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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可佳还有一个十五周岁小叔程恩捷，他现在学堂用功读书。

　　　　他听说程可佳受伤严重的时候，他请假回来看了程可佳，恰巧那时节程可佳正好清醒过来。

　　　　他在第二天又探望程可佳后，见到侄女的确认得出他，他才放心的回了学堂。

　　　　程恩捷来的时候，程可佳已经清醒过来，他走的时候，程可佳已经确定无恙。

　　　　程可佳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程家三老夫人渐渐也由着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程可佳每天必跟程家三老夫人去看卓氏和弟弟程方幸。

　　　　程可佳这一辈嫡子是“方”字排行，嫡女是“可”字排行。

　　　　程家有规定，庶子是在入学堂后，是可以用“方”字排行，只是暂时不会上家谱。

　　　　至于庶女们会不会进家谱？近五代来，前四代里面，总共有六人进了家谱，加了嫡女们的用的字。

　　　　程可佳时常会依在程家三老夫人的身边，听她们在一处说一些程家的往事。

　　　　齐朝初年，程家在都城只有现在的一处地方，也没有什么院子，只是修了几间木房子。

　　　　程家的家景千疮百孔，处处需要节衣缩食将就着过日子。

　　　　当然那时节，大多数的齐朝人，过的都是差不多这样的辛苦日子。

　　　　大家都是刚刚过上太平的日子，家里的人口都不多。

　　　　多年以来的战乱动荡，程家还能够活下不少的人，那全是程家那位嫡长老老祖宗的本事。

　　　　只是他多年用尽心思，在太平的日子里，他的身子骨也不太好，常年多病只是辛苦的撑着过日子。

　　　　那时节，程家嫡长老老祖宗嫡长子程家老祖宗年纪不大，正是考过功名刚新婚时，便分配江南为官。

　　　　程家那时候是男丁少，程家老祖宗这一辈嫡子三人，其中两人是两个叔敊留下来的孩子。

　　　　他们年纪都不大，而且堂兄弟排行老二的嫡子身体弱，他能够平安活下来，家里人便庆幸不已。

　　　　程家老祖宗纵然再舍不下病父和弱弟，在这般情况下，他也只能够去江南为官。

　　　　程家老老祖宗没有让小夫妻做好事，而是让他们互相依靠着一起去了江南。

　　　　程家老老祖宗喘息着又活过三年，只是在这一年里面，他的嫡女给夫家以无子为现由休要回来。

　　　　这事情刺激了程家老老祖宗，再加上那个多病的侄子一声风寒人没有了，程家老老祖宗没有多久便撒手走了。

　　　　程家老祖宗夫妻从江南辞官回来，他们夫妻面对的是一个快要凋零的大家庭。

　　　　程家老祖宗回来的时候，程家只有兄弟两人，而且他的堂弟年纪还小，然后便是满堂的姐妹们。

　　　　程家那位被休回来的姐姐，她还带回来一个年幼的女儿。

　　　　程可佳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她好奇那一位老祖姑婆既然有女儿，为何会给人以无子名义休妻？

　　　　程家三老夫人很是不屑的说：“从前常听人说，读书人家不地道，其实那些武夫更加不要脸。

　　　　那拉姑祖婆年轻时生得非常美，武夫上门求亲的时候，可是许诺了许多的好。

　　　　他常年在外征战，姑祖婆那得的机会生育儿子，这能生得一个女儿，都是机缘正好。”

　　　　这些往事，大约也只有程家三老夫人的妯娌们知道得多一些，后辈们知道的皆少了许多。

　　　　程家四老夫人叹息着说：“传言说，那位武夫娶妻又纳妾后，还比不得老姑祖婆有一女陪伴在身边。

　　　　他的妻妾最终是颗粒无收。听说那人后悔了，只是老姑祖婆母女伤了心，一生一世皆不曾与他再见。”

　　　　“到底是伤了心，我听说那位武夫后娶的妻子娘家有势力，我们程家那个时候，大约是每日吃食都要算计着过日子。”

　　　　这楼慢慢的歪了，程可佳却对齐朝初年程家的历史有了兴趣。

　　　　为何程家会有嫡庶两支同存在几代的事情，她好奇不已。

　　　　都城的世家，也有嫡支三代不分家的规矩，可是他们通常在长辈不在后，把庶支分府出去过日子。

　　　　只有程家上两辈的祖宗们都不在了，庶支不但没有分出去，还在程家跟嫡支一样排序下来。

　　　　程可佳认为这内里一定有原故，只是程家三老夫人妯娌两人谈话方向已经转到儿女亲事方面。

　　　　程可佳对此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程家三老夫人妯娌两人说来说去，他们说的都是隔房的闲事情。

　　　　什么娶妻不贤，或者是妻室立不起，什么妾室会狐媚，男人立场不定。

　　　　总之最后错多了都是女人，而男人纵然有错，也错在心思全用在外面的事务上在。

第七章　归家

　　　　这一日的午后，程可佳午睡醒来，她睁眼瞧见坐在床侧的程恩赐，笑着糯糯的叫：“爹爹。”

　　　　程恩赐伸手抱起了女儿，他手摸一摸女儿后背衣裳，有一些湿润。

　　　　程恩赐立时招呼人进来给程可佳更衣，现在的程可佳，可不能再病一场。

　　　　玉姑捧着衣裳进来，程恩赐瞧了一下衣裳的色彩，略有些不高兴的说：“小姐现在的年纪，正是着花红柳绿的年纪。”

　　　　玉姑自从经了程可佳头伤之后，她行事越发的小心谨慎，她低声说：“是。”

　　　　然后她低声再禀告说：“老夫人说小姐现在身子骨弱，衣裳要穿得舒适为上。”

　　　　程可佳在主院的穿着都由程家三老夫人做主，玉姑自然是不敢违了程家三老夫人的意思。

　　　　程恩赐也不会在这方面跟一个做不了主的下人言语，他直接出了门。

　　　　程可佳有些担心的叫：“爹爹，父亲。”

　　　　程恩赐在门外说：“佳儿，父亲在外面等你更衣。”

　　　　程可佳放心下来，她由着玉姑换了新衣裳，又由着她给她的头顶梳了两个小丸子。

　　　　程可佳一身整齐出来了，程恩赐直接把女儿捞在怀里，说：“我已经跟你祖母说好了，我带你去见你母亲和弟弟。”

　　　　程可佳瞧着他笑了，她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说：“父亲，弟弟美。”

　　　　程方幸这些日子长了一些，程可佳仔细的瞧了瞧，觉得他比她生得更加相像卓氏。

　　　　程恩赐是高兴长子的出生，可是他对一个现在只会吃吃睡睡的婴儿，自然是没有对待长女的心思。

　　　　程可佳现在的年纪，正是孩子最为天真无邪的年纪。

　　　　程恩赐从前心里是有长女，可是他现在的年纪，也正是结交朋友的时候，他对待女儿很是随意。

　　　　自程可佳受伤后，他才把珍爱女儿的心思，让程家所有的人瞧了明白。

　　　　程恩赐笑着跟程可佳说：“佳儿比弟弟美，弟弟是男子不需要美。”

　　　　程恩赐的心里总觉得女儿虽说年纪小，她其实是听得懂他的话。

　　　　程可佳的嘴在程恩赐脸上擦拭了两下，程恩赐只觉得心里满满的动容之情。

　　　　他笑着跟程可佳说：“佳儿，私下里叫爹爹，在外面，叫父亲。”

　　　　程可佳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听爹爹的话。”

　　　　程恩赐笑着再跟女儿说：“佳儿，你母亲跟爹爹性子不同，她是真正的读书人家女儿，她讲规矩，你人前人后都叫她母亲。”

　　　　程可佳再点头，说：“我听父亲的话。”

　　　　程恩赐瞧着女儿笑了，说：“我就知我有一个小机灵女儿。”

　　　　他们父女亲亲热热的进了自家院子，程可佳抬头瞧一瞧空着的院子门，只叹息她年纪太小，要不然，也能提醒一下程恩赐。

　　　　卓氏还在坐月子，天气炎热，房里的气味大。

　　　　她听见程恩赐父女的声音，她婉拒他们入内，只让他们在门外站着说了说话。

　　　　卓氏让人把程方幸抱出去给这对父女瞧了瞧，父女很是仔细的瞧过之后，两人得出差不多的结论，程方幸又俊美了一些。

　　　　卓氏在房里听见外面那对父女的说话声音，她暗自摇头说：“夫君，你跟佳儿提了那事没有？”

　　　　程恩赐略有些窘迫的在外面说：“我进去跟你再商量了再说，女儿头上有伤口，她可以不入内。”

　　　　卓氏在内里说：“你进来吧。”

　　　　程恩赐低声跟程可佳说：“佳儿，你母亲房里不通气，你母亲怕闷坏了你，这才不许你入内。

　　　　你在门外候一候父亲，可好？”

　　　　程可佳轻轻的点了点头，程恩赐抱着程方幸进了房。

　　　　程可佳的心里隐约知道父母要商量的事情，她其实已经听丫头们低声说过，程家三老夫人有心留她在身边陪住上几年。

　　　　这是长辈们的事情，她住在何处，她现在的年纪都只有顺从的份。

　　　　程可佳觉得如果不做那样的一场梦，她的心里不会想那么多的事情。

　　　　果然成长是要付出代价，她想要好好的生活一次，她就要想明白，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内里父母低声说话，外面程可佳想起那位传奇程家姑祖的事情。

　　　　程家能够成为世家的根基，除去有那一位特别有远见有能干的老祖宗的经营外，那一位姑祖也是尽了心力。

　　　　她在被夫家休了回来的时候，她带着幼女，而娘家的情景也是处在风雨飘摇当中，所以她的夫家才敢将她弃之。

　　　　她的父亲多病，又受她的事情影响，更加是卧床不能起。

　　　　而唯一能担事的弟弟，那时又在江南为官。

　　　　程家在那个时候，家里有人在外面为官，多少能够护得住家中的弱势。

　　　　她是来不及太多的伤心，便要帮着父亲撑起一个家。

　　　　她等到堂弟病亡之后，再到父亲病故，在程家老祖宗还在路上未归的时候，她一个年青妇人撑起整个家。

　　　　传言里面，那位姑祖是有机会再嫁。

　　　　当年姑祖的前夫除去相中姑祖的容貌外，也一样相中的姑祖的能干。

　　　　当他在外面建功立业的时候，是姑祖撑起了夫家。

　　　　可是等到他功成名就的时候，程家弱势，而在这个时候，又有妙龄家世好的女子对他一见钟情。

　　　　人心，有时候是受不了考验。在艰难的时候，姑祖夫家感受得到她的不容易。

　　　　可是等到要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姑祖便成了那个多余的人，便是她嫡亲的女儿，那父家都无法容得下。

　　　　那位姑祖在夫家的时候，她为了养家，特意跟人去学了绣技，她几乎是针不离手养了夫家人。

　　　　结果她休弃的原因里面，就有一条她为了养护双手，家事上面劳累了婆婆妯娌和姑子们。

　　　　已婚女人所有的伤心，都是她以为她所遇的是良人，然而有一天那人突然变成狼人，然后再遇一家白眼狼。

　　　　她那些青春岁月里所有的付出最后成了一场空，只得到一个娇弱的女儿相伴归娘家。

　　　　她能够庆幸的是娘家不管如何的家景凋零，在这个时候，她的父亲，她的弟妹们诚心诚心接纳她们母女归家。

第八章　事

　　　　程恩赐在屋外瞧着女儿，那心里面是各种的舍不得。

　　　　他进了房，他瞧刚卓氏生产过后还苍白着的一张脸，他顿时觉得自家母亲对待儿媳妇实在是太慈悲了。

　　　　他拉着卓氏的手，劝慰说：“幸儿早产，你的身子要好好休养一些日子。佳儿虽说乖顺听话，可是她年纪小不知事。

　　　　母亲有心接她在身边照顾，这也是母亲体谅你的一片苦心。

　　　　有母亲照看着佳儿，你这里好好休养身子，日后时间还长着呢，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卓氏轻轻的点了点头，说：“爷，大道理我都懂，我也明白母亲对待我的好，我也知道佳儿跟在母亲身边，那比在我身边还要照应得好。

　　　　只是我心里舍不得她，总是觉得她跟在母亲身边后，日后待我们就不会再那般的亲近无抱束。”

　　　　程恩赐一下子笑了起来，说：“你啊，多想了。我是她的父，你是她的母，我们是她最亲近的人，她自然和我们更加亲近一些。

　　　　这话，我们心里明白就好，你可别说出口去伤了母亲的好意。”

　　　　卓氏瞧着程恩赐的神色，她的心里自然明白着，只要程家三老夫人乐意，程可佳便会一直陪在祖母身边。

　　　　卓氏想明白过来后，她的脸上有了放松的笑容，说：“佳儿是有福气的孩子，她将来婚嫁上面，有母亲看着做主，一定是良人，我们也能放心。”

　　　　程恩赐一下子不高兴，自家女儿才三岁大小的时候，卓氏就已经想着她的婚嫁大事。

　　　　卓氏瞧着程恩赐面上的神色，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男人对待女儿随意的时候，她的心里郁闷不已。

　　　　可是男人对待女儿这般上心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乐。

　　　　程恩赐直言：“女子早嫁对身体不好，佳儿年纪小，这些事情不提，等到过了十五岁后再说。”

　　　　卓氏瞧着程恩赐面上的神色，她温和的笑了笑，说：“只要爷一直疼爱她，她自然会有好的姻缘。”

　　　　程恩赐斜一眼卓氏说：“她是我的长女，我对待她自然会一直好下去。

　　　　虽说日后对待她不会如幸儿这般看重培养，可是我对待她，一定会疼爱一些。”

　　　　他们夫妻说起孩子们的事情，两人越发的话多了起来。

　　　　程可佳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只觉得她是有一对好父母，不管他们夫妻是不是不太能干，至少他们夫妻疼爱儿女。

　　　　程可佳在屋外走来走去，她转脸瞧刚身边管事妈妈脸色不太对劲，她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

　　　　她看到父亲的通房在角落处站着，都不知她几时站在那一处，她一脸怯弱笑容瞧过来。

　　　　管事妇人走了过去，她们说了话，那通房抹着眼泪走了。

　　　　管事妈妈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低声跟程可佳说：“小姐，她弟弟病了，只是来要银子的。”

　　　　程可佳一样低声说：“哦。好可怜。”

　　　　管事妇人听刚程可佳的回答，她愣了愣后，她一脸不屑神色说：“小姐，这事你别跟你父亲和母亲提。”

　　　　程可佳轻轻的点头，说：“好。跟祖母说。”

　　　　管事妇人听她的话，一下子笑了起来，说：“小姐聪明，那样的人，就应该让主子们知道她的不安分。”

　　　　程可佳仰头瞧一瞧她，她立时收敛起面上笑容，她蹲下来跟程可佳说：“小姐，不是我心狠，实在是她一家人太会哄人，她弟弟一年总要病上十几次。”

　　　　程可佳轻轻的点头，说：“她会哭。”

　　　　程恩赐是男人，他对那个通房有几分情意，程可佳是瞧不出来，但是总不会无情。

　　　　一样东西用久了，总会有几分情。

　　　　程可佳其实是羡慕梦里女子生活的环境，哪怕最后她的父母分开，可是她还是有过温馨的家居生活。

　　　　管事妇人经程可佳的提醒，她的神色变了变，她原本想要隐瞒下来的事情，她觉得还是不要隐瞒了。

　　　　管事妇人进去通报去了，程可佳在外面很是无趣的转着圈子。

　　　　她的父亲现在是她和弟弟两人的父亲，可是未来他却一样会有庶子庶女的出现。

　　　　程恩赐很快从内里出来，他面上有着明显的气愤神色。

　　　　他低头瞧见到走过来的程可佳，他面上的神色缓和下来。

　　　　他抱着程可佳说：“父亲送你去你祖母处。”

　　　　程可佳轻轻点头后，她冲着内里叫道：“母亲，佳儿走了，明天来。”

　　　　卓氏在内里尽量放大声音说：“佳儿，听祖母话。”

　　　　程可佳在程恩赐怀里点头说：“母亲，听话。”

　　　　程恩赐抱着程可佳出了院子门，在路目，他跟程可佳直言说：“佳儿，你母亲身子不太好，她照顾不了你。

　　　　你以后跟在祖母身边，好吗？”

　　　　程可佳抬眼望着他，问：“爹爹，你要我吗？”

　　　　程恩赐一下子心里温软下来，说：“你是爹爹的长女，爹爹自然是要你的。”

　　　　程可佳笑了后，又担心的问：“母亲要我吗？”

　　　　程恩赐笑了起来，说：“你母亲要你，她舍不得你，还是父亲劝她的，有你祖母照顾着，她可以安心。”

　　　　程可佳侧头望着他，说：“父亲，天天来看我。”

　　　　程恩赐笑着应承说：“好。只要你听祖母的话，父亲会天天去看你。”

　　　　父女两人商量妥当，程可佳也应承了她会听话。

　　　　程恩赐把程可佳送到程家三老夫人身边，他便匆匆走了。

　　　　程家三老夫人略有些奇怪，她问程可佳说：“你父亲有事吗？”

　　　　程可佳点头说：“有事。”

　　　　程家三老夫人再问：“他有什么事情？”

　　　　程可佳一脸懵懂神色望着她，她现在的年纪，又能知道多少事？

　　　　程家三老夫人瞧着孙女面上的神色，她一下子笑了起来。

　　　　程家三老夫人招呼人过来，说：“你去三爷院子里见一下管事，问一问事情。”

　　　　程可佳在一旁抱住程家三老夫人的胳膊，说：“祖母，父亲说，跟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