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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买卖

平安找了四个大竹筐来，依着云珠所说，底下垫上了干稻草，接着便把鸭子整整齐齐的码放好。上面也用干稻草给盖上了一层。
　　　　八十来只鸭子总共装了四个竹筐。然而除了这些板鸭，还有云珠自己腌卤的两坛子鸭掌。上次的三十只鸭子的鸭掌做好后，自己吃了些，剩余的送给了王家。这次的多了好些，她希望也能卖个价钱。平安自己能赶车，云珠坐在车内守着这些鸭子。
　　　　说来她算是头一回进城，可偏偏没那功夫去好好的逛一逛。
　　　　车上带着干粮，还有一个皮囊，里面装的是干粮。两人饿了就吃些干粮喝些水充饥，好在天气还行，早起就有太阳，不算太冷。
　　　　从一早就出发，到了晌午过后才进了城。
　　　　平安按照王青山给他说的那个地名，找人打听了方向，这才按着所指的位置挨着找去。平安识字，辨认方向的能力不错，当他找到王家姐夫的杂货铺子上时，也没费什么力气。
　　　　“呀，平安怎么自己上门来呢？”
　　　　平安笑道：“许久没见你们回村里去，媳妇又赶着做了这些，还得请你们帮忙卖呢。”
　　　　王姐夫倒很热情：“没问题，你们做的鸭子好卖，味道好，能卖个好价钱。”
　　　　云珠从车上走了下来，王姐夫和平安一道将那些竹筐都搬下来了，
　　　　两人合力把那些鸭子都码放好了，看上去很能招引客人。
　　　　王姐夫看了眼云珠，含笑道：“这位就是平安媳妇吧？”
　　　　云珠含笑着回了礼说：“让您费心了。”
　　　　“哪里的话呢，你们的鸭子在我这里寄卖，连带着我的生意也跟着好一些。这不是两全其美么。我还得感谢你们。我听青山提起过你。没想到你这样的有本事。”
　　　　云珠笑说：“什么本事，您这么大的一家铺子才是真本事。”
　　　　王姐夫讪笑道：“也不算什么。挣点糊口的钱吧。”
　　　　等到把鸭子收拾好了，其余的货都堆放进了仓库。平安又再三嘱咐王姐夫要嘱咐别让老鼠给咬了。
　　　　“这些要怎么卖？还是四十文一只。说句实话你们做的这个卖四十文的话我觉得有些亏。”
　　　　云珠早就有了主意，不等平安开口就道：“不按只卖，按斤卖。一斤十文，您看成不？”
　　　　王姐夫算了一回，这样的话的确能多赚一笔。一斤十文。他倒手的话能多卖两文。也有赚头。
　　　　对于王家姐夫转手卖出去多少云珠是不问的。像前面的三十来只，每只四十她都算是给了王家的甜头。王家肯定不会按照她给约定的数来卖，具体他们赚了多少。云珠也不过问。找人帮忙总要许人家好处，人家才肯乐意。
　　　　王姐夫说：“一斤十文，只怕有点难卖。这坛子里的东西预备怎么卖呢？”
　　　　云珠见他犹豫便笑道：“要不您先帮我们卖着，等到过年卖出去多少算多少。剩下的还寄放在你们店里。确实卖不走的话，我们自己再想办法。怎样？至于这些腌卤的鸭掌么，不过是个零嘴儿，随便卖卖吧，您看着办。不过这个比不得板鸭。可不能一直放下去，您还得帮我们先销掉它们才是。”
　　　　王姐夫怕担风险，便答应了云珠。两方口头约定了。他又让平安帮他给青山家里捎了两样东西。
　　　　平安就要和云珠回去了，王姐夫相留道：“才来就走。你们难得进城来一趟，何不到处逛逛。”
　　　　云珠可没那个闲心，平安也怕耽搁久了误了路程，便和王姐夫告辞了。
　　　　回去的时候就轻松多了，身上带的干粮还剩下两个饼子，平安都让给了云珠。
　　　　云珠道：“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东西，还是你吃吧。”
　　　　两人相互推让了一回，最后一人吃一个，还算公平。
　　　　“这次来得急匆匆的，下次我带你四处好好的走走，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平安许诺道。
　　　　云珠嘴巴一撇：“瞧你说得，好像我们赚了大钱似的。你带我逛，你对城里又不熟。”
　　　　平安顺口笑道：“也是，我没你熟悉。要不你领我四处逛逛。我们把这批鸭子卖了，总能挣上一笔。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想用，全部都存起来？你这个守财奴！”
　　　　“我就是守财奴，这里还没有发大财呢，要懂得开源节流，每一笔钱都得用到刀刃上。你说以后我们自己攒够了钱，也有这么一家铺子了，哪里再需要拜托别人。”
　　　　平安明白云珠的顾虑，他悠悠的赶着车，眉头轻蹙，扬着鞭子说：“我是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把养家的担子都扔给你。你努力的给我们家改善生活。可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快活一些。”
　　　　“我哪里不快活了，有钱赚就很快活。”
　　　　平安笑道：“你还真是掉到钱眼里去了。我说挣了钱也该给你置办几身好衣裳，再打两套像样的收拾。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拾掇拾掇就可惜了。趁着现在还年轻就弄一弄，难不成你还想以后当姥姥了还穿颜色衣裳呀？”
　　　　“啧啧，还说你不会说话，这道理说起来一套是一套的。是，你说得对。女人嘛年轻貌美就这么几年，转眼间就老了。等钱到手再说吧。”
　　　　两人就丢开了这个话题，平安又问：“要是这次好卖的话，你打算一直做板鸭生意呀？”
　　　　云珠道：“不能一直都做呀。倒了天气热就没法腌了，再说我天天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鸭子，不过趁着要过年了赶着做几笔就收手。等到存够了钱，你是知道我的志向。”
　　　　“成，是不能卖一辈子的板鸭。”平安加快了鞭子。
　　　　云珠撩起了布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树，这个季节没什么好看的。云珠的第一步是打算在青塘开个小饭铺子，以后要是有能耐了，能在城里开个像如意那么大的酒楼，那她这一辈子就是成功了。
　　　　“阿珠，我们再辛苦一年，小馆子总能开起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做买卖。我也不去帮人修房子了。”
　　　　“不去帮人修房子也成。不过我觉得瓦上的事你不能丢呀。亏得你妹夫帮了你这么大一把。”
　　　　平安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操心。”他赶着车，一心想着回去别摸黑。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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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年货

到了腊月二十三，送灶神。家中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烧了灶符，祭祀过了。祈盼来年风调雨顺。
　　　　家里一共养了三头猪，冬月里杀了一头，这里赶着把两头猪都杀了，卖肉。自己也能剩下一些。两头猪的肉卖了不到四两银子，自己还余了些肉准备过年。
　　　　剩下的这些骨头、内脏，云珠也会处理。两副小肠，她拿了一副来灌了二十斤的香肠。晾晒在屋檐下，很是好看。
　　　　冯老娘感叹道：“这样的灌肠以前怕只有刘石匠家能吃上，一般人家也没这些肉来吃。没想到我们家也能吃上了。”
　　　　云珠笑道：“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红火的，只要踏实肯干。”
　　　　冯老娘笑着点头，认为是这个理。
　　　　冯平安那里也结了账了没有去年赚得多，不过也算是笔收入，再有今年主要的收入在帮刘家卖瓦上面。刘猛给他提了四两银子的成，看得云珠眼红。
　　　　“你做得不错啊，这一年你算是辛苦也值得了。”
　　　　哪知平安并不满足，摇头道：“要攒够那些钱还不够呢，我看得寻别的事来做。等到开了春，我约上几个兄弟再去大苍山看看，要是能猎到个什么稀奇宝贝就值钱了。”
　　　　“既然是稀奇宝贝肯定就不容易得，再有啊，也危险，还是别去了，你不如帮我在家养些鸡鸭，喂下猪。”
　　　　平安的想法却是，他许久没有上山了，总不能把这一身的本领给丢下吧。他还是想上山，等到正月里天气暖和些，约上几个人怎么也得去转一转。
　　　　今年过年算是丰盛。冯老娘做主，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做一身新衣裳。每个人量了尺寸，家里还有现成的布料，找裁缝做去。
　　　　年货已经备得差不多，就等着过年。不过云珠还惦记着那笔板鸭的钱，琢磨着王家姐夫总会来和他们结一下账，不可能一只都没卖出去。
　　　　果然到了年二十八。青山他姐姐一家都回来过年了。青山跑来约平安上家里去玩。云珠惦记着钱的事。再三和平安交待：“只怕你不用开口，王家姐夫也会和你算账。多少斤数，多少钱。你可要记牢了。”
　　　　平安道：“这么点账我还是算得清，放心吧。”
　　　　“你要是不放心，就跟着一道去吧。”香梅在一旁递着点子。
　　　　云珠摇头说：“算了，又没请我去。再说家里还有这么多的事呢。你不是说要吃红薯干么，我们这就炸去。”
　　　　香梅笑道：“好啊好啊。”
　　　　昨天就切好的红薯片晾在筲箕里已经差不多了。薄薄的大片，白白净净的。香梅帮着烧火，等到大铁锅烧热之后，倒了花生油。随着油温的加热。红薯片入了油锅，香气就立马弥散开来。
　　　　香气诱人，竟然还招来了附近玩耍的小孩子们。后来竟然黎小娇和巧香也来了。
　　　　香梅只见了巧香不见巧玉便问：“你姐姐呢？好久没有看见她？”
　　　　巧香笑呵呵的说道：“姐姐上街去了。做什么好吃的，我也想尝尝。”
　　　　云珠笑道：“你们别挤在这里。一会儿做好后人人都能尝到。”
　　　　田田便把他们往院子里拉，黎小娇是大姑娘了，倒很安静的坐在门槛上和这姑嫂俩闲聊。
　　　　“梅子，你还不知道吧。刘家正忙着要给巧玉说亲事呢。”
　　　　“呀，当真？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小娇笑道：“亏得你还是她嫂子，我都比你清楚。”
　　　　香梅红着脸说：“这毕竟没有过门，我也不好太打听他们家的事。再说这两个月里家里不少的事，我门都没大出。”
　　　　“那你也该多关心一下啊，还是在一起玩耍的姐妹呢。”
　　　　云珠笑着解释：“别看我们两家如今有姻亲，平时来往得也不多，这里确实挺忙的，梅子可没闲着。对了，你说说亲，可有眉目了没？”
　　　　小娇摇头说：“还没吧，听说说了一家镇上的，婶子不大乐意，估计是看不上那家。”
　　　　“要是看得上，只怕我们也知道了。刘家这样的条件，巧玉又是百般娇养的，只怕得好好的挑一门亲事，才遂了他们的愿。”
　　　　“听说大伯想给巧玉找个读书的，婶子想要给巧玉找个做买卖的。为了这个听说两口子还闹架呢。”
　　　　香梅听得津津有味，也发表自己的看法：“还是做买卖的好，吃穿不愁。”
　　　　小娇说：“我倒觉得读书的好，读书的看着就文气一些，说话也头头是道。说不定以后做个大官，再挣个诰命，可不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嫂子觉得哪样好？”
　　　　云珠抿嘴笑道：“怎么成了你们来挑选呢？依我看，各有各的好。有书读坏了的，一肚子的酸腐，更有一辈子中不了举的，更别说什么做官。顶多考个秀才。你说这做买卖吧，我觉得吧，也得有眼光，有手段才成。不然呀，只怕到眼前的买卖都溜走了，连本钱都要赔进去。所以说，关键还是得看人。找个靠谱的人，做什么都成。”
　　　　香梅嘲笑道：“反正嫂子就觉得我哥哥靠谱，这就成了。”
　　　　黎小娇也跟着取笑一回。
　　　　云珠不干了：“好啊，我帮着你们分析，你们到来取笑我了。”
　　　　说话间，红薯片已经炸成金黄色的红薯干了。云珠将它们用笊篱捞了起来，晾晒在大簸箕里，静静的等待热气退却下来。
　　　　那些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孩子们听说红薯干出了锅，纷纷的跑来要吃的。云珠说还没有晾好，可那些小孩子们哪里等得，有些怕烫的，刚摸到手就缩回去了，不怕烫的塞到了嘴巴里拼命的咽了下去，除了烫硬没尝出别的味道来。
　　　　香梅看不过去了，将他们赶了出去：“去去去，别的也没见你们跑得这么勤，听说有好吃的立马就跑来了。”
　　　　等到晾好了，云珠给他们每人抓了一把，个个欢欢喜喜的离开。黎小娇尝了两片有些收不住嘴，连声赞叹：“当真很香，又脆又甜。”
　　　　香梅道：“回去你让你娘给你做吧。”
　　　　小娇道：“得了吧，我娘爱惜油，才舍不得弄。”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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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过年

等平安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
　　　　云珠嫌弃的摇头道：“怎么又喝上酒呢？”
　　　　“哎，王家今天待客，稍微喝了一点。”
　　　　“还稍微喝一点，我看你肯定没少喝。”云珠见王家招待平安想着平安去的时候是空手去的，有些不大好，便拉着他说：“我收拾一份年礼，晚些时候你带过去吧。”
　　　　平安赞同了。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和荷包里，扔给了云珠。
　　　　云珠见那荷包面生，接过去掂量了一下，里面有东西，掏出来看时，只见是两块碎银子。成色看上去还行。
　　　　“这是王家姐夫给的么？”
　　　　“是，说一共有四百八十二斤，这里一共四两多的银子。”
　　　　云珠道：“估摸着分量也差不多。我还以为你要去用褡裢装回来呢。”
　　　　“王家姐夫说要是还有鸭子他再带些过去，只是我们家里已经没了。听说很好卖。”
　　　　云珠道：“我还留了六只自己吃一些，剩下的送人。照这样的话等到初四开了集市，我们就又去市上收鸭子去，怎样？趁着天气还行再做几次，回暖了就收手。”
　　　　平安虽然有酒意，但还不至于醉，头脑十分清醒，听云珠这么一说他也心动，做这个赶上卖两头大肥猪，猪要养一年，这鸭子只要有货，收上来不过半个来月就能换钱。
　　　　这次剔除本钱，赚了有二两多的样子。两人合计了一回，云珠回头就把这事告诉了冯老娘，冯老娘见鸭子真的换成了钱，也很是高兴。
　　　　“没想到你这么一折腾还折腾对了。成，我也不拦着你什么呢，想要干就干吧。正月里正好也没什么事，我们娘几个再辛苦一个月，来年我们自己也养鸭子，多多的养一些。”
　　　　云珠道：“我也这么想。把那边破烂的房子拆了，修几间简单的房子关这些鸡鸭就成。从这边打个门也直通过去。照料起来也方便些。”
　　　　“你说得对。我也这么想。那后面还有半匹荒山。我琢磨着要是能接过来就好了。”
　　　　云珠想自己胆子大，婆婆的胆子原来也不小，主意都打到山上去了。
　　　　冯老娘和云珠商议了给几家送了年货。又商议了初三办年酒，请亲近好友来家聚一聚。往年冯家是不大办这个的，因为没有钱，再有平安没有娶媳妇。冯老娘始终觉得没有脸面，怕人议论。今年倒能大方一回。
　　　　忙碌了两天。转眼就到年三十了，大早，冯老娘煮了祭祀要用的供。
　　　　香梅和田田倆则忙着剪窗花、贴窗花。
　　　　准备好了祭品，云珠便跟着他们一道去了冯家的祖坟祭祀。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冯家的祖坟。
　　　　在大苍山的西面。冯家的坟地占了有两亩来的地，埋葬着冯家几代人的尸骨。云珠挨次看去，大多是些没有字碑的土包。只有一座坟茔修葺得还算壮观。
　　　　云珠走到那墓碑前。仔细的辨认了上面的字迹，回头笑问着平安：“里面这位是做过官么？”
　　　　“不过一个小小的典史而已。还是我太爷爷。”
　　　　看样子冯家世代是没出过什么人才，据说冯家不是土生土长的青塘人，但迁过来也有六代人了，除了这么一个勉强拿得出手的典史，还真是平平。
　　　　平安主祭，云珠跟着冯老娘一道奠酒烧纸。等到那一叠叠的纸钱最后都化为了灰烬，云珠跟在冯老娘身后磕了几个头，祭祀才算完毕了。
　　　　冯老娘指着一座已满是青草的坟堆和云珠说：“去给你公公磕几个头吧。”那坟头上还长了两棵歪脖子的柏树。
　　　　云珠依言磕了头。冯老娘望着那坟堆，喃喃自语：“老头子，你走得早。这些年来我也吃够了苦，而今你在下面也该安歇了，别再给我托梦了。平安和香梅都好，平安有了家室，梅子也有了人家，都是和和美美的，你也不要挂记了。等到后面日子好些了，我再让平安给你好好的垒一个坟堆，立个像模像样的石碑……”
　　　　冯老娘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云珠和她挨得近，冯老娘说什么她都听见了。里面躺的这位公公她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人，更不知他与婆婆两人相处得如何，不过看婆婆脸上的凄色她已经明白了两分。
　　　　祭完了祖便回了家。
　　　　云珠和冯老娘忙着准备晚上要吃的饭菜。
　　　　香梅和田田在房里也不知忙些什么。平安则去了云珠以前的那个院子。如今鸭子已经卖了，猪也卖了。剩下的几只鸡都养在了一处。院子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他去了菜地里，将菜园子清理了一下，拔了野草。扯了一把一会儿要用的葱。
　　　　他整理了一会儿，直起身来看了看这个有些破败的院落，琢磨着开年后改建的事。圈舍该如何修，围墙要砌到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