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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奶奶忙回屋瞧了，道：“好，特别暖和，待天更冷了，就换上盖着。山上可还冷？！”
　　“也冷，不过我们都窝在山洞里不怎么出门，倒也不怕的，山洞里很暖和，”凌霜笑道。
　　崔奶奶道：“下了雪，山上就不方便了，你们到时就下山来住，等雪停了再上去，过年的时候，也是家里方便……”
　　“行。”凌霜爽快应了。
　　崔爷爷也进屋了，瞧了瞧云深和白狼，很是高兴，又跑去弄菜，帮着做饭去了。
　　凌霜出了院门看了看，那个青年已经不见了。
　　如果没错的话，那个人，该是俞皇后信中所说之人了。
　　张勇背了一袋米过来，看到凌霜，笑道：“前几日进城得了这个米，贡米，买来颇费了些功夫，趁着下山，赶紧送来。我原想着给崔爷爷，崔爷爷非说等姑娘下山了再送来吃。”
　　“费心了，”凌霜笑道。
　　知道她喜欢吃米，所以还专门的给搜罗了好米，这份情谊，凌霜也该感激。
　　京城到底是北方，北方产麦，食面粉多些，米价颇贵，贡米就更贵，而且可遇不可求。只怕他是托了关系才弄来的。
　　“进屋坐吧，”凌霜笑着给他倒了茶，道：“这段时间辛苦了。”
　　张勇受宠若惊，忙站了起来接茶，道：“姑娘言重了。哪里就苦了，我这心里美着呢。”
　　凌霜便笑，道：“算算日子，那些胡商也快能赶回去了，希望他们在下雪前赶回草原。”
　　“急着回去，怕是日夜兼程的，一定能回的，明年，他们能更早些收了羊毛来，那个时候就不必这么赶了……”张勇笑道。


第291章　囤菜
　　“那最后一批的羊皮制品快制成了，待出了货，坊里就清闲下来，”张勇道：“要不要收些棉花接上，总不能空着养闲人。”
　　“嗯，你看着收吧，只是制出来的成品，价格无需太贵，若有商客要来进货的，尽可卖与他们便是，”凌霜道：“普通百姓也能买得起穿得起才好，棉花毕竟易得。若有村民拿棉花来换的，如羊毛一样换与他们便是。”
　　张勇笑道：“好，我都记下了。”
　　姑娘心善，这毛线衣之类的，毛线难得，普通人纺了棉线出来的成品也不及这个好，易断，而且也不及这织机弄出来的柔软，能平价卖出去，便是真的心善了。
　　凌霜笑道：“这羊毛制品若在京中畅销，京中人必然也会对此感兴趣，棉线也是，一定会有人对织机感兴趣。”
　　张勇听了心中一惊，道：“京中权贵甚多，万一……”
　　凌霜笑道：“若到那个时候，就将织机和图纸献上去，真到了那个时候，也是不得不为……这毕竟是造福万民的好事，这种好事只能天子来做。”
　　“姑娘心善，怪不得姑娘总说这生意只能做一两次，挣一次快钱，”张勇道：“原先还不明白，如今看这村中人流如云，倒有些明白了。献上去也好。倒转嫁了风险。”
　　凌霜笑道：“是啊，若是死守不放，就怕有钱挣没命花。”
　　张勇还是心疼，道：“若是能留下，扩大规模，以后也不知道赚多少钱财来。真是没想到……”
　　“届时顺利的话，求个恩典，可以卖织机。”凌霜道：“这些事你心里要有个数，不可贪心。”
　　张勇肃然道：“是。”
　　“快入年关了，一切要小心，村中进出人，也要与里正商议了，不可大意。”凌霜道。
　　“里正招募了人手，日夜都巡视着辅子和村子的，姑娘安心。”张勇道。
　　“织坊那边的伙食也要跟上，若是没了力气，人还怎么工作？！”凌霜笑道：“若有机灵的，也要提拔。”
　　张勇都一一的应了。
　　说完正事，便闲聊了几句物价上涨的事，张勇叹道：“天气一冷，蔬菜就艰难了，眼见着就涨了上来，虽是一文两文的，架不住量多，如今花费比夏日多了些。夏日里瓜果不值钱，使些铜钱能买一大车回来，冬日里却难得很。不过干菜倒是便宜。”
　　“那就买些新鲜蔬菜，再买些干菜，拌了肉，倒也滋味不差。”凌霜道。
　　“我都使人囤了一些，只怕后头干菜也涨上来，如今人多嚼用大，不囤些，倒不够吃的，”张勇笑道：“不过冬日杀猪杀羊的多了，肉价比夏日还便宜了一些，倒也算平衡。”
　　这个世道没有冰箱，夏日鲜少有人杀猪杀羊的，就怕没人买，又存不住，反而臭了。天一冷，猪羊也都长了膘，正是宰杀吃肉卖肉的时候。
　　况且普通村民苦寒，除了年节，谁家能天天吃肉，又舍得吃肉的？！能沾点油沫子和荤腥，就算是好日子了……


第292章　苍老
　　“趁着还没过年涨上来，你也囤些猪肉羊肉，腌制好，就在作坊院里晒了存起来，到了冬日里也有菜，”凌霜道：“若是有工人生病，也要请医看病吃药，切莫省工钱，熟练工光练出来就花多少时日，可不能在这个上头省钱。”
　　张勇笑应了，心道姑娘真是事无巨细，事事以人为本啊。
　　若不是她有这种心，当初哪里又轮得到他来效力，又如何能做得这般的大。
　　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姑娘做成了多少事，又赚了多少银子……
　　那京城出的货银子还未回款，他知道是姑娘信任的人，所以也不催，待回了款，只怕又是一个进项。
　　姑娘这样的人，就是个菩萨，该受人爱戴，与那些唯利是图的人到底不同。
　　以后，姑娘只会越走越远，前途无量啊。张勇鲜少有佩服的人，更何况是女人，凌霜是他最佩服的一个。陷于绝境，却能绝处逢生，这样的从容不迫。也不知是何等的心志，才能走的仿佛轻而易举。
　　凭一己之力，和些许的银钱，以及无坚不摧的意志，成就了这一番开地的开始。
　　所谓的大智慧，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崔爷爷进来留张勇吃饭，张勇笑道：“还得去作坊里瞧一瞧，最近人多，可不敢大意，我就不留了，待下次一定与姑娘吃个饭。”
　　崔爷爷遂才作罢，笑道：“你也越发是个忙人了，想与你喝个酒也难。”
　　“里正才是大忙人哩，他那里的事情多的，倒像个小衙门似的，日日有村民寻他，我不及他，不及他……”张勇笑着便走了。
　　崔爷爷送他出了院子，回转了身，看到白狼蔫蔫的闭着眼睛窝着，便道：“霜儿，白狼是不是病了？最近怎么没什么精神？！”
　　“是没精神，不过没病，”凌霜说到这个也担心的很，道：“可能天冷，它不太想动吧。”
　　崔爷爷不太了解动物的习性，听了便道：“可能天渐冷了，也有冬眠的。”他摸了摸白狼，见它并无不妥，便放心了些。
　　云深依旧是孩子心性，早去与几只小狗玩的不亦乐乎。
　　凌霜抚了抚白狼的背，心里有些哀伤，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到底，有些东西是不可逆的，比如苍老。
　　就算躲过了狼群，也还有这个躲不过去。
　　看着白狼一日日倦怠下来，凌霜心中隐隐的已经有了一些预感，可惜云深不懂，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老，什么叫死。
　　凌霜怕云深难受，便不能说，可是又怕万一突然，云深没个缓冲会受不了。
　　如今，凌霜心里跟被火焚似的，难受极了。
　　她抚着白狼，眼睛渐渐红了。
　　难道，还是留不住吗。
　　她问过女配系统，可能有什么办法，女配系统也没有办法拖延衰老。
　　现在的凌霜只想着一切不要来的这样快。
　　“你得撑过去，撑到春天，春暖花开……”凌霜道：“我还想与你，与云深过一个新年呢……”


第293章　来了
　　白狼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充满了不舍。
　　它其实心里渐渐的也有些数的。所以它沉默了。
　　看着白狼疲惫无奈的眼神，凌霜鼻子一酸，心中难受极了。
　　便抱着它不撒手。
　　这世间很多的东西，半点不由人。
　　但是凌霜也没有料到，一切来的这样突然，在她还没想好怎么与云深说的时候，变故给了她与云深一个暴击。
　　入冬，初雪下下来的时候，已是进入农历十一月了。
　　凌霜很高兴，下山去崔家送东西，白狼只想在山洞窝着，凌霜便只能让它一个人呆在山洞里。白狼却不放心她，让云深送她下山。
　　凌霜看这天气也平静，便将山洞用石头堆了，便和云深往山下走。
　　还未下山，凌霜的心就跳的很快，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心中十分不安。
　　她以为只是自己多疑，哪里知道，云深也狂躁起来，放下东西，回首盯着山中深处。
　　“你听到什么了？！”凌霜道。
　　云深道：“你先下山，我回去看……”
　　凌霜骇了一惊，看着云深回去了，怕万一有事，自己跟上去，反而拖累了云深。
　　她慌张的跑下了山，还未到崔家，就已经听到了狼嚎声，此起彼伏，一声接着一声的嚎了起来。
　　凌霜惊愕极了，脸色变得惨白。
　　村民们听到动静也慌了神，吓的不轻，连商客们也都听的瑟瑟发抖，道：“哪里来的狼群，听这动静还不少……”
　　凌霜疯了一般的往辅子里跑去，腿软，手都在抖。
　　张勇听到声音，也是吃了一惊，手拿着弓箭出来了，道：“不好，有狼群，得将村民们聚集起来，将狼驱走，若是它们下了山，咱们十里八村都危险了……”
　　一时之间村民们急忙的找家伙什，都聚集了起来。
　　“凌姑娘……”里正看到凌霜跑了过来，吓了一跳，道：“你们可是……”
　　“狼群是冲着白狼去了，求你们救它！”凌霜急的发疯，道：“它们从秋里就找来了，一直静待着下雪，早有预谋，这些狼群不会放过白狼母子的，还请你们帮着上山驱赶，救救他们……”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些退意。
　　张勇急道：“快随我上山，它们若是下山吃了人，咱们村子里也讨不了好！”
　　村民们道：“不是为了我们来的，咱们真的有必要去吗，狼群记仇，我们得罪了他们，才是真的后患无穷！”
　　“你们说什么？！”里正沉了脸色，道：“行，今日若是不救的，我都心中有数。不与你们多啰嗦，愿意去的，随我来……”
　　当下倒有半数的村民拿了弓箭跟上了。
　　“我也去！”俞修执了剑，郑重的道：“在下虽是书生，尚有些武艺。也可帮衬一二……”
　　里正与张勇道：“好，走！”
　　当下他们便匆匆的上了山，寻着狼群去了。
　　凌霜哪里坐得住，从辅子里寻了弓箭出来，便要上山，崔奶奶一把抱住她，哭道：“不能去呀，不能去呀，你是弱女子，那些深山的野狼，不是白狼那样的好性子，若是咬到你，你断无活路……”


第294章　围攻
　　崔爷爷也满面泪流，道：“……云深，云深呀……”
　　凌霜对小菊小葵道：“你们看好爷奶，别让他们上山，我去了……奶奶，我非去不可。”
　　“霜儿，霜儿……”崔奶奶已经六神无主，濒至崩溃。
　　“白狼是我的家人，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块的，当初没有他们母子，早没有我了……”凌霜泣道：“倘若霜儿不能回来，让张勇奉养你们到老……”
　　崔爷爷看着凌霜，哭道：“去吧……”
　　他抱住了崔奶奶，抖着唇道：“去吧，白狼虽不是人，却也是咱们的亲人，对亲人，不能见死不顾！”
　　凌霜红着眼眶，一点头，匆匆的跑了。
　　村民们看她如此，有些犹豫的，也跟着去了。
　　“这凌姑娘，真是讲道义……”有些胆小的村民不敢上山，却也倾服这样的人。
　　有些村民却道：“他们引了狼群来，只怕祸端来了……”
　　崔爷爷本就担心不已，听到这些人还说这种撇清的话，恨不得要赶凌霜走的样子，气的浑身发抖，对这些人也更失望了，他气的抖道：“你们见死不救就算了，我们也不计较，可是没料到你们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行行行，好好好！”崔爷爷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道：“以后你们这些人，就别与咱们崔家有半分瓜葛！”
　　有些村民不满，道：“她引了狼群下来，还有理了？！依我说，也不用帮她驱狼，不如将她赶入山中，那狼群报了仇，也就散了。哪里会危及咱们村，咱们村都多少年了，哪年有过狼来，都是她惹的祸……”
　　崔奶奶都已经哭瘫了，听见这些人还想把凌霜赶进山中喂狼，一时气的痰迷了心窍，哇的吐出口血来……
　　众村民有些讪讪的，却也不敢来扶，只有一些人道：“算了，别说风凉话了，散了吧，也别怪咱们，我们也怕狼，胆子也小，你总不能逼我们上山喂狼吧……”
　　村民惧之，一一的散了。
　　崔爷爷扶着崔奶奶，背上都发冷，心里发寒，比这冬日的雪还要冷。
　　“……这些没心肝的……”崔爷爷道：“不帮忙我不怨，不该遇事还要落井下石说风凉话，一撇干净……他们有多少人得了霜儿的恩惠，他们才是狼心狗肺，狼心狗肺……”
　　崔爷爷竟也哭了起来，又忧又惧。
　　山上的动静这么大，十里八村的猎户也都被惊动了，当下也没犹豫，带了人和弓箭，上山去击退狼群。
　　狼群足有二十七八匹狼，而且分工合作，是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弄死白狼母子，所以，它们分别守了一些要道，拦着上山的人。
　　而足有十匹狼在山洞门口，将大石头给推了开，进入了山洞。
　　云深到的时候，白狼虽然疲惫至极，可是属于野性的白狼依旧绷紧了身子对狼群怒目而视。
　　狼群早恨它若斯，狠狠的朝它扑咬了过来。
　　白狼已至老年，哪及壮年狼的体力，况且还有这么多的狼围攻它。


第295章　孩子
　　这些狼很聪明，早在秋里就踩好了点，然后一直没再露面，等着这一场雪，等人都松懈了，这才出了深山踏雪寻仇而来。
　　它们只怕早早的就在盯着他们三人，就等着凌霜和云深下山。
　　凌霜是真不明白，这么多年了，为何这么多年了，狼群还如此的记仇。
　　白狼哪怕不被杀死，自己也撑不过这个冬天，它们为何还要这样的报复……
　　难道狼性就是天性残忍的吗？！
　　白狼深知这一点，所以，它表现的很平淡，只是奋力反击。
　　云深看着白狼身上的伤口，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他长长的嚎了一声，又急躁又疯狂的扑了过来，狠狠的将白狼身边的群狼给摔了出去，踹飞了过去。
　　群狼岂能容他，围着他们，一副要生吃了云深的样子。
　　云深吸着气，发出焦躁的声音，看着白狼抖着站了起来，身上的皮毛都在流血。
　　白狼身上穿了甲衣，才没有立即就被群狼掏空了内脏，它的脖子也有护铁，所以也没有被扯断，但是狼群围攻要害不得，在它头上咬了好几处伤。白狼挣扎了很久，一只眼睛还是瞎了……
　　它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满脸血污，颤着站立着，后腿和前技也伤了，血淋淋的。
　　云深不看则已，一见已是狂躁起来。
　　他紧紧的将刀握在手中，嗜血的基因在他心中渐渐的破空升起。
　　属于人性中的狼性部分的残忍也渐渐的露了出来。
　　他站到了白狼前面，锋利的刀划出一道血雾，朝着狼群而去，渐渐的杀红了眼……
　　白狼一直在支撑着，看着它一手养大的孩子保护着自己，那么的强大，与十匹狼势均力敌，群狼竟占不到上锋。
　　它的嘴角慢慢的咧出一个微笑来，尽管它如此的狼狈。
　　这个孩子强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以前傻乎乎的，打架也收敛着，打猎也不嗜杀，这样的孩子，原来骨子里，有着属于他的傲气和血性。这样的，令它放心……
　　有凌霜在，他又有这样的人能力和出身，想必以后定前途无量，没有人和狼再能伤到他了……
　　他的孩子。
　　它多想再看一看啊，真的很想，想要与云深和凌霜过一个年，看着他更懂事，直至更懂情爱，直到他与凌霜之间，喜结连理！
　　可是，它真的撑不住了……
　　它的眼前有点模糊，虚弱无力的倒了下去，它不想的，不想这样狼狈的倒在孩子面前让他担心，然而……它已经支撑不住了。
　　苍老，伤口……他都无力对抗。
　　它的呼吸渐渐的变粗了，心跳的好快，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模糊的眼前，一声清晰无比，而尖锐痛苦的声音响起，“妈！……”撕心裂肺。
　　狼妈，一直是凌霜叫的呢，云深从未叫过，他虽知这是母亲，却从来没有过人类的习惯，他自小与它在一处，从未分离，哪怕没有称呼，不知怎么称呼也是亲近的……
　　在这一刻无法靠近之时，这一声妈原来如此的亲昵。


第296章　群狼
　　白狼笑了。很幸运，他的孩子寻到了生母，找到了凌霜。它才可以放心的离开……
　　云深杀红了眼，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