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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剑影-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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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情不自禁,脱口说:“我叫秦舞阳,大秦帝国的秦,飞舞长天的舞,阳光万里的阳。”

    少女听得心驰神往:“本来是多安静的一个名字,被你这么一解释,变得了霸气四射,张狂不拘,看得出来,你不是一个凡人?”

    “不是凡人,我还是神仙不成?”舞阳笑问。

    女孩俏脸一红,瞪其一眼,嗔道:“我说你会有远大抱负,将来会非比寻常。”

    “那与你杞郎哥哥相比,我好,还是他好?”舞阳又问,女孩秀眉挑了挑:“当然是他好,因为他说我跟上面的槐花儿一般好看。”女孩儿的葱葱玉指,随着她清脆的话语声,指向那月下的槐花树上去。

    突然间,她双目圆睁,七魂出窍,小嘴大张,望着那天空中发出了一声撕心惨叫,惨叫声过,俏首一偏,顿时昏死过去。

    舞阳心中一震,亦抬头看向空中,一时浑身如被巨雷劈过,五脏六腑差点没被头顶那张恐怖的脸给吓裂,他狠狠顿了顿足,才强镇住身子不至于被吓倒。

第二百二十八章乾位朗朗青天正【3】() 
那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整张脸上黄疮坟起,流着红绿相间的浓血,三角小眼斜斜排列着,鼻梁兀地塌陷了下去,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脸上的肌肤似黄非黄,似青非青,简直是五颜六色,像是染缸打破,浇到了这张脸上,而且那些颜料全全渗进了皮子里,与他的肌肤融为一体;那张恐怖的嘴,竟然是没有了下嘴唇,一排森森的白牙,就那样露在外面,看起来竟似要吃人一般,那双瞳孔里射出两道绿油油的寒光,直直刺到树下秦舞阳的脸上,像是一头倒挂在树上的野兽,正在呲牙裂嘴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冷笑。

    他这张脸,好似天生就是长出来吓人的。

    但秦舞阳却没有被他吓倒,而是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温柔地将怀中女孩放靠在身旁石台之上,手中长剑,徐徐抬了起来。

    那奇丑之人不知是用什么手段让自己悬浮在那槐花树旁的,之见他丑脸朝下,双腿迎天,乱发蓬松,怪目如电,与地面扬首站着的秦舞阳直直对视,四目的光,重叠在了一起。

    丑脸人喉咙里挤出一丝沙哑的怪音:“好一个风流刺客,将死之前还要与美貌少女温存一番,真是羡杀旁人啊!”这尖酸刻薄的话语犹如蚊蝇之音一般传入舞阳耳中,令他顿时心生厌烦,像是在饭菜中吃进了一只苍蝇,恶心欲吐。

    他定了定心神,星目一凛,长剑指天,清朗喝问:“来者是谁?为何装神弄鬼?请速报上名来,免得小爷多废唇舌!”清脆的声音穿彻过悠悠暗夜,如在平静的水面投进了一枚石子,荡起了浩浩的波纹。

    那丑人呵呵笑道:“果然狂妄,难怪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行刺大王。”

    对方话落,舞阳身体一震。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心中一时间空落落的,不禁惨然一笑:“荆柯壮士,失败了?”

    “当然失败了,不禁失败了,还供出了这场行刺大王阴谋的所有参与者,包括你。”那人说得平静而得意。

    秦舞阳却心似被摔破的罐子,一片片的裂开。

    他悲呛地道:“荆柯壮士,你走好,舞阳必会为你报仇。”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决心暗下。

    此时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是在聂村中,荆柯的大手抚在他的脑门,口中赞叹道:“此子骨骼精奇,将来必成大器。”

    他师父盖聂摇头三笑,却是不语,而这远道而来的荆柯,竟是前来邀请盖聂与他一同前去咸阳秦宫,刺杀秦王的,只是二人一语不合,最终闹得不欢而散,临走时荆柯无限惋惜的盯着门口相送而出那身姿挺拔的秦舞阳,说道:“可惜你这千年难遇的可造奇才,跟了一个胆小怕事的师父,这一生算是毁了。”

    那荆柯乃是一粗莽直爽之人,说话自然也口无遮拦,盖聂也未将他话放在心上,这个虚怀若谷的剑侠派出了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秦舞阳,追上荆柯,助他刺秦。

    二人回到燕国,一切准备妥当,便别了太子丹与高渐离,渡过易水,捧着那老将的人头,握着一幅藏着啐毒匕首的地图,以使者的身份,走向了秦国的咸阳宫。

    事先商定,待荆柯图穷匕现刺死秦王后,二人便趁乱潜进地道逃出城外,可那粗心的荆柯却最终马失前蹄刺秦失败,最终身死皇宫不说,还败露了他的计划,和他一起谋划刺秦的所有人,被其生生扯在了阳光之下。

    此时,天空中的丑脸幽灵赫赫一笑,挖苦道:“对荆柯那种不忠不义出卖朋友之人,年轻人你为何还一心维护,若不是他的告知,我们又如何知道你的行踪,如何这么快就追到你的面前?”

    舞阳明白他那是离间之计,便冷然道:“你追到我的面前,那又如何,难道你能杀得了我?”

    “你认为呢?”那人手中亦多了一柄皓皓宝剑,他白牙一晃,森然回问。

    “你杀得了我,但同时我也会杀了你,以你我二人的实力,最后会同归于尽,你信么?”舞阳不卑不亢,缓缓说道,但话语之间底气十足。

    对方却像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放肆而怪异的狂笑起来,边笑边说到:“乳臭未干的孩子,竟然要与我毒血幽灵同归于尽,你可真会想啊,哈哈哈哈。”如果他是站在地上,现在的他一定是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肚疼肺震,眼泪横飞。

    秦舞阳却一脸的冷漠,心中掂量着“毒血幽灵”那四个字,握剑的手,却是愈发的紧了。

    因为那四个字,是他师父盖聂时常提到的四个字。

    师父说:“当今世上有四大剑客,聂政,盖聂,荆柯和毒血,这四大剑客中,唯有毒血幽灵是最为神秘的,因为没有人能够活着见过他的真面孔,天下传言见过其面孔的人必被其一剑封喉,但封喉一剑后却没人能从死者的身上找到伤口,所以人们只能认为死者是被他吓死的,其实是他那无创口的神剑,送人上了黄泉。”师父谈到此人时,脸上始终是阴云密布的,因为他明白,或许连他自己,也不会是那个神秘剑客毒血的对手。

    今夜,少年秦舞阳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传说中的毒血幽灵,心知刚才那要与之同归于尽的话,似乎有些说大了。

    但是,他无悔!

    作为一个堂堂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算这选择的路是错的,自己爬着跪着,也咬走完它。

    一声清啸,那少年手中的剑,如长虹贯日,直刺天穹。

    夜色,是妩媚的。

    月亮之下,一道青芒掣天而起,如同从那地面射出的一道闪电,快如星矢,刺向空中的毒血。

    那毒血迅似幽灵,鬼魅一般的挽剑闪过,整个身子如同一朵雪花,飘渺似无,滑进花树之间,舞阳手持长剑射进月空之中,尤似一条蛟龙。

    那手中那柄钝厚粗重,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长剑,在他手中却轻便自如,顺手灵活,端听得丝丝声响,长剑如同柔韧猛烈的青蛇,追击着毒血是身影,穿梭在那花树之间。

    毒血身如鬼魅,矫健灵活,却只是在槐花树上翻转腾挪,并不回剑抵抗,看似他是被舞阳挥剑追着跑,其实是他带着秦舞阳在兜圈子,因为他心知眼前这孩子虽底子不错剑法惊奇,但毕竟年纪尚轻,必也经不住久战折腾,而自己也在秦王面前夸下海口必要活着秦舞阳回去,自己怕出剑伤了他性命,故凭着一身无敌轻功,先带着他兜圈子,待把这孩子的力气耗尽,拿不起剑后,自己才出手一举拿下,岂不快哉?

    几个来回,秦舞阳亦看出对方的意图,自知若耗持久力自己必然不是对方对手,所以心下一转,连忙换招。

    “憷病币唤#长剑穿破了一朵槐花,撩到对方下阴,毒血双目一沉,抽身急避,鸿飞冥冥,险险避过了对方的撩阴一剑,舞阳换了一口气,抽剑拉回,却见刚才长剑刺破的那朵槐花,竟然只是破了,而没有掉下树去。

    他瞥了这一朵破花,只见其薄如蝉羽,那剑痕在它花柄之处轻轻拉过,就似被人用极薄的修眉刀片切开的一般,那花瓣与花树,仅有一丝丝花瓣相连,饶是有人轻咳一声,它也会被震掉下来。

    秦舞阳的脑中,忽然闪过树下那美貌少女的一句话:“杞郎哥哥,我在替你数花累好累好累,我要睡着了!”他的心莫地一疼。

    她因数花而累得能在树上睡着了。

    如果我让这树上没有了花朵,她是不是就不会再累着了?

    想法一落,计上心头,正好那毒血像只巨鸟,兜头扑来,秦舞阳挺剑,一剑刺去,这一剑又划开了两朵槐花,刺向了毒血的胸口。

    毒血“押取币簧,矮身避下,舞阳的剑锋带着淡淡花香,间不容发的擦过他的头皮,让他整个人背脊发凉,他口中啸道:“这剑真快。”

    “比这么快的剑还有。”

    “有多少?”

    “十万剑。”

    秦舞阳与毒血说话间,已刺出了百余十剑,每剑都穿花而过,每剑都快如星电,重要的是,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险,一剑比一剑漂亮,一剑比一剑威力巨大,若不是毒血的轻功修为极高,他身上怕是早被秦舞阳凌厉无比的剑气穿了百十个窟窿了。

    更诡异的是,秦舞阳那些所刺出的剑并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穿破花朵,但那些穿花剑法却每每杀招后藏,逼得他左支右拙,很是难堪。

    这朗朗的月辉之下,一黑一灰两条人影就这样在那花树上追逐厮杀,刀剑相击之声不绝于耳,虽是打得惨烈,但却罕见的没有一片花朵落下,两道电光火石般飞闪的人影,竟却没拔出这花树的方寸间,直杀得月斜西天,星光惨淡,秦舞阳刺破了古槐树上的最后一朵花时。

    毒血终于老羞成怒,发起了致命一击。

    剑,在寒光中暴起,刺破了月光,撕裂了空气,以那惊人的速度,喂到舞阳的咽喉。

    舞阳刺破了满树的花朵,已是力尽。

    对方的突然反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无法反应过来。

    饮血剑已刺进了颈中。

    像一个恶魔张开了大嘴,秦舞阳浑身的热血,就这样被那柄寒剑狂吸而走,天地间只有毒血那声声“桀桀”的怪笑之声。

    就这样,死了吗?

    秦舞阳一脸的不甘,望着对方魔鬼一般的脸孔,他还要吃力的抬着长剑,向着那人,刺去,虽然无力,也要刺,去!

    “放下吾徒。”天空中一声暴喝,一个中年男子横空掠来,一股匹利的大力直袭毒血头顶,大力极强,毒血自知无法相抗,抽剑出脚,只听彭地一声,身受重伤的秦舞阳被一脚踢进了院子枯井当中。

第二百二十九章乾位朗朗青天正【4】() 
这来者便是秦舞阳的师父盖聂。

    那盖聂一指气剑击下,逼退了毒血,低头看了看那沉睡在石桌上的女孩儿,再想想枯井中的徒儿,长叹道:“如果你们不动这无辜一家,我盖聂愿陪你回皇宫说明。”

    毒血闻盖聂如此一说,心中一奇,他刚才因为与秦舞阳激战过度,竟没发现这座院子已被秦王派兵围得个水泄不通。

    千万支弓箭迎着院子。

    若毒血失利,必会万箭齐发,谁也逃不出去。

    毒血心中长叹:“秦王就是秦王,做事永远要保证万无一失,关键时刻,或许连自己这个最为亲近的护卫都会抛弃吧?”

    盖聂因从后而来,看见了院外那几千杀气腾腾的兵士,他如何忍心让无辜的人去受死?

    他道:“秦王不是要找行刺他的人吗,我盖聂便是其中一个,更是那秦舞阳的师父,以我换他,够了吗?”

    “够了。”毒血含喜而笑,细瞧着着月下的高大人影,只见此人身高体阔,仪表堂堂,眉宇之间隐藏着一股凛冽的霸气,毒血心中不禁暗叹:“真是好个男儿,不辱天下第一剑客之名。”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他怕盖聂再反悔,忙叫进兵士绑了盖聂,浩浩荡荡开回咸阳宫,而那枯井中的秦舞阳和石台上的小女孩,欢喜过头的毒血却没兴趣去理会他们。

    他现在抓到了天下第一剑客,自然是最大的功劳,想必那被打进枯井中的秦舞阳,定已重伤身死,再掀不起任何风浪,此时他正满心喜滋滋,绑着刚刚抓到的盖聂,入宫领赏去了。

    说那盖聂,时乃大名鼎鼎之人。

    盖聂生在武术世家,从小接受父亲的熏陶,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舞起剑来,那真是变化无常,只见剑影缠身,不见其尊。十八九岁时,便在赵、晋两国武术界名声显赫。多少江湖剑侠,来榆次县聂村比武,都桀骜而来,败兴而去。因此,榆次区、聂村,也随着盖聂而闻名远方了。盖聂收有很多徒弟,以教武术为生,那秦舞阳,正是其中一位。虽练的一手神剑,且从不参于江湖恩怨,因他安稳守已,济贫扶弱,在榆次具有很高的威望,就县府,也敬他三分。

    常言说“好汉护三村”,因盖聂缘故,别说聂村,就连聂村周围的村子,都很少受到外户的侵袭骚扰,村民过的十分坦然安逸。

    一月,盖聂正在院中教徒,家人前来报知:“有一位自称魏国的剑术大师荆轲,前来拜访。”

    盖聂一听是荆轲,鄙夷地一笑,自言自语道:“什么剑术大师,哼!”盖聂一代剑术大师,怎能不知荆轲的底细。

    荆轲,三十多岁,与盖聂不差上下,魏国人,且一直在燕国游荡。出身贫寒,自幼性情急躁,好打报不平,侠肝义胆之气,令江湖人折服。他爱读书,且很难知其解。练剑且超乎常人,随师学了几年,便身背一口宝剑,到处游历,结交江湖武林中人,由于一帮信仰他的人吹捧,名声渐渐地传的远,他走一处讲一处,自以剑为荣,讲到兴浓时,拔剑起舞以炫人。

    他在燕国听武林中人说:“榆次县聂村,有一神剑大师,叫盖聂,剑术十分了得。”

    荆轲怀着极大的好奇心与不服,千里迢迢,慕名来到榆次县聂村,欲与盖聂一比。

    盖聂出于礼节,把荆轲请到上房,荆轲一性急之人,茶未沾唇边,便振四壁地讲起剑道来,又把他的剑,捧到盖聂面前夸耀:“此剑天下真宝剑也。”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邀盖聂院中一比。

    荆轲说的唾沫四溅,盖聂始终未还他一句,只是用白眼斜视着他。

    荆轲实感难看尴尬,动觉浑身刺痛心中一颤,抬眼细觑,盖聂满身傲气,并从小瞧自己的眼神中看出,盖聂决不是一般的剑客。

    荆轲未动一剑,便败下阵来,很知趣地收起剑,双手一揖,低头而去。

    荆轲走后,盖聂对他的几个徒弟说:“这个荆轲,不知天高地厚,他所论的剑术,只是一般的流识,不堪入耳。别说比武,我只用眼瞪他,他就走了,还算知趣。他真感羞愧的话,不敢再仃留于榆次。”

    后来盖聂的徒弟,果然去荆轲住过的地方打听,当日就走了,而且离开了榆次。

    盖聂的徒弟报给盖聂,盖聂十分惋惜地叹道:“荆轲这个人,性情直率倒可取,但惜他心高气傲不谦虚。我想用眼瞪他,是想让他规举些,要他拜我为师,苦练剑术以可成名。可是他自尊心太强。就他那点剑术,一般的事还可以。安邦救国的大事,志大而才疏,是他致命的弱点。”

    众徒点头称是。

    盖聂又沉吟片刻,最后把眼神留在了年龄最小的徒弟秦舞阳身上:“为师料想荆柯会干出一番傻事,舞阳徒儿你可携伤痕剑去,如果他真干什么傻事,可及时阻止。”

    那秦舞阳才十三岁,乃一独臂少年,闻师父如此安排,虽是不解,但料想必有深意,便恭恭敬敬拜别师父师兄,出门追荆柯去了。

    却说那荆轲与盖聂比武未成,败兴而去,之后去了赵国的都城邯郸,在好友狗屠车宁的狗肉店中正在一边吃酒,一边兴致勃勃地,又在炫讲他的剑术时,遇到了从前的好友田光。

    田光也是武侠之人,在燕太子丹身边为臣,他是受燕太子之托来请荆轲,燕太子丹恨透了到处杀掠的秦始皇,早有刺杀之心,他访遍燕国名剑侠,无一人能当此重任。听人说有一卫国剑术大师,曾在燕国游住多年,后又不知去向,有人举荐田光,是荆轲的好朋友,只有他能寻的见荆轲。

    田光答应了太子丹,到处打听荆轲的下落,没想竟在赵国的都城邯郸城,一家狗肉店中找到了荆轲,田光说明来由,荆轲本是个侠义之人,没加任何思索,就豪爽的答应了田光。

    秦国灭赵后,直逼燕国南界,太子丹震惧,与田光密谋,派他入秦行刺。秦将樊於期因得罪秦王政,叛逃至燕。荆轲献计太子丹,拟以樊於期之头及燕督亢地图进献秦王,相机行刺。太子丹不忍杀樊,荆轲便私见樊於期,将实情相告,樊於期立即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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