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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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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激起了后公子的兴趣,较起真来,定要将她带走不可。现在正是其大逞淫威的时候。

    仓庚本就不岔,平素也知道,后胜是个行私比周、排斥忠良的权臣。更知道这后公子不是个东西,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仓庚本就气不过,只是原来是原来,今天却在眼前。向来眼中揉不进沙子的仓庚,一听此言,如何再按捺得住。

    只见那几个豪奴已将那女孩的手掰开,拖着就走。那老汉着急地站起来阻拦,被那些豪奴一把推开。那老汉一个踉跄跌倒在后公子脚前,一把拽住了后公子的下裳来哀求。后公子不由得厌恶之极地皱了皱眉,猛地提起脚就是一踹,将这老汉踢得一口鲜血喷出……。

    “爹!”小女子挣扎着。

    看到这里,仓庚早已怒不可遏,站了出来,大喝了一声:“青天白日……”

    众豪奴还真一下子怔在那里,既而就“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的,临淄城中,除了王族,有几个敢来惹他后公子的?一豪奴打量了一下长得蛮标致的仓庚,歪斜斜地癫出几句话来:“喝!又来了个花间娘子,——不正好吗?”他笑对着同伙说。说得众豪奴又是一阵大笑。

    “一块儿拉走算了,陪爷们玩玩,你们看怎样?”他得意地问。

    “哈哈……”

    “扑嗵”一声,这豪奴早已翻滚在地。紧接着,仓庚开打,三拳两脚的早已将众豪奴打翻一片。后公子这才发现,遇到了更狠的了,吓得变了颜色,打算开遛。仓庚岂能容他,朝他后臀一点,那后公子便面皮朝下一蹭,撞在一块石敢当上,撞出了血。仓庚依然不解恨,窜上去,又是一阵狠踢……。

    事情做得要多痛快有多痛快,后果却是严重的。

    后胜是什么人?他是齐王建的外戚,又是后来齐国的相国。这样一个权臣,岂能容忍别人欺凌?见爱儿被打成这样,自然不肯罢休,告到临淄府衙。到了这个时候,千空照和辛利才知道,三妹做下这等事,徒唤奈何?

    这样的事,你叫千空照如何去说?她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但辛利就不同了,辛利是至简剑庭的日常管事,知道这事利害。众大臣之间,尚且动不动就相互攻杀,何况是对一个剑庭。为剑庭计,她埋怨仓庚如何这样不晓事,后大人是我们惹得起的么?仓庚如何肯服,姐妹间就顶撞起来。

    千空照只有制止住辛利:“这不关三妹的事,是那后公子自找。”

    随即,她又对仓庚喝道:“你也别嚷嚷了,不知道将他们拉拉开就算了,出手这么重干什么?我没说你,不是说你就全做对了。辛利又没说错,这事还不知怎么了呢?尽给我惹麻烦,——不要说了,给我回房间去!”

    仓庚走后,师姐妹二人商量了一下,立即前往尚平府去见尚平君田则。田则是齐王建的异母弟,甚有贤名,力主百家自由纵论,为稷下士人所敬重。田则平素颇欣赏至简剑庭,与千空照、辛利私交甚笃。出了这么大的事,千空照知道,也只有请田则出面,这事或许才能过得去。

    好在事出有因,后公子的行事又实在令人不齿。更主要的是尚平君也看不惯这外戚后胜,为王族利益早就想压一压他那正健的风头,遂言于齐王。齐王建虽想偏袒后胜,但这事出了人命(女父这时死了),惹起了稷下士人的评议,有些不好袒护。只得寻了一个那剑庭怎能这样自行其是的不是,叫剑庭到后胜府去赔个不是。后胜是个极精明又有城府之人,知道儿子惹起了民愤,又不得齐王鼎助,更知道田则是借事生非。若较起真来,反会因小失大,因而只得送给尚平君一个人情。这样,千空照和辛利才带着上金若干去了后胜府,赔了许多不是,才使这一场风波平息。

    正是出了这件事,辛利劝千空照,不如离开临淄城的好。她的意思是:后胜是小人,必不肯放过,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千空照想想也是,她还想到另一层,身处乱世,不如借这个机会,远离了这是非之地才好。这样,才有了至简剑庭迁出临淄城之事。也正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事,至简剑庭才对尚平君田则心生感激,欠下了他时常照看的恩惠。

    尚平君田则只有一个女儿,叫田悯。在齐国将倾之际,他将她交与他的门客——田悯的老师黄公虔。这黄公虔不是别人,正是兰陵双清楼的虞丘台。兰陵双清楼事发之后,虞丘台带着他的家眷逃回楚国,受故主项燕之命,到齐国来游说齐王。临行之际,将自己的一对孙儿女交与项燕,自己孤身一人来到齐国。他先是见了尚平君,这时,齐王建已与秦交恶,决定与秦一战。这样,他就留在了尚平府,成了田则的门客。后来,又成了田悯的老师。

    田则受到重用之前,已知齐国无力回天,身为王族,自然责无旁贷。但田悯作为他唯一的女儿,平日视若掌上明珠,如何叫他放得下心来,于是将她托付与黄公虔。临危受命,黄公虔誓曰:“决不负公之托!”尚平君嘱他带田悯前往徂徕山。实则我们所奇怪的,引起北门晨风关注的容悯,就是齐国的王主田悯。她的侍婢齐云也果真是尚平府的女侍。

    徂徕山外的纷乱政局,如今都已平复,一个新的纷繁世界又摆在我们面前。历史的变幻已经落幕,而人生的场景却已经拉开。那已平复下去的诸侯征战,如今又以另一种形式展现在我们面前。北门晨风和美丽居居然在这样的时刻闯了进来,他们又将给我们展示一种什么样的图画呢?

    黄公虔带着田悯和田悯的卫士来到徂徕山后,在至简堂北面的山谷中置了一处庄园,取名“几微山庄”。几微者,即《易?;系辞下卷》所说:“几者,动之微”之意。也就是鬼谷子所说的“虽覆能复,不失其度”之意。而后,将田悯和齐云安置在至简堂,一是在至简堂众多女孩子中,不会引人注目。二也有个伴,不使田悯孤单。千空照、辛利感念尚平君的平日眷顾之恩,遂将田悯和齐云留下,对弟子和下人只说是客,她们以平辈待她。因此并没有人(洗心玉、玄月除外,她们感觉到了)察觉到容悯竟是齐国的王主。

    然而事情却难以预料,北门晨风、美丽居、支可天来到了至简堂。

    
 


大风秦楚 第一部 三卷、二、少女们
章节字数:7928 更新时间:09…02…22 07:51
     二、少女们

    日子如白驹过隙,美丽居的伤口渐渐好了起来。

    自从北门晨风英雄救美救错了之后,洗心玉姑娘成了燕姜夫人。燕姜夫人又是大名鼎鼎的燕太子妃,这下大家都叫她太子妃,叫得洗心玉很不好意思。

    洗心玉是姑射山人氏。父亲叫洗洵,战死沙场,母亲闻讯后,忧伤而亡。她从小就被千空照的小师妹仓庚带至至简剑庭,却拜上古师为师。上古师待她如女儿一般,徂徕山就是她的家。庄周在《逍遥游》中说:“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姑射山就象梦幻中的华胥国一般。大家都说她有那味道,她又是姑射山人氏,于是大家叫她姑射子。现在大家又叫她太子妃,她也颇感得意。

    那天,惊心动魄的一幕,确实令她感动。飘零子拔剑相助,美丽居挨了一剑,她为美丽居异于常人的举动所惊骇。尤其不能理解的是,自己怎么的就变成了太子妃?

    这下,她的心真有点乱了,有些想去和北门晨风接近,以便了解燕姜夫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清晨,在明丽的阳光中,至简堂从沉寂中醒来。

    只见窗前一片鬓云缭绕,宝鉴银盆,玉肤雪肌,比那清新的东方更清新一片。

    至简堂的节奏比别处慢一拍,优渥从容。

    北门晨风和支可天住在西厢房,正对着不远处的水井。他们起来后,那里正热闹起来。

    张妈胡妈几个壮妇在忙厨。继而,几个年轻的织女、女佣象一片云一样飘过来。她们立即把井口占领,把个男佣们挤到一边去。突然其中一个织女大叫了一声,立即涨红了脸。只见一个赤膊男佣调皮地挤进她们中间,还故意晃动着膀子。听到这女人的尖叫,他开心地对着井沿下的同伴眨眨眼,那里便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几个年轻点的织女女佣只得不好意思地走开,但张妈胡妈却不依,反把他推了个四脚朝天。

    看到这里,北门晨风笑了起来。

    玄月、齐云、辛琪过来了。辛琪是至简堂辛利师傅的养女,大家叫安仪师二师父,也就叫她二姑娘。当然也不全是这样,还因为辛琪为人厚道,容易轻信。虽然有时也能听明白人家的话中话,但绝大多数时候,假如别人转弯抹角地逗她,她就浑然不知。即使别人提醒她,她还懵里懵懂的“是吗是吗”地问下去,惹得别人忍俊不已。这时,她们过来了。她们的到来,使井边安静了些。男佣们不敢放肆,反倒帮她们提水。她们露出丰腴白皙的手腕子,擦着脸,朴素而美丽。

    北门晨风正在欣赏这一幅风俗画时,突然看见支可天出现在那井边。“叫天子!”他差点没叫出声来。回过头,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支可天不在了,这令他感到又好笑又好气。“这该死的”他骂道,摇了摇头。

    紧接着就出现了不愉快的场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支可天出现的时候,女孩子们就一个个地走了,只剩下他和几个男佣。那场面叫北门晨风感到难堪。

    他们本来要一起去溜马,这样北门晨风便不想再等他,一个人出了边角门,到马厩里牵出他们三匹马来。马倌老长头正在梳理马鬃,整理大车、轻车。他拍拍北门晨风的那匹青骊马和美丽居的照白玉,两匹马一点杂毛也没有,毛色发亮。见了北门晨风,那青骊马喷鼻扬鬃,长嘶一声,就着笼头踢踏着蹄子。“你看你看,它兴奋得……”老长头拉着嚼环爱惜地说。另几匹马也兴奋起来,这时,支可天毫无羞色地走了过来。

    虽然北门晨风不愿意,但两人还是牵了马,出了马院门。那里有路通向至简堂后门外的庄田,他们想顺着这条路往庄后去溜马。刚出马厩院门,本来没意识到的机织声就突然从前面响起来,“咔嚓、咔嚓”的,既单调又富有韵律。原来,这至简堂的东墙里边是至简堂的织房,因是清晨,没有几张机在响。也不知为什么?北门晨风便不想再往前走,遂和支可天转向至简堂正门。才走了几十步,便看见东边小路上有面石壁,石壁上有个神龛。北门晨风将马缰绳交与支可天,自己走过去攀那石壁,他意是想看一看哪神龛是什么样子?神龛中的神又是哪一位尊神?他抓住石台,引体向上。眼睛刚过石台,突然就在他眼前不到一尺的地方,现出一朵孤零零的淡紫色的花朵来。这花朵那么孤单地开在这一片光秃秃的石龛前,被这岩石衬托得那样娇艳妩媚,仿佛是一个遥远的梦一样。这花粉蝶般大小,五瓣花瓣边缘呈流苏状。乍一见到这样令人哀怜的花,令北门感到惊讶。在这特定的时空中,他感到,这花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他甚至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花更漂亮的花了。

    这时,容悯、洗心玉、辛琪、齐云踏着青泥,一身洁淡的从至简堂正门走过来。她们刚从巨枫的巨根上走过,便看见北门晨风。不期相遇,北门晨风正攀在石台上叫她们来看。辛琪一听就笑了起来,说:“稀罕个啥,是不是瞿麦?”她说这话时,看着洗心玉。

    “瞿麦?”

    “是呀,是瞿麦,原来我们还以为是剪秋罗呢,后来容悯、齐云来了,我们才知道是瞿麦。——这里多着呢,全是她种的。”辛琪指着洗心玉,笑说道。

    “为什么?”北门晨风不明白,“有这个必要吗?”

    “就是这样,徂徕山的瞿麦全是她种的。”

    “种满山花?”

    “是啊,她呀,就这么怪,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每年,她都要走四五十里地,到博阳北山去採这花的种子。回来就撒啊撒啊,撒得满山都是……”

    “有什么原因吗?真不可想象,这不会没有原因?”

    “不知道,你问她呀?不过,也真不容易,撒几万种子,也长不出几棵……”

    “哪怎么说这里多着呢?”

    “是这样,不是有几株吗?第二年,第三年,她就将分株挖出来,移到别处去。也不知经过多少年了,四五年了吧?”辛琪问洗心玉。

    “别说了,你说这干什么呀……”洗心玉听辛琪把自己干的这傻事告诉北门晨风,就感到很尴尬,很难为情。

    “是这样吗?姑射子?”

    洗心玉涨得一脸通红,不知该怎样回答。倒是容悯对北门晨风说:“第一次听到这事,也觉得有趣,亏这丫头想得出——不过,这花,我和齐云都很喜欢。”

    “容悯!”洗心玉窘极了。

    见洗心玉这样,辛琪不说了,转了话题。她看见支可天牵着马,就问北门晨风:“骑马呀?我们也要学呢。”

    《礼记》曰:“成童,舞象,学射御。”至简堂的女孩子们现在正要学骑马。自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中原士人也遂渐开始学骑马。见了北门晨风和美丽居的两匹好马,洗心玉和辛琪不禁有点跃跃欲试。

    支可天见了女人就兴奋,尤其是见了象容悯、洗心玉、齐云这样风姿淖约的女人。他立即骑上马,剽劲十足地驱动,只见一片尘土扬起,他跑得既从容又潇洒。

    洗心玉和辛琪就高兴地叫了起来。

    这时上古师带着归宾闻声走了过来。北门晨风见到上古师,对容悯和洗心玉示意,意思是说:你们师傅来了。但女孩子们依然在笑,她们好象一点也不怕上古师。

    容悯对苦须归宾说:“苦须子,敢不敢来骑这马?”她指的是北门晨风的那匹青骊马。

    苦须见她们与北门晨风、支可天这么亲热,正不高兴。闻言,正色道:“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他让我骑。”

    “这可是一匹悍马啊!

    “悍马又怎么着?”苦须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根鞭子来,走近青骊马。那青骊马一见苦须归宾,立即暴跳起来……。

    “干什么?”北门晨风立即来阻止。

    这时,支可天回来了,卷起一阵尘土似的。只见他一勒马,那匹火骝马立即腾起前蹄,似直立一般,长嘶一声,便停住了。他十分娴熟地显露了这一手,才跳下马来,看着洗心玉和容悯。在这样仪态高贵的女人面前,他不敢放肆,他看得出齐云的身份要低一等,他叫齐云来骑。

    没想到齐云十分冷淡地说:“不必。”

    “这不正好吗,齐云,你骑骑看。”北门晨风也劝道。

    “我是会骑的。”齐云回答。

    “哦,是吗?那容姑娘呢?容姑娘来骑。”

    “她呀,她比谁都骑得好,”洗心玉笑说道,“我来。”她说着,看了看师傅,就走了过来。北门晨风忙抓住马嚼环。支可天立即砥前一条腿,指指膝盖。洗心玉不知所措。

    “是这样的,齐云,你帮帮小玉。”容悯吩咐道。

    洗心玉这才踏上支可天的膝。但由于紧张,她依然上不去,支可天来托扶。她抓住支可天的手臂,涨得一脸绯红,很有些狼狈地上了马。

    “哦唷,太子妃!”这时玄月、采薇、安女她们几个也过来了。见洗心玉上了马,一起快活地叫了起来。

    这声音惊动了美丽居,她在东厢房正躺不住。拄了拐,一拐一拐地走过马厩这边来。出了院门,看见上古师,就在上古师身边站住。

    “美丽女娃,你的马让不让骑呀?”辛琪一看见美丽居,就这样叫了起来。她现在特别喜欢美丽居。

    “二姑娘!”苦须见辛琪这样,立即厉声呵斥道。

    上古师依然微笑着不言语。

     美丽居见辛琪这人有点缺心眼,不想打趣,说:“你骑吧。”但照白玉怎么也不让辛琪靠近。美丽居见这样,只得自己一拐一拐地走上前去,抓住马的嚼环,让辛琪上了马。她把缰绳交给了齐云。但此后发生的事情,就使得美丽居非常不愉快。

    原来这几天,美丽居正为北门晨风与洗心玉的日益亲近不痛快。她这人就这么怪,原本并不看重北门,只因有了洗心玉,才引发起她对北门炽热的爱。现在,她已真正地爱上了北门晨风。开始,还没起疑。但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她立即从洗心玉容光焕发的面容和不由自主的肢体语言中,看出了这个女人在恋爱了,这令她非常嫉恨。现在又看到支可天这一副讨好洗心玉的媚态,心中更不受用。便使了个心眼,说自己看得出,洗姑娘一定可以骑北门的青骊马。洗心玉当然不信。但在美丽居,后来又有支可天的极力撺掇下,心中又有鬼,便无法不依顺。美丽居意要看她出丑,但结果未能如愿。原来洗心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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