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冰柱之谜-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是真实生活。这不可能。
这种精疲力竭的感觉在我一生中最厉害的一次,要数在亚历山大的最后几个月了。习惯的力量,恐惧的力量,使我仍机械地活着,但是我已经完了。我不知道下一步在档案中寻找什么,只是在里面盲目地翻弄着。我再也不注意穿着;胡子拉碴也懒得刮它;也不管吃的是什么,只是按照习惯的时间表心不在焉地吃着;住的寓室里堆满了脏衣服和垃圾;要不是因为每天去澡堂的习惯,恐怕连身上清洁也保持不了。
我已深深陷入忧郁病,深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患了这种病,这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
我一直害怕神经错乱。在我看来这是最可怕的疾病,是现代医学的致命弱点。我觉得自己非常容易得这种病。我忧心重,容易受惊吓,因而可能被恐惧压垮。而且,我对其他人的行事方式很少理解,所以经常孤立到难以忍受的程度。而且我具有可能患精神分裂症的所有身体特征:过大的头颅,长得很低的耳朵,一团团蓬乱的头发,在眉骨和鼻梁相交处骨头接合不佳。这些都是征兆,医生都以它们作为依据。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坐在大玉石图书馆外面,抚摸着排列在台阶两边的一头黑硅石狮,疲倦得几乎连手也动不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去那里的,或者我先前到过哪里,或者我当时做了些什么,这样过了……我不知道有多久。于是我知道我完了。
是肖莱克把我拉出困境的。只看了一眼我的脸:“天啊,老兄,你陷入了忧郁病!就在我的前门外。你竟然也会这样!我原以为你充满活力。现在一下子你什么都顺风的时候你却陷入忧郁病。我真不理解你,雅尔玛,我真的不理解。”他厌恶地看着我身后的寓所。“来,到我住的地方去洗洗干净。你这是从哪里来?”
“我不知道。”
他奇怪地看着我。“你的弦绷得太紧了。”我从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然后他抓起我的胳膊。
他领我穿过城市来到他的寓所,一路上念叨个不停。“早就应该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你这么久没有烦我了。怎么回事,没有胆量啦?登上了大舞台可又发现这地方很吓人,是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他抓住我的双肩使劲地摇。“醒醒。”
他把我拖进洗澡间,把衣服扯掉,先用发烫的水冲,再用冰冷的水冲,这样冷水热水不停地交换。
“这是干什么,”我呻吟道,“你有没有理疗文凭?”
他哈哈大笑。
我觉得他的手像热水一样烫人,他的话却像冷水一样刺骨。
他把我拉出来,强迫我吞下几粒药丸,打我的耳光,又把我推到墙角上。
“够了够了,”我说,“我以为你白天上班时把别人推来推去地使唤已经过够了瘾呢。”
他的笑声震耳欲聋。“你这个假正经!你的自以为是真让我烦透了!你算什么,只不过是个学术贵族,一头笨驴罢了;你抨击这个体系,可你吸的正是它的血。一个考古学家!考古学,真是令人腻烦的胡说八道!为什么要把精力花在这上面?还有什么比这更不一一革一一命呢?”
“啊,不,”我挣扎着、慢慢地说,“那样说不对。考古是寻找事实,知道吗?历史在我们现实中的体现。在那些物体中我们能看出自己的本性,体现为在漫长的史前时期我们的生活方式。这形成了我们的大脑,我们的欲望,我们的目标,我们的满足,我们的喜悦……”
“废话!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已再也不是洞穴人了,傻瓜……”
“不'不。我们也看到近几千年的变化把我们从原先那种稳定的模式转变成为目前火星上的苦难。”
“你真恨火星啊。但既然你这么恨火星,为什么不回到地球去呢?”
我把前额上的湿头发抹开。“因为我是个火星人!”我大声嚷道,朝他摇晃着拳头,“在去地球之前我在火星生活的时间已经太长了,所以我大脑的最后一部分……出生后长成的那部分……已经长成火星人的大脑了。因此当我去地球时它对我是陌生的,它所激发染色体接合的那部分大脑我从来就没有长成过,所以每时每刻都既是醒着,又是在做梦。我看见的每件事物都有双重影像,既是真的,又是梦魇,既是火星人,又是古老的地球哺乳动物……所以我必须回到这儿来才能看清楚。”
“这你就说对了!在这里……”
“在这里我确实看得很清楚,你,肖莱克,还有我所看见的叫我心烦的东西!我们本可以把火星变成乌托邦,这个行星坚持要我们在每个寒冷的黎明都迎来一个新社会……事实上,我们之所以需要建立一个这样的社会,是为了保持我们自己的神经正常,因为现在我们都将活上一千年,我们都将在自己建成的制度里生活,一年又一年,时间长得难以想象!而我们恰恰忘了这一点,肖莱克。以前人们可以对自己说,为什么我应该为了社会变革而牺牲自己的生活?这需要很多年,而我却看不到它的好处。至少目前可以平安无事,就让下一代去操这个心吧。个人的自私,只求自己的平安,这就是反对改革的最大阻力。然而现在在火星上,人们仍然是这样一天一天挨下去,他们忘记了并不是他们的孩子,而是他们自己将在他们建设的未来中生活。我看他们显然忘了这一点,否则随时就会在大街上闹起叛乱!在每座城市,每条街道,每张脸上我都看出了这一点。他们各自都在拼命地为那些我们从未见过的人创造利润,而我们这些精美人物也是不遗余力地参与其事……至少我是一—我讨厌我的地位,我想奋力挣脱,我忍不住,我只有以放浪形骸来淡化它,我必须做点什么……”
“求求你,雅尔玛。”这会儿他正在厨房里,在砧板上切准备下锅的蔬菜,“不要太理想主义。有谁能单枪匹马去做哪怕一点点改革?”
切菜声嚓嚓嚓嚓嚓。
“你是不是心太大了些?你是不是考虑过这个制度的基础有多牢固?”
嚓嚓嚓嚓嚓。
他的刀像指挥棒一样在我面前挥舞,他夸张地耸耸肩,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马克思决没有想到技术能把木柴一蒸汽式的资本主义变成永久性的混凝土。在整个太阳系的机器中我们只不过是小小的有机体构件,雅尔玛。你怎么能与之对抗?”
“表明我们是从哪里来的。表明我们曾经是一种有机体。”
“但我们是火星人。在这里从来就不曾是有机体。现存的事物都曾被破坏过,记得吗?我们一直是一台机器。在这里你无法表明这一点。”
“那就表明所有火星人曾抱成一团反抗过,自发地爆发出迈向乌托邦的行动。指出他们差一点就成功了,指出他们有一个真正的、可行的计划。指出他们是如何被镇压的,将主旨放在揭示他们哪里做错了,指出这些也就从头到尾意味着要做对……要再做一遍,并把该避免的事情都标识出来。在这个星球上,肖莱克,我们有2000万人,每个人都可能活上1000年,还得一天一天挨过去,一天都不能逃避。有什么只是形式的东西能阻止我们?”
“太抽象了。”
“那好……我就具体一点……为什么我们要耗尽一生为地球人牟利?为什么我们不应该……为什么我们不能……推翻地球的殖民统治?”
“或许我们可……”
“所以要考古学,你明白吗,肖莱克?这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我是说如果我能做点什么去引发它,或朝这个方向努力,至少……”
“好啦,雅尔玛。好啦。别激动。啊哈!我就知道你不会得忧郁症。你只不过是完全放任。但你听着,你是在和一个火星发展委员会的成员说话,一个最新的、最有才智的成员。这说明一个问题。事情正在变化。达到这个目的方法不只你那一种,朝它努力的人也不只你一个。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这些天你太紧张了,我认为这是由于你有一种感觉,好像你是在孤军奋战……好像火星上只有你一人在考虑问题!”
他把卷心菜扔进烧烫的油锅,发出剧烈的咝咝声。
“……那是因为我的工作不起作用,”我承认道,觉得自己又在软下去,“我把过去拉了回来,可这无关紧要。你那些老板只是把它喂人机器。它不会带来任何变化。”
“你说得太早了一点。听听这个吧,野人……你将被任命为火星勘察处的主任。”
蔬菜的噼啪声响得厉害,我以为听错了他的话。“什么?”
“萨塔乌尔调离了。你将被授予权力,可以在任何你所希望的地方发掘,可以对艾米斯报告组织一次调查。”
太意外了,我当时一定像个白痴。
肖莱克边炒菜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立时笑得前仰后合。“去穿上衣服吃饭吧。先擦干身上。”
“但为什么呢?”
“这样就不会把吃的东西弄湿了。”
“不是,见鬼,为什么?为什么要任命我?”
“你难道没有注意你的研究产生的效果吗?”
“当然!什么效果也没有!我差不多什么也没发现。”
“得啦。人们说你对你所发现资料的解释非常保守。对委员会其他成员来说这只有好处。你现在已经获得了在科学上认真负责的声誉。虽然对你的发现并没有巨大的公开反响,你却不能指望这一点,因为这种反响都不会在新闻中出现。但是我听人说在科学界印象很深。这不奇怪……归根结底,还有什么别的对冰柱群的解释能勉强说得过去呢?你说说看!”
“别问我!我自己也常常闹不清。”
“你说到点子上了。仲山、安雅·黎比底恩和其他勘察处的顾问都和我们联系过。他们指出你的研究对于……对于火星所具有的意义。来,吃吧。委员会因此决定这项任命,这样的话你就能够顺利开展工作。”
“啊,”我说,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你们想把我变成一个委员会的忠实支持者,对吧?”
肖莱克咧嘴笑了:“你一直是个委员会的忠实支持者,雅尔玛。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我把刀叉搁在盘子里,起身去浴室,擦干身体然后穿好衣服。
我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我看清了他们的计划,看清了他们希望利用我做些什么。我回到起居室。
“我将证明曾经发生过革命……一场内战!”
肖莱克点点头:“我相信你。而且你将证明冰柱群是火星人建的。”
“是火星叛乱者!为了与委员会斗争!”
他点点头,露出一种他独有的笑容,意思是说:那并无大碍。委员会撒了这么多年的谎,他们不但摧毁了革命,也摧毁了对于革命的记忆。很长时间过去了,现在他们可以微笑着说,对,是那么回事……这是真的……我们杀掉了整个人口的五分之一,差不多有一百万人……然后我们把这事全部掩盖起来。现在他们在新休斯敦又把它挖了出来,但这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是我们,大家都很高兴,没有人记得这回事,也没有人在乎。他们指望的是我们的健忘。不管多么野蛮的行径他们的历史都可以容纳;时间一长,就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影响。这就像接纳一个心怀不满的教授一样容易:给他一个听起来很重要的职位,这样他就成了机器的一部分;让他尝到一点权力的甜头,让他为了更多的权力更听话一点……
“我跟别人不同!”我冲肖莱克喊道,“我不会放弃,不会为了爬得更高而乖乖听话!我发誓,我要用你们给予我的来反对你们。你们会后悔给了我这个机会的。”
肖莱克点点头,眼睛垂下,脸上仍是似笑非笑,好像说:一开始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
“我不能在这里呆了。”我说,突然感到深深的恐惧。
“这个城市对你不适宜。”他有点恼火,“你为什么不吃饭?”
我到房间另外一边去找外套。“我没带外套来吗?”
“没有!见鬼,雅尔玛,你能不能通点人情?我已给你做好了饭,坐下来吃了再走'”
我在发抖。“我要借一件你的外套了。”我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我必须离开这里。”我穿上外套,出了门。
“老天爷,雅尔玛!等一下……那么你接受任命了?”
“是的,”我说,“是的,见你的鬼。”
我发狂似的沿着宽阔的大街匆匆而去。
高大的政府大厦像是委员会的彩旗,赫然逼视着我。毫无疑问,他们知道我会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才给了我密码。毫无疑问,是他们的检察官允许我公布研究结果的。所有这一切的发生都得到他们的允许,经过他们的计划,受到他们的监控。他们控制着我,这种力量就像路两旁石头建的大图书馆一样可以触摸,难以动摇。
我怒气冲冲,只收拾了—一个旅行包就离开了公寓,顺着大街来到了那个巨大的橄榄石火车站。我必须趁他们毁灭我之前逃离。
路上碰到的人都是脸色木然,毫无表情,像是就要死了。一个个澡堂的门洞却像湿漉漉的嘴巴一样张开着,路两边彩色的石塔在街灯照耀下跳跃着,颤动着,在我头顶弯过来好像要连成一气。
在火车站我发现一辆卧铺车正要开往巴勒斯;它在科布莱茨停车,从那里我可以租一辆车回新休斯敦。我必须去新休斯敦,在那里我就安全了。
我上了火车,在角落里的一个靠窗座位上蜷缩起来,怀里搂着包,身上抑制不住地发抖。直到火车轻轻一颤出了站,驶入沉沉夜色,我才不发抖了。过了一段时间,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可我心中仍然思绪万千,无法入睡。
不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把他们击垮。
【科尔波斯环形山……赫拉斯平原西部的一个小环形山(底部直径为8公里),低于基准面4公里,是火星表面的最低点。】
回到新休斯敦以后我发现没有什么变化。有一个修复工程:“火星26世纪考古发掘。”完工后这地方将插上许多牌子并用绳子围起来:战争留下的纪念,历史的里程碑。
……麦克尼尔领我在城里转了一圈。他用的仍是一支牙刷,所以看起来和一年前没有什么不同。
彼特林尼赶了过来,脸上欢迎的微笑丝毫不显得做作。“恭喜你得到任命。”他说,“我们今天才听说这个消息。这可是很大的荣誉!希望你在巴勒斯高高在上时不会忘了老朋友。”
“我会记得很多事情的。”
汉娜、比尔、海蒂和科萨都在机械厂,他们和我打招呼并领我看那些清理干净的墙壁。整个工厂都可以插牌子了。
“好的,不错。”我说,“不过我本来希望你们还能多干些。”
然后比尔和汉娜领我去圆穹边缘去看他们对于穹顶爆炸做的清理。做得很出色,但这项工作本来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我们要结婚了。”比尔说。
“是吗?”我极力掩饰自己的惊讶,“我以为现在已经没有人这样做了呢。恭喜恭喜。”
“我们合计你很快就会回来,”汉娜说,“所以把婚礼推迟了一点,希望你能赶上。时间定在星期六,就在这里的营房里。”
“谢谢你们等我,”我说,“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把这段工作整理出来发表?”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我知道我有责任了解你们的工作,但我在亚历山大太忙,所以我以为你们大概已经径自写出来了。”
“我们已经写好了,只等你来审阅,”汉娜字斟句酌地说,“我们原以为你也愿意署个名……”
“哦,不,不,别那样想。是你们的论文。你们做的时候我甚至不在这里。”
他们的神色有点怪,比尔还朝汉娜瞥了一眼。
我说:“哈……那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结婚礼物吧。”
说完我才想到,他们可能希望论文上有我的名字,这样就能引人注意。“再次祝贺你们。我一定争取参加。”
结婚。真是理想主义。
星期六下午我们全都聚集在那个大帐篷里,里面装饰了彩色帘幕和一串串鲜花。那天天气很好,空气清明安静,天空呈深紫色。
仪式很简短。克利索特大妇充当男女傧相;科萨是惟一神教的教土,所以由他主持了婚礼。
比尔和汉娜照惯例交换了不可实现的誓言,随后庆祝活动就开始了。
搬来了几箱最好的乌托邦香槟酒,我就和大家一起开怀畅饮起来。
喝过七杯以后,我挪到一个角落腾出跳舞的场地。
我们所有人都到了,有将近60人,多数人都随着伊夫·莫里斯曲调复杂交叉的节奏起舞。我透过他们的扭动看着帐篷顶上环形山的边缘。在新休斯敦举行过多少次婚礼?他们当中是否有人奇迹般地幸存下来了?不大可能……但也许……在当时乱糟糟的情况下……
彼特林尼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手中端着一杯酒。“看见自己的学生相处得这么融洽,你一定觉得很开心吧?”
“你把这称之为相处融洽?”
他笑起来。“差不多那么回事吧。”
我看他自己也有点醉了。酒精是一种奇怪的麻醉剂。
“我们在勘察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说,同时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我们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