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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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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华门,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侧夫人,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绿儿偏着头在问她,赵如娜嘴皮动了动,看她半晌还是摇了头。
  “我没事。”
  她不能告诉绿儿。哥哥可以在北伐军中安插他的人,并且可以让兰子安带一个东西过去就能直接除去陈大牛,那么安插在陈大牛身边的人一定不简单,在军中的地位说不定也不低,才能在陈大牛出事后,掌握北伐军。甚至于,那个人还很有可能是他的亲信。
  十九叔她并不怎么担心,他为人睿智内敛,行事极为妥当。她最担心陈大牛,若是他身边的人要害他,他一定是毫无防备的。
  失神片刻,她转过头来,深深望了一眼从小跟着她的绿儿,突然发现,她虽然贵为郡主,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想想,哥哥可以在陈大牛的身边安插人手,难保在定安侯府就没有。就连绿儿,也是哥哥安排给她的。
  但如今事态紧急,却远隔关山万里,谁能把消息带出去?
  叹一口气,她突然低低问,“绿儿,我可以相信你吗?”
  绿儿愕然地看着她煞白的脸,点了点头。
  “侧夫人,有什么事要绿儿做,你只管吩咐。”
  赵如娜微微一笑,沉吟片刻,捏紧了她的手,“我要去丹凤街买点胭脂水粉,你陪着我去,一会回了府,不许告诉府里的人,免得闹笑话。”
  “哦。”绿儿重重点头,却完全一头雾水。
  虽然赵如娜只是定安侯府的侧夫人,但这一年多来,她尽心伺候公婆,除了与嫂子偶有嫌隙之外,与旁人都处得极好,加上陈大牛不在府里,那些侍妾全是摆设,没有任何人敢为难她,更不可能短了她的吃穿用度,何须去丹凤街买什么胭脂水粉?
  绿儿不懂,却也没有问。
  马车行至丹凤街口,赵如娜看了看满眼不解的绿儿。
  “你在马车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侧夫人……”绿儿拉住她,“我陪你,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无事,你在这等着。”
  慢慢躬身下了马车,赵如娜四周看了看,直接去了丹凤街尾的一间胭脂水粉店,然后在店里面逛了两圈,见门外没有人,从后门出去穿入了一个小院。
  这个地方,她来过几次,是李邈带她来的。那间胭脂水粉店是锦宫名下的产业,也是掩人耳目用的。那会儿李邈告诉她说,有什么事情,可以来这里来找她。
  松子坡上的事情之后,陈大牛与锦宫的矛盾就解开了,但如今的李邈虽是锦宫的大当家,原本与赵如娜也没有什么来往。不过,因了中间有一个夏初七,她如今身处在漠北,李邈要给她写信,或者收她的来函,都要通过赵如娜用军驿传递,所以两个女人这才有了交情。
  “叩叩叩……”
  三声敲门响过,开门的人是二虎子。
  “你……”他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是郡主?”
  “大当家的在吗?”赵如娜微微一笑。
  二虎子很少见到像赵如娜这样出身尊贵的皇室妇人,被她那一笑闹得顿时红了脸,赶紧让开身子请她里面坐,可说起李邈却有些踌躇。
  “大当家的师父过世,她去了苏州。”
  心里“咯噔”一下,赵如娜面色一变。
  此去辽东山高水远,且不说她是一个弱女子,就论她郡主的身份也不可能出了京不被赵绵泽发现。原本她找锦宫就是希望李邈接下这单生意,替她跑一趟辽东,告诉陈大牛。
  如今她的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只有李邈。
  可李邈却不在?难道真是天注定?
  她煞白着脸,问二虎子,“大当家什么时候回来?”
  二虎子摇了摇头,“大当家没有细说,不过她师父过世,至少也得烧了三七。这苏州来往一趟得些日子,也不知啥时候能回京师了。”
  低低“哦”一声,赵如娜整个僵住了。
  “郡主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交代旁人替你办的?”
  二虎子好心的提醒他,可赵如娜如何敢将这样的大事告诉别人?
  “二虎子,借用一下纸笔,我给大当家留一封书信,待她从苏州府回来,你务必转交给她。”
  “好的。”
  二虎子很快拿了文房四宝来,赵如娜向他致了谢,握住毛笔,醮了墨,在纸上简单写了三个字——“七有险”,然后吹干了墨汁,折好交给了二虎子。
  “谢谢!”
  即便她信得过李邈,也不可能全盘告之。在这件事里,赵绵泽是她的亲哥,陈大牛是她的夫婿,赵樽是她的十九叔,楚七是她的朋友,在这个亲情的漩涡里面,她最是难以做人。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
  ……
  今天晚上宫中有夜宴,招待从高句国来的使臣,皇太孙赵绵泽为了以示天恩,不仅亲自作陪,素不饮酒的他还破例喝了不少酒,宾主尽欢,好不热闹。
  可夜幕下的定安侯府,却有一辆马车慢慢驶了出来,赶在宵禁之前往京师城门的方向去了。马车上的人正是菁华郡主,她就领了一个绿儿和一个车夫就出了城,直接上了官道。
  这个决定很是冲动,她也不知道此去辽东结果会如何,更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她是一个女人,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她能被人称为京师才女,不仅知诗书礼仪,更是通读历史。她非常清楚,从她踏入定安侯府那一刻,她与陈大牛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关系。即便他马上要另娶旁人做正妻,她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如果他有事,她的一生也就毁了。
  说起来,她见过他的次数统共也没几次。但他的样子,却清晰印在她的脑子里宛如昨日。初入侯府时,他恼恨又躲闪的目光。新婚之夜的黑夜中他喘气如牛的呼吸,还有那带着极大力量的斯裂疼痛,一切都历历在目。
  她原本以为她是恨他的。当然,实际上,她也是恨他的。披麻戴孝出嫁,三跪九叩他的亡妻,放眼天下,再没有比这更羞辱的亲事了。那时候,她即看不起他,却又不得不佩服他。他能够为了亡妻做到如此,那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可,即便他再有情有义也不是对她,在她看来,他们彼此间,也就仅止于此了。但松子坡上,她重新认识了他。他不顾危险来救她,比起顾怀,她觉得这个男人更当得起她丈夫的称呼。即便为妾,遗憾仍有,她却不忍心他死于这样一个阴谋。
  去年的松子坡,他救了她。
  如今辽东虽远,哪怕拼了这一口气,她也必须去。
  她知道,或许这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哥哥知道了,不会放过她。
  就算哥哥放过她,她也不知道往后还有何颜面去见他。
  都是她的亲人,如此两难……
  ……
  夜更深了,酒宴已罢,东宫泽秋院的门打开了,前头有太监掌着灯笼,后面有两个太监扶着今天多喝了几杯的赵绵泽,走得一路踉踉跄跄。今日宴请高句国使臣,从不沾酒的他,却醉得一塌糊涂。
  吹了一阵冷风,入得内室,他低低笑着,栽倒在了榻上。
  “怎么喝得这样多?”
  夏问秋心疼的扶他躺好,赶紧叫弄琴打了温水来,在不停摇曳的烛火里,轻轻解开他的袍子,为他擦拭着身子。他醉得很厉害,嘴里喃喃着什么,在她解开他腰带的时候,他突然拽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拉,她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呀!”她惊叫!
  他转身将她压下,一双醉红的眸子半阖半眯,低头便吻她。
  夏问秋手中绒巾落在地上,羞红了脸。
  “绵泽……”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热情的吻过她了,久违的恩爱让她心里一荡,反手就紧拥住了他,在室内缭缭的熏香气息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承受着他难得疯狂的情义,觉得沾上了他嘴里的酒意,整个人也醉得不知方向了,只懂得回应着他。
  “楚儿……”
  头上,一道软柔得近乎呢喃的声音低低响起,她身子顿时一僵,别了别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却没有看她,只粗急的喘气着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里,声音喑哑得如同暗夜里的一道催命符,令她心痛如绞。
  “楚儿,你等等我,很快我便可以接你到身边了……”
  “绵泽?”
  夏问秋浑身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嗯,楚儿……你终是肯叫我了。”
  他低低说着,伴着软软的呼吸,细细的呢喃,气息扑在她的面颊上,像被烙铁在煎,生痛,生痛。她僵硬着,一动也不动,看着他紧闭着眼睛说醉话,看他喊着夏楚的名字在光影里颤抖着手解开她的衣衫,看他红红的俊脸上久违得恍如隔世的爱意,一颗心整个儿的碎掉了。
  “楚儿,相信我,我会待你极好……给你世上最好的……来弥补……我要让你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享所有的尊荣……楚儿……我好想你……真是好想……好想……”
  赵绵泽从来不喝酒,也没有旁的嗜号,今日是什么事让他喝得这样多?在他语无伦次的“表白”里,夏问秋心凉成了一片,却也没有忘了这茬子事儿。
  “绵泽,你准备怎样来接我?”
  赵绵泽身子微顿,面上有刹那的怔愣。
  可慢慢的,他眼睛里的痛楚更深。
  “楚儿……楚儿……为了你……我准备了一年,是时候了……”他双臂加劲,紧紧抱住她,拿自己的脸在她的脸上轻轻蹭着,像一只想要讨好主人的小狗,嘴里说出来的话全是爱意,一声声呼唤震撼着夏问秋的心。
  要怎样的情深,才能唤得这样意浓浓?
  他究竟是何时爱她那样深的?她怎会毫不知情?
  夏问秋不敢想象,这样爱着夏楚的赵绵泽,一旦知晓那次狩猎时在陷阱中救他的人是夏楚,而不是她夏问秋,知晓她曾经为了得到他而做下的那些事,知晓这些年她一直在鸠占鹊巢,他到底会怎样对付她。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楚儿,你冷吗?”
  他抱紧了她,心跳剧烈。
  “绵泽……”
  冷冷笑着,夏问秋轻轻抚着他光光的肩膀。
  “绵泽,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如何接我?你都准备什么了?”
  “楚儿,你等着……等着我,我派人来接你了……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走开……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你……”
  他满脸通红的说着醉话,并没有像夏问秋期待的那样告诉她。只是他的心跳越发的快,激动得像是不能自已。
  只可惜,他的激动,不是为了她。夏问秋蹙紧眉头,睫毛眨动着,凝视着面前这张俊美的脸,一眨也不眨。看着他情不自禁,看着他沉醉其中,看着他哆嗦,看着他唤着夏楚的名字呢喃一般呻吟,可她的脸上却一片死色。
  这一番闹腾有些久,比平素他敷衍了事时美了许多,可夏问秋身子美了,心却恨到了极点。事毕,他沉睡在她的身边,手紧紧不放。她却慢慢地爬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他灯火下恍恍惚惚的俊朗面孔,轻轻抚了抚他蹙着的眉,冷笑一下,起身出了泽秋院,往东宫后院里最偏僻的一隅走了过去。
  那里住着最是喜静的太子妃东方阿木尔。
  自从太子赵柘过世之后,她就一直住在那里了。
  她前脚一走,寝殿门口就有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殿下,皇太孙殿下!”
  那是何承安吩咐去定安侯府看住赵如娜的侍卫长焦玉。可他喊了半晌儿,里头的赵绵泽都没有反应,值班的太监和宫女说殿下睡下了,不敢去叫醒,他立在门口,左右为难,直到夏问秋回来,以为他是赵绵泽派去办夏楚那事情的,直接把他给打发了。
  他不敢走远,只得在门外等。
  次日,赵绵泽揉着额头从屋里走出来,他才赶紧上前汇报。
  “殿下,菁华郡主,昨夜就出了京师。”
  赵绵泽宿醉的面孔,顿时一变,拳手握紧。
  “还不赶紧去追回来!”
  “属下已经派人追去了。”焦玉拱手,低垂着眼皮,“如今情况还不清楚。”
  “快去,追到为止。”
  “是!”焦玉领命要走,可还没走几步,背后的赵绵泽却喊了一声“等等”,在他回头看过去时,却听他低下了声音。
  “不要伤害郡主。”
  ……
  “小尼姑猛想起把偏衫撇下,正青春,年纪小,出什么家?守空门便是活地狱,难禁难架。不如蓄好了青丝发。去嫁个俏冤家。”
  漠北锡林郭勒草原上,一连好几天的大雪之后,今日天儿总算放晴了。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茫茫积雪上,极为刺眼。金卫军一大群人在黑皮大哥粗声粗气的小调儿声里,正在离大军驻营里约摸几里地的雪地上挖着陷阱。
  “黑皮,你总唱这些,能不能换点新鲜的了?”
  夏初七促狭的抱臂站在雪地上,打趣着他。黑皮却嘿嘿一乐,使劲儿挥动着手中的雪铲子,直发乐,“小齐,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娘们就喜欢哥哥这样的曲子味儿,蜇心,个中滋味儿哦……”
  “嘚瑟!想你的胖儿子了吧?”
  “怎能不想?”黑皮叹口气,“媳妇儿为我生了儿子,都一岁了,我还没见过面呢,这仗也不知啥时候能打完。”
  “快了吧!”
  翘了翘唇,夏初七别开脸去,看着工事进度,拍了拍手。
  “兄弟们,赶紧挖,咱们得早早给哈萨尔准备好大礼。”
  连续几天的大雪,哈萨尔没有来骚扰,今日天放了晴,她猜哈萨尔也憋不住了,大概今儿晚上就会来,所以趁着这个当儿,她先在草原上装好“疯狂的陷阱”,好好招呼那个友邦。
  这种缺德事,是她最喜欢干的。就赵樽来说,就喜欢真刀真枪,可也拗不起她的恶趣味。比起在战场上打架,她就喜欢“偷鸡摸狗”。更何况,如今为了阻止漠北十二部落在山海关的偷袭,元小公爷领了朝廷的圣旨,带了一部分兵马去了山海关一线,有这样的陷阱保护多好?
  “肚子叫得像揣了个老鼠。”
  “快挖,挖完了回去给你吃好的。”
  听着兵士们调侃,她踢了一脚积雪,搓了搓手,摸向冻得通红的面颊,可仍然是冷,呼啸而过的北风卷起积雪,冷得她要靠不停跑动才能好受一点。
  “小齐!”老孟在坑里大喊:“你先回营去。”
  “没事儿。”夏初七摇了摇头,一张小脸儿尖尖的,带着笑意,语气却极为严肃,“你们都已经不让我做活了,我哪里敢再偷工?”
  “行,再半个时辰,能成。”
  “好嘞,加油嘞!”
  夏初七笑着在雪地上转着圈,时不时瞄向一望无垠的雪原。突然,她双眉一锁,发现了远处一抹疾驰而过的牧民影子。这里离大晏军驻扎的营地就五里左右,虽然赵樽从来没有阻碍过牧民的正常生活,但漠北境内的牧民们忌惮“冷面阎王”的名号,早就避得远远的了,附近一般很少看见有牧民活动。
  今儿怎会有?天晴的原因?
  她定神看去时,那一抹人影已经没有了。
  几乎刹那,她心里就涌起一股子不安来。
  从一年前建宁城那次刺杀之后,那伙要她性命的黑衣蒙面人再没有出现过。一来她每日在营中,他们估计也没有什么机会。二来嘛,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最为主要的原因。
  就此事,她曾经问过赵樽。
  赵樽只含糊地回答她,东方青玄受伤了,他们应当不会再来了。虽然他没有说得太清楚,似乎还有点避而不谈的意思,可夏初七心里的疑惑却是解开了不少。
  因为,听赵樽的意思,东方青玄应是事先就知道有刺杀她这件事的,但是他没有在刺杀之前阻止,而是选择在刺杀发生后替她挨了三箭。
  如此一来,意味就颇为深长了。
  她只能理解为,他要用自己的受伤,来警告刺杀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同时,他选择这样做也是为了维护那个人,迫使她或者赵樽放弃找那个人寻仇。由此,她推断,那个人与东方青玄关系极为亲密。
  可除了阿木尔之外,东方青玄还能维护谁?
  赵樽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她却一直记在心里。
  不过,此事过去一年了,会不会有变化?
  “老孟!”夏初七挑了挑眉梢,沉了声音,“你们最近这些天,有没有见到有鬼鬼祟祟的牧民?在驻地周围晃来晃去的?”
  老孟没有从坑里探头,只呼呼喘着粗气应了一声。
  “没有。怎么了,小齐,你有发现?”
  低低“哦”了一声,夏初七摆了摆手,没有向他解释,只利落地翻身上马,领了几名兵士追出去一段路。可除了发现有一串马蹄印之外,没有再发现有人。
  “估计是附近牧民。”有人说。
  “是啊,前些日子,也有牧民活动的。”又有人说。
  是,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可她就是觉得,不太寻常。
  定神看了片刻,她眯了眯眼,取下帽子拍了拍。
  “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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