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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犹豫间，人已经到了拐角处，突然从里面伸出一双手来，把慕文晴用力一扯，慕文晴一个踉跄，人就被拉近了拐角内，不等她惊呼。一双手就捂住了她的嘴，慕文晴大力挣扎。耳边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再出声划破你的脸。”慕文晴身子一僵，人却被带进了巷内一个院落门口，然后门飞快关了。

　　　　慕文晴嘴被捂住，整个人被死死扣住脑袋，掐住脖子，动弹不得。只听得外面脚步声响起，一个女人走到此处停了下来。停顿了片刻。然后这门被大力踢开。

　　　　慕文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她眼睁睁看着那女人走了进来，一手握着大刀，另一手捂着腹部，有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这一阵追逐。血流得更多了。

　　　　慕文晴瞪大眼看着这个女人，也不知是什么人，这般大力气控制住了她。她已经可以预想自己悲惨的结局。一定是被人一刀斩成两截。

　　　　一步一步，这女人走了进来，她警觉的望向了慕文晴这边。慕文晴霎时浑身冰凉。

　　　　可她却面无表情的转了开去。

　　　　慕文晴瞪大眼看着她走进室内，在室内一阵搜寻，室内一个人也没有，她搜寻无果，最后愤怒之下还斩断了一旁的桌椅。

　　　　正此时。听得对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眼睛一眯，飞快的跃起，往对门而去。

　　　　片刻后，就听得对门一个小孩儿高声道：“你什么人？”

　　　　“说，对面住着什么人？”那女人低沉着声音冷冷道。

　　　　紧接着另一个人小孩儿声音颤抖道：“对，对面一直没有人居住的，听说闹，闹鬼……”

　　　　“胡说！”

　　　　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这位小娘子，我们真的没见过对面有人，这个宅子闹鬼，附近的人都知道。”

　　　　才回答完毕，就听见巷子另一头有人声传来。

　　　　那女人一听声音，冷哼一声，人已经飞快消失在巷口处。

　　　　慕文晴松了口气　，想必是安宁解决了那些人，所以追了过来。

　　　　“咳咳，咳咳，多，多谢……”慕文晴觉得喉间的钳制松了，能出声了，虽然还不知是谁，但是被人救了，这是显而易见。

　　　　“你可欠我两条命了。”一个压低的声音道。

　　　　慕文晴愣了下，这个声音好熟，正要转头看看，却感觉脸颊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滑过，冰冰凉，让她打了个冷战。眼珠子一转，竟然就见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才发觉刺骨的冰凉。怎的有人的手会这样冰？没有任何的温度一般。

　　　　再看那手的主人，果真就是那日和她撞了个满怀的少年——十五郎。

　　　　“你，松手！”慕文晴的脸蛋被人恶趣味的扭曲成麻花形状，她龇牙咧嘴忍不住道。

　　　　十五郎饶有兴趣看着她脸颊处开始显出酡红之色，突然伸出手来在那红色之上狠狠捏了捏。

　　　　慕文晴的脸颊霎时全部红了，她一声不吭垂着眼睑。

　　　　十五郎“咦”了声，显然有些奇怪。低了头想去看慕文晴神色，慕文晴已经趁着这个时候飞快侧头，一口就咬了下去。

　　　　十五郎惨叫一声，迅速掸开慕文晴，怒道：“你咬人！小狗么？”

　　　　慕文晴嘴里有咸腥的味道，对着地面呸呸呸了半天，才气愤愤看着十五郎。

　　　　“登徒子！色狼！我呸！”

　　　　十五郎本来很生气，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听了慕文晴这话，不由“扑哧”一声就笑起来，哈哈哈，笑弯了腰。

　　　　“你们没事吧！”从门口冲进来一个少年，却原来是当日被慕文晴打得个半死的刘大郎。

　　　　十五郎指着慕文晴看着刘大郎笑道：“你看，你看，当日打你的时候这般狠毒，这会儿却扮成个扭扭捏捏的小娘子！”

　　　　慕文晴脸颊又微微红了红，就挺直了腰杆子，看着十五郎道：“今日算你救了我一命，我谢也谢过了，就此告辞。”

　　　　她转身欲走，十五郎却拦在她面前，吊儿郎当道：“难不成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一句谢谢了事？”

　　　　慕文晴脸色一沉，冷冷道：“说，你要什么？”

　　　　她打量十五郎一身简陋装束，要钱么？如今她还是有的，言章行她可有三间。

　　　　十五郎看她盯着他的衣衫，那般笃定神色，不由嘿嘿一笑。道：“我什么都不缺，这样吧，就当你欠我两件事情，等我想到的时候才找你兑现，如何？”

　　　　慕文晴冷冷道：“不行，上次的事情我父亲大人要奖赏于你，你自己不要，与我何干？”

　　　　十五郎嘻嘻笑起来：“一件就一件。你可记清楚了。”

　　　　慕文晴警觉道：“你不能提出什么离谱的意见。”譬如要她把三间言章行给他……

　　　　十五郎傲然道：“定然是你能做到。”

　　　　慕文晴咬咬唇。点头应下，“好。”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十五郎伸出手来，与慕文晴的手掌对击。

　　　　慕文晴心中不屑，反正命也救了下来，她是女子。又不是君子。他的事情若是难做，哼，就给他一千两银子就好。如同安宁的价钱一样，若是有什么出格的要求，不遵守就不遵守。反正孔子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两人交易完毕。刘大郎做了见证。十五郎走进慕文晴身边，突然伸手，慕文晴见状，条件反射就往一边躲。再看十五郎，他手上已经多了一只白玉簪子。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

　　　　“还回来。”慕文晴有些恼火，这白玉簪子还是她除了胸口的玉佩之外唯一的装饰品了，这是昨日燕夫人从自己的嫁妆中找出来的，给她戴上的。价格不算很贵，却也不便宜。

　　　　“怕你赖账，这是证据。”十五郎咧嘴一笑，然后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慕文晴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没追上去，安宁马上要到了，这个十五郎似乎有些本事，她现在也要不回来，等会儿让人看见她的窘样就难堪了。

　　　　慕文晴整了整头发和衣衫，把脸颊揉了揉，渐渐褪去了酡红之色，这才看向刘大郎道：“你如今生活，可好？”

　　　　有些难以出口，毕竟她说过打了一顿，一笔勾销。还差点把人打死。

　　　　刘大郎笑了笑：“当日还多谢二娘子手下留情，回来之后……”他顿了顿，又道，“后来还多亏了十五郎，若不然红袖招和那人哪里能放过……”

　　　　刘大郎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压低声音道：“小心邵娘子。”

　　　　慕文晴愣了愣，看着他转身离开。那日她打了他们，让他们离开，想来后来定然还有一番纠葛。

　　　　“二娘子，二娘子。”巧香的声音传过来。同时安宁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见慕文晴无事，整个人这才松口气。

　　　　巧香已经跑进来，拉着慕文晴上上下下看。

　　　　“您没事就好。”巧香呜咽起来，“您看您，若是要打人，让我来就好。这么危险的事儿，所有个什么，夫人怎么办？”

　　　　慕文晴笑起来，拍着她的手道：“这不没事了么？好了，走吧。”

　　　　安宁冷冷看着慕文晴，一句话不说。慕文晴有些心虚，只笑道：“行了，行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三成有多，不要再摆出这般脸色。”

　　　　安宁冷笑道：“我可不希望与你陪葬。”

　　　　安宁的笑容让慕文晴冒了身冷汗，赶紧道：“以后不会，一定不会了，以后我就跟在你身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安宁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往外走，这模样仿似人欠了她几千两银子。

　　　　慕文晴嘴角抽搐，她已经这般委曲求全了……真是难伺候。

　　　　和巧香两人往外走，回头看了眼藏身之处，慕文晴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们先前就站在那里，为什么那女人反而看不见？

　　　　她停了脚步，慢慢往回走。巧香看着她奇怪的举动，没有阻止。

　　　　慕文晴从门口往那墙边走去，墙边有一棵树，她细细观察一番，却没发现什么不同，唯一觉得光线似乎有些怪异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慕文晴低着头往外走。

　　　　燕夫人正焦灼看着来路，见到慕文晴回来，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慕文月和慕文芊见慕文晴无事，也走近了嘘寒问暖。

　　　　这些刺客除了那女人之外，其他全部被安宁抓获，其中大部分当场死亡，只留了两个活口。这事儿也惊动了官府，很快慕仁就知道了消息，在慕文晴还未曾到府邸的时候，慕仁就已经在门外等候了。（未完待续）

正文　101　离滋生

　　　　一下轿子，慕文晴看见慕仁，就奔上前，嘴里喊着“父亲大人”，扑上了抽噎起来。

　　　　“父亲大人，我好怕，好怕……”慕文晴眼珠子断线一般落下，“那女人，那女人好凶，拿着大刀要，要砍我。”

　　　　慕仁从未曾和慕文晴这般亲近，此时见慕文晴无意间的举动，对自己的依恋，不由心中一软，摸了摸她的头，一股愤怒开始慢慢滋生。

　　　　“郎君……”燕夫人停在慕仁身前，眼中也带着泪花，“若不是二娘子拉着我走，自己引开了刺客，这会儿妾身就再也见不到您了。二娘子，好在二娘子没事，若不然，只怕我也是活不下去的……”

　　　　燕夫人说完，低头垂泪。

　　　　慕仁长舒口气，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慕文月和慕文芊，道：“你们也都散了，今日受了惊吓，早些歇了。”慕文月和慕文芊应了声，带着丫鬟往自己院落而去。

　　　　慕仁又柔声道：“燕娘，没事就好，你也早些回房歇着，我一阵就会过去。”

　　　　燕夫人点点头，兰香竹香上前，扶着燕夫人回燕园。慕文晴跟在身后，巧香在一旁关切看着慕文晴，安宁面无表情从慕仁身前经过。慕仁盯着安宁的背影半晌。

　　　　“何三，可知道这安宁是什么来路？”慕仁眯着眼道。

　　　　何三躬身道：“上次查过，守宁确有一个表妹，年龄也相近，十七八岁，过几月就要嫁人。”

　　　　慕仁道：“听闻她一人就打杀了数个刺客，这身功夫可不是常人能有的，而且……”

　　　　何三低着头道：“据消息传来，这安宁小时候曾跟着奇人学了几天功夫，脾气古怪。一般人不能接近，倒是不清楚有这般厉害。”

　　　　安宁转弯入了府内，再也看不见身影了，慕仁收回目光，沉思道：“她的眼神……很冷很冷，我感觉……”慕仁打了个冷战，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压制下来。既然是个有家又快要嫁人的女子。许是性情古怪罢了，说起来，侠以武乱禁，就算只是个有些本事的普通女子也能给人这么重的压迫感，着实让人心惊。

　　　　慕仁脸上神色几次急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耳边就听得何三道：“阿郎，今日夫人遇刺之事，可要彻查？”

　　　　慕仁听了这话。呼吸突然一重，他在原地前后走了几步，来来回回。如此五六次，这才站定了脚步，下定了决心道：“派人去把这个女人的图像画出来，全镇戒严，通缉此人。”

　　　　何三闻言。抬起头应了声“是”，转身就去吩咐此事，在慕仁看不见的背后，他的嘴角微微上勾了勾，再细看，却又发现如同平时一般毫无破绽。

　　　　慕仁吩咐完事情，心中仿佛放下了一桩事情，松口气，就往内门而去。先去了书房，写了几封信，让小厮送了下去，这才看着眼前的端砚发愣。一阵他站起身，往外而去，到了拐角处停了下来。

　　　　身后的小厮小心翼翼等候，不敢出声，若是以往，慕仁有事情的时候，定然是会去邵娘子处。可最近情形似乎有了些微妙的改变。

　　　　邵娘子早得了禀告，此时一脸青白看着手中的纸条，乳白色的鸽子在一旁咕咕直叫。湘衣一脸忧色道：“娘子，您就不要想太多了，这些日子折损了不少人手，他，他现在不够人，又有大事将要谋划，您，您就听了他的话，再等等……”

　　　　邵娘子把手中的纸条狠狠捏紧，转头咬碎银牙，恨声道：“等，等，等，我等了多少年了，如今月娘都快八岁，大郎也有五岁了。是不是要等到那小贱人嫁人的时候，我还要卑躬屈膝，被人踩入泥里。”

　　　　湘衣瑟缩了下，低着头不敢出声。

　　　　邵娘子转身狠狠推了她一把，湘衣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就见邵娘子一甩手，桌面的茶具悉数哐当几声落入地面，摔了个粉碎。

　　　　邵娘子撑着桌面，闭上眼深深呼吸，愤怒的发泄之后，又喘着粗气看了房内良久，这才平缓了气息，慢慢道：“好，我等……”

　　　　原以为事情十拿九稳，到时候一切可以慢慢来，哪知谋划了三四次却也无果，这会儿只怕也彻底激怒了慕仁。

　　　　邵娘子沉思了一番道：“让雪衣过来。”

　　　　湘衣低低应了声“是”，快步转身出去。

　　　　片刻后，雪衣低着头入内。

　　　　邵娘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半晌，坐下来慢悠悠道：“湘衣，去箱中把我那袭锦缎半臂拿出来，哦，顺便把那去年做的，还未曾穿过的那件淡绿色晕裙一并拿来。”

　　　　湘衣应了声“是”，眼中微微露出些嫉妒神情。依言拿出衣服，不出她所料，邵娘子轻笑道：“雪衣，这衣裳就送与你了，这颜色太鲜，还是如你这般鲜嫩水灵的人儿才最合适。”

　　　　雪衣受宠若惊，拿着这身衣服惶恐道：“娘子，雪衣卑贱，哪里敢用这般精致的衣衫。”

　　　　邵娘子笑道：“让你用你就用，如今你好歹也是郎君的人，再过几日，我就同郎君说说，如同龚四娘一般，寻个院落。”

　　　　雪衣心中有些惊喜，却咬着唇道：“多谢娘子，娘子对雪衣的恩情，雪衣定然做牛做马来报答。”

　　　　邵娘子笑道：“也不用你这般做牛做马，伺候好郎君你就是报答我了。”又从头上拔下一只金丝雀头金簪，招招手笑道，“来，过来这儿。”

　　　　雪衣低着头靠近，邵娘子让她附身弯腰凑近了，又把那金簪往她头顶插去。雪衣身子一僵，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直到邵娘子做完了手里的事儿，这才轻轻道：“多谢邵娘子。”

　　　　邵娘子拍着她的手呵呵笑道：“以前是我身边的人儿，也没得这般客气，如今倒显得生疏了不少。你记着，我们可是一起的。”

　　　　雪衣顿了顿，抬头感激道：“是，奴婢记得。”

　　　　邵娘子笑道：“好了。下去吧，若是郎君过来，就叫你。”

　　　　雪衣羞涩道：“是。”

　　　　退出门外，低垂的目光微抬，和湘衣的目光撞在一起，雪衣面无表情低下头出门。

　　　　湘衣侧着脸也微微笑起来。

　　　　正此时，只听得外面一个丫鬟入内禀告道：“娘子，大娘子回来了。”

　　　　邵娘子道：“让她快些入内。”

　　　　慕文月掀开帘子入内。脸上神色不太好。目光一扫，愣了下，赶紧道：“阿娘，可是有什么事情？”

　　　　邵娘子笑道：“无妨，适才不小心碰翻了这些茶盏。湘衣，让人入内收拾干净了。”

　　　　“是。”湘衣退出门外。两个小丫鬟就入内开始清理。片刻后湘衣就拿着新的茶盏到了房中。

　　　　“月娘，是否有话要对阿娘说？”邵娘子看着慕文月有些举止不安，不由轻笑道。

　　　　慕文月咬咬唇。看了眼湘衣，扭扭捏捏没出声，邵娘子对着湘衣眼神示意。湘衣又退了下去。

　　　　慕文月这才抬起头，用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邵娘子，“阿娘，今日的事情，是不是……？”

　　　　“是。”邵娘子不等慕文月说完。就淡淡应下。

　　　　慕文月吃惊道：“阿娘，这要是被父亲大人知道……”

　　　　邵娘子冷笑道：“他知道又如何。证据呢？”

　　　　慕文月脸色惨白，她颤抖着唇半晌才道：“阿娘，若是慕文月也就罢了，可是，可是夫人……”她突然住了口，后面那句“夫人待我也很好”硬生生吞下肚。

　　　　邵娘子的脸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阴恻恻道：“夫人待你再好，你也不是她亲生的，你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地位低下的庶女。况且，她待你再好，能好过自己的亲生女儿慕文晴么？你不过是她彰显大肚的工具罢了！”

　　　　慕文月慌乱的低下头，不敢再看邵娘子神色。

　　　　“乖，孩子，既然你上次就已经做过一回了，如今就不要再有什么心理负担，有什么罪责都让阿娘扛下，只要你们两个孩儿今后能有一个更好的前途……”邵娘子轻柔的撩起慕文月今日遇刺时候跌落下的发丝，满含爱怜的语气。

　　　　慕文月咬着唇，半晌之后，终于幽幽叹口气，头就往邵娘子胸前埋去。

　　　　“阿娘，我知道了，以后，我听您的。”

　　　　这嗫嚅的声音传入了邵娘子耳中，邵娘子越发笑得柔和，手指轻拍慕文月背脊，哼唱道：“孩儿终于懂事了。”

　　　　室内一片祥和之气，只有一旁窗前的鸽子咕咕咕的叫。

　　　　“啪！”重重声响，窗台上的鸽子咕咕咕咕惊慌失措叫了两声，突然就跌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