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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剑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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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他沉吟之际,忽闻身下潭中一声暴喝,一条水龙席卷而起,迎空扑来,原来是那朱棣从水潭之中拔空而起,顶起一块巨石,带起了满身的水雾,迎那众太监接成的人龙中间撞去,口中怒吼道:“尔等想让本王葬身潭底,本王便让尔等横尸当场,哈哈哈,受死吧。”

    巨石轰然撞去,一下子驱散了本来连在一起的人龙。

    马和感到压力立减,心中狂喜,手掌一翻,轰地把那块巨石震得四分五裂,嘭嘭两声,手掌已砸上了巨石后面的蒋橙胸口,只听骨头咔咔两声断裂,那蒋橙口中射出一股血线,身体如断线风筝急急向下坠去。

    蒋橙身后的众太监追之不及,把怒火全聚在掌上,三个人六只掌呈三角之势朝马和合攻而来,而另外四个则手掌啪啪啪啪全按上朱棣顶着的那块巨石,将他狠狠望潭中按去。

    原来那朱棣从小在湖边长大深谙水性,刚才潜入潭底之时顺势钻进了潭中的一个石洞之中,幸好他这灵机一钻躲过了那众太监的石头雨,待他重新钻出水面之时,看见自己的爱将马和正与众太监对掌,见残剑已捉襟见肘落了下风,心中一急不管其他,顶着一块巨石便冲了上来,解开了马和的燃眉之急。

    那被马和重掌击伤的太监蒋橙如断了线的风筝向下落去,正正落向小龙潭之中央,而站在地面的杜西同见有人落下,如何肯放过,只见他羽弹凌空而发,嗖嗖射向落下那人,眼看那蒋橙瞬间会被炸得四分五裂,那对阵朱棣的四人又分出两人,凌空发出气掌,击向冷谦的羽弹,轰轰轰一个个全部引爆。

    马和这边也见势抽出一人,追空飞向潭中,去追那掉落的蒋橙,不让其落进潭中被淹而亡,马和瞥见,不禁一声豪笑:“看不出你们对同伴还挺有情意的嘛。”

    “哼,我们是亲兄弟,当然要照顾彼此的生死了。”他对面那蓝衣太监与他过了几掌,口中愤愤不平的说。

    马和又拍出两掌逼开他们几尺,奇道:“难道你们九个都是亲兄弟?

    那蒋蓝怒晒他一眼,以掌作刀切他腋下,道:“我们兄妹不是九个,而是十二个,无奈八年前其他三个兄妹散尽天涯,唯剩我们九兄弟在一起。”

    马和心中一震,急问道:“你们老家可在云南,你们原来可是姓马。”

    “关你什么事,吃掌。”那蒋蓝一掌切来,掌风锐利,狠扫马和门面,

    马和左掌一翻,提掌狠扣,右掌回环拖过,直撩对方腰间,两人拳掌砰砰砰砰又是一阵相交,但没刚才那么恐怖,而在他们的拳影掌影之后,有一个绿衣太监忽左忽右穿梭着,似在寻找马和空门,好伺机偷袭。

    却说几阵拳掌相交之后,那蒋蓝不敌马和的掌力,手腕已被对方震得忽忽发麻,像要脱臼,正想抽身闪开之时,忽见眼前马和的拳影一幌似要砸他面门,他惊呼一声抱手来挡,岂知这是对方虚幌一招,重点是背后藏着的勾手以一招“佛爪探月”直拿他左肋。

    蒋蓝看清过来为时已晚,此时左右肋骨的空门全全暴露了,他想凌空逃走都为时已晚,只得抽下腰带以带作鞭,呼啦一声朝对方的手腕缠去。

    这腰带缠手本是缓兵之计,说白了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想想在马和这等高手面前,别说你用腰带,就算用铁链也未必困得住他,但是蒋蓝已没法可想,只能用试一试的心态抽下腰带缠向对手。

    怎料他腰带一解,长衫松开,胸襟中抛出一物,竟是一块碧绿的翡翠,马和心中一震,缓了攻势,一把抓住那向下落去的翡翠,摊开一看,竟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玉猪,马和失声叫了出来:“十一弟,是你吗?”

    “蓬”背心一阵闷响,后面那人已一掌拍上了他的后背。

    马和晃了晃,胸中气血翻涌,但还是握着那只玉猪,质问那解开腰带的蒋蓝道:“十一弟,你说话啊,这只玉猪”

    “蓬”。

    蒋蓝见马和停下攻势,机不可失,一掌当胸拍来,迎着他心脏位置正正击到,饶是马和体内有混元功相抗,他也经不住这两掌之力,胸中倾刻翻江倒海,喉口发甜,“噗”的一口鲜血喷到了他手中玉猪之上。

    那二太监见一击得手,甚是兴奋,一前一后再次同时出掌,一齐击向马和的头顶而去,此次势必一击毙命,故同时注上了十成功力。

    眼看马和性命难保,忽听天空中一声娇喝,一道紫光一闪,一条紫影削空而来,若那紫虹横空,紫电劈地,风声猎猎,幽香阵阵,正是那玉魅到了,她长鞭霹雳一闪,以一变二同时缠住了攻向马和的两个太监之手腕,电光石火之间,把二人拖摔开去。

    马和在风中悠悠跌下,手中握着那只玉猪,一双眼里是惊愕,是迷茫,是痛苦还是欢喜?

    当他重重的跌倒在地时,刚好赶到的张母扑了上去,呼天枪地的叫了一声:“三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天宇间震响着她这一声叫唤,沉着应战的朱棣不由的转身看来,心中担忧爱将的安危,忽然一只大手捏上了他的喉咙,那人是蒋青,他见对方强援到来,自己若再不下手,此后恐怕再没机会杀死这朱棣了。

第七十章月圆南国红颜陨【10】() 
上次峨眉一败之后,这几人便再没受到干爹的重用,在京养伤几个月间,时时收到冷言冷语,干爹言下之意,如果这次任务再失败,他们就不要再回去见他了,朝廷不要废物!

    所以,生死成败,就在这一捏了,只要取下燕王的脑袋,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所以,不许再有半点差池。

    想到这,他一声狞笑,看向朱棣,森然道:“殿下,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不说,你的喉咙马上就要断裂了。”

    “只要你等放下杀孽,归附本王左右,本王保证十倍于建文给你你们想要的东西。”燕王朱棣一脸凛然,目光盯着蒋蓝,说。

    蒋蓝哈哈笑开了:“堂堂燕王也会求情?咱家看高你了,如果你硬气一点,咱家或许会饶你一命,但是你不知道吗,咱家最讨厌卑膝求饶之倍,去死吧。”

    蒋蓝手注十成大力,双指一紧,捏向朱棣的喉咙,眼看朱棣即将命丧当场,天空中一道金光闪过,张玉的曙光长刀切了下来,在那万分之一秒间,切下了那条即将实施罪恶的胳膊,蒋蓝呆呆站在那里,以为自己还能改变历史,他只觉右手一麻,便失去了知觉。

    张玉提刀掠了过来,一把提起朱棣的肩膀,一把把他脖子上那只断手取下,大喇喇的问道:“你就是燕王吗?”

    “本王正是。”朱棣沉声回道。

    “在下问你一个问题,你活着为了什么?”张玉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朱棣毫不犹豫地答:“为了天下万民都能吃饱饭。”

    张玉闻之微笑点了点头,长刀撤空,提起朱棣,豪声道:“那就救你走罢,哈哈。”

    众太监见他身材壮硕,威风凛凛,犹如杀神,手中那柄长刀更是刀光浩浩,无坚不催,怕是再挡下去也是送死的料,便提起那呆了的蒋蓝,拔空疾退,张玉欲追,朱棣道:“败兵勿追,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一看就是带过兵打过仗的,在下家鲁莽,不追便是。”说罢提着飘然掠飞几步,落身在那马和前。

    朱棣落下地来,便往那躺在地上的马和看去,只见他嘴角的血兀自像泉水一般流了出来,张母附在那里哭得像个泪人一般。

    马和手中握着一只被鲜血染红的玉猪,整个人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情况十分危急,朱棣蹲了下去,握住了马和的手,浊泪缓缓滑下,颤声道:“兄弟,你还好吗?”

    “大哥,对不起,兄弟来晚了,让你受了那么多的罪。”马和吐了一口血水,脸上浮起微笑,吃力地道。

    朱棣也微笑了,他握紧了马和的手,用命令的口吻跟他道:“大业未成,你不能先去,我们兄弟还没完成扬名千古的事业,你怎能留哥哥一人在世上,马和,是男人你给我起来,跟我一起横扫天下,让四海升平,万国归心。”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通激昂的话给震撼到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那看似快要死了了马和,竟然听了那席话后,奇迹般的爬身坐了起来,虽然他还是脸色苍白,虽然他还在吐着鲜血,但是他还是自己坐了起来,对张玉道:“壮士,借你的功力帮我震通一下经脉,残剑不能就这样倒下。”

    众人见他这般,喜不自胜,张玉亦非常乐意效劳,只见他应了一声,于那马和背后盘腿坐下,长嘘一口气,双掌按上他的背膀,一股浑厚的内力缓缓注进马和体内,在他的七经八脉中游荡,清扫着堵塞了的经脉。

    马和也紧闭双眼,适才大战消耗太多内力,再加上身中两掌,胸口瘀塞了一块硬血,他也缓缓聚起体内混元功,迎合着张玉输进来的内力,两股内力的游动滋润之下,马和本已冰冷的身体渐渐暖和回来。

    “玉魅,截住一个,本公子须从他口中问些事情。”

    一个清俊的声音从地面花丛边发起,朱棣应声看去,不禁“咦”了一声,原来那花丛边发出声音命令玉魅的正是日月。

    此时他与玉贞和芍药三人相倚在杜鹃花丛边,正在抬头看着天空力战二敌的玉魅,眼中颇有关切之意。

    而那玉魅则甜甜地回答一声:“公子,遵命。”

    手中资鞭如电,扫向那蒋绿胸口,拦住了他的退路,而那蒋蓝则见所有人都逃走,自己也无心恋战,夺路而逃,冷谦嘿嘿一声冷笑,手中羽弹搭弓而发,嗖嗖几枚飞出,把蒋蓝的路也截了。

    “日月兄弟,别来无恙啊。”朱棣抱手豪笑,向日月走去。

    日月应声回脸,见朱棣走来,也起身来,抱拳向他道:“燕王殿下,你贵为太子,与我这等小民称兄道弟,是不是有些降低身份?”

    朱棣怔了怔,听对方话中颇有见外之意,想必对方是怪自己隐瞒身份,心中不忿吧!

    想到此,他摇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兄弟此言差矣,本王与马和乃结拜兄弟,既然兄弟与本王兄弟称兄道弟,那自然也可以和本王称兄道弟了,有什么折不折身份的?”

    “哈哈,原来是从这里来的兄弟啊,那还得感谢马和兄了。”日月见对方亦乃真诚之人,也不与他见外,便朗朗一笑,踏出花丛,朝那朱棣走去,芍药与玉贞一步不离的跟上,还有那豹子闪电,懒懒跟在后面。

    朱棣目光落在了日月身后的玉贞脸上,江女接上他的眼光,俏脸一红,忙低下了头,朱棣心中一漾,脱口道:“兄弟好是艳福,身边总有佳人相伴,真是羡刹旁人。”

    “燕王兄此话言重了,待你将来夺得天下,整个国家的佳人都是你的,你又羡慕什么呢?”日月似笑非笑问道,朱棣听罢,长叹一声:“山中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岂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朱棣目不转睛的盯着日月身边的玉贞看,口中忙不迭的大赞佳人,就算是瞎子,也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如此雄才大略的燕王?整个天下都有可能会是他的,别说这一个美人儿了。

    但是,这个美人儿的心却偏不是他的。

    你雄才大略关爱情什么事?瞎子才会去爱上一个快五十的老头,不管以后爱不爱,反正现在是不爱。

    玉贞心中想必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她红着脸低着头,但我们权当是满山的杜鹃花把她的脸映红了吧。

    日月为了打破现场的尴尬气氛,轻轻咳嗽了两声,又向前走了两步,指着那旁边的小龙潭对朱棣道:“燕王大哥,这小龙潭今天以后,怕是要叫潜龙潭了。”

    朱棣听了,顿悟过来,不禁拂掌哈哈大笑,说:“依为兄看,叫它救龙潭更确切些。”

    日月觉得面前这人英朗伟岸,是一个可交之人,不管他以后是皇帝还是庶民,他身上那股由内而生的亲切之感,会不自觉的感染着任何一个人,所以,他向朱棣伸出了手,笑道:“时人莫小池中水?”

    朱棣也向日月伸出了手来,接上他的话:“浅处不妨有卧龙。”

    一只欣长和一只粗圹的手,就这样穿越东西南北,穿越日月时空,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历史性的,两个最出色的男人,在这边陲群山间,并排站在了一起。

    此时,漫天的花朵飘舞,花瓣横飞,玉魅与那蒋蓝大战正酣,冷谦也截住了另外一个,他的雷火弹把漫天的杜鹃花都炸得横飞了起来。

    这是在滇城晋宁的一个小山腰,山腰孤单的屹立着一幢小红屋,此屋青瓦红墙,木壁花窗,里有二层,约有十二三间,屋前有个小院,院中小池碧水清澈,睡莲悠悠,墙边的玫瑰正迎风绽放,几丛无花果树才吐新芽,空山宁静,鸟语啾啾关关,偶尔闻得打柴的樵夫吆喝几声,想必是在叫唤自己的牛马羊畜吧!

    马和与樱瞳跪在那二楼的大厅里,那神龛上摆满了牌位,那是八年前的一役,他们家所有死于战祸的人,多年前秦王的手段比较残忍而已,欲让他们家绝后,抓到之后,成年者一律处死,未成年者男孩阉割,女孩贱卖或者打入官家为奴。

    而马和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多半是他的祖先父母在冥冥中保佑着他,化解一路坎坷,让他遇到生命中的贵人,迈向人生颠峰。

    兄妹二人祭拜完毕,又到父母坟墓上扫祭了一遍,站在那山腰之上,看着家园戚戚,兄妹俩不免又抱头痛哭了一番。

    他们所有人从那鬼王山下来就直奔滇城,马和身上的伤被张玉的内力输导之后,已无大碍,而玉魅于冷谦终擒到一个太监,可是此太监却是倔强顽劣,不但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而且还趁众人不备投下了药山绝崖,恐已身死。

    众人在那被马和重掌击死的太监身上,又搜到了一个玉佩,此玉佩是一只翡翠雕琢的玉羊,马和与樱瞳兄妹二人见了玉佩,竟然嚎啕大哭,扶在那死去的太监身上垂手顿足,悲惨痛苦,像死的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最后那太监被他们兄妹葬在了鬼王山之上,兄妹二人从那刻起便没有多少话,一起沉默了,众人都大感不解,却又不便好问,均心想他们是因为临近家园,心上感念死去的亲人,故不想多说话,遂没去打扰他们。

第七十一章月圆南国红颜殒【11】() 
这日午后,夕阳西斜,日月与朱棣泛舟于五百里浩瀚滇池里,仰望那西山睡美人,共叙心中之壮志,阳光从美人的下颌处洒了下来,在滇池上铺洒出片片金黄色的鳞纹,小舟荡漾在黄金鳞波里,微风轻拂,撩起人的须发,嗅着滇池水那沁人的清香,泛舟的人似乎就要醉去了,那划船的老艄公跟他们讲起了这西山睡美人的传说。

    说的是一个青年石匠在西山上凿石窟,他不分白天黑夜风吹日晒,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为的是凿通石窟让山上的人能够下得山来,可是,当凿到最后一尺时,手中的铁钎却然断了,在无法完成工程的情况下,青年石匠悲痛万分,纵身跳进了滇池,而他年轻的妻子却怀着身孕,在家痴痴等他归来,可最终没有等到,美丽的妻子化成了一个睡美人,永远睡在那滇池边上,千秋万年,见证着爱情的亘古不悔。

    艄公说完,二人亦抬起头向那西山睡美人看去,还真是活灵活现的一个美人,从左至右,长发,侧脸,胸峰,微微隆起的小腹和泻地的长裙,真如一个美貌的少妇卧躺在滇池边上,等待着她心爱的郎君,虽然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日月与朱棣二人同时长叹了一声,像是在感叹世间的爱情,是那么的凄苦,却也那么的唯美,不禁感同身受嘘不已。

    朱棣对日月说:“如果我是那个石匠,我不会去死,有这么好的一个美人陪着,我舍不得。”

    “可是西山上万民的生存,和你身上那份该承担的责任,你可会抛弃?”日月回脸,问向朱棣。

    朱棣听之,却也无话了,沉吟了半晌,他苦苦笑道,有一丝悲凉之感:“这世间之事,总有很多是难以两全的,比如忠心与情义,比如美人与江山。”

    日月点头,也长叹道:“人生追求,总是不一而尽,不一而同,就如朱兄你和小弟我,小弟追求的是一片小小的安宁与幸福,而朱兄追求的却是天下的霸业,万民的富足,这就是两种不同的追求概念,其实所付出的东西,却是同样的多,那就是付出自己的真心和汗水,甚至于生命。”

    “为兄赞同兄弟的话,但却也有所保留,兄弟你说我们二人追求的东西不是一样的,我看却未必。”

    “难道朱兄还有新的见解?”日月有些吃惊。

    朱棣点头,直视着日月的脸,说:“没有天下的太平,没有万民的安定富足,哪来兄弟你小家庭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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