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每一个失败的君王，都是反派，被史实描写的十分残暴，”昭德公主道：“我怎么忍心，我的景儿被史书写成那样的人。这不是他该承受的。与其让史官讨好新朝廷而刻意抹黑他，还不如现在就退下来……”
　　“芝兰啊，从势而为吧，”昭德公主道。
　　宋太太心中的一口气也泄了下来，眼睛变得红红的。
　　“倘若凌霜并非是那等贤能之人，公主又待如何？！”宋太太道。
　　“我赌她是。”昭德公主笑了笑，道：“她能逼你家宋大人捐井，她就是。若不是，那时再做打算。”
　　一个能在这种时候去边关御敌的男人，一个能在苦的饭都没得吃的时候捐井的女子，她已经能猜出来。虽然从未见过面，然而却如同知己。
　　宋太太拗不过她，只好送昭德公主往青阳郡去了。
　　宋太太不肯让她亲去青阳郡涉险，怕她被扣留。司徒景更是不肯。
　　然而昭德公主却执意如此，道：“若被扣留，就说明我赌输了。一切还有可为，倘若没有，天下大势便已定了……”
　　宋太太红了眼眶，道：“公主何必涉险，公主若被扣留，又让我与陛下如何是好？！”
　　“姑姑！”司徒景也不肯，眼神阴鸷，道：“何必亲自涉险去试探？！”
　　“这样的大事，能不亲自试探吗？！若要做，便要双方都有诚意，便是有一方有所防范，这件事都不可能成！”昭德公主道：“我有诚意，我希望凌霜也有。你们明白吗？！”
　　宋太太便不说话了。
　　“姑姑在赌，赌若是被扣留，便是青阳郡失义，届时，我又可以占据有利了，对吗？！”司徒景红着眼睛道。
　　昭德公主笑了笑，她的景儿长进了。
　　“看天意行事吧。”昭德公主道。
　　“姑姑，何必拿自己作饵？！”司徒景哽咽道：“姑姑，若是你死在青阳郡，景儿绝不独活，一定随你而去，所以，所以，你别在那里……在那里出事，不管是他们扣留你，还是你自己想赖他们，都不行。景儿一定会说到做到，你若死了，我便也随你而去……”
　　孔芝兰愕然的回首看着司徒景，眼神之中带着惊诧。
　　“说什么胡话！？”昭德公主道：“此事还没有转机，只看这次会面，景儿，看事做事。”


第944章　
　　“姑姑！”司徒景噙着眼泪，防备的看着青阳城池上方，仿佛生离死别一般的仇恨。
　　凌霜亲自带着人来请了。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昭德公主是个这么有魄力的人，说来竟真的来了。
　　这一点，凌霜真的很佩服她。
　　“公主！”凌霜对她一拜，道：“不曾料公主会亲自前来。”
　　昭德笑道：“我也不曾料到夫人会亲自出来迎接。”
　　“请入城。”凌霜笑道。
　　“姑姑！”司徒景一副要跟进来的模样。
　　昭德公主斥道：“回去！”
　　司徒景一脸忧虑，却还是生生的忍住了，道：“若我姑姑有半分闪失，定不轻饶！”
　　凌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保障什么。
　　昭德公主跟着一同进去了，城门缓缓关上的时候，司徒景的心也一下子焦虑起来了。
　　宋太太看着他，仿佛一个惊雷劈入到脑子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来……竟是这样么。
　　如果真如她所想，这也许真的是天意了。
　　怪不得，明明陛下幼年时天资聪颖，连太傅和公主都说过以后亲政，必为明君。他文武俱都是惊艳之才，可是真的亲政以后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天意，是天意啊……
　　宋太太的心凉了下来，泛上一股难言的苦涩。
　　这种苦涩，更多的转化为一种心疼，对昭德公主的心疼。
　　公主的心血开不出花，却无心栽出了一朵歪花来。所有的一切，全都毁了。
　　凌霜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股目光的如有实质，回首看了一眼司徒景，微微一笑。
　　司徒景瞳孔一缩，却紧紧的紧勒住了缰绳。
　　昭德公主到了城里府上，诸将皆来拜见。
　　“既为战将，无有不仰慕公主者。”凌霜道。
　　昭德公主也十分惊讶，道：“没想到大家皆知我。”
　　“公主以一人之力，当年退外敌，保社稷，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不是公主，这个王朝早已经完了。是公主拉住了缰绳，没有让它一下子崩溃，至少有一个完整的国体，也能让少些的百姓陷于苦难之中。公主的威名，天下人人皆知，我等皆仰慕公主高义！”凌霜道。
　　诸将也都热血的道：“是，我等皆仰慕公主高义。”
　　昭德公主心中一暖，道：“我虽看不见，然，却知青阳城中肃然一新，必能守。诸位将军都是高人。”
　　“不敢当，与公主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诸将忙谦虚道。
　　两方见过，又说了些客套话，诸将便都一一寻借口散了。
　　昭德公主才凛然道：“夫人很会赌，很敢赌。就不怕朝廷军水淹青阳城吗？！”
　　“我赌的不是朝廷军不敢，而是在赌公主与我们是一样的人。一样怀有仁心之人。”凌霜道。
　　昭德一怔，苦笑一声，道：“你赌赢了。”
　　“我知道我会赢，可是公主也不算输。”凌霜道：“两方僵持下去，两方皆损，而于百姓更为不利，百姓安，公主之愿也完成了。”
　　“是，不算输。”昭德苦笑了笑，道：“社稷在我手上损失，怎么能不算输呢。”


第945章　
　　“后人是公平的，历史也是公平的，从不以成败论英雄，公主便是英雄。”凌霜道。
　　“我们都是听着公主的故事，长大的。公主的战功，公主所做的一切努力，没有人会忘记。”凌霜道：“我赌的是公主的仁心。”
　　昭德自知大势已去，道：“如若我们真的放水淹城，你会怎么做？！”
　　“死守。”凌霜道：“败不过一死。然，问心无愧。可弃几十万人而走，我，于心不忍。也做不出来。”
　　“原来，我们真的是一样的人。”昭德红了眼眶，却也笑了。
　　两人一径沉默，良久，昭德道：“他呢，也是这样的人吧？！”
　　“当然。”凌霜道。
　　定了定神，凌霜柔声道：“如果事成，以后他会善待前朝帝王和公主，入宫可不拜新皇，也会拨行宫与之居住，除了不能参与朝政，一切照旧。”
　　“听起来很不错。”昭德道：“这么说，是要将我们看在京城了……”
　　“我不想瞒公主，这是必须的。”凌霜道，“公主若想逍遥于江湖，只怕难。”
　　“你真诚实，这话你其实完全可以不说，先诓骗我便是了，何必如此诚实。”昭德道。
　　“公主带着诚意来，我不能欺瞒公主。”凌霜摇头道，“若失了诚信，一切也就少了味道。”
　　“不错，看守在京城，才能少些是非。”昭德笑了，道：“也好。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们死呢，恨我们的，也有恨你们的。你到时候可得看好了……”
　　凌霜笑了，道：“公主如此大才，等眼睛好了，还是要出来做事的，不然怎么拿俸禄。”
　　这下昭德真的惊讶了，道：“你疯了吗？竟然敢让我出来执掌朝政？！”
　　“又有什么不敢？”凌霜道：“公主之才，合不该屈居后院，锁死一生。”
　　“你真是疯子。”昭德道。
　　凌霜道：“公主当初平定天下，威望正盛时，如果直接登基，也许就不是如今的处境了。不光是公主自身，还有整个朝纲都会不一样了，名正言顺的发号施令，百姓也能避免这一场祸乱，可是公主为什么没有呢？！”
　　昭德公主沉默。
　　“公主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意。”凌霜道：“他日公主若是执于政事，又怎么会再颠覆一次呢？当年都没做的事，以后更不会了。公主知道这代价有多大。”
　　昭德公主道：“你竟知我……”
　　“当年未曾登基为帝，现在愿意趋于时势，他日，必也为一员良臣。”凌霜道：“驱使公主内心的决策的又是什么呢，除了一片为百姓为社稷之心，我再想不出别的了，既是如此，我为何不敢用？！玉琨更敢用。他这个人，公主也是知道的，便是天上的龙，林中的虎，他也敢用。”
　　昭德公主听的竟笑了，道：“你们两个，当真比我还疯。”
　　“况且公主在，也能管住城外那一位皇帝爷。”凌霜笑道。
　　昭德听了竟是失笑。
　　“你们既不惜死，何必非要争天下？”昭德公主道。


第946章　
　　“本也是没这个念头的，当时心中想的是，若是朝廷能扶持便扶持，不能扶持，便取而代之，外面那一位皇帝爷的所作所为，公主也看到了……”凌霜道：“我和玉琨没别的想头，只想快点安定，百姓也能少受些苦。”
　　“现在我们在青阳所做的，只是杯水车薪。灾难不断发生，天灾也罢，人作为也罢，只要战争不止，百姓便不会安居，而我们做的再多，依旧不断有人死去。”凌霜道：“唯一能做的只是，平定山河，制造百姓安居的土壤。”
　　所以取而代之，现在已是最快的土壤。
　　“你们夫妇二人倒是十分决断！”昭德叹息道，“脑子清晰，也会造势。”
　　“犹豫不决，被忠孝礼义所困，才是真正的糊涂。”凌霜道。
　　昭德听着，笑了，道：“听起来，你们像是做过皇帝皇后似的。如此决断，而且运筹帷幄。知道轻重缓急。很冷静，冷静到冷酷的地步。”
　　凌霜只是笑了笑，道：“公主说笑了。”
　　昭德沉默良久，道：“罢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这些年，她也累了，真的累了。
　　既不能力挽狂澜，天命也不可再更改，不如早点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我有一个请求。”昭德道。
　　“公主请说。”凌霜道。
　　“降国书由我来签。”昭德道。
　　凌霜沉默良久，叹道：“公主真的很会保护他。”竟将所有的骂名全部由自己承担了。
　　昭德笑道：“你们不都是这样的人吗？！”
　　凌霜笑了，两人竟有一种心相印，恨不得引为知己的感觉。
　　“公主，我知外面那位皇帝爷是你一手养大的，不过，你还是多长个心眼吧。”凌霜道：“就怕公主太过相信他，被他坑了。”
　　昭德却是当局者迷，摇首道：“不会的，他由我一手教养长大，什么都依着我的，从来没有防过我，即便是现在这件事，他也没有怨恨。”
　　果然，差一点是自己孩子的人，眼中都是带着光的。
　　她看那位皇帝爷的眼神并不客观。
　　她当他是孩子，可是他……
　　凌霜有心想点破，然而此事终究有挑拨之嫌，只能住了口，只能点到即止，笑道：“看他有勇有谋，又聪明，又智慧，不是一般人。”
　　“只可惜他从小被宠着长大，倒是坏了事，”昭德道：“看不到万民之苦，是我养他的时候，太娇养了，早知如此，当该合该狠狠心将他丢到军营中去历练一二，也不至于此。”
　　一介帝王心中没有百姓，是致命的缺点。哪怕他再优秀。
　　而一个帝王只要心中有百姓，哪怕他不是那么的完美，也是带着光的。
　　说到这，凌霜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道：“眼下，当合力平叛才是，将江南平定为要。百姓也能稳定下来。”
　　“好。”昭德道：“一旦禅让之事传至天下，九州诸侯必纷乱自立而反，届时，你们有信尽能平定天下吗？！”
　　凌霜道：“若没那精钢钻，也不揽那瓷器活。”她的云深，能是一般人吗？！最大的阻力解决了，地方豪强势力，还未硬翅，根本不足为患。


第947章　
　　昭德失笑，道：“希望能尽快平复天下，天下苦久矣，很久没有太平过了，往后，还请勤政爱民，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九州大地。”
　　她的语气很苦涩。
　　“公主放心，待公主眼睛好了，自然能看到一个安定祥和的九州大地。”凌霜道：“我们会快。”
　　极快的将之平定下来。
　　“凌霜，你真的是个厉害人。”昭德道：“你故意让我看到景儿的短板，致命的缺点。逼我做出这种决断。”
　　“公主也决断，事实上我没有料到公主会这么快来，不，应该说没料到公主会来，我只是想要搅乱公主的心。”凌霜道：“公主如此高义，我深敬公主！公主之功业，无量。”
　　昭德道：“再如何，也不过是罪人而已！”
　　“朝代更替，是命数，而公主却愿意从命，能避免九州大地于战火之中，这样的功绩不是功德是什么？”凌霜道，“公主放心，公主不负天下人，我与玉琨定也不负百姓与公主。”
　　凌霜并没有许诺多少的优待。她知道昭德能来这里，看中的也并不是这些。
　　所以她就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虚话。
　　“我只是，看惯了，也看厌了一些明争暗斗，累了。当年，师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原本是有机会将朝纲拉回正轨的，可是，他却不能被人所容，最终还是被杀了……”昭德道：“眼睛看不见以后，心却看的更分明了些，也更客观了些，每每想起幼时旧事，便难受至极。我也明白，从那一刻开始，从师祖死去的那一刻开始，这个王朝，再延续，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景儿，终究无心于此，我便明白，再这样下去，不过是拖更多的人进入战火，没这个必要……”
　　“就当是积德了。”昭德喃喃道。
　　“公主师祖，可是陈邦？！”凌霜道。
　　昭德一怔，道：“正是。你竟知道？！”
　　“我当然知道，村中一直供奉着一个无名的牌位，我猜到就是陈邦相国。”凌霜道：“我爷爷他们半个村的人，都是陈邦的旧仆或仆后人。”
　　昭德心中升起一股特别明了的感觉，喃喃道：“竟是如此，这也许真的是天意了。你爷爷他们还好么？！”
　　“都挺好的，只是因为陈邦并没有平反，因而，牌位上一直无名，也从不敢说，我也是猜的。”凌霜道：“当年的事，我也查过，知道的人并不多了，而且既使知道的，也不敢多说此事。因是谋反逆案，人人生恐触之惹祸。陈邦的家人，九族，都没了。而我爷爷一直说那无名牌位是家主……”
　　“爷爷与里正他们明明是村里人，却十分知礼明断，识文断字，明明有本事却隐姓埋名，我便猜到了七分，”凌霜道：“一直隐藏自己，不露头，便必有缘故了。后来爷爷告诉我一些，我便十分确定了。”
　　昭德公主听的心碎，嘴唇有些发抖。
　　“只是一些旧仆，还有旧仆的后人，有些还是能记得的，也不知有多忠心，才能保存，这些年，一个字也没说过……”凌霜道。


第948章　
　　“这些年，无论发生多大的事，第一件事一定是去祭拜无名牌位，无比的肃穆和郑重。但凡祭奠，旁人祭祖，又是热闹，又是各种准备，可是那里一概没有，无名牌位，无有热闹，只有庄重和肃穆……”凌霜道：“那时我便一直猜测，定是个人物，而且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不爱那些虚头巴脑的热闹之人。那个祠堂里的牌位，我到现在还记得……”
　　昭德公主听着竟是眼泪下来了。
　　“我一直惦记着要为这位相国平反，受屈之人，不该一直含冤。”凌霜道。
　　“是该如此。”昭德公主红着眼眶道：“我没能做到的事，到了新朝，就做吧。我还要感激你能完成我未竟之事。”
　　凌霜道：“我知道公主的难处。想要扶持一个东倒西歪的王朝太难了。千头万絮的事，便是有心，也难以去理个分明，去做这件事。”
　　“新朝新气象，那个时候，你们就能做到了，也让天下人知道，新朝是尊敬这一位的，尊敬所有有忠君爱国之心的人的。也有利于新朝的威望，尤其是儒家儒生。”昭德公主喃喃道：“终究是我朝负了相国大人。若能在你们手里平反此案，也是好事。”
　　凌霜看出她心里失落，道：“当年的案子，我也并不多么分明，待有了空，我会让人专查此案，查个清楚。”
　　“许多旧事，说也说不清了，相国是被乱贼所害，那样一个清明之人，竟世所不能容。”昭德公主道：“然而他的冤，天下人所共知。”
　　昭德公主怔了一下，道：“我能亲自去祭拜一回吗？！”
　　凌霜道：“公主若不嫌我们村里远，我陪公主去一趟。”
　　“要去的。”昭德公主惆怅而黯然，然而心中也微微的释然了。
　　是啊，当年从陈邦含冤而死的时候，这个王朝气数就已尽了。剩下的人中，都是陈腐而朽的，她虽苦苦支撑，却依旧挡不住大势。
　　而此时，她忽然明白，既便她背负所有的骂名，也是值得的。
　　扶不起来的，至少，看在这一切的面上，看在天下人的面上，看在那些寒了心的士子面上，她得帮着好好的过渡了。也能免于战乱与无尽的灾祸。
　　现在没人理解她不要紧，后人，与史书会明白的。
　　还有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