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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同样赶了长途路程刚刚回家的凶剑并没有跟钱浅和道长一起吃饭，他回房间后就一直没下来。
　　“不用管他。”道长这样告诉钱浅：“植物有水就能活。他不下来吃饭就算了，难道我们还要求着他吃。”
　　还真是……幼稚！钱浅一脸黑线的望着道长。这么大的人了，赌起气来还像个小孩子。她摇摇头决定不掺和这兄弟俩的事儿，埋头吃饭。
　　吃晚饭时，钱浅本来想打听一下关于阴泉和祭祀的事，可是道长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搭理她的问题，无论钱浅怎么问，道长都很敷衍的绕圈子。
　　“哦，对了！”钱浅最后眨眨眼：“有件事挺奇怪。凶剑突然把他的名字告诉我了，这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一下。”
　　“什么？！”道长听了钱浅的话脸瞬间涨红了，是气的。他憋着一口气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很忍耐的低下头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把名字告诉我，以后有万一，好歹也有人烧个香。”钱浅诚实的转述了凶剑的话，紧接着又皱紧了眉：“这种话听起来好不吉利，他干嘛要这样说？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别瞎操心。”道长摇摇头，将盘子里没有骨头的肉块挑到钱浅的碗里：“快吃饭。他就是瞎胡闹，都三十岁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都像你一样老气横秋才好哦，”钱浅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年纪轻轻当爹上瘾。”
　　“你皮痒了是不是？”道长气得用筷子尾敲了敲钱浅的脑瓜。
　　祭阴泉这件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钱浅始终也没打听明白为什么凶剑要去祭阴泉，之后的日子里，也没人再提过这件事。
　　兄弟俩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他们怄气也没怄几天，大约一周后，钱浅就发现道长和凶剑似乎关系开始缓和，又开始像平时一样该干嘛干嘛了。钱浅分析，他们的关系能这么快缓和，跟最近比较忙脱不开干系。
　　是的，钱浅他们最近挺忙，手头的日常业务还在继续，又接了一个比较特殊的委托。因为委托人是关系很不错的熟人，所以钱浅和道长兄弟俩把大半精力都放在这件委托上了。
　　事情还得从钱浅和凶剑祭阴泉回来说起。因为道长和凶剑闹脾气，两人拒绝一起出门，于是事务所的工作模式就变成了，钱浅负责谈委托接活，她接到委托之后招呼兄弟俩跟她出门。这时候，道长和凶剑兄弟俩谁抢先跟上去就一起去，而另一个则会摸摸鼻子滚回屋子发呆。
　　因为人手少，因此更加忙一点，这一天钱浅接了丧礼的委托，和道长一起出门。出完殡已经挺晚了，但之前帮钱浅查中年男人地址的老刑警又订货了一批护符，又要赶着送货，于是钱浅把道长打发回家做饭，自己去了警察局。
　　

第1139章：老板，我不负责善后（77）
　　钱浅到达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挺晚了，老刑警正带着自己的徒弟站在门口等她，一见到她就咧开嘴笑：“小将军，今天怎么独自来送货，你哥哥们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了？”
　　“这种跑腿的事一般不都是我干嘛！”钱浅笑眯眯的答道：“再说我是来找您，警察局门口能有什么事，我都二十了，又不是小孩子。”
　　“嗯！口气不小。”老刑警也笑着跟钱浅开玩笑：“我看你在你俩哥哥面前什么时候都是孩子，你们家那个道长啊，好好个男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长成个老母鸡性格，恨不得把自家妹妹拴在裤腰带上。”
　　“我十二岁就没爹妈管了，都靠他呢。”钱浅笑着答道：“从小就是他当家长照顾我，这么多年锻炼出来了。”
　　“所以我才说，今天怎么舍得放你一个人出来了。”老刑警一面说笑一面接过钱浅手里的护符。
　　“我们接了个丧仪。”钱浅摇摇头：“忙了一天，刚结束。所以我让他回家做饭了，我自己来送货。”
　　“既然这样……”老刑警冲钱浅招招手：“那你待会儿再走吧，反正你哥哥饭也没做好，回去也吃不上。你来，到我办公室坐坐。有件事叔叔想问问你的意见。”
　　钱浅跟着老刑警去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的桌上摆了薄薄的审讯记录，老刑警伸手将记录递给了钱浅。
　　钱浅一目十行很快看完了这几张纸，紧接着抬起头笑了：“叔叔，我把我哥哥们叫过来商量一下，您老人家管饭。”
　　道长接到钱浅电话后，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菜刀，他换好外出的衣服敲了敲凶剑的房门。凶剑打开房门看见自己弟弟一身外出打扮独自站在门外，立刻皱着眉向楼梯方向望了一眼：“宣宣呢？”
　　“在警局，叫我们过去，你快点。”道长答道，之后就扭头下楼先去发动车子了。
　　一个小时后，钱浅、道长、凶剑再加上老刑警，围成一圈，对着那几页薄薄的纸研究。他们旁边摆着老刑警订的外卖，但大家谁都没想起吃饭。
　　钱浅他们知道规矩，老刑警其实不应该将审讯记录拿给他们看，这是违规的。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老刑警应该也不至于求到他们这些神棍头上。
　　审讯记录很简单，记录了一个男人的自首，他说他在十年前，杀了自己的女朋友和女儿。这原本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可是这个男人声称他见了鬼，是鬼来逼他自首的。
　　“不可能是他死了的女朋友和女儿吗？”老刑警不死心的第十遍询问：“没道理啊！除了这两个苦主，谁会逼着他自首。”
　　“是不是疑心生暗鬼？”钱浅又扫了一遍审讯记录之后才开口说道：“如果真是他女朋友和女儿，说实话，这么聪明的鬼我还没见过呢，都这么聪明会自己告状伸冤，你们警察能轻松好多。”
　　道长又扫了几遍眼前的卷宗，才伸手从旁边拿起一盒外卖，打开看了看之后直接塞到钱浅手里：“宣宣先吃饭，不能饿肚子。”
　　看到钱浅乖乖的拿起筷子之后，道长才拿起审讯记录问道：“这个犯案手法是他自己主动承认的？这么久了，他记得还挺清楚。”
　　“对！”老刑警点点头，语气无比确定：“单纯根据我经验判断，应该不像是说谎。”
　　根据口供记录，十年前，那个男人和自己交往很久的女朋友同居，女朋友怀孕了，想要结婚，但他其实不太愿意。只是那女人怀孕，又坚持要将孩子生下来，他只好安抚女人说，大着肚子穿婚纱不好看，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就结婚。
　　只是没等孩子生下来，他就有了别人，另一个更加鲜嫩娇艳的女人进入他的视线，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个富家女。
　　富家女家住在离这个城市很远的一个海滨大城市，她在这里读大学，很快就要毕业。她漂亮又有钱，而且对男人很有好感，男人觉得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两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在男人处心积虑的讨好之下，富家女终于答应了男人的求婚，两人商量好回到富家女的家乡一起生活。
　　然而这时候，对于男人来说，唯一的障碍就是刚刚生了孩子的女朋友。他和自己的女朋友已经交往了几年，两人知根知底，已经见过双方父母，男人知道，他必须找个很好的方式处理女朋友和孩子，否则他将要到手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年轻鲜艳的富家女不可能容忍他的欺骗。
　　一开始，他以女友没生出男孩为借口，想要用一笔分手费打发女友，没想到患了产后抑郁症的女友强烈反弹，开始寻死觅活的闹腾。男人怕把事情闹大，惊动两家父母，只好先借口开玩笑安抚住了女友。
　　从那时起开始，他像是变了个人，开始对女友和新生的女儿体贴入微，但是实际上，他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彻底的处理掉这两个麻烦。
　　男人和女友独自在这个大城市打拼，由于经济条件所限，租住在城郊的大杂院，条件差、这里人员杂，租房子只要交钱，也没人正式签合同。这个大杂院人员流动性很大，人住着住着突然不见了很正常，邻里交往并不密切。而他们搬来之后，一切都是女友在张罗，他三天两头不回家，甚至都没见过房东。
　　这倒是给男人提供了最大的便利。没人熟悉他，那么他无声无息的消失，也应该没人能发现吧？另一个便利是，女友怀孕后就已经辞职在家，就不跟之前的同事朋友联系，宅到不行，那么如果他将能证明女友身份的一切全都销毁，这个人是不是也能随之一同消失？
　　男人开始扮演一个好男人，为了自己的小家忙来忙去。因为男人重新回归家庭而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并没有发现，她许多东西都在悄悄消失，身份证不见了，银行卡被男人找借口收走了，所有能证明她存在的一切都在消失不见。
　　

第1140章：老板，我不负责善后（78）
　　男人自认自己已经计划得很周全了。当时正值冬天，天气很冷，小小的出租屋门窗紧闭，男人借口窗户不严实会漏风，怕冻着女朋友和孩子，特意从外面用胶条将窗缝封死，门的缝隙也被他用软布和毛毡重新修理封填。
　　他的女朋友看他为了自己这样忙里忙外，非常开心，觉得自己真是找到了会心疼自己的男人。
　　等准备工作都做好后，男人特意下厨为自己的女朋友做了饭，其中有熬得浓稠的鲫鱼汤，他说是为了给女朋友下奶，又怕女朋友嫌腥气放了不少胡椒粉之类的调味料。然而实际上，这一晚香浓的鲫鱼汤里下了不少安眠药，而那些胡椒粉、香菜之类的调料，完全是为了遮掩安眠药的苦味，他怕女友吃出味道不对，不肯喝完这碗加料的汤。
　　女友果然毫无怀疑的喝下了那碗汤，之后男人将熟睡的女友背到厨房，又打开了煤气。他甚至还将女友精心摆出个姿势，就好像是女友自己爬到厨房挣扎着要到厨房关煤气似的。
　　然而做完这一切，他还不满足，他将家里那个廉价的小烤箱设定了定时烘烤。他知道，两个小时之后，女友和那个孩子会无知无觉的死在这里，而这个订了时的小烤箱会引爆煤气，将一切证据都毁去。
　　十年之前，刑侦手段并没有现在这样完善，监控覆盖率也不高，男人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他没有案底，又将能证明女友身份的一切都毁去了，就算这屋子查出什么，也不会牵连到他头上。
　　那一天，男人走出了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再也没有回去。他直接去找了年轻的富家女，和她一起坐上了飞机，飞向了富家女家乡那个繁华的海滨城市。一开始他真的很惊慌，时时刻刻觉得警察会找上门，但是时间久了，并没有谁来找他，连女友的家里人也没再联系过他。男人也渐渐平静下去，他和富家女结了婚，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妻子娘家的财富，一直到现在。
　　“他虽然反侦察意识挺强，但是一口气死了两个人的大案，好好挖还是能挖到他头上的吧？”钱浅两手抱着饭盒，将脖子伸得长长的，看着道长手里的口供：“而且他说是见了鬼才来自首，但对于见鬼这件事又说得不清不楚，真有可能是疑心生暗鬼。”
　　“吃饭！”道长伸出手轻轻敲了敲钱浅的后脑勺，之后才抬起头询问的望向老刑警“您想让我们帮忙做什么？驱邪吗？还是问鬼？如果真是鬼魂作祟，很可能问不出什么，那些家伙的表达能力很成问题。”
　　“唉！”老刑警一副心烦的模样揉了揉眉心，又递给钱浅他们另一份薄薄的文件夹：“可是不问又不行，你们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钱浅看着眼前一条一条无关联的报警记录有些懵。
　　“十年前的报警记录。”老刑警叹了口气：“那男人指认的城中村现在已经拆迁变成商业区了，但是派出所没动。我们去那里查了十年前的报警记录，没有那男人说的案子。实在是太奇怪了！一口气死了两个人，不可能没有报案记录的。”
　　“什么？”钱浅、凶剑和道长三个人露出一模一样的惊诧表情：“是不是时间太久了，那人记错了时间或者地点？”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老刑警摇摇头：“所以我带着徒弟把十年前全市的命案记录全翻出来了，甚至连前两年和后两年的都看过了，真的没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婴儿的命案记录，所以我才找你们来，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我的直觉，那男人应该没说假话，就这样把他当做报假案放走我不放心。”
　　“这样啊……”道长盯着口供想了几秒，突然开口问道：“那男人说的见鬼，除了口供上记录的噩梦和家里发生的奇怪事以外，没别的吗？比如鬼一般什么时候出现，家里的什么位置让他觉得不太正常之类的？”
　　“没有。”老警察摇摇头，他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后答道：“他好像没有亲眼见过，就像口供里记录的一样，关于这些问题他答得都含含糊糊。哦！对了！他说过总能听到婴儿哭，因为总是听到婴儿哭，所以他才想到是不是自己的前女友和孩子来找他索命了。”
　　“我们能见见他吗？”凶剑最后问道：“光看卷宗也看不出什么，我觉得还是得看看人才知道。被那些东西缠上的人总有征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会想想办法，让你们看看他。关键是搞清楚女人和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刑警严肃的望着凶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真是命案，我一定要负责到底，起码得给这两个受害者一个交代，她们到底是在哪里被害，为什么没有报案记录，这才是我想知道的。”
　　“知道了。”道长慎重的点点头：“您放心，我们会尽力。”
　　“如果见他本人会让您为难的话，”钱浅偏头想了想之后说道：“能不能先让我们看看审讯视频？”
　　钱浅这个要求不是瞎提。时代进步了，“行内人”办事的手段其实也早就进步了，用罗盘当然可以，但是其实许多也有许多人在用电子设备监测那些东西。这也算不上什么稀奇的手段，只要是有经验的业内人，总能在普普通通的视频里观察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道长第一次看到钱浅就是通过警方微博看到的交通卡口的监控录像。虽然警察是拿这一条录像当做安全预警来看，但是道长还是通过普通的影像判断出，路口的小姑娘其实是在“办事”。
　　有些细微的特征只有有经验的“行内人”才能注意到，就目前的行业趋势而言，看监控、听录音都是挺好的办公手段。当然啦，网上流传的那种黑影飘过、影像清晰的所谓灵异视频，多半都是假的，那些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辨认。
　　

第1141章：老板，我不负责善后（79）
　　老刑警很快拿到了审讯录像。表面上看，这录像并没有什么特别，钱浅、凶剑、道长三个人坐成一排，紧紧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力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录像中，男人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真的被什么吓坏了似的，但他逻辑很清晰，对于警方突如其来的问题也都能够应答，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精神正常。
　　看着看着，钱浅逐渐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似乎很不安定，总是扭来扭去，似乎后背不舒服或者肩酸，他动得其实挺频繁，但是每次持续时间都不长，扭一扭就安静一阵子。
　　道长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指着屏幕转头问老刑警：“他脖子疼？背疼？怎么总是动来动去？”
　　“他说没有。”老刑警摇摇头：“我们也注意到了他总是在动，问过他了。但他似乎意识不到自己在动，只是说哪里都不疼。”
　　“他背上有东西。”道长隔着屏幕，看着录下来的电子影像，语气很确定的说道：“人的本能其实很强大，有时候我们自己还没意识到危险，但本能已经让我们开始做出规避反应。这人应该是在躲他背后的东西。”
　　“背上有东西？”老刑警顿时一愣：“会是小孩儿的灵魂吗？他说过能听到婴儿哭。或者是他被杀的前女友？”
　　“要看看才知道，还不能确定。”道长摇摇头：“不过，看他这么频繁的做出躲避东西，他背后的东西一定对他饱含恶意。”
　　“我知道了！”老刑警沉默了一瞬，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我会想办法让你们看看他。人命关天，女人和孩子的事不弄清楚，我总是不能安心。”
　　在警察局这样的地方公然搞封建迷信活动当然不符合规定，不过老刑警的同事们还是决定睁一眼闭一眼。当警察的时间长了，见过奇奇怪怪的事太多，大多数的警官们对于未知都心存敬畏。
　　“别太明目张胆。”老刑警的上司抱着大大的保温杯，将脸扭向窗外：“别在上班时间，影响不好。你们下了班都搞什么娱乐活动我不知道，也不用告诉我，好不容易能按时下班，我得回家做家务，我老婆天天数落我不干活，得找机会好好表现表现。”
　　于是，第二天下班后，钱浅和道长兄弟俩带着工具来警察局“搞娱乐活动”了。老刑警带着徒弟等在这里，还有一些加班的警察在，但谁也没对钱浅他们多说什么，大家不约而同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