死灰……


第421章　壁角
　　凌菀儿回到凌府，明显的发现这一次石姨娘不一样了。待遇不一样了。
　　全府上下都有一种古怪的氛围，她未嫁之时，这府上除了老太太屋里，几乎是石姨娘的一言堂。
　　而今她生母却被禁了足，关在了院子里，连主理中馈的事务也一并移交到管家手上去了。
　　石姨娘一见到她就哭，道：“为娘真是受了好多委屈，自你在王府失宠，这府中上下就对娘不假辞色了，连老爷也厌弃了我……”
　　凌菀儿皱眉，不大瞧得上石姨娘这哭哭啼啼的样子，便道：“这里面可还有其它缘故？！”
　　“其它缘故？！”石姨娘道：“还能有什么其它缘故？！”
　　凌菀儿道：“怎么不见父亲？！”
　　“他如今忙的很，我禁了足，也很久未见他了……”石姨娘道。
　　凌菀儿回府就是为了见他的，心急如焚的，哪里有空听石姨娘念叨府中上下的事情，便道：“我去看看父亲，为娘说说情，让他放你出来，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听，如今我只是王府小妾，说的话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
　　石姨娘转悲为喜，道：“那你快去，你就算是妾，也是陈王的人，你爹总得给你几分薄面。”
　　“那我先去！”凌菀儿在石姨娘眼巴巴的眼神下出了院落，想了想，寻了小路到前院去了，一路都避开了人。
　　只是前院书房人多，盯的也紧，她竟也没什么机会能进去翻看书信。
　　看看怕是寻不到机会，又怕被人瞧见，便又回了后院。
　　想了想，往老太太屋中去了。
　　后院本来就有二门，所以老太太屋里也不是十分严，主要平时也没什么人往老太太这边凑着不长眼，所以还真被凌菀儿寻到了一个机会，寻摸着进了主院，又找了个厢房进去，又找了个夹道，转过花厅，到了壁角处。
　　这里十分偏僻，一般也就早上洒扫的才会粗粗扫一下这里，这处死角，一般是没什么人来的，也不会多有人注意。
　　她也不急，慢等着，一直等到老太太用了午饭，睡午觉的时候，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因为凌统回来了。
　　有丫头打了帘子让他进去，凌菀儿见院子里静静的，午觉时间也没有不长眼的在院子里吵闹，几乎不是在屋里避着，就是出去了。
　　她大着胆子，到了窗子下面，花盆后头蹲坐下来，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母亲！”凌统疲累的道。
　　老太太也有点困意，不过还是支持着坐了起来，道：“回来了？！”
　　“是，外头很是紧张呢，”凌统道。
　　后面是低声窃语声，凌菀儿也听不清楚，十分焦急。
　　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