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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都没有看向静静；　随口回答。
　　好嘞。
　　只要一个问题回答了；　下一个就顺理成章了。
　　静静问：“克洛洛是城堡里的黑龙没错？”
　　公主说：“对啊，你不是知道嘛。”
　　静静接说：“是哦。”
　　公主哼了一声。
　　静静继续问：“你说它不敢吃掉我们；　是因为什么呀？”
　　小公主拿了个新的猕猴桃剥；　一边剥一边晃着裙子里的两条小腿；　随意地说：“你们有能力对抗它，它又是个胆小鬼，大概害怕你们是圣三一公会或者法师塔的人。”
　　静静问：“如果我们是，杀掉我们它会死吗？”
　　“当然不会啊；　笨蛋。”
　　小公主用自己知道最厉害的骂人话骂了静静一句，小孩子的炫耀上来，她扬起一边的下颌角，压着美丽的眼角，看向从缝缝里露脸的静静。
　　“你想知道吗？”
　　哟西，完全上钩了。
　　静静雀跃地说：“想。”
　　伊芙菈得意洋洋地重复问：“你真想知道啊？”
　　静静：“……”
　　简直像过年时候带着平板和她打游戏的小侄子，她打不好的时候，小侄子脸上就是这种表情。
　　静静半哄半真地说：“真的想啊，我们都是外来者，没有你知道得多，请你教教我们。”
　　伊芙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站起来昂着下巴，来回踱步，像只漂亮的小花雀。
　　“听好啊，我只说一遍。”她郑重地说，“龙是很珍贵的生物，它们生命中的每一次杀戮都会被自然标记，圣三一公会和法师塔就依靠人尸体上的标记，来找寻龙的足迹。如果你们是法师，而克洛洛杀了你们，尸体就会向塔台传递信标，公会一定会发现，会来找它。”
　　说到这里她歪了下头，笑容璀璨，动作中有无知的天真，残忍的话语自然倾泻。
　　“虽然大概能打得过，不过克洛洛是个胆小鬼嘛，能不惹的麻烦它才不会惹。它大概想把你们丢在这里自然饿死，然后把风干的皮当零食啃一啃。克洛洛告诉我风干的人皮脆脆的，很好吃。”
　　静静：“……”
　　空楠：“……”
　　朋友，你比龙吓人多了。
　　无论多像童话，死亡终究是真实的，况且多数童话里的死亡本身就真实而沉甸。
　　落地就在宝库，没有任何有效交流，加之两人一个持盾一个拿枪，被黑龙错认身份而得到这样的待遇，两人并不觉得奇怪。所有科技只要足够发达，在不知者眼中就是黑魔法，毕竟没人规定魔杖就一定要是根小木棍。
　　无语了片刻，静静轻咳一声。
　　空楠已经从草团上坐起来了，静静看到她脸上没有笑。
　　“呃……”她整理了下被打乱的思绪，继续问：“那现在公会不知道它在这儿吗？”
　　小公主有点不耐烦地说：“当然啦。”
　　重要的情报基本都入手了，空楠掸掸身上的干草，站起身插言说：“可既然那个什么工会这么吊，它把你绑了，你爹不照样也得找人家帮忙？到时候它的位置不就暴露了么。”
　　“你、你起来了！”
　　小公主瞪大双眼。
　　“是啊我伤好得很快。”空楠随口胡扯。
　　“你、你你你再打她！快点！我命令你！”依芙菈跳起来捂住脖子，向后靠在另一边远远的墙上，脊背却挺得直直的，惊恐时也要保持礼仪。
　　发现这点时，静静抿嘴笑出来。
　　她真的很可爱哦。
　　“不要紧，她听我的。”静静说。像是要证明，她转头对空楠说：“你打自己一下。”
　　空楠从顺如流地打了自己一下。
　　“啊哟。”
　　拳头落在身上，她干巴巴地哎哟了一声。
　　看了眼小公主，静静继续说：“再打一下。”
　　空楠的语气还是干巴巴的，“别打了，好痛啊。”
　　小公主笑出来。
　　她以为静静有魔法，松开胳膊快乐地跑过来，扒着缝缝看空楠的惨样。那干瘪的语气完美骗过了她。
　　她加入静静的命令，探着头说：“让她掌掴自己，快点。”
　　“……”
　　哎这你就有点过分了啊。
　　空楠手停下来，摊了下。
　　静静想了想，转头说：“为什么这么要求？”
　　公主理所当然地说：“她威胁我，而我很仁慈。这如果是在皇宫，爸爸会把她绑在驴皮袋子里打，并且在里面放上一只猫，还会坐在边上喝酒。”
　　空楠：“……”
　　你爹听起来像个有中年秃头啤酒肚的暴君。
　　静静说：“可这里是龙穴哦。”
　　公主说：“可我是公主。”
　　空楠说：“可我俩不是你的臣民。”
　　公主说：“可我是公主。”
　　静静补充：“对啦，我愿意为你惩罚她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公主。”
　　空楠唱双簧一样也补充：“对啦，我不喜欢你但我喜欢静静，所以我才打自己，不是因为你是公主。”
　　“可……”小公主睁大双眼，“可我是公主！”
　　空楠死鱼眼：“认真的？你要把这番骗稿费的车轱辘话再来一次？”
　　小公主撅起嘴来。
　　公主的身份不管用，她们又有对抗龙的力量，这意味着她刚才所有的倚仗全被推翻了。
　　想了好一会，依芙菈忽然说：“对了！如果你不让她挨打，我就不告诉你们为什么我被抓来，爸爸还不找人揍克洛洛。”
　　她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你们不是很想知道吗？”
　　空楠和静静几乎同时出声。
　　“不想。”
　　“没那么想。”
　　公主：“……”
　　呆了两秒钟，她跳起来捂住脖子，皱着脸哭了。
　　“哇！”
　　柔软女孩的哭像初春抽条的迎春花骨朵，细细嫩嫩的哭声和眼泪一起凋落，泪珠滑下她的脸颊，坠落到下方，叮叮当当。
　　自然生成的多切面晶石摔落在石头地面，一颗两颗，闪着八心八箭的光。
　　是的没有错，真的是八心八箭的光。
　　小公主哭出了钻石。
　　看到这一幕，静静和空楠不约而同地卧槽了一句。
　　有、有钱人啊！要看俩小时《忠犬八公》这小公主怕不是能哭出一盒饭钻石来。
　　“你、你们看什么……”小公主抽噎着说，“就会欺负人！”
　　这句话说得非常有台湾言情小说女主角的风格，空楠忍不住嘲笑出声。静静赶紧用话语盖住了这声嗤笑。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不好，请你别哭了。”
　　静静从口袋里掏出没被抢走的手帕，这还是之前剑圣先生给她的。
　　她手指很长，手臂却有点胖胖的，只能递过去一小节。洁白的手帕从缝缝里被伸过去，在一千盏烛光的辉映下微微发光。
　　小公主抽抽搭搭地接过来蘸了蘸脸颊，渐渐停止哭泣。虽然还瘪着嘴，不过她意外的很吃这种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交往方式。
　　静静又劝了一会，小公主终于不哭了，或者……呃，或者说终于哭累了。
　　打了个哈欠，依芙菈在床上趴下来，把下巴支在胳膊上，她仰脸看着缝缝里露出的两张脸，大发慈悲地说：“算啦，我原谅你们了。”
　　静静两人都笑了笑。
　　此时空楠也感觉到了。
　　空楠察觉到小公主身上有种奇特的随意，她对于很多事的普遍认知片面而残忍，但即使如此，她仍旧携带着一种无所畏惧的随意，除了也许被某些事影响，这恐怕也因为她天性如此。
　　说白了，她天生就是个好孩子。
　　和天生可爱，笑容又甜甜的小公主闲聊了一会，静静问道：“依芙菈，克洛洛把你抓过来，是想要你哭出来的钻石吗？”
　　没错，在空楠诚恳道歉，并表示再不会拿她开玩笑后，小公主大方允许了两人呼唤她的名字。
　　“有一部分原因是。”
　　依芙菈两手撑着脸，看空楠穿过缝隙的手给她剥猕猴桃。
　　静静正在奋力把缝隙拓宽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在她敲打的声音中，小公主说：“我和克洛洛做了个约定，我允许它每年抓走我一次，让爸爸派一些骑士或者勇者来屠龙，然后我给它下一场钻石雨，它就带我在天上飞，玩多久都行。”
　　空楠把剥好的水果递给公主，吮了下大拇指上的果汁，问道：“为啥？”
　　“哈？”
　　公主没听懂她的问题。
　　“我是说，你为啥要帮它？”
　　空楠问。
　　【从本章节起，巨龙世界中出场的部分地名、世界观、龙起名字的方式以及提到的另一头龙，均出自婉央作品《救了一头濒死的龙》，联文使用前已取得作者同意，同时推荐喜欢本部分的朋友去看。《救龙》是一本努力熬过前三十章，往后爆炸好看的西幻，我不能戳，但作者婉央有点话唠又很软，可以戳她。】


第39章　
　　小公主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好玩啊；　你是笨蛋吗？除了龙哪个人类会飞啊？笨蛋。”
　　空楠被逗笑了。
　　“是我笨蛋。”
　　其实她还想问如果小公主总是哭；　这个国家会不会出现通货膨胀，不过既然她是个笨蛋，那还是老实闭嘴。
　　静静插嘴问：“你爸爸不会生气吗？”
　　小公主甜美地笑着说：“爸爸他不知道。”
　　她晃来晃去地说着：“而且我们的国家和整个坎塔大陆隔着斜月海峡；　虽然穿海就是巨人乡；　可又不靠近矮人城；　加上也只有单峰道可以通行；　进出很麻烦。在我们这里驻扎的法师和公会主席肥得像猪一样；　我都没见过他们念咒；　没有死掉巫师的紧急情况下；　他们不会轻易动用信号塔，得罪总工会那批元老怪们的。”
　　她像小花一样摇晃着上身；　头摆来摆去，用天真的语调说着政/治。
　　“爸爸和法师塔的老头子没有很多交往，圣三一公会的肥猪主席他又不喜欢；　旧贵族们也都看爸爸的脸色不和魔法新贵族来往；　朝堂上根本没有魔法氏族能角力，皇权一边倒；　所以爸爸不可能求助魔法；　只会每年全国发通告；　送几个笨蛋勇者来给克洛洛吃，然后换我回去。这些我告诉过克洛洛了，让它不用担心的。”
　　静静和空楠同时吃惊地停下手。
　　空楠问：“这些都是你想的？”
　　小公主看甲虫一样看她：“不然呢，还有谁会替我想吗？”
　　空楠：“……”
　　对不起她的确是个笨蛋。
　　跟着这句有点寂寞的话；　空楠微笑了一下，诚恳地说：“小公主，你很聪明。”
　　小公主翘起鼻子。
　　“哼。”
　　虽然没有回答，但空楠的肯定明显取悦了她。
　　也许之前的对立和旅行者的特殊身份增加了这份肯定的珍贵，也许小公主很少被人肯定除公主身份之外的价值，总之，她高兴得很明显。
　　她甚至慷慨的分了两个水果给静静她们。
　　无论什么时候，有东西吃总是让人高兴的。
　　静静她们的地牢是露天的，吃完水果时天已经擦黑了，洞里的温度下降得很快。两人都只穿了长袖运动服，又出了汗，山林夜风一吹，浑身都透了。
　　静静把缝隙凿大到两人的胳膊都能伸过去，但山壁薄弱的地方似乎只有这么一点，再往外去都有巴掌厚，拓展不开，她们被迫把胳膊伸到隔壁去取暖。
　　这感觉就像冬天去买火车票，你站在寒风里哆嗦得跟只肥鸡一样，当把手伸进卖票小窗口时，里面的温度能让你怀疑你和卖票的是不是站在同一个平方里。
　　那温度的差别，是他妈次元级的差别。
　　把缝缝开大到能钻过的计划失败，静静两人迅速重振旗鼓，开始鼓动小公主帮忙。
　　“你帮我们出去。”
　　伊芙菈眨眨眼。
　　“为什么啊？这不挺好吗？”
　　“你也说啦，在这里我们会饿死的。”
　　“可我给你们吃水果了啊。”小公主强调，“一人一个呢。”
　　空楠：“……”
　　静静：“……”
　　咧了下嘴，空楠率先说：“就算有吃的，这里也太冷了，晚上我们会冻死。”
　　小公主说：“你们不是会魔法吗？为什么不生火？”
　　静静只好解释了一下她们需要工具才能生火。
　　小公主瞥着好看的眼角说：“你们也太弱了，圣三一公会的红法师三滴血就能燃烧整个湖泊。”
　　静静回以死鱼眼：“嗯，不好意思，我俩都是初阶，没那么吊。”
　　瘪着嘴考虑了一会，小公主犹豫着说：“可是克洛洛说你们是小偷，我帮你们出去，它会生气的。”
　　空楠苦笑了一下。
　　天已经全黑了，洞口的头顶有凛冽的夜空，轻纱般的薄雾。
　　她们从上午到现在一直在自救，只吃了两个果子，连轴转了近十个小时，就算是静静也在难过了。
　　叹了口气，她看了眼空楠，把头靠在石壁上，有点垂头丧气地解释：“我俩只是恰好出现在那，出去也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是去偷窃，黑龙误会了。”
　　小公主还是皱着眉头。
　　她的沉默，是将静静二人逼近绝境的声响。
　　虽然远没到山穷水尽，但这种绝境感确实非常不好，静静在穿越初期常碰见这种情况，从魔法师大哥给她的毛毡包附魔后才渐渐改善。
　　不是不可改变的绝境，而是善变的绝境。
　　是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它人的一念之间，是奇迹之中赌/博的绝境。
　　当初拒绝了毛虫先生的命运骰子，就是因为比起幸运，静静更相信脚踏实地的准备和实力。
　　但现在不赌也只能硬着头皮赌了。
　　“小公主。”
　　空楠毫无预警地开口。
　　不等静静说话，空楠冲她一偏头，说：“你知道我们俩是世界旅行者了，那你知道我是个新手，但她走过多少个世界吗？”
　　公主轻轻摇头。
　　空楠用跑业务的语言技巧浮夸吹嘘道：“三千个。”
　　小公主睁大双眼。
　　空楠继续说：“那你知道她靠着自己，度过了多少今天这样的危险吗？”
　　小公主目光灼灼，靠近缝隙，再度摇头。
　　空楠压低声音：“五百八十三个。”
　　静静：“……”
　　她反应过来空楠要干什么了。
　　空楠低声问：“你想不想知道她怎么摆脱的那些险境？”
　　静静吸口气也说：“很凶险哦~”
　　伊芙菈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空楠笑笑，清了清嗓子，掏出静静跟她抱怨过的几个世界，添油加醋的开始讲冒险故事。
　　故事其实消耗得很快，但架不住空楠肚子里有货，旁边还有个真去过的，虽然小本子不在身边，但空楠很能说，她记不住的地方静静就补充细节，两人都记不住的就指着空楠胡逼吹。
　　讲了接近二十分钟，地牢里越来越冷，空楠冻得开始生理性哆嗦，牙关忍不住地打颤。抛下最后一个故事钩子，她忽然说：“太冷了，讲不动了。”
　　“啊！”伊芙菈生气地说：“不行！那个星战士送给她什么？”她转眸问静静：“他送了你什么？快告诉我！”
　　静静一样耍赖：“冷，讲不动了。”
　　“你……”小公主这回没犹豫，直接地说：“我帮你们出去拿东西取暖，但你们要保证回来给我讲故事。”
　　两人都长松了一口气。
　　妈呀感天谢地，感谢旧童话老灵感，感谢一千零一夜。
　　伊芙菈小跑去掀开床幔，从床下摸出一面镜子。水银镜子是四方的，周围镶满了宝石，远看根本就是日本辣妹镶满水钻的iphone。
　　把它放在床上，小公主擦擦手，伸直手臂悬在镜子上方。
　　在呼唤龙的前一刻，她忽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空楠。
　　“巫师，我知道你在用故事引诱我。”
　　“……”
　　空楠的喉咙无声震了一下，头皮麻了。
　　公主继续说：“我愿意帮助你们，但这不仅仅是因为故事，你们要记得这件事。如果你们撒谎跑掉，我会说服克洛洛杀死你们，就算你们逃脱，我也会告诉爸爸。这个国家是不可能无准许通行的，你们一定会死。”
　　她的声音天真而甜美，语调是医院里广播寻人的那种平淡。这不是威胁，这是有权者的宣告。
　　依芙菈偏昂着下巴，高傲地说：“我可是萨伦泰的公主。”
　　她聪明得让人心悦诚服。
　　垂眸抿了下唇，空楠抬眼认真地回答：“那我保证，不会让萨伦泰的公主失望。”
　　“……”
　　“好。”
　　伊芙菈欢快地笑了一下，转回头去，唤醒了镜子。
　　很快，巨龙的眼眸出现在了镜面。
　　黄金与黑夜交叠，太阳与火的赞歌，编织出世间罕见的，几何般曼妙的瞳孔结构。
　　那只巨大的竖瞳眨动一瞬，镜面上浮现出一条软绵绵的嫩柳枝，上面开着朵火红的花。小公主抓住它，往这里拽了拽，对着花说：“我要出去玩。”
　　黑龙明显心情不好。
　　“不去。”
　　小公主插着腰看它：“为什么不去？”
　　黑龙说：“晚上太冷了。”
　　公主说：“你怕冷吗？”
　　黑龙说：“你怕冷。”
　　公主说：“我可以躲在你的爪子里。”
　　“……”黑龙沉默片刻，说：“你怕黑。”
　　公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