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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4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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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晋军。
  战场上风云变幻,层出不穷。
  这形势看上去,像是晋军大出风头。
  但实际损失,南晏的损失却不大。
  在风雪冰封的北地上,晋军的后防线便是补济线。相比起拥有万里山河的南晏土地,晋军的大本营北平府苦寒了多年,如何能与江南鱼米之乡比?
  打仗是打钱,打仗也是打粮。
  几番胶着间,夏初七教给了赵樽一个南军战术的新名词——“游击战”。对此,他深以为然。
  但敌有张良计,他也有过墙梯。
  十一月初,历时一个多月的你来我往之后,赵樽终于找到突破口,组织起了一场对整个霸县、雄州地区的合围。以陈景为中路主力,以南征中首次披甲上阵的元祐为左翼,自己领兵八万做右翼攻击,分三路往南推进,遥相呼应,连破南军二十三座大营,完成了对保定府范围的大面积占领。
  这是两军对垒以来的首次大战,前后约持续了一个多月。据后来的史料统计,在这场大战中,晋军统共伤亡人数不足三万,而南军的伤亡和降晋人数却直逼十万。合围的胜利,是晋军南下的首次大规模胜利。这一战,也让赵樽在这场战争的历史舞台完成了华丽转身,从最开始被南军迎头攻击的被动挨打和防御局势,变成了主动出击。
  这一日,是腊月十六。
  一晃眼儿,又要过年了,呼啸的北风卷着大雪,笼罩了冀州。晋军将领陈景、元祐,与赵樽三方兵马汇合于武邑县。烽火连营的日子数月有余,胜利合师的晋军拉回了青州酒,杀了猪宰了羊,要在这晚犒劳将士。
  南晏军队,似是“兵败如山倒”,大军已退至东昌府。
  天下哗然,都说南晏朝廷快要覆灭了。
  过了冀州,待德州一破,东昌府也将抵不住。到时候,南晏在北边的防线便被彻底打乱,赵樽也将与赵绵泽呈南北对立之势,各占半壁江山……
  一把锋利的刀子,悬在了赵绵泽的头顶上。
  飞雪连天的南晏土地上,晋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武邑县的火光还没有熄灭,全城正在戒严。
  入驻的晋军,穿梭在关门闭户的大街小巷里,敲锣打鼓的喊着话,安抚老百姓。战时的混乱之局,已持续太久,老百姓心有惧意,有钱的人早已卷了细软南逃,没钱的人不得已留下来,却吓得不敢开门,纷纷避走……
  盛世繁华,俱化苍凉。
  整个城市,死一般寂静。
  夏初七头戴风雪帽,身披墨色斗篷,骑在高头大马上,与赵樽随风猎猎的大氅相映一处,眸中带着比呼啸的风雪还要冷冽的气息。
  “赵十九,今儿晚上的庆功宴,我可以喝酒吗?”望向赵樽之时,她眸中闪着的盈盈秋水,褪去了战争的冷漠,又添了柔情。
  赵樽凝视着她,“好。”
  夏初七看着狼藉的城镇,笑问:“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赵樽点点头,与她四目对视。
  从三个月的战打得有多艰难,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南军能玩出有现代理念的“游击战”来,是夏初七始料未及的。当然,他们更不知道那是出自陈大牛之口。一个又一个的险境,一场又一场的生死对决,他们好不容易捱到了今天的胜利,实在太需要用喝酒之乐来缓解心里的不适。
  胜利了,总算胜利了。
  马蹄声“嘚嘚”穿过城市……
  他们到达营地时,营门口的泥地上,还残留着一摊摊显目的鲜血。丢弃的战车,染血的盔甲,破损的战旗,也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搁在路边上,没有来得及收拾,处处都带着一种战后的萧条之态。
  “……看来大家都累了,不想干活。”
  夏初七调侃着,侧头看向赵樽。
  赵樽没有回答,赤红的眸子半阖着。
  这样子的他,夏初七突地有些不忍细看。寒风飞舞,白雪凄迷,在这一片苍茫的土地上,倒下的不仅仅是尸体,流出的也不仅仅是鲜血,哭泣的更不仅仅只有无助与绝望。
  赵樽,这个被世人称之会“不败战神”的男人,看着破碎的山河和饱受烽烟的城镇,此刻的眸底,并无半分戾气。
  战争因他而起,这是赵十九的心结。
  夏初七伸手过去,抚了抚他冰冷的战袍,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冷硬的面孔,一字一顿道,“赵十九,我们是军人,战争不是只有流血和牺牲,还有明天的更好,更美……”
  她安抚赵樽,他却握紧她的手,淡淡轻言。
  “天似是更冷了,你明儿记得再添件衣裳。”
  她关注着城镇的变化,他却只关注她的冷暖?
  得到晋王殿下这样的关照,夏初七心里是暖的。今儿打了大胜仗,她心里也是愉快的。这姑娘一愉快吧,在战争中碎成了玻璃渣渣的心脏,顷刻间便得到了治愈。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赵十九,晚上我为你下厨。”
  喊完这一句豪言壮语,她的人还没有走到火房,便已经开始后悔了。从晋军的医务队长和晋王妃的神坛上“咕嘟”一下,沦落为火头兵,她这不是自我糟蹋么?
  犯傻啊!
  军营里的火房不像晋王府的灶房,配料不齐,食材不全,一应炊具都相当的简陋,若不是“为赵十九做饭”的爱意在支撑,她一定会不要脸的撒丫子就跑路。
  “水来了,小二,快帮我卸下担子……”
  小六担着水,大喊着入了灶房。
  他与小二两个人是夏初七的军营跟班,只要夏初七在医务营,他们两个便在医务营。如今夏初七跑来做了火头兵,他们也成了火头兵。
  小二奚落,“担这点水,看把你累得,一头汗。”
  小六回嘴,“尽说风凉话,有本事,回头你试试?”
  哼一声,小二朝他挤了挤眼睛,又得意的走到夏初七面前,笑眯眯的歪着脑袋瞅她。
  “王妃,水回来了,倒在哪里?”
  对于这个弱智的问题,夏初七很伤心。
  “水缸啊,小子。”
  狠狠瞪他一眼,夏初七扬了扬手上的菜刀,然后在菜板上切得“哚哚”作响,好像很忙的样子,心里却腹诽了自己一万次,又腹诽了更傻的小二和小手一万次。
  “小二,快帮帮我啊,你愣着做什么?”
  小六提着桶,怪叫着,小二这才擦了手跑过去帮忙倒水。自从上次医务营里被东方青玄制住用来威胁夏初七之后,他只要与她一道出来任务,便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恨不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盯住她不放。
  “受不了你。”小六嗔着,抬高了木桶往水缸里倒。
  “我也受不了你。”小二帮衬着他,扶着桶沿,毫不客气的反击,两个人合着用力,一桶清水便慢慢入了缸。
  “等等——”
  夏初七突地调过头,面色极其古怪。
  “怎么了?”
  小二和小六怔怔的看着她,傻了片刻,却只她突然拿着菜刀一步一步地走近,那神色恍惚的样子,就像中邪了似的……
  小六吓得直哆嗦,赶紧甩掉水桶。
  “王妃饶命!饶命啊!要杀你就杀小二。”
  小二面色一白,也吓得够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高举双手,“王妃杀不得啊杀不得,若你要杀,就杀小六好了。我是无辜的啊,还有我比他长得帅啊,死了可惜……”
  “闭嘴!”夏初七挥了挥菜刀,在那两个二货紧张的抽气声里,慢慢地蹲身,将头伸向了注了清水的水缸,眯上眼,深深一嗅……
  
  ☆、第323章 火候
  
  夏初七闭着的眼久久未睁,低下的头也没有抬起,她的注意力似乎全部落在荡着涟漪的水缸里。那表情,那动作,让火房里生出几分紧张的压抑来。
  跪在地上的小二,伸长脖子,朝小六使眼色。
  “你上,问问去?”
  小二缩了缩脑袋,瞪他,“你怎么不上?”
  “我怕!”
  “我也怕。”
  吼闹着,两个人互相瞪视片刻,都不敢轻易上去打扰老僧入定般的夏初七,最终,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伸出右手来,用了他们解释争端的惯常手法——剪刀石头布,输了的去做。
  “剪刀!石头!布!”
  三轮比划结束,小二苦着脸从地上爬起。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夏初七背后,咽了口分泌旺盛的唾沫,轻轻抬手,拍在她的背上。
  “王妃……招魂了……”
  夏初七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头。
  小二眯了眯眼,知道他家王妃的耳朵不好,手上加重了力气,重重在她肩膀上一拍,“王妃,回魂了!”
  “哇——”夏初七猛地转头,扬起菜刀,朝他一瞪,“你打我做甚?吓死我了。”
  小二委屈的耷拉下眼皮儿,尽量避开她手上菜刀的锋芒,歪着脖子小声道,“看你盯着水缸不说话,小六让我来问问,怕你是中邪了。”
  分明是他所想,却赖在小六身上。
  小六翻着白眼儿,苦憋得说不出话。
  好在夏初七早知这兄弟两个的调调,也不以为意。她慢腾腾放下菜刀,朝两个呆瓜招了招手,坐到灶膛边的柴火凳上,拿火钳子刨了刨灶膛里拥堵的灰,淡淡道:“小六,你仔细给我说说,在哪里担的水,是谁让你去担的水,为什么要去担那口井的水,担水的时候,可有遇到异常之事?”
  担水便就是担水,哪里能担出这么多毛病?
  小六觉得小二说得对,王妃可能真的是中邪了。
  可他肚子里寻思着这话,却不敢说出来,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在夏初七的身边,一边儿为她捡着柴火往灶膛里塞,一边儿把担水的来龙去脉一一交代。
  在他叙述的过程中,夏初七屡次追问细节。
  好几次,还反复问了几次。
  她反常的样子,吓得小六结巴不已。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总算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就连担水之前他撒过尿没有洗手的事儿,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你个龌龊鬼!再也不敢吃这水了。”
  小二做恶心状,朝小六吐了吐舌头,看夏初七再次默默无语,赶紧收敛住玩笑,正经问,“王妃,您是不是觉着那水有问题?”
  夏初七抿了抿嘴,瞥他一眼,对小六道,“看见没有?往后少吃多想,向小二学学。你看,这跟着我没多少日子嘛,脑瓜子就灵活了。”
  这是在夸小二啊,还是在夸她自己?
  小二挠着脑袋,琢磨着这事,小六却惊叫一声。
  “这么说,真是水有问题?”
  想到那可能性,小六脊背都生出一层冷汗来。
  “完了,完了,小二,我死定了……”
  要知道,晋军对于饮用水源是有严格制度的,再加上在战前夏初七特地写了一个医疗保障应急预案,并对军营疫病的防治和用水的管理更加的细化过。所以,外人想要在晋军的水源里下毒,并没有那么容易。
  晋军使用井水之前,要经过三道工序。
  第一,大军一到,饮用水源便有专门的兵士看守。
  第二,在井水使用之前,会由军中的大夫取水察看,有无异常。
  第三,用动物试毒,没有问题了方才使用。
  也就是说,如果那水缸里的水有问题,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小六了。看着夏初七不像在玩笑的严肃脸,小六摸着自己的脖子,想到锋利的刀子捅进去时的感受,脸都白了。
  “扑通”一声,他跪在地上。
  “王妃救我,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啊……”
  “起来!动不动就跪。”夏初七瞥着他,头有些大,对这呆瓜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我有说是你担的水被人下了药?有说是你干的么?你这么急着认罪,傻不傻?”
  小六一愣,苦瓜脸登时变成向灿烂的日葵脸。
  “嘿嘿嘿!”他扶着灶台站起来,拍了拍还有些虚软的腿脚,笑眯眯地看着夏初七,“老大,你最帅了,老大,你最美了,老大,你最可爱了,老大,你最会明察秋毫了。”
  他们都隶属于红刺特战队,所以私底下偶尔也叫夏初七为老大,这会子小六恨不得把马屁拍得“啪啪”响,自然是喊她最为亲近的称呼了。
  只可惜他们的老大,分明就没有听见。
  她目光注视着灶膛,眼珠子良久不动,眸底两簇火焰烁烁跳动着,闪着复杂着的幽光。
  “老大?”小六捅她。
  “王妃?”小二也怯怯地捅她。
  “烦死了,别碰我。”夏初七拂开这两个人的爪子,腾地站起身来,什么也不解释,只是指了指锅台,“小六,继续烧火,小二,去找火头兵来,让他们赶紧做饭,老子没兴趣做了。”
  小二“啊”一声,嘴巴张开久久合不拢。
  “还要继续做?”
  “不做,你们吃什么?”夏初七瞪回去。
  “可是……水,水不是有问题?”
  “是呀。”夏初七点头,奇怪地反问,“有问题如何,难道这么多人就都不吃饭了吗?”
  “……”小二和小六同时耷下脑袋,更呆了。
  夏初七叹一口气,淡声道:“水有问题是一定的,但是我察看过了,药物不足以致命,只是普通的泄药,且分量不重,若少量食用,对人身根本无碍。所以咱营里的军医才没有察觉出来。放心吧,即便吃得多,也最多不过拉拉肚子……”
  “不要吧!拉肚子也不好受。”小二苦着脸憋屈。
  “噗,瞧你的熊样儿,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个啥?记住啊,等会儿吩咐火头兵,不管做什么菜,必须把水烧滚,经过高温烹煮之后,就没问题了。”夏初七交代完,目光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又生硬了不少,“另外,水源有问题的事,不许外泄。”
  “为何不能说?”小二抽气,“这么大的事……”
  “正是因为事情很大,才不能说出去造成恐慌,乱了军心,谁负责呀?”夏初七曲指敲了敲他的脑袋,又扫了小六一眼,警告的眼睛格外严厉,“要是走露了风声,我要你们的脑袋。”
  ~
  从火房出来,夏初七径直往赵樽的大营去。
  晋军自从入了武邑县城,便暂时接管了武邑的行政,这会子城里仍是戒严的时间,城门早就已经关闭了,老百姓不能随意进出。所以,她想,水源的问题,只能是出在晋军自己人之中。
  那个人应是深知晋军对水源的控制,所以方才使用这种毒性并不强烈的药,方能让医务营的军医察觉不出,还能经过动物试毒的程序。
  可如此一来,都毒不死人,他们到底图个啥?
  她闷头想着事儿,刚踏入门槛,赵樽便大步迎了过来,“阿七,你回来了?”
  “怎么了?有事啊?”
  夏初七很想说,她许久没见赵十九对她这么热情了。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表妹,出事了。”回答她的人,却不是赵樽,而是坐在椅子上比赵樽紧张得多的元小公爷。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没有说,只是问,“到底什么事儿?怎的慌成这样?”
  元祐叹一声,道:“你进来之前,我刚接到哨兵传来的消息。说是武邑县城里,好多老百姓出现了腹痛腹泄的情况,有些小孩子更为严重,拉得呼吸困难,胸闷,窒息,有人谣传说是瘟疫……”
  瘟疫?夏初七心里冷笑。
  果然,她的猜想得到了应验。
  可不等她接上话,门外再次传来紧张的喊声。
  “报——!”
  赵樽面色一凛,“进来。”
  疾步进来的人是急得一脑门冷汗的丙一。
  瞥着夏初七也在,他稍愣了一下,方才拱手施礼道:“殿下,不好了,又有消失传来。不仅武邑县城,就连附近的张庄、肖桥头、龙店、乃至远一点的武强县和阜城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如今染上瘟疫的人数在不停增多,甚至连牲畜也没能幸免,好多乡村的猪羊鸡鸭,都染上了病,来势汹汹啊……”
  “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丙一话音刚落,又有侍卫进来。紧接着,陆陆续续来了几拨人禀报赵樽,染病的情况大抵都差不多,也就是说,武邑县附近和晋军走过或占领的城镇,基本上都出现了大规模的疫情……
  “看来敌人早有准备啊。”
  待侍卫都下去了,夏初七方才有机会把灶房里发现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赵樽与元祐,并把自己的猜想一并托出。
  “赵十九,绝对不是瘟疫,而是人为。”
  赵樽面色沉沉,并不意思。
  元祐瞥着他这大闷驴子,有些按捺不住,重重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向来风雅的声音也冷厉了几分。
  “我就说嘛,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儿?该病的不该病的都病了,人病了,牲口也病了,还他娘的都病得这么突然?狗娘养的,一定是兰子安在暗地里捣鬼。小爷还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没想到,竟有这么下作的手段……”
  元小公爷“噼里啪啦”放连珠炮似的不停发泄着愤怒,赵樽却冷着脸,久久没有吭声儿。等元祐消停了下来,他方才看着夏初七道,“下毒之人明知晋军对饮水控制极严,还要这样做,分明就不是单单为了让晋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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