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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下，方北凝接着道：“第二，我送兮兮来是为了学习知识和为人处世的方法，如果为人师表处理事情都是和稀泥的态度，那么，我很不放心，将自己的孩子放在这样一个老师的手下接受教育。”
　　话一出，宋老师脸色一白，“翟太太……我……”
　　“宋老师，在我到学校之前，你是不是已经在劝说翟兮兮向孙佳雨道歉了？你一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二没秉承公事公办的态度，不是和稀泥是什么？我实在不希望孩子将来也学了你这处理事情的方法。”
　　“翟太太……”宋老师还想说什么，方北凝根本不想听。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园长，该怎么做，你看着办吧，现在已经是放学时间，我顺便就将兮兮接回家了。”
　　方北凝拉着翟兮兮往办公室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脚步顿下，转身道：“明天，我希望幼稚园所有女孩子都能有一个安全健康的学习环境。”
　　将翟兮兮一人升级到所有女孩子的高度，将小孩子的玩闹上升到安全健康的范畴，只怕园长不想开除孙佳雨都不行，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随意轻薄，况且，来这里读书的女孩子们都是各个大家族或小家族的千金公主，自然更是格外看重。
　　接下来园长怎么做的，方北凝管不着，只是第二天翟兮兮放学回家的路上，告诉方北凝，孙佳雨果真没有再来上学。
　　方北凝笑笑，没说什么。
　　孙佳雨的妈妈是孙家的长房媳妇，在公司里担任财务副总监的职位，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搓麻将，而且赌得很大，最后居然盗用公款赌博，只是她把账做得好，一直没有被发现而已。
　　昨天回到家，她将学校里孙佳雨妈妈说的那些话告诉了翟墨远，翟墨远立刻命人将孙佳雨的妈妈查了个底朝天，这些不光彩的事情也被查个细致，然后，翟墨远只不过是让人给孙家送了个信。
　　顺便送过去的还有孙佳雨的妈妈在外有个老相好的一些照片类证据，然后又提了一句孙佳雨的身世问题。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方北凝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今天下午，孙家已经将孙佳雨和他的妈妈赶出了孙家。
　　这件事在圈子里传得很快，很多人都在笑话孙家的长房替别人养了五年的儿子，戴了长达十年的绿帽。
　　此时下午四点半，道路顺畅，一路上几乎都没有堵车。
　　方北凝等红灯的时候，转头看向坐在后座的翟兮兮问道：“兮兮，通过孙佳雨这件事，你有没有学到什么东西？”
　　翟兮兮歪着小脑袋，想了下，特娇憨地道：“有，下次再也不要一个人呆在教室里，省得被人垂涎了美色，被调戏！”
　　方北凝：“……”
　　这么自恋，也不知道遗传了谁。
　　方北凝回头，看着前面不断变化的红色数字，不想再跟她说话。
　　翟兮兮安静地坐在后座，趴在车窗上透过暗色的玻璃看向窗外，忽然，她看见相隔一米左右的旁边，停着一辆粉红色的轿车，轿车的后车窗开着，露出一张漂亮的面孔，是个男孩，看着差不多十二岁，翟兮兮两只黑葡萄大眼睛立刻直了。
　　第一次，看见一个长得比爸爸还要好看的男孩子。
　　翟兮兮赶忙把车窗降下来，兴奋地冲着男孩的方向挥舞着小短臂，“哥哥！哥哥！哥哥！”
　　此时红灯转绿灯，方北凝刚要踩油门，忽地听到翟兮兮兴奋的喊声，回头一看，顿时只觉得一群乌鸦从头顶飞了过去。
　　这个小花痴究竟谁家的？
　　“兮兮，这样很危险，快把胳膊缩回来！”
　　翟兮兮听到方北凝的警告声，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盯着那个男孩，大声喊道：“哥哥，我叫翟兮兮哦，你叫什么名字？”
　　方北凝被她那一眼看得心里一惊，翟兮兮那双眼睛，此刻明亮得惊人，好像将太阳的光辉全都揉进了那双眼睛里似的。
　　而那男孩，只是不冷不热地看了翟兮兮一眼，然后……居然把车窗升了起来。
　　“……”翟兮兮保持着兴奋喊话的姿势僵化，直到那辆粉红色的轿车开走了，她才缓缓坐回座椅上，眼睛里包上了两泡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可是方北凝一点也不觉得心疼，凉凉地丢下“活该！”两个字，踩着油门将车开回家。
　　要不是确定是亲生的，真想把她丢下车。
　　晚上。
　　管家照旧做了翟兮兮爱吃的菜，可是翟兮兮整个吃饭的过程都蔫蔫的，只吃了小半碗米饭，一块红烧肉，两块糖醋里脊，三根鸡翅……
　　翟墨远忍不住皱眉，“兮兮，今天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吗？怎么吃个饭心不在焉的，还吃这么少？”
　　翟兮兮撅着小嘴，“我吃饱了，我要洗洗睡了，晚安爸爸，晚安妈妈。”
　　“兮兮。”方北凝喊住站起来要走的翟兮兮，“喝碗蔬菜汤再走吧。”
　　“我不想喝。”翟兮兮耷拉着小脑袋。
　　“不想喝是吧？”方北凝很好说话地放下递到她面前的碗，然后转向翟墨远道：“老公，我告诉你，今天我跟兮兮回来的时候，兮兮她啊……”
　　“妈妈我喝！”方北凝的话没说完，翟兮兮连忙端起她放下的碗，垮着小脸把汤一口气喝了，然后丢下一句“妈妈好坏！”，然后小腰一扭，‘蹭蹭蹭’跑回房间。
　　翟墨远：“……你们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题外话－－－－－－
　　三更，八点前

　　☆、231：倾城一遇（10）

　　翟墨远：“……你们回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方北凝阴测测一笑，“秘密。”
　　翟墨远：“……”
　　*
　　今晚的月亮有些缺角，边缘清晰像是有人用笔精心勾勒的一样，月光皎洁明亮，照得树影在地上和墙壁上投下一片斑驳。
　　一处高档公寓楼，其中一套公寓里。
　　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卧室的阳台上，秋天的风带着特有的干燥清爽，吹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莹白饱满又精致的额头，额头下方的那双眼睛，比天上那轮明月还要光辉明亮。
　　像是两颗被天工雕琢的倾世宝石，美得惊心动魄。
　　远处的灯火辉煌在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渐渐变成一张灿烂的笑脸。
　　兮兮。
　　翟兮兮。
　　原来，她的全名叫翟兮兮。
　　少年抬起手摸上自己的淡色唇瓣，那里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正印在上面。
　　他当时多想笑着回她一句：“好久不见，我叫韩臻。”
　　可是，他不能。
　　身后的房门被人轻声推开，一个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女人，端着一杯牛奶走进来。
　　她穿着半袖的黑色丝质睡衣，即使是保守的款式，也让她给人一种勾魂摄魄的性感，偏生她的脸上却清雅得宛如一朵盛放在晨雾下的百合，两只极致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得到完美演绎与完美结合。
　　当她看见站在阳台上的少年，清瘦的背影居然透着缠绵哀怨的气息，她站在原地愣了愣。
　　直到少年转身发现她的存在，开口说了句：“有事吗？”她才回神。
　　少年的神情很冷很淡，淡得让人心里莫名发凉。
　　女人端着玻璃杯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压了压心里的凉意，走到阳台上将手里的玻璃杯递给少年，才说：“阿臻，喝杯牛奶吧，你最近学习辛苦了，补充营养。”
　　“不用。”少年看都没看一眼那杯牛奶，转回身将视线落向远方的虚无处，声音里带着未变声少年特有的清朗，“你放心，就算不喝牛奶，我也能拿第一，不会丢了你的面子。”
　　这话听着那么乖巧，其实那么疏离，一瞬间刺痛了女人的心。
　　“阿臻，我做那些都是为了你好……你……”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请出去。”少年下逐客令。
　　“阿臻……”
　　“出去。”
　　*
　　一连好几天，翟兮兮都精神萎靡不振，但也都平平安安的，没发生方北凝梦里的那种凄惨的事。
　　方北凝也渐渐地相信了翟墨远安慰她的话，她大概是太过担心翟兮兮，所以又做了个单纯的噩梦而已。
　　又过了好几日，到了周六休息日。
　　翟墨远为了哄翟兮兮开心，特意带她去儿童乐园玩。
　　方北凝这两日觉得有些精神不济，就没有跟着，独自在家休息。
　　中午的时候起来吃了几口午饭，因为没什么胃口，就真的是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她重新回到房间躺下，觉得身上这股不得劲儿的感觉似曾相识，闭着眼睛一边想一边休息，终于在迷迷糊糊欲睡不睡之际，她想起来了，莫不是……她要生二胎了？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形成，她便陷入了沉睡。
　　恍惚间，她又来到了那处很高很陡峭、几乎成九十度垂直的楼梯下，楼梯上，翟兮兮看起来很高兴，在跟她说着什么，看嘴型，好像是在重复着同一句话。
　　但是方北凝依然听不见是什么，翟兮兮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着急，方北凝担心她像上次一样跳下来，拼命冲她喊道：“兮兮，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妈妈现在就来！”
　　她一边喊一边就想往楼梯上爬。
　　结果，她一只脚刚踏上第一个台阶，翟兮兮猛地终身一跃，方北凝这次有准备，冲着翟兮兮打出一道手诀，想用凝尘术救翟兮兮，没想到，关键时候凝尘术竟然失效了，眼看着翟兮兮倏忽之间砸下来，她什么都顾不得了，伸出双臂去接翟兮兮。
　　可是她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摔倒，错过了掉下来的翟兮兮。
　　这次，翟兮兮掉在她的眼前，鲜血再次溅了她一脸，模糊了她的视线，浓重的血腥味灌满她的鼻腔与肺部，让她隐隐作呕。
　　“啊！”方北凝再次突然惊醒，那种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还在鼻尖萦绕，她捂着嘴，干呕出声。
　　她的衣服被冷汗打湿，心里忽然出现了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扼住，让她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想到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时，翟兮兮差点就溺死了，她的心里慌得更厉害了。
　　手忙脚乱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急匆匆拨通翟墨远的电话。
　　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噪音大，没听到铃声，方北凝一连拨了三遍，等到第四遍翟墨远才接听。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打电话总是没人接听。
　　方北凝的心更慌了。
　　“喂？北凝，怎么了？”翟墨远低沉磁性的声音拉回方北凝的神智，他和翟兮兮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有许多不同的电子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你们在哪儿？”方北凝不由问了一句。
　　“我们在儿童电玩城，刚刚在陪兮兮捕鱼，没听到手机响……”翟墨远解释。
　　原来这样啊。
　　“兮兮呢？开心吗？”
　　翟墨远还没回答，手机那边就传来翟兮兮娇憨的叫喊：“爸爸，快来啊！我要破产了！”
　　听那声音，挺兴奋，方北凝看来是用不着担心她的心情问题了。
　　“翟墨远，我刚刚又做了那个梦，而且我现在又像第一次那样心里很不安，慌得厉害，你要看好兮兮，一定要看好兮兮！”
　　“嗯，我会的，有我在，兮兮不会有事，你放心。”翟墨远听了方北凝的话，再开口的声音明显带上几分严肃。
　　“你们也早些回来。”挂电话前，方北凝忍不住又叮咛了一句。
　　挂了电话，方北凝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烙了多久的饼，她索性爬起来，穿上薄外套，走到后花园。
　　这个季节，桂花开得特别好，在卧室里都能闻到桂花的香味，花圃里的各色菊花争妍斗艳，花圃旁边不远处就是游泳池，大概是昨夜的风有些大，游泳池碧清的水面上漂浮着十几片花瓣，看着很是好看。
　　前两年因为翟兮兮特别爱吃橘子，翟墨远在后花园里种了两棵橘子树，现在挂满了或青或黄的圆滚滚的小橘子，看着有种丰收的感觉。
　　大好的时光，让方北凝心里不安的感觉稍稍减轻了一点，她走到吊椅上坐下，吊椅轻轻晃动着，不知道是阳光太好，还是吊椅晃得她太舒服，那种困意与疲惫感再次朝她袭来，很快，她迷迷糊糊打起盹来，最后直接在吊椅上躺下，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睡起了觉。
　　等她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快落山。
　　身上被人盖了毛毯，大概是管家发现她睡着了，给她盖了毯子怕她着凉。
　　如果是翟墨远的话，一定会直接将她抱回卧室。
　　看样子，翟墨远与翟兮兮还没回来。
　　方北凝刚要再拨翟墨远的电话，问问他们回来了没有，前院隐约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她收起手机，跳下吊椅就要冲过去，结果眼前忽然一阵发黑，差点摔倒。
　　她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自己睡得太久的缘故。
　　来到前院，翟兮兮手里抱着比她人还要大的泰迪熊，脚步艰难地往屋门这边走过来。
　　方北凝赶紧上前帮她抱住泰迪熊，看着她累出一脑门汗的模样，心里软成了一团。
　　“兮兮，今天玩得很开心啊？”
　　“开心！”翟兮兮笑得眉眼弯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要去房间洗个澡，今天淌了好多汗，身上黏黏的，好难受。”
　　说着，她直接甩着两条小短腿，往楼上跑。
　　方北凝忍不住提醒，“你慢点。”
　　方北凝走到客厅，刚把泰迪熊放到沙发上，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过来一看，是杨木槿的电话。
　　本来说要洗澡的翟兮兮忽然又从房间里跑出来，趴在护栏上往客厅里的方北凝看，但是因为角度问题，她那个位置看不见楼下的方北凝，于是她一只脚踏着护栏下面的横栏，身子往前倾了倾，终于勉强看见方北凝，冲方北凝喊了一句话。
　　方北凝正在接杨木槿的电话，没注意到翟兮兮喊她，翟兮兮只好又往前倾了倾，扯着嗓子又喊了一声。
　　这次方北凝倒是听到了，一抬头，看见翟兮兮半个身子都在护栏外，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来。
　　她吓得手一抖，脑海里一下子就跳出来翟兮兮砸在地面上鲜血飞溅的一幕。
　　－－－－－－题外话－－－－－－
　　四更，十点前

　　☆、232：倾城一遇（11）

　　方北凝的心脏差点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又急又快地冲翟兮兮喊了声：“兮兮！快下去！”
　　翟兮兮被她急切的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跳下护栏，可不知怎么地踩住横栏上的那只脚在她行动之前，猛地滑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登时全部滑出护栏外，冲着一楼地面直直砸下来。
　　一直跟在翟兮兮后面的十三和十四，连忙伸手去抓，结果，都扑了个空。
　　“兮兮！”方北凝的心一瞬间被惊恐所代替，满脑子都是翟兮兮摔得鲜血飞溅的一幕，凝尘术也忘了用，迅速伸着双臂冲过去，想要接住翟兮兮。
　　但是她跑得太急，脚下的拖鞋忽地往前一滑，整个人摔得仰躺在地板上，正好是在翟兮兮的正下方，翟兮兮‘嘭’一声砸在她的肚子上，一阵猛烈的钝痛从腹部袭满四肢百骸，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但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痛，撑着身子将翟兮兮抱起来，检查翟兮兮有没有受伤。
　　“兮兮，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痛？”她一边用元素之力检查翟兮兮的身体，一边关切地问。
　　翟兮兮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粉嫩的唇瓣刷白刷白的，愣愣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兮兮！”方北凝检查出她的身体没有摔伤，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但看她表情跟傻了似的，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兮兮，你说话呀，不要吓妈妈……”
　　翟墨远一进玄关，就听到方北凝急切的声音，他心里一沉，来不及换鞋，直接跑进客厅，一眼就看见翟兮兮与方北凝一起坐在地上。
　　原本双眼空洞的翟兮兮，看见他之后，忽然眼珠子动了一下，然后放声大哭。
　　那哭声，还挺嘹亮。
　　翟墨远松了松紧绷的心，只是，下一瞬，他的心又绷得更紧。
　　方北凝的身下，不知为何有一大滩鲜红的血，并且，还在不断蔓延扩大。
　　管家显然也发现了，“太、太太！你、你……”管家指着方北凝身下，声音颤抖，“血，你流血了……”
　　方北凝听到翟兮兮哭出来，大大地松了口气，哭得这么大声，就说明没事，可是管家一脸见鬼的表情，让她忍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顺着管家手指的方向，一低头，她看见自己身上青绿色的铅笔裤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光可鉴人的浅褐色地板上，有鲜红的颜色在上面蔓延，浓烈刺鼻的血腥气灌满了她的鼻腔与肺部。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腹部有一波紧着一波的猛烈的钝痛袭来。
　　她直到此时才恍然想起来，之前入睡的瞬间在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孩子……
　　她用元素之力给自己检查了一下。
　　已经晚了，孩子已经没了……
　　腹部的疼痛越发浓烈，她只觉身体一阵阵发软，精神也难以集中，最后，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