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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勇笑道：“这是自然，这十里八村，绣工好的，多着呢，只是也请多备些针和丝线方好，农家里可没有这样的物件。”
　　“一定，一定。”胡商们急的不成，竟也不等第二天，而是趁着天未黑，城门未关之前，急吼吼的赶到雍城去了。
　　凌霜笑道：“张勇，你先让作坊的人赶工，待把他们的先赶工完了，你也去采买些丝线和珠子。”
　　“好。”张勇道：“待他们回来，我也打听些价钱。务必会弄的好好的。”
　　凌霜道：“交给你了，晚上这作坊要日夜看护，莫要出了差错。”
　　张勇道：“只管放心，那边有冷猎户等人都在，也有些拳脚，出不了岔子……”
　　凌霜便回了。
　　这作坊一开工，就日夜不停，三班倒的开始赶工。织的又快又细又密。
　　村民们都惊讶不已，道：“……也不知是何等的织机织成的那物件，我没摸上一把，但是那粗粗的羊毛竟然变成这样的好物件出来，比手搓出来的可好多了……又香又软又漂亮……”
　　村中妇人都有点眼馋，道：“若是我们也有一顶戴戴也暖和，只是不知作坊能帮咱们加工不，咱们自备羊毛……”
　　有一村民道：“不是说了多少羊毛换一顶吗，咱们也这样，想来也是能的……”
　　“那我去问问张勇要什么成色的羊毛，若是成，咱们也给自家孩子弄上些戴戴，虽不能镶什么珠子宝贝的，也是对孩子的心意。”有村民道。
　　“也是。”真有人去问了，张勇说是行，他们便喜的不成，准备弄些羊毛去换，毕竟也不费着什么。
　　又有人天天看着这作坊，咋舌道：“这不开工就罢了，一开工就不停，这上万斤的羊毛，能赚多少钱啊？这一顶得卖出去多少钱？！”
　　“一两银子总能卖得吧？！不然那些胡商大老远的冒着风雪来做这生意？！”
　　众人都听的咋舌不已。
　　凌霜回到崔家，崔爷爷见无人，便将包袱都给找了出来，道：“霜儿在山上的这段时间，有人送来了两个大包袱，一个是管家托人送来的，他已经回京了，里面还有信，你看一看，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送来的，估计也有信，你看看。”
　　凌霜笑应了，打开一瞧，道：“是给云深的衣服和鞋子，她有心了。”
　　崔爷爷一怔，道：“还有什么人给云深寄东西吗？！”
　　“之前托人给云深做了衣服，所以送来了，”凌霜笑道：“京中的手艺，比咱们好些，云深大了，渐渐懂事，总得穿点好针法的。”
　　崔爷爷不疑有它，笑道：“也是，京中的针法想必比咱们好多了，不过霜儿啊，你也别省，也做一些衣服穿穿，再者说，我和你奶用不上两个丫头，你带一个上山吧，也服侍你，你也轻省些，你是大家闺秀出身，以往没条件便罢了，如今有了条件，哪有事事亲为的？倒苦了你了……”


第264章　写信
　　“哪里苦了？有云深帮我呢，”凌霜笑道：“我那山上好些东西，不好叫外人瞧见的……”
　　崔爷爷也料到了，便道：“说的也是……若不带便不带罢，只是临近年关了，你也常下山来住住，我和你奶在家备了好些年货和瓜果蔬菜呢，就等着你们下山。”
　　“嗯。可真要多备些，白狼和云深是真能吃，”凌霜笑道。
　　崔爷爷笑着应了，很是高兴的去与崔奶奶做饭。
　　老人家年纪大了，所期盼的，也不过是看到小辈吃的好，过的好，每天开开心心的，他们哪怕为小辈做做饭，也是高兴的。
　　凌霜将包袱打开了，看着细密的针脚，便心知定是皇后亲自做的针线，这衣服看着不起眼，其实那丝线很名贵，布料也低调，却不显华丽。
　　皇后是真的用了心了，有单衣，也有内衣，也有袄子，还有几双鞋子。
　　凌霜将信打开看了，会心一笑，递与了云深，道：“你亲娘写与你的。看看吧。”
　　云深狐疑的接过来看了，有些字他还不是太认识，磕磕巴巴的念了。
　　“你娘思念你，刚见你就分别，只怕很是不舍，这衣服你也好好穿，不要辜负她。”凌霜道。
　　云深点点头，将信收好放了进去。
　　“给你娘寄东西不方便，写封信吧，”凌霜道：“你来写……”
　　云深摇摇头，手往后缩了缩，可见怕字见不得人。
　　“罢了，我先来写，待以后你字练好了，再写也一样，”凌霜笑道。
　　她辅纸，却没用毛笔，用的是钢笔。
　　不负朝露待日晞，不负霜雪不负心。云深海阔如我心。
　　“这个好不好？！”凌霜递给他看。
　　云深看了，点头。
　　想了想，放了一把干花枝放到信纸上，“……寄去……”
　　“好。”凌霜将信折起来将干花枝包裹上了。这才塞到了信封里，放到了桌案上。
　　她明白，既有人送了信来，便一定有皇后心腹来取信。
　　她是皇后，身边定也是有高手的，她不放心孩儿，定会派高手来保护他。
　　这信，自有人取。
　　凌霜又将另一个包袱打开了，道：“是管家寄来的，说是京城已经安排妥当了，货物可以随时进京出货，他儿子如今已经不在侯府账房管事，而是到了辅子里做杂务了……”
　　凌霜笑着对云深道：“京中繁华如景，并不缺银，待到年关，那一副羊毛制品，卖个百来两银子，是没问题的，镶上珠宝也贵气，包装的也好，男女适宜。想来定会受欢迎。”
　　云深点头，他对钱还没什么概念，更不知道一百两是什么概念。
　　“可惜不能给你娘寄东西，太扎眼，不然上好的狐狸皮子和羊毛也给她一套……”凌霜叹了一声。
　　她拉着云深和白狼去厨房寻摸吃的，端了果子和零食进屋时，信果然不见了。
　　云深瞅了一眼，也没多问。
　　村民们都忙着推荐自家人的绣工，就想着为胡商们镶些珍珠和黑珠子，能为自家添些进项。村里实在热闹，不光杜家村，连别的村的村妇也是投亲过来要帮着绣活计……


第265章　出身
　　俞皇后收到信的时候，一打开，眼泪就啪嗒嗒的掉。
　　“不负朝露待日晞，不负霜雪不负心……”她嘴唇抖着，喃喃道：“云深海阔如我心……”
　　留月见她触景伤情，忙劝道：“娘娘切莫伤怀，这是喜事啊，殿下收到了娘娘亲手所做的寒衣，一定很高兴。”
　　“他尚懵懂，这信是凌姑娘写的，”俞皇后道：“写到我心窝里去了，她是要我静待云深长大成熟，叫我安心。更叫我不要在这深宫为了报仇而迷失了心性，负了自己。”
　　“这凌姑娘真是知己啊，”留月道：“她是叫娘娘不要违心，辜负了自己……”
　　俞皇后道：“这孩子通透世事，连我心境也猜到一二，我儿在这样的人身边被教导长大，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俞皇后红了眼眶，又喜又悲。
　　“娘娘更该高兴才是啊……”留月劝慰道。
　　“不错，是该高兴才对……”她红了眼眶，笑道：“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太高兴了……那孩子，真好。你可查到了她的出身？！”
　　“查到了，说是长宁侯府已逝的嫡长女凌霜，名字一样，只怕对上了，没出错。”留月道。
　　是侯府出身的贵女啊，难怪周身气度十分不凡。
　　“既是侯府嫡长女，缘何流落在外？！”俞皇后道。
　　“这件事也涉及到一些脏事，这凌姑娘也是倒霉的命，她从出生，侯夫人便去世了，自小失母，与陈王定下了婚约，是先帝爷亲下的旨意，就因着这事，招了嫉恨，不久之前，便先被推下湖，侥幸被救了上来，又被构陷与奴仆私通，被赶出家门，侯府随即发了丧，如今凌姑娘是已逝之人了……”留月道。
　　俞皇后心中不虞，道：“侯府老夫人手段也极狠辣，亲孙女也下得了手。”
　　“长宁侯宠受一个妾室，此事是妾室所生的女儿凌菀儿所为，她是想代嫡长姐出嫁到陈王府为妃，谁知道出身太低，只成了贵妾，也是谋算了一场空，如今正受着青阳郡主的搓磨。青阳郡主成了陈王妃，岂能受得了府上的这些姬妾？”留月道。
　　俞皇后道：“凌菀儿？！”
　　她心中升起厌恶，道：“为了爬上来，竟谋害亲人，这样的人，打死了也是不必心疼的。”
　　“不错。不过侯老夫人和侯爷也不是善人，赶出凌姑娘去后，近些日子还送了些银两去，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留月道：“长宁侯只怕有些谋算，会猜到些事情，娘娘还是要小心提防。”
　　“他封了白狼，长宁侯若是有知晓些事情，怕是也猜到了一些，”俞皇后道。
　　“有他盯着，怕殿下会暴露。娘娘要管凌菀儿吗？！不管出不了气，若管了，长宁侯怕会瞧出端倪……”留月道。
　　“管是一定要管，这样的人，岂能轻易饶了她？”俞皇后道：“就算要杀人，也可借刀，不必亲自出手。”
　　留月道：“借谁的刀？！”
　　俞皇后只是一笑。她捧起信上的干花，小心的收了起来，道：“你说，这可是我的境儿所送？！”


第266章　寒衣节
　　“只怕是的，如今入冬了，山里也只剩下干花了，”留月笑道：“殿下心中有娘娘呢。”
　　俞皇后第一次笑的开怀，细致的用绢子包了，与信一起放起来，道：“长宁侯府也不是个善地，倒配不上霜儿……”
　　“不错，凌姑娘清者自清，只可惜那奴仆不知下落，只怕已经死了，翻不了案。”留月道。
　　“不必翻案，”俞皇后道：“留月啊，你不明白，有些事情发生了，没必要纠结。我看不翻案也是好事，就让过去的长宁侯府的凌霜去了吧，有的只有新的凌霜，况且过去的凌霜与陈王有婚约，有先帝旨意，倒不好办。我不愿意委屈了她……”
　　留月怔道：“娘娘是想成全殿下与凌霜姑娘……”
　　“在我心里，她也是我的孩子，倒怕我的深儿配不上她，至今想起她那双眼睛，心中还是喜欢的紧，她心中有佛性……”俞皇后道：“而我嘴上念佛，手上却想杀人……”
　　她捡了佛珠，跪到了圃团前，道：“佛祖，信女怕是要手沾染鲜血了，可是，她的心是干净的……有她守着深儿，此生此世，我的深儿，一定会幸福，高兴……”
　　她拜了三拜，眼眸微微厉了厉，道：“霜儿所受的委屈她是不在意，可我替她在意，我岂能纵容那庶出的凌菀儿如此欺她辱她欲杀她……”
　　留月扶了她起来，道：“娘娘想做什么，只管吩咐，奴婢替您做，不必脏了你的手……”
　　“马上要到寒衣节了……”俞皇后笑了笑，眸光有些森冷，道：“本宫还未见过皇子公主们呢，诏他们都入宫吧，本宫有赏赐，封了王的王府中着王妃带着有品级的妾室一并入宫请安。”
　　留月笑道：“是。”
　　俞皇后一道懿旨发下去，宫中暗潮汹涌。
　　“皇后刚搬进道观，我以为她要专心修佛论道，没想到还要出来管事，履行皇后职责。”淑妃道：“本宫这心里略有些不安，如今被封王的，成了年的也只陈王一个……她这旨意不要紧，一传下来，竟如此扎眼。”
　　“娘娘莫忧，先探探她想做什么再说……”章太太道：“如今满朝上下都在等着皇后的动作呢，她不动倒不好探，动了，才知深浅，才好有个应对。回来这么久了，也该探探她的意图了。”
　　“如此说来，倒是好事……”淑妃道。
　　“不错，”章太太道：“贵妃从家族挑了新人进宫，也没见皇后有任何反应，臣妇这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嫂子是希望她回来是冲着贵妃去的？！”淑妃道。
　　“这是自然，总不希望她有别的目的，只冲着贵妃才好呢……”章太太道：“娘娘是不知道，殷家紧张极了，自从皇后回来，就闭门不见客，连出门都少了，现在都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什么药，吓的不轻……”
　　淑妃轻笑起来，道：“该！”
　　阖宫妃嫔也有点兴奋，私下议论道：“都在说皇后毁了容，趁这寒衣节，我们也好好瞧瞧无颜皇后是怎么个无颜法……”


第267章　境道观
　　宣帝听闻皇后发了旨意，怔了一下，随即又喜悦起来，道：“她能打起精神来就好，朕虽不希望她劳累，然而，她愿意管理后宫事务总是好的……”
　　老内侍笑道：“皇后娘娘终于肯理事了，恭喜陛下。”
　　“她是天下之母，自然是要理事的，”宣帝放下笔，有点兴奋，道：“去看看她。”
　　到了道观之中，见俞皇后跪在圃团前念经，也不敢深扰，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她虽在宫中，然而他来的时候，她并不肯相见，如今，她能打起精神来，宣帝真的很高兴。
　　良久后，静待念完一卷经，他才上前，道：“自这道观修成，还未提匾额呢，皇后，朕原本想着自己取名，又怕你不喜欢，所以，不如你来取个名吧。”
　　他略有点忐忑，怕俞皇后又不肯理会自己，正欲自己提名，却听她低声道：“就叫境道观吧。”
　　宣帝心中酸胀难言，涩的厉害。
　　境……当年是他与她为他们的未出生的孩子取的名字之一。
　　境，意境，明镜。
　　“这么多年了，倘若咱们的孩子还活着，也该成年了……”宣帝道：“原来这些年，你从未忘记过他。”
　　“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孩子？！”俞皇后没有回头，只是抬首看着枯黄了叶子的银杏树。
　　“就叫境道观吧，”宣帝道：“朕也从未忘记过……”
　　“这些日子，朝中反对你的折子很多，所以追封太子一事，竟是没寻到合适的时机提，到了寒衣节正日子，朕就发旨意下去。惊凤，朕，并未忘记自己的承诺。”宣帝道。
　　俞皇后静静的立在那里，一身道袍飘飘欲仙，仿佛随时能乘飞而去。
　　“你太瘦了……”宣帝喃喃道：“饮食还好吗？！”
　　留月道：“回陛下，娘娘修道，只吃素，身子虽清瘦，却还算强健，陛下不必担心……”
　　宣帝怔了怔，道：“也好，华服也好，首饰也好……你都不喜，朕也不叫人送来，若是以后寻到上好的佛家之物，再让他们送来，可好？！”
　　“多谢陛下。”留月道。
　　宣帝怔怔的看着俞惊凤的背影，道：“寒衣节是个大日子，你既下了旨意，不若朕叫阖宫妃嫔和朝中命妇一并进宫，一起热闹热闹，你看可好？！”
　　“这是你的天下，你的皇宫，你安排便是。”俞惊凤道。
　　宣帝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站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径自出了道观。
　　观门缓缓的关上了。
　　宣帝在此徘徊，却不忍离去。
　　“陛下，皇后娘娘喜静，不若还是回前殿吧，”老内侍道。
　　“也罢，朕也不求其它，只要她在就好了，只要知道她还在宫中陪着朕，她不理朕，讨厌朕也没关系……”宣帝踏步回了显德殿，一回去就写下了追封昭贤太子的旨意，递给老内侍道：“寒衣节那天，当众宣示。”
　　“是。”老内侍小心的接过来了，心中却暗道，朝中欲立储君，陛下却没封太子，却追封了一个死人当太子，只怕陈王和淑妃的脸都要被打肿了……
　　陛下此举，这是想恶心死朝中诸人呢。谁说帝王行事没有深算，每一桩，都有深意。


第268章　豆腐
　　寒衣节，十月初一，也叫十月朝，祭祖节。
　　这一日需要阖宫祭祖，祭祖过后，也是为亲人送御寒衣物的日子，标志着严冬的来临。
　　这在古代，是一项巨大的节日，是祭礼祖先，家人团聚的大日子。
　　清早，宣帝带着诸皇子，去奉先殿祭拜了先帝。
　　接着是接受大臣与命妇们献上来的御寒之物，宣帝一一还礼赏赐，一直到中午过后，这才开始到了宴席之上。
　　太后在上首，宣帝在中，皇后宝座在其身侧。余下则是妃嫔与公主们为一席，皇子们一席，另就是朝中命妇，以及诸位大臣了。
　　宴席很盛大，十分隆重。因为皇后在意此事，宣帝是第一次在寒衣节宴请诸臣，也因此十分高兴。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尖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宣帝哈哈朗声笑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愉悦，他执意牵着皇后的手，却道：“母后先请！”
　　太后扫了一眼皇后，淡笑道：“自是皇帝先行！”
　　“那儿子就先进去，”宣帝拉了皇后进去，却还是虚扶了一把太后。
　　到了首座之上，示意太后先坐。
　　太后便先坐了下来，宣帝和皇后这才坐了。
　　“请太后圣安，皇上圣安，皇后娘娘圣安！”丹陛下的妃嫔等人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都平身。”宣帝道：“今日寒衣节，本是团圆之日，上次中秋皇后身子抱恙并未出席家宴，今日却赴宴，朕十分高兴，如此，朕的家才算圆满了。”
　　众妃嫔听了，心下不愉，面上却是半分都没有表现出来。
　　太后笑道：“皇后久居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