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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事通隐讳的看了她一眼，只是笑，暗觉这姑娘只怕有些来历，而且打听长宁侯府的事……
　　“不知来往一趟需要多少时日，一趟能挣几何？又贩卖些什么？！”凌霜道。
　　“姑娘问这做什么？莫非也有意做生意？！”百事通道。
　　“这倒不是，只是眼下有一桩生意，与胡人有关，所以想问问谋利如何，可有成事的可能。”凌霜道。
　　“不知是……”百事通道。
　　凌霜拿了一个毛线帽来递给他。
　　百事通眼睛一亮，道：“刚刚那一位戴着这个，我便已是好奇了……”
　　若不是看他们穿着不俗，谈吐不凡，又身有长物，他哪里会理会这些穷村民。
　　百事通笑道：“从草原过来来回便要五到六个月左右，一般春天来，夏末回，赶回去正好在冬天来前，一般冬日里是不出门的，一般贩卖的都是些香料，丝绸布匹回草原卖，从草原带来的，多数是奶制品等物什，还有宝石……一年一趟来回，若是幸运路上打点的好，没折损的话，挣个几千银子也是有的，一人分一分，也没几个钱，若是运气不好，被抢了，或是行情下跌，亏倒不会亏，但是算是白跑一趟，风险也大……”
　　“不知这……”百事通笑道：“我看这细密的不知是什么针法？！又是何物，像是羊毛……”
　　“是羊毛……”凌霜笑了笑道：“可不就是一桩好生意，中原有技术，却不产羊毛，而草原有羊毛，却没技术。这针法易学，只是从羊毛加工成羊毛线，多少需要些技术的，光靠人工搓，太慢，而且成本也就高了，利润就会少……”
　　百事通急道：“姑娘莫非有别的法子能快速织出来？！有织羊毛线的织机吗？！”
　　凌霜笑了笑，没有急着回答。
　　商人逐利，有没有利，从他们眼睛里便能看出急切来。


第154章　技术
　　她卖了个关子，没正面回答，道：“这羊毛可以织毛衣，毛裤，冬天非常保暖，而且经久不坏，可以水洗。至于护膝，护腕，帽子，手套更是如此，关外极冷，里面是羊毛线的，外面再包上一层兔皮，或是别的皮，又可挡风，又暖和，市场很大。只是这东西，一来，技术没什么可以保密的，若是上市的慢，很容易被人学去，所以上市一定要织好了大批量的上市，这样才行。羊毛易搓，平民百姓也可以自家弄搓成线。然而我有的技术便是织机。总之一句话，这生意可做，但是呢，想要大赚一笔，也就只有头一次，需要织好存货，再放出去，就得要花很多本钱，第一次过后，后面再想大赚是不可能了，技术没有绝对的壁垒，但是长久来说，还是很有市场的，后面虽然少赚一点，但是只要做精，便专攻高端市场，收益便不会差……”
　　百事通听的分分明明的，她有织机！
　　他直言道：“这事的确可做。不知姑娘有何打算，是卖织机，还是……”
　　凌霜笑了笑，道：“这事不急，喝茶。我不卖织机技术，只是苦着没羊毛，也没门路。若不然我也就不必愁了。”
　　百事通见她不想说了，便止了口，只是心里痒的不成，又急的很，却只能没话找话，知道她对京中事有兴趣，便道：“姑娘可知陛下为何年年行猎？”
　　“秋猎不是传统吗？！”凌霜道。
　　百事通摇摇头，小声的道：“每年陛下都要去法严寺住上一两个月，说是行猎，然而只是过个场子，大多数只是官员们在那行猎罢了，他是去见废后，废后被废以后就一直住在法严寺佛堂，但是陛下执意不肯再立后，是与她有关，只可惜她当年怎么被废的，却是一桩秘辛了，可能是与她当年失去嫡子有关……”
　　凌霜道：“废后有嫡子？！”
　　“有的，可惜死了，若不然如今哪能轮得到陈王？！”百事通道：“如今人人都想乘上陈王这条大船，挤的水泄不通的，陈王府后院很是热闹，只是……”
　　他笑了笑，道：“有些垫脚石怕是要翻船……说实话，长宁侯府也悬的很……”
　　“可是郡主不好相处？！”凌霜道。
　　“正是，后院不安宁，是个战场，前朝自然也是，”百事通道：“最近在京中做生意的都很小心，生怕一个不慎便被扯进了一些事情中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朝中不宁，其实咱们行商的也不好过。不求巨利，但求能挣回些养家糊口的银子，又能平安，便是上天悲慈了。这羊毛的事，姑娘，若不然这样，我去问问我们大哥。不知姑娘这帽子可否借我一用？！”
　　“可以，只是技术一般，倒叫先生见笑了，”凌霜笑道：“若有手艺更好的人，织的更是花样多，很漂亮，比如织上富贵祥纹的，也不错，只可惜我手艺拙劣，见笑了。”
　　“姑娘谦虚了，”百事通笑道：“能琢磨出来这个，便已是心思灵巧至极。”


第155章　能力
　　凌霜送他出来，崔爷爷又过来将一包包好的茶叶递给他道：“多谢先生了，耽误了先生的时辰，这茶先生带回去喝吧，还望不要嫌弃。”
　　百事通将茶叶放到袖中去，笑道：“这茶极好，多谢美意，”
　　崔爷爷送到坡下，便看着他急匆匆的走了。
　　崔爷爷道：“霜儿想做羊毛线的生意？！”
　　“只是有个想法，能不能成不好说，咱们没有羊毛，都是白瞎，所以听到有胡人来就试试，”凌霜笑道：“这织机也没什么技术壁垒，一旦面世，会传开的，所以，也只是挣个一时的钱罢了。”
　　“这毛线极好，若是做成成品卖，想来生意不差，”崔爷爷道：“这事你想做便做。”
　　他没问她问了百事通什么，便又回厨房去了。
　　白狼过来站在她身边。
　　“坐以待毙，非我心志，更非我所愿。”凌霜道：“若我一人倒也罢了，怎么活都是活，可是如今我有你，有云深，还有崔爷爷崔奶奶，总得要试图做些什么，以博反击。余生，她不来惹我，便罢了。若是敢来，我便不能没有反击之力。最不济，也得有带着你们逃跑的能力……”
　　白狼长长的幽幽的叹了一声。它与深山狼群结仇，结果她也是仇人一堆。真是叫它放心不下。不管是野兽界，还是人世，都是危机。
　　“她还是进了陈王府，虽不是正妃，但也是贵妾，书本上陈王最后是做了皇帝，她则做了皇后的，她必不会放过我，”凌霜顿了一下，道：“不怕，我穿来之后，很多事都改了轨迹，结果也定有不同。”
　　她撸了一下白狼的脖子和背，道：“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尽己所能。”
　　这世上啊，哪有真正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所有的悠闲，都是有代价的。
　　人不能太随波逐流，至少，大浪打过来时，要有稳定舟船的定力，就算不能扭转乾坤，也必须拥有自保的能力。
　　如今，她毕竟也是有要保护的东西的人了。
　　新的羁绊，新的一生。
　　白狼略有点担心的看着她。
　　生而艰难，那些隐在暗处的生活，似乎随时能冲出来撕碎一切。
　　凌霜回了厨房，崔奶奶已经将菜，饭，饼都端上来桌子了，道：“吃饭，刚刚怎么没留那人吃饭？！”
　　“不大熟就没留，怕看到白狼倒不好，”凌霜道：“毕竟是生人。”
　　“也对。若是生出歹意倒是不好。”崔奶奶笑道：“老头子，你瞧瞧凌霜的这精巧心思，这毛线帽和手套织的可好？！霜儿教了我，待我再学学，只怕便能为霜儿和云深织毛衣穿了……”
　　“是好，软和的很，”崔爷爷笑道：“你织的时候，莫要露出去。”
　　“我知道，避着人便是，”崔奶奶笑应了。
　　午饭是炖肉，几个蔬菜，加上一个肉汤，主食有饼子，米饭，还有几个炒的黄黄的韭菜煎鸡蛋。
　　凌霜给白狼盛了饭和肉，云深将盘子里的韭菜给挑了出来，一面还偷偷觑着凌霜的脸色。


第156章　孤独
　　看着他的小动作，崔奶奶好笑的很，道：“云深还是挑食，韭菜味儿是大了些……”
　　“除了肉，蔬菜能吃一口就不错了，”凌霜无奈的笑着，又将菜挑回他碗里，笑眯眯的道：“全部，吃下去！”
　　云深呜了一声，却是没再敢挑出来。
　　崔奶奶看的有点惊讶，笑道：“咱们云深也怕霜儿啊……”
　　“他怕的不是我，是狼妈，他要是不好好吃饭，我会告状，白狼会揍他的，”凌霜笑道：“我就是个会狐假虎威的。”
　　说的崔爷爷崔奶奶都笑起来。
　　“爷奶你们也吃，”凌霜给他们夹菜，崔爷爷和崔奶奶笑着应了，道：“你也吃，味儿怎么样？！”
　　“很好吃，”凌霜道。
　　她以后要经常下山吃饭的了，她其实知道，崔爷爷崔奶奶若是在她不下山的时候，自己做饭吃的时候，也只是随意一些能饱腹就行，吃的最多的也只是杂面饼子，配点肉末酱菜等，连油都放的少。
　　只有她下山以后，崔奶奶才会做很多肉食，炒菜也舍得放油和盐了。而且顾及她的口味，会炒一两个辣一点的菜。
　　他们都是很朴实很温暖的老人，少些狡诈，反而十分真诚。
　　相处起来，很舒服。这一点，最可贵。
　　分寸进退之间，他们已经用真诚建立了新的亲情羁绊关系。
　　肉炖到透明，泛着酱色的光，盈盈的一口咬下去，只觉肥瘦的肉在嘴里爆开，那等滋味真是绝了。
　　云深很喜欢吃，用着勺子吃的飞快。
　　白狼也很喜欢这肉的口味，尤其是那肉收汁以后的带一点点焦香的味道洒在米饭上，让米饭也变得十分好看，更好吃，它不知不觉也吃了个饱。
　　其实狼群要捕猎的狼是很少时候能真正吃饱的，不是因为猎物不够，而是因为一定要保持警惕，是不能够吃太多，影响奔跑的。
　　白狼觉得深入人类生活，渐渐的倒有了几分人类朋友的堕落气质，它有时候会想自己真的越来越像狗了。
　　然而狼终究是无法成为狗的。
　　白狼知道自己只怕时日无多了。它的日渐衰弱越来越明显。
　　它有些茫然，如果留在人类世界养老，它的尊严不允许，可是，真的能放心云深而去吗？！
　　身体的虚弱，带来稍许的脆弱，崩袭了白狼。
　　白狼郁郁寡欢。
　　狼类一族更注重精神世界。身体上的富足并不足以给他们带来快乐，它们更注重的是孤独的品质和奔跑的快乐。
　　吃完了饭，凌霜正想上山，张猎户来了，见到凌霜便说了说砖瓦的行情。
　　凌霜听着大致不差，见他递过来一份写了大约要用到的砖和瓦，算出来的账，笑道：“你有心了。”
　　“内人略识得几个字，所以才说记下账，才更清晰，这些都是我记下来，内人书写的，写的笔迹丑陋，让姑娘见笑了……”张猎户笑道。
　　凌霜知道，他是想做长期的了，这个人，的确是很有见地。
　　“你娘子看来也是有几分才学，张大哥有福气。”凌霜笑道。


第157章　五间
　　“我家娘子爹曾是秀才公，只是如今已经去世了，她自小耳濡目染，粗略识得几个字，让姑娘见笑。”张猎户笑道。
　　“这个账很分明，很清楚，”凌霜道：“张大哥名讳？！”
　　“讳字不敢当，我叫张勇，”张猎户忙道。
　　凌霜道：“这样吧，我先给你一百两，你看着建，先将路边上的那一段建几间出来。”
　　张勇眼睛都亮了，道：“几间？！”不是一间。
　　张勇得用，这么有能有才的，都是建，能多建几间是几间。
　　“先建个五间，要宽敞，门面大，不要窄门，”凌霜道：“地基弄好，直接上砖瓦，它的高度要比寻常的屋舍高一些，倒个木楼梯，弄个二楼，等建好了，立即可投入使用，”
　　张勇喜不自胜，道：“姑娘只要信任，我一定办的妥妥的。”
　　“你娘子在家吗？！若有空，见一面吧，以后让她帮着你处理账面，当然是有报酬的，若是她算数还可以，待以后开业，让她帮着去料理店面。”凌霜道：“冷猎户伤好了没有？若是好了，也叫他来。”
　　张猎户大喜，道：“姑娘抬举我家娘子，实是大恩，改日让她来拜见姑娘，若是得用，我一定让她为姑娘好好效力。冷猎户的伤估计也好的差不多了，前日还来我家问过，想来也是愿意为姑娘效力的，我明日便去与他说说此事。”
　　凌霜笑道：“五间皆要二层，上面全要通透打开，按着我的图纸去建便成。若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说罢掏了一百两与他，道：“你让你娘子入个账面，以后专门弄个收入支出账，以后生意上了头，再做个库存账，以后开支收益一本账，进库出库一本账，损耗另计，一看便能分明。”
　　“这个法子好，我回去一定与她好好说，姑娘放心，我与我娘子定会尽心为姑娘好好把这个给弄起来。”张勇道。
　　“若是匠人不够，再多找几个，这个就尽快建起来吧，若是要加班，记得加些工钱，匠人只要老实肯干，多得些钱是应当的，不要苛刻。”凌霜道。
　　“是，我记下了。”张勇忙应了。
　　凌霜道：“待建好以后，你也盯着他们将屋子给建起来，入冬之前，我要让崔爷爷崔奶奶住进去。”
　　张勇笑道：“姑娘放心，一定尽快，不会懈怠。只是那五间，姑娘打算做什么生意？！也好备些桌椅。是做客栈吗？！”
　　“不做客栈，雍城就在不远处，若是有些商队要住宿的，只怕要去雍城，也不可能住在城外，不安全，”凌霜道：“五间本就不大，只做吃食，你再找些木匠，打些桌椅，楼上做隔断式包厢，也不必是一个房间类的包厢，而是圆桌椅，可以容纳更多人的那种。我画给你看……”
　　凌霜提了炭笔，几笔便有了桌椅的雏形，道：“这圆桌子一要大，但是夹菜必难，所以一定要设计一个转盘，你告诉木匠，在底下做一个小机关的滑轮，这上面放了菜，便可以转，方便客人吃取……”


第158章　物价
　　“二，合理利用空间就要做个隔断，所以，不能采取以往那种开阔的随意放置桌椅的方式来放桌子，而是中间留下过道，两边都打长形的桌子，放置条凳，这样子反而能放更多的桌椅，空间布置方面也更合理。”
　　张勇眼睛都是亮的，连连点头。
　　“另外，这后院要大，以后要请个专门的人守在院子门口看着进出的车马，存放货物，前边也要辅上青砖，留有空地，另存些桌椅，若是人多时可以取了放在外面招待客人，后院的厨房，一定要足够大，留一道门，取水方便。账台放在门边上既可。”凌霜道。
　　“如此一说，只怕开起来需要很多的人手，”张勇道。
　　“若是其它猎户也愿意，你便录用他们，或是举荐家中人来也可，只是来了，便要服管，若还有不够的，你再从村中雇那等老实的便是……”凌霜道：“另外也有备上免费的茶水，若有过往客商歇脚，也不可驱赶，只管让他们自行取了喝便是，当然也有收费的好茶。”
　　“明白了，免费的赚个吆喝。”张勇道，“这里生意定不会差，这几日，来往客商无数，近年关人只会更多。只是不知姑娘要卖哪几样吃食？！”
　　“有便宜点的饼子和面，有些行脚商并不乐意吃太好的，一两文也能吃饱，当然也有精致的吃食，”凌霜笑道：“但是你到时绝不能小看一两文，积少成多，便是很多银子。”
　　“定然不会，精致饭食，只怕要请个厨子。”张勇道。
　　“不必，”凌霜笑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张勇也不怎么担心，笑着应了。
　　张勇走后，崔爷爷道：“要建五间那么大吗？！一百两怕是不够呢……”
　　“肯定是不够的，”凌霜笑道：“不过赶建出来，年关之前还能赚上一些钱。本来我只是打算随便建间小的先做起来的，但是想一想又改变了主意。现在先一次性投入一些，以后便不必再建着费神。”
　　“那主要卖些什么呢？！过往行商只怕不一定会吃多精致的呢，赶时间罢了。”崔爷爷道。
　　“就算一人赚个一两文，架不住人多，”凌霜道：“建好一些，愿意歇脚的也就多了，一个月总有几个大户，也是个长久的收益。以后名声出去了，自然过往愿意停下来的更多……”
　　“也是，只是人员的成本……”崔爷爷道。
　　凌霜道：“生意好些，多请几个人，杂工一个月五六十文也够不错的了……”
　　崔爷爷道：“只怕给上二十文就行了，”村里进账不多，一个月做点杂事，又不累，二十文进账就已经极好。在地主家做些长工，很累的农活，一个月也只有二三十文。
　　这个古代，钱难挣，工钱低，物价自然也低，但是，盐价却极高，高到普通百姓承受不起的地步。
　　“到时候只看做事的多少，有那机灵的，工钱高些也无妨，”凌霜道。
　　崔爷爷又有点担心会没生意，或是亏本。


第159章　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