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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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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樽居高临下的骑在大黑战马上,一身黑色如有光华流转,风华高贵。
  在原地站了许久,他没有说话。
  距离太远,夏初七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她却可以猜测,那人向来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她跪在人群中,只拿眼风不时扫着他。而他依旧高倨于战马之上,还是那个俯瞰苍生的晋王殿下。直到他突地转过头来,她才慌不迭的低下头去。
  当然,她心知隔了这么远,她又藏得极妥,他是看不见她的。可就在那转头那一瞬,她发现脊背上已是冰冷了一片,就连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来。
  她没有再抬头。
  整个驿道上都没有声音,寂静了一片。
  几乎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听到远远地传来他低沉有力的声音。
  “起。”
  “恭送晋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接受了清岗官员和老百姓高调的送行仪式后,等夏初七长松一口气,再抬起头来时,那一人一马已经掩入了众多的兵甲里寻不到踪影,只有飞扬起来的尘土,铺天盖地的笼罩了整个驿道。
  她一路随着人流穿梭,观察着一辆辆马车,却看不见傻子到底在何处。
  夏初七在清岗县又待了一天。
  随着那几位爷的离开,驿站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
  为了寻找傻子,夏初七冒着危险扮成货郎混入了驿站。
  可人去楼空的驿站,除了驿丞署的人,哪里还有别人的踪迹?
  没有了赵樽的地方,其实也不再危险。
  她打扮成那一副德性,辨识度太低了,又挑了一副货担,那些人都不识得她,给了守卫一点银子,便可以随意地行走在驿站里,随口叫卖着,观察那不久前还戒备森严的玉皇阁,观察那古色古香的驿馆院,还有那已经化成了一堆焦木正在打扫的柴房。
  不过短短两天,便已是时过境迁了吗?
  “喂,那个货郎,城门要关了,快出去了。”
  一个守城的兵士走了过来,高声的吆喝着。
  夏初七蹲在离那柴房不远的地方,慌忙收拾起自个儿的担子,双手撸了一下脸,才笑眯眯的抬起头来,“这就走,这就走。”
  大概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那人瞪着眼睛瞧了过来,一脸不解。夏初七赶紧咧着嘴笑了笑,又塞给那厮一点儿碎银。
  “不好意思,官爷,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那人拿了银子,态度友好了许多,“说吧,何事?”
  夏初七抿抿嘴唇,斟酌一下,才煞有介事地道:“你可有看见那个傻子去哪儿了?就是往常住在驿站里头的那个傻子?”
  那人皱眉顿了一下,奇怪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初七想了想,又赔着笑,“那傻子他还欠我银钱,上次买了货的没给。”
  那人恍然大悟一般,无所谓的说了一句,“这事你问我巧了,昨日我过来换岗的时候,天儿还没有亮,却在城外的官道上见到了殿下的马车,车上就有那个傻子,看样子是殿下要带他回京师去了。说来,那傻子是个有福分的人,我看那马车上随行的人啊,对他颇为关照。哎,小子,那几个银子,你就当没了吧,只怕是要不回来了。”
  夏初七眉头一皱。
  因了与赵樽那些纠葛,加之昨天晚上鎏年村的事儿,她几乎没有去想这个驿站里头住了两个“殿下”的问题,也更不可能会想到宁王赵析与傻子能划拉出什么相干来,便直接把这笔账给算到了赵樽的头上。
  他带走了傻子。
  京师应天府,那么远的距离。
  她去,还是不去?
  ……
  夏初七觉得自个儿没有退路。
  她原本就是一个来来去去都孑然一身的人,在这个世道里头,除了傻子之外,没有亲人更没有牵挂和目标。故此,除了去寻找和营救傻子,她几乎找不到现阶段更多的生命意义,于是,便只能由着这一股命运的洪流,把她推向另一条更加陌生的道路。
  打点好行装,她离开了清岗县,踏上了通往应天府的道路。
  大晏的老皇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还有发展经济,对整个大晏版图上的交通都采取了许多有力的措施,如今各地的道路和驿传的建设也都非常的完善,完善得让夏初七叹为观止。
  然而,这里是蜀中。
  由蜀中去应天府的道路,确实不负“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可谓山河沼泽纵横交错。入蜀难,出蜀也难。
  那赵樽贵为皇子,行程即便再低调都十分有限。
  一路上,不论他走到哪里,都会有当地的官员来迎接与跪拜,所以夏初七虽然比他晚走了一天多,但要找到他的行军路线,简直没有任何的难度可言。
  追赶的几日里,她方便的时候就在客栈投宿一夜,要是不方便,荒郊野外也可以将就一晚。那匹马上她放了一些干粮,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这样风餐露宿的赶了几日,在巴州府就追上了。
  此次金卫军返京,兵分了好几路。依兵种不同,水路与陆路皆有。而晋王赵樽一行人,如今到了巴州府,显然是要从巴县的水路顺着长江逆流而上。他要回应天府,这算是比较快的路程了。
  在巴县打听到了驻军的消息,夏初七并未靠近。
  累了几日,她脑子越来越清晰。
  越是想要救傻子,越是急不得。
  她先在巴县的县城里找了一间客栈,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把自个儿给收拾利索了,这才压低了那黑纱罗帽,出去打探消息。
  对于她来说,这个时代的一切都还很陌生。
  不要说道路陌生,很多生活常识都还得慢慢的摸索。
  好在特种兵出身的她,适应能力很强。加上身上有一些银钱傍身,办起事儿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巴县是大晏西南部的重镇,口音与锦城府相差不大,她买了几本地理志,在城里转悠了不肖半日功夫,便又打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赵樽一行人回应天府,会在朝天门码头上官船。可那个原是两江枢纽的码头,却不许民船靠近。如此一来,她要跟上赵樽便难了。而民船的行程,肯定比官船更慢,想要在路途中找到傻子,并且救他出来,就更是难上加难。
  但如果路上不行,等他回了京师,她更加的抓瞎。
  她还了解到,前来迎接赵樽的官船,将于明日晌午之后启程。
  也就是说,她还有一天的机会,在巴县救下傻子?
  可她只有一个人,清岗的驿站都没有办法,巴州府的驿站哪儿会有机会?
  妈的!贱人。
  她在心里头骂着,一个人走在巴县闹市区的人流之中,身上穿了一件简单到极点的粗布对襟,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寻思着法子,直觉自个儿完全就像在泥泞里头打滚儿,根本就抓不住那主心骨。
  以一己之力对抗赵樽,无异于找死。
  看着街面上各式各样的古代店铺,嗅着不属于现代都市的古代市井气息,想着如今不知道被那个贱王爷囚禁在何处的可怜傻子,她恨恨的磨着牙,不愿意去想“失败”两个字。
  已经从锦城府跟过来了,她能放弃吗?绝对不能。
  “老板,馒头怎么卖?”
  耳朵边上突然传来的一个熟悉声音,让夏初七陡地转过了脸去。
  顾阿娇?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不是在清岗么?
  “阿娇——”
  大概几天来的独自一个人,让她看见一个熟人分外兴奋。
  “楚七!”
  顾阿娇瞪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有些个不敢相认。
  “楚七,真的是你?”
  往左右两边儿看了看,夏初七走过去拽了她的手腕,拉到街边上人群的空隙里,这才放开了她的手,挪了挪帽子,嘻嘻一笑。
  “见到我很惊讶?”
  顾阿娇仔细瞧着她,还是一脸的惊叹。
  “要是你不出声儿,我还真不敢相认了。楚七,你怎么会在这儿?”
  托着下巴,夏初七浅浅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小美人儿,因为我舍不得你啊,便一路跟了过来。”
  顾阿娇大概不知道清岗县发生的事情,闻音小脸儿一红,娇羞的嗔道,“你这张嘴啊,就是整天胡说八道。哎,你还没说呢,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罢,见她不答,却是又恍然大悟一般自言自语起来,“哦,我知道了,今日便听说晋王爷到了巴县,赶情你是和殿下一块儿来的?”
  夏初七挑了挑眉梢,“哪个殿下?我认识吗?”
  顾阿娇轻轻啐了一口,“尽爱瞎扯。”
  “哎说来你不信,那便不说了。”夏初七冲她眨了眨眼睛,又嘻皮笑脸地笑,“阿娇,你一个人?怎么会也跑到巴县来了?可是与我心有灵犀?”
  “我与我爹也是路过巴县,明儿便要坐船去京师了。”
  原来,这事儿也是巧了。
  前些日子,顾老头接到了他妻弟从京师捎来的信函。那妻弟也是干他们这个营生的,说是他在京师开了一个叫药堂,生意红火,打算再开一间分店,急需要懂行儿的帮手。且阿娇的年岁不小,在清岗那样偏僻的地方,也找不着好的婆家,妻弟希望老顾头父女俩能去京师搭把手,让他这个唯一的舅舅来关照阿娇,一起为她张罗一门好婚事。
  老顾头早年间便是从京师出来的,原是没心再回去了。可在那信中,阿娇的舅舅说了许多在京师开药堂的好处,尤其是阿娇的婚配问题。如此一来,阿娇那个姑娘,心里就像是长了草。她眼界儿原本就高,哪里能看得药堂里头那个憨厚木讷的小伙子?
  与他爹磨了好几天,这事儿便也成了。
  老顾头先给她舅舅稍了个信儿去,然后便宜售卖了回春堂,带着全部的家当,便带了顾阿娇前往京师投亲了。父女两个为了节约银钱,原是准备走陆路去应天府的,可这一路过来,没少遭罪,尤其听说出川的道儿上不太平,四处都有打家劫舍的匪患,于是便转道儿到了巴县,准备乘船去京师。
  这些事儿听来,夏初七不免有些唏嘘。
  实际上,这个顾阿娇长得确实很俊俏。
  她想,如果她是一个男人,瞧了这么水灵的姑娘,说不定也会心动的。让这样儿的美人儿委屈在那回春堂里,找一个老实木讷的男子过完余生,确实有点儿浪费了美女资源。
  “行啊,这回去了京师,希望你能得偿所愿?找一个如意郎君。”
  夏初七嘻嘻的笑着打趣儿,顾阿娇又是娇羞的横了她一眼,便又互相问了在巴县的投宿之处,相约明儿一道乘船上京。
  这两个人正站在街边上说得兴奋。
  突地从斜刺里闯出一个人来,猛地撞了一下顾阿娇。
  闹市区里人原本就多,顾阿娇原先也不注意,可斜眼一瞄,便见到了那人手上的钱袋子,那可不正是她自个儿的吗?
  往怀里一摸,她瞪大眼睛,便尖声叫了起来。
  “抓贼啊!楚七,那人偷了我钱袋!”
  夏初七调过头一看,只见人群里一个身穿骑装的纤细女子,飞快往人群里钻去,蹭蹭蹭几个飞步,就纵身跃过了一个卖苹果的摊位,吓得路上行人四处飞蹿,而她却轻松如燕,在人群里跑得游刃有余,一看便知是个身手利索的家伙。
  不过转眼之间,便要掠出街角儿了。
  好家伙!
  这个小贼的功夫倒是不俗。
  虽然没有武侠电视剧里演得那么悬乎,怎么看也是个高手了。
  “阿娇,你回客栈等我。”
  如果换了别人,夏初七绝对不去管这样的闲事儿。可顾阿娇不同,不说在回春堂里投奔过人家一些日子,便说这他乡遇故知的情分,她也必须得管不可。
  思忖之间,她人已经飞快的追了出去。
  那姑娘大概没有想到有人会追得上她,转过了一个街口,脚步便慢了下来。而夏初七这个人,打架可能不行,大的本事也没有,脚底抹溜这样的事儿却是极为在行的。她奔跑时爆发力极强,速度也很快,人又生得机灵,三窜五跳便追上了那人。
  见她的身影钻进了一个胡同,夏初七眼珠子一转,便绕了道儿。
  先前她在这附近瞎转悠了许久,对这附近的路线已经摸熟了。一绕过去截住道儿,她刚藏身在墙角,便见那人踮了踮手中银钱,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夏初七唇角一弯,趁那人不注意,一个扫膛腿往她脚下一绊。
  “谁?”
  换了别人,肯定少不了一个狗吃屎爬地下了。
  可她却没有想到,那姑娘竟是堪堪的避了开去,随后掌风便扫了过来。
  果然是高手啊!
  夏初七心里一惊,躲过那一击,一个擒拿手便直抓向她的肩膀。
  “你做什么?”那人冷冷惊问,出肘反击。
  “偷人银钱,不得好死!”
  夏初七怒骂一声儿,擒拿手落空,再次反手抓向了她的胳膊,可那家伙的身手真是不错,轻轻松桦便闪身避了过去。可刚刚避开,大概是刚发现她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子,不由得冷笑起来。
  “就凭你,也敢来偷袭我?”
  说罢,就着那擒了银袋的手,带着风声便朝夏初七面上扫来。
  “花拳绣腿!”
  夏初七轻声一笑,扭腰一个后空翻,突地一个转身,便击在了她腰眼的麻穴上,在她吃痛的‘啊’声里,手中的桃木镜刀已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
  “你这是什么招式?”那姑娘惊得不可置信。
  “啧啧啧,大姐呀,杀人不是招式好看就有用的!”
  夏初七淡淡地讽刺道,一把将她手上的钱袋子抽了回来,不客气的塞到了怀里,满脸都是得意之色。她的功夫肯定不如这人,但她在红刺特战队里学得最多的便是直接杀人方式,运用得也很熟练,想当初,赵樽都在她的手上吃过亏,何况这位?
  当然,她心里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她大意轻敌,瞧不上她的把势,手上又没有武器防身,她自个儿也是讨不了好去的。
  那女子哼了下,神态还算冷静。
  “行,我认栽,银子你拿去便是。”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歪了歪嘴角,夏初七什么都没有多说,抽个冷子在她小腿上踢了一脚,接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偷普通百家算什么英雄好汉?总得给个说法吧?”
  “哼!”那女子重重一哼,鄙视地看过来,“不然呢?等着饿肚子?”
  “盗亦有盗,听过没有?”
  夏初七这个时候才仔细去瞧她的脸。
  一袭贴身的湘色骑装式的衣服,紧紧地包裹着她玲珑的身段儿,尖尖的下巴,典型的一张瓜子脸儿,却带着几分煞气。看来不仅是一个美人儿,还是一个有功夫的冷美人儿。
  “你盯着我做甚?究竟要什么说法?嗯?难不成还敢当街杀人?”那女的大概被她盯毛了,不悦地瞪了过来。
  弯了下唇角,夏初七见她蛮有胆识的,心底滋生出来的那个可以营救傻子的计划,渐渐便成了型。
  她轻笑一声儿,锋利的刀片在那姑娘脖子上刮了刮,慢慢地凑近了她的脸。
  “老子带你去干一票大的,有没有兴趣?”
  那姑娘抿着嘴巴,略略吃惊地看着她。
  “什么意思?”
  夏初七笑得奸奸的,猾猾的,冲她勾了勾手。
  “来!偷鸡摸狗的事儿,要悄悄说。”
  
  ☆、第060章 醉与不醉——
  
  夏初七原想要一步棋分成两步走。
  如果面前这位姑娘不答应的要求,她便用先前对付元祐的办法,下药逼得她同意为止,而且她相信这么荒唐的事儿,除非脑袋进水了,要不然没有人会轻易答应。
  然而,事实就是她发现自个儿才是一个逗逼。
  等她把如何两个人合伙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去驿馆里头打劫官员钱财的详细计划给这姑娘说了一遍,人家却是二话不说,直接点头说“好”,脸上连多余的一丝奇怪表情都没有,好像打劫官家的事儿,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
  古人会不会太豪迈了?
  一起去抢政府都不用考虑吗?
  她的爽快,让夏初七越瞧越觉得诧异,心里反倒不踏实了。
  “喂,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需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不一样是劫银子么?”
  人家反问得那叫一个轻松,夏初七却是把眉头都挑起来了,“我的意思是说,驿馆里头住的人,非官即差,咱们去打劫这事儿,万一干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你答应得这么爽快,我这心里不太踏实啊?”
  这一下她说得够明白了吧?
  可人家却只推开她抵在颈子里的刀子,略带嘲讽地淡定道。
  “怕跌的人学不会走路,怕死的人填不满肚腹。”
  夏初七浅浅眯起眼睛,正想赞一句“江湖儿女果然够豪气”,却见她顿了顿,一双眼睛越过她,望向巷子的另一头,又冒出来一句。
  “再说,死了,又有什么不好?”
  一听这种幽幽然的话,夏初七便恍然大悟了。
  果然世道艰辛,敢情她遇上了一个对官府有着深仇大恨的苦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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