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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现银还是银票，我们倒是无所谓的。等牙行的老板来了，或者等我们见了王府来人，便知道了。”
　　齐掌柜道：“那好。咱们等等再说。”
　　成国的钱庄发行的银票，还只能在成国地面流通。若是到了以前元国的地面，就不好用了。
　　这也是两国合并以后，诸般没有打通的环节之一。还有就是道路，也不甚畅通。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听小厮们过来禀报：“夫人、掌柜的，三王妃来了。”
　　云叶一笑。
　　就知道她坐不住了，三王爷不在，这到了最后关头，她不可能不见自己一面！
　　三王妃下了马车，看见天泉饭庄的牌子便是一阵咬牙切齿。
　　牙行老板在身后有些提心吊胆，忙又暗暗叮嘱道：“王妃，且压着脾气，小的生意难做！”
　　三王妃见门口站着的小厮、伙计给自己施礼，不过眼睛扫了一下，下巴抬得高高的，一阵风似的走了进去。
　　云叶正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水，便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暗道：“来了。”
　　门口站着的春儿跟小荷两人同声道：“王妃。”
　　“嗯。”三王妃知道必是云叶的贴身丫鬟了，还给回了一声。身后跟着的牙行老板暗暗牙疼。
　　齐掌柜自然要迎出门去，施礼道：“王妃驾到、有失远迎，请进来吧，我们夫人正等着呢。”
　　三王妃抬眼看了齐掌柜一眼，“掌柜的？”眼神儿有些凌厉！
　　齐掌柜不卑不亢，一边示意三王妃往里走，一边道：“是，在下姓齐。王妃请。”
　　“齐掌柜请。”三王妃说着，抬脚便进了屋子。
　　迎面门口竖着一架屏风，紫檀木四扇，雕刻四大美女，端庄、大方。
　　绕过屏风，眼前便是一张十人台的饭桌，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摞账本子。
　　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三层的木架子，满满当当地竖着三排上好的书籍。
　　窗下十分明亮，微风吹拂的云绸窗帘下，云叶身着云白襦裙、俏脸未施粉黛，正端端正正地坐着看账。
　　云叶右侧身后又是一架紫檀屏风，曲折四扇，雕刻梅兰竹菊，精致、贵重，后面便是歇息之处。
　　见人进来了，云叶放下手中的账本子，从椅子上起了身，凸出的肚腹十分明显。
　　三王妃一愣，忙恭喜道：“哟，弟妹这月份不小了吧？”
　　云叶微微一笑，“六七个月了，王妃请坐。齐掌柜给两位倒茶！”
　　齐掌柜安排两人坐下，重新倒好茶水，自己也坐了。
　　三王妃看着云叶的水杯，面露羡慕，道：“弟妹好福气！这杯子真好，听说是宁寒特意给你定制的呢！”
　　云叶倒是一愣，心道，“这话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
　　三王妃坐下，看着云叶的肚子，道：“这么热的天，又这么重的身子，宁寒也真是的，怎么就舍得让你出来做事儿！”
　　云叶淡淡一笑，道：“我喜欢出来做事儿，在家也是无聊。”
　　有两个男人在呢，三王妃心中又有事儿，也不愿意在这无谓的事儿多费口舌，道：“我这趟来，弟妹也知道来意。咱们就长话短说吧。”
　　“百味阁呢，在这京城也是首屈一指的大馆子。说起来，不比你这天泉饭庄差。也就是这几个月，因为太后的丧事儿，才歇业了几天。”
　　“我们又要离开京城了，所以这才想着给它找个好主子。说起来，要是能搬走，真是想着把它抬走才好！”
　　云叶淡笑。
　　三王妃自己也干笑了两声，又道：“这么大个馆子，一应俱全，开门就能赚钱。若不是你要，我跟王爷可真舍不得转了。”
　　“不过呢，弟妹，你也知道咱们这京城的行情。这么大、这么好的馆子，没有十万两银子可拿不下来！”
　　“弟妹，宁府富可敌国，你可不要太手紧了。咱们今儿个就按照这个价签了契约，一了百了的事儿。”
　　云叶懒得跟她啰嗦，坐了这么长时间，腰都有些酸了。
　　听三王妃如此说，云叶便直接转向牙行老板，问道：“我的意思你可跟王妃说清楚了？”
　　牙行老板有些尴尬，忙道：“是的。宁夫人的意思我已经告诉王妃了……”
　　三王妃暗暗咬牙。
　　没想到云叶这女人还真说一不二！自己这么降尊纡贵地来了，怎么一点儿面子也不看！
　　云叶听了牙行老板的话，便知道这是三王妃自己不死心，亲自过来跟自己搞价钱来了。
　　一句话便堵住了她的路，道：“王妃，我这里忙得很。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给你磨嘴皮子。话早就告诉你了，同意了便签字、不同意就算了。”
　　

　　☆、573　签字画押

　　说完，便拿过账本低头看起账来！
　　三王妃瞠目结舌，本来准备好的一大箩筐话，登时都咽到了肚子里！
　　见云叶强硬，若是三王妃起身就走，这生意不就黄了？牙行老板忙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
　　“我把契约都拿来了，两位看看，这里的钱数，我看也就是差这么一点儿钱的事儿。”
　　“既然宁夫人接手了百味阁的厨师、跑堂们，还有店里的那些东西，也不用另外找人买卖的。”
　　“两样下来，也当真给王府省了不少事儿。王妃就不要再惦记着那五千两银子了。”
　　“王妃若是同意，这里我就填写上九万五千两银子，您看，这样可好？”
　　见云叶低头看账，根本头都不抬，三王妃粉白的脸，此时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可是，又当真不能发火，若是走了，可就不好再回来。
　　百味阁再想找买家，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封地还等着用钱呢。
　　这百味阁的馆子，京城可能会买的人都问过了一遍儿，竟无人接手！
　　谁也不是傻子，现在整个平阳城，高档饭庄就是天泉饭庄一家独大。
　　丁陌文跟云叶有姻亲，十香园跟着天泉饭庄才有了今天，否则，只怕早就关张大吉了。
　　这百味阁，接过来就是要跟天泉饭庄跟十香园竞争的，谁能竞争过他们两家呢？谁接过来可就是个死啊。
　　丁陌文刚刚买过王府的院子，恐怕也没有那么多钱再拿下百味阁。
　　所以，大家都知道，有本事接手百味阁的，除了天泉饭庄根本不做第二人想。谁还会去出这个头儿，等着得罪宁夫人啊？！
　　三王妃看着云叶老神在在的，心里的火一阵阵地往上冲，可是又不敢当真发出来，憋得粉脸涨红。
　　齐掌柜看了一眼云叶，对三王妃道：“我们饭庄有两个了，摊子不小。夫人府上事儿也多，宁将军又心疼我们夫人。说起来，这新馆子买不买，我们夫人也在两可之间。”
　　“也是想着都是亲戚，又为了解决王府的燃眉之急，这才说买下百味阁。我们夫人给的价钱也算公道。”
　　“王妃，再说价钱也没有多大意思，反而还显得生分了。王妃若是做不了主，可以捎信儿给三王爷，多久回话我们夫人都等得。”
　　三王妃张口结舌地看了看牙行老板。
　　见牙行老板给自己递眼色、又暗暗点头，想来是让自己答应，不由得又生气又无奈。
　　可是看看根本兴趣不大的云叶，是不可能再加价的了，三王妃想了想，道：“弟妹，我也不是不能做主。”
　　“倒是王爷临走时有交代，只说这馆子要投个明主，价钱上也得公道。我想着咱们是亲戚，这才先托了人告诉你一声。”
　　“若是价钱上没有什么可抬的了，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说起来，还有百十号厨师、跑堂，都是在百味阁干了多少年的老人儿了。”
　　“我们走得远，也没法带着他们，弟妹若是把他们都接了，我跟王爷也高兴。到底跟我们主仆一场，我们虽然舍不得，到底也是各奔前程了。”
　　“当然了，他们跟着弟妹你，自然会更好的，我们也不强求。只是，这几个月，他们都在家里闲着呢，也没有给我们挣一份钱。”
　　“这几个月的工钱，我也不都让弟妹出，不如，我们两家各出一半怎么样？”
　　其实这个问题，有待商榷。现代社会里，也会有不少这样的问题。
　　就是，甲公司收购了乙公司，要不要承接原来乙公司的债务？
　　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公司制管理的法规，但是涉及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要十分慎重的。
　　云叶放下手中的账本子，看着三王妃道：“百味阁开张到现在，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跟别人结账的。我们饭庄都是现钱现货，一分不拖不欠。”
　　“若是百味阁跟供货的铺子还有什么纠葛、钱财未付之事，我这里是一概不管的。更别说你这里还欠着不少人的工钱呢。”
　　“我没有接受百味阁之前，你们欠的账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你们把这些都处理清楚了，再来找我。”
　　“若是我买了百味阁之后，再有人找上门来，说什么以前百味阁欠账之事，我是要告上衙门的。”
　　云叶说着，看向齐掌柜道：“既然三王爷不在，我们也不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签字。我看此事倒要缓一缓。”
　　牙行老板忙道：“宁夫人，此事是这样的。王府来我这里登记之前，已经把各家供货的账目都结清了。这些我可以打包票的，就剩厨师们的工钱尚未结清。”
　　因为，当时还想着百味阁会接着开呢，厨师们自然是要接着干的，所以，也没有过来要工钱。
　　供货的那些家户不同。生意人手里缺不得流动资金，所以，一看百味阁关了门，都忙过去找王府结账。
　　因为数目都不是很大，管家请示了三王爷，一个一个都给他们结清楚了。就剩下店里的人工，尚未结清。
　　此时，既然打算不留厨师、百味阁也卖了，所以，早晚还是要给他们算工钱的。
　　三王爷这个人并不是个什么大恶之人，对于这些厨师也不愿意拖欠。只是，三王妃还做梦想让云叶出，趁机要的价钱高些。
　　云叶自然不吃她这一套，直接干脆来个“你这馆子我先不要了，你把债务都清账了再说。”
　　这一拖不知道又要到猴年马月，三王妃见云叶油盐不进，有些气馁。自己又不好直说，看了一眼牙行老板。
　　牙行老板忙又对云叶道：“宁夫人，我们做生意都是讲究个诚信的。要不，我这牙行也开不了几十年。”
　　“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实情，您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厨师们的工钱，按道理自然还是要王府出。”
　　“王妃是不清楚咱们做生意的道道，这才如此说。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哈哈哈……”
　　牙行老板自己笑了两声，便看着云叶跟三王妃道：“若是其他都没有什么要商讨的，我看倒是可以把这契约给签了。”
　　说着，拿出三张纸来，一人给递过来一份，道：“我这里拿了三份，两位夫人看看。若是没问题，我就把九万五的价钱写上。”
　　云叶接过，大致看了一眼，其实跟现代的格式合同差不多。
　　因为他们牙行天天搞的就是这个房屋、铺子的买卖，所以，有写好的格式合同。
　　只在要填空的部分留出了空白，比如价钱、总额、地址等等。
　　当然了，像这次要约定的桌椅板凳这些，自然是要交待清楚的。其实，就相当于备注栏目，都是留有额外说明的部分。
　　看起来，到底是京城啊，所用的契约什么的，都规范多了。以前在永安城里买卖铺子的时候，可没有这种，都是现写的呢。
　　云叶仔细看了看，见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点头道：“嗯。就这样吧。”
　　牙行老板眼神儿期盼地看向三王妃，“王妃？”
　　三王妃一咬牙，道：“好！”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牙行老板便忙着写金额、地址什么的。
　　云叶看着三王妃，道：“要银票还是现银？明天一并交割。”
　　三王妃道：“都是银票也不好花，九万两银票，剩下的五千两不如给我们现银。”
　　云叶看了一眼三王妃，道：“若是要银票，倒要等两天，钱庄一下子可拿不出这么多。”
　　三王妃正要说话，牙行老板恐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忙道：“我们去衙门登记造册也要明后天才能完，银钱本就该后天交割。”
　　三王妃其实也是知道的。
　　卖王府的时候就是她经手的，这次铺子还是云叶说了明后天给。说起来，也不算什么拖欠不拖欠的。
　　三王妃拿过牙行老板写好的三张契约，一张一张都细细看后，递给了云叶。
　　云叶接过，也细细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看了。
　　不是不信牙行老板，而是恐怕以后再跟这王府打交道！
　　两人都看了看，没有任何问题，便在三份契约上都签了字。
　　双方各执一份，牙行拿走一份，等到官府做了交割，再让两家交钱。
　　事情便算完了。
　　云叶笑着道：“王妃，那馆子我可没有看过呢，便如此签字画押，可是对王府莫大的信任啊！”
　　三王妃以为云叶在说客气话，其实牙行老板倒是明白云叶的意思，忙道：“两家都是京城乃至成国赫赫有名的，哪里会有不信任的事儿出现？”
　　然后，话锋一转，牙行老板笑呵呵地对三王妃道：“既然契约也签完了，我看要想方便宁夫人收拾那馆子，不如王妃把那馆子的钥匙给我。”
　　“等我明儿个把衙门的文书拿来，一并交给宁夫人，他们早日打扫了，也可早日开业。王妃忙不过来，就让管家跟账房跟着我，我们一起到钱庄拿钱。”
　　三王妃有些心不甘，道：“这个不好吧？不过刚签字画押，我们可还一分钱没见到呢。若是把钥匙给了她，手里可不就是什么也没有了？”
　

　　☆、574　相互提防

　　云叶抬眼看过来，俏脸似笑非笑，道：“若是王妃如此信不过我，我其实更信不过王妃。现在签了字，虽然说尚未交钱，按理说，这百味阁可就是我的了。”
　　“这次我买的是连馆子带东西，为此还多花了五千两银子。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您连夜把里面搬空了，我找谁说理去？”
　　三王妃便是一噎。
　　说句实话，刚才心里不是没有闪过这样的念头。
　　本来想着云叶这女人，咬死口不要店里的东西呢。谁知道，她竟然多花了五千两，还是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接受了。
　　早知道，该把里面的桌椅板凳、墨宝字画都换成普通货！
　　此时陡然被云叶说穿了心思，三王妃的脸色便是一僵，不由得有些羞恼，道：“弟妹，你怎么能如此说呢？我可从未如此想过。”
　　云叶其实本就是恐怕三王妃做这样的事儿，这才隐晦地提到信任王府的话。
　　牙行老板也是个办事办老了的，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即便云叶不暗示，他也要把钥匙拿到手，先替两家保管着。
　　说起来，王府自然比宁府更尊贵些，但是宁将军权势更大些，牙行老板自然打算谁都不得罪。
　　所以，直接说了自己先把钥匙拿过来！其实，也是公道合理的做法，当然了，这便是在保护云叶的利益。
　　三王妃没见到一分钱，突然让把钥匙交出去，自然有些心中不快。
　　不过，听云叶如此一说，三王妃也有些不高兴，道：“弟妹，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即便是要去封地，不在京城了，到底是皇室贵胄、一言九鼎的。”
　　“说了馆子里面的东西卖给你们，自然卖给你们，哪里就会像你说的把馆子搬空，你也太小看人了！”
　　云叶淡淡一笑，道：“先小人、后君子。我们此刻却都是生意人，要的就是个诚信。即然如此，那钥匙我也不拿着，只把钥匙交给牙行老板吧。”
　　三王妃粉脸有些红，听云叶如此说，只得道：“你放心，这就让他跟着我回府拿钥匙去！说起来，我们王府多少东西都是要发卖的，馆子里的东西自然也不会动。”
　　云叶道：“那就最好！我也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这是规矩，咱们都要遵守才好。”
　　见三王妃也不说什么了，云叶便道：“事情完了，咱们又正在饭庄里，我倒是该请两位吃个饭。”
　　三王妃自然客气地推拒了，牙行老板也忙着收拾东西，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走了。
　　齐掌柜把两人送到大门口，见云叶也来了大堂，道：“他们还不至于把东西偷偷搬走吧。”
　　云叶微微眯起眼睛，道：“谁知道呢。百味阁要说也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不过就是墙上的几幅字画。倒听说是当朝什么名人的手笔，大概也要值个几百上千银子吧。”
　　齐掌柜道：“那，不如咱们派个人守着？”
　　云叶笑笑，“算了，谅他们也不会。说起来，王府的好东西也不少，倒也不一定就会惦记着那些东西。”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就这么一个两个晚上，那店里不管丢了什么，即便不是他们拿的，大家也都得说是他们拿的！偌大个王府，只怕还丢不起这个人！”
　　“别操心了，只管想着在门口贴上告示，告知那馆子的大厨、跑堂、杂役们。”
　　“就说百味阁这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