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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林家碧玉-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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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川蹑手蹑脚地跟在卢俊昭后头,将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然后“嗖”的一声跃出窗外。远远地躲开了些。

    卢俊昭将那小瓶子的瓶塞揭开,凑到林晚鼻前等了片刻,这才站了起来。想了想,又往后略退了一步,目光温柔地盯着林晚。

    林晚睡得朦朦胧胧,揉了揉眼睛,半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重又闭上了眼睛。刚合上眼帘,林晚又猛地张开眼睛从床上立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大黑影。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出去!你出去!”林晚又急又气,抓起手边的枕头就朝卢俊昭扔了过去。

    “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放心。我守规矩,我不动你!”卢俊昭伸手接住枕头,眼里笑意漫开。声音温柔得让林晚愣了片刻。“阿晚,你廋了。”

    一场仗打下来,卢俊昭人又黑了一圈,五官也更加明朗,朦胧的月光下。嘴角似乎还带了笑意,脸色温和得让人晃眼。

    林晚气恼地从床上爬起来。扯过卢俊昭手里的枕头,缩回被子里,命令道:“我不跟你说话,你出去!”

    “我只是担心你。”卢俊昭声音温和中带着笑意,脚步却半点没动,只目光悠悠地盯着林晚看。

    林晚猛然察觉到不对,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中衣,气恼地瞪了回去,指着卢俊昭恨骂道:“大半夜闯人家的闺房,这就是你的守规矩?你还看!转过去!”

    说着手忙脚乱地放了床帐子,缩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套上了外衣。

    卢俊昭站在原地,微微蹙起了眉,手握了握,脖子上却渐渐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脚下动了动,终究没再上前。略等了片刻,迟疑地唤了一句:“阿晚……”

    “你别叫我!”林晚烦躁地掀开帐子从床上站了起来,气恨地瞪着卢俊昭,努力平息着胸口的怒气。

    “你别气。”卢俊昭伸了伸手,半空中又放了下去,有些烦躁地蹙起了眉头,“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默了片刻,又添了一句,“母亲来提亲,你没应?”

    见卢俊昭皱起了眉,林晚反而平静了下来,声音冷冷地回道:“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应不应有什么关系!”

    “阿晚,你别恼,是我不对。听说你被训斥了?”卢俊昭想着徐录文吊儿郎当的叮嘱,忙放低了声音,先认了错。

    林晚斜了卢俊昭一眼,心里冷哼,同时也有些纳闷起来,这死黑脸开窍了?居然还知道先认错道歉?

    “不用你管!你出去!”

    “你别恼,我这就走。阿晚你放心!”卢俊昭忙往前走了一步,伸了伸手,林晚见状警觉地往后倒退了两步。卢俊昭脸色沉了沉,被林晚下意识的举动弄得有些心烦气躁,顿了顿,只得慢慢往后退了回去,加重了声音道,“阿晚,你放心!”

    林晚气闷得瞪着卢俊昭,轻蔑地哼了一声,心里暗恨,这死黑脸的话怎么可能作得了数?大半夜的翻墙进来,还说守规矩,骗鬼呢吧!

    卢俊昭被林晚盯得无法,只得皱着眉,满心烦躁地转出了屋。林晚眯着眼,瞪着卢俊昭的背影哼了一声,咬着牙暗恨,就死黑脸这样的性子,她看见他就生气,这亲不结更好!

    第二天,林晚还睡得沉,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在不停地在自己面前晃。

    连翘急切地摇着林晚,满脸焦急地喊道:“姑娘,快醒醒!醒醒!那个大黑脸卢将军来了!”

    林晚被连翘的话惊得猛然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厉声问道:“他还没走?”话一出口才觉察到不对,改口问道,“他从哪儿进来的?”

    “当然是大门口!”连翘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句,转而又急道,“太太从他进了门就虎着脸,一句话都没说,特吓人了,我还从来没见太太那个样子。哎,卢将军一开口就说要请罪。太太没应他,后头卢将军又提到了姑娘,太太脸都黑了,我就赶紧跑过来叫姑娘了!”

    林晚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心里暗骂了卢俊昭几遍,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洗漱了就往客厅奔去,走到中途又猛地顿住了脚步,看了连翘一眼,吩咐道:“你去盯着点!”说罢自己转身往回走了。

    连翘眨了眨眼睛。呆愣地看着林晚转身回去了,扯了扯头发,有点疼。这才摇着头疑惑地往客厅寻了魏嬷嬷打听去了。

    客厅中,刘氏冷冷地盯着卢俊昭,语气客气中带着疏离:“我不是你们家长辈,可当不得你来请罪,你请回吧。”

    卢俊昭身子一僵。有些尴尬地朝刘氏鞠了一躬,拱手道:“小子莽撞,先前行事有些不妥,还请您恕罪。”顿了顿,看了眼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刘氏,卢俊昭忽然心里有些没底。又添了几句,“小子这些年常在北边军营,对京城里的礼法。确实……生疏了些,行事有偏颇,本该早些来跟您讲明,这是小子的不对之处。只是小子是诚心求娶,日后也必定会……会待阿晚……待她好。还望您成全。”

    刘氏听卢俊昭说得直白又好笑,心里暗叹一声。面上却半点没松,冷笑道:“规矩礼法,该守的就要守!你现在说得好听,往后你对别人家姑娘也如此,也是一句行事不妥就完事儿了?”

    卢俊昭下意思地应了一句:“小子日后一定好好学规矩!您放心”

    见刘氏仍旧冷笑着,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卢俊昭突然福至心灵,脱口保证道:“小子心悦阿晚才会如此,日后定不会再有这样的事!能娶到阿晚是小子的福气,以后定会倍加珍惜。小子身边都是些粗人,家里长辈也盼着小子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小子自己就看中了阿晚。”

    刘氏被卢俊昭这一番剖白吓了一跳,转而又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他这样一上来就这么直白地说自己看中了人家姑娘的,还真是个二愣子!不过对卢俊昭这话,刘氏心里还算满意,想着,脸色也松动了些,指着下方的椅子道:“行了,别老弯着腰了,你坐吧。”

    卢俊昭微微松了口气,刚要推迟,却听得刘氏又添了一句:“我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性子娇,她的终身大事,也总得她自己满意了才好。”

    卢俊昭心里微沉,眼前闪过林晚满心气恼和不耐的神情,心里烦躁的同时又带了些温软——他的阿晚,她早就知道他的心意,她还养着他送的狐狸……

    连翘轻手轻脚地凑到门口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听到刘氏终于松了口时,自己也抚着胸口松了口气,朝魏嬷嬷嘿嘿笑了两声,提起裙子飞快地往林晚屋里跑了回去。

    “好了好了,姑娘,总算好了。”连翘长舒着气,刚进了垂花门就朝屋里吼道。

    林晚从屋里出来瞪了连翘一眼。“你嚷嚷什么?”

    连翘吐了吐舌头,嬉笑道:“太太总算不生气了。哎,姑娘你不知道,我听卢将军说话,哎呀……”连翘有些难为情地红了红脸,却仍旧直白地笑道,“卢将军说,他心悦姑娘,就看中了姑娘,太太当时愣了好一阵。”

    林晚张大了嘴吐着闷气,十分烦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死黑脸做事儿就从来没个章法,这样的话他也说得出!


第八十三章 嫁还是不嫁



    连翘正眉飞色舞地学着卢俊昭的话,一旁的玉竹见林晚脸色越来越阴沉,上前一步扯了连翘一把,又飞快地往前走了一步挡住连翘,朝林晚笑道:“姑娘,廖掌柜来了,在后头巷子里候着,说有冯家的消息。”

    林晚蹙着眉静默片刻,点了嗯了一声,嘱咐了秋梓等人,由玉竹引着从后角门出去见了廖仲文。

    “姑娘,冯家的粮食还没脱手,北边的几位大粮商都接到了冯家的示好。我估摸着,冯家那头应该有三千石左右的存粮。今年秋收刚过,新粮过几天也能上市了,冯家的粮食怕有些不妥。”廖仲文笑容温和地说了冯家那头的事,末了又想到赵又钱,讽刺地笑了笑,“赵掌柜带着家里人去了南边,听说还没拿到新户籍,沿途被扣住了,带的家什也被一帮官兵抄收得干干净净。赵掌柜寻到了咱们南边管水运的闻掌柜那里,想让他说和说和,闻掌柜没敢得罪那些官兵,只给了赵掌柜路费,打发他们一家走了。”

    “这样也好,总是前头与咱们有旧的人,能帮就帮一把。”林晚脸色平静地笑了笑,眼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冯家那头的粮咱们不接。你暗中打听打听,看冯家的存粮都存在何处,打听清楚了就给我送个信儿来!”

    廖仲文诧异地看了看林晚,随即了然地笑了起来,忙拱手应了。

    午间,卢俊昭告了辞,刘氏紧绷的脸这才完全下来,叫了魏嬷嬷笑埋怨道:“嬷嬷在外头也听见了吧,这也是个不守礼的!什么话都敢说!”

    魏嬷嬷跟着叹了一句,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也难得他说得理直气壮。哎,我活了这么些年。可是头一回见求亲的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的,听得我都脸红,也亏得太太坐得住!”魏嬷嬷边说边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卢小将军话说得有些越矩,可意思是清楚了。我看他也有诚意,对咱们姑娘倒是有几分真心。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太太不妨再考虑考虑?”

    刘氏也绷不住了,有些无奈地瞥了魏嬷嬷一眼,默了片刻,自己反而掩嘴笑了出来。她年轻时也做过些荒唐事。这些年见过听过的也不少。可像卢俊昭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碰见,就没见过他这么不会说话的!

    刘氏越想越觉好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慢慢止住,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事儿也得让晚姐儿自己点了头才行。你是没看见,你们姑娘见了他。这脸色就没好过。也怪卢二郎自己不懂事,且看看他有几分诚心吧。”

    午饭时,刘氏便面无表情地将卢俊昭来求亲的话说了。林晚瞄着刘氏的脸色,想了想又觉得好笑,忙替刘氏布着菜,讨好道:“母亲还生我气呢!这都好几个月了。您就露个笑脸吧。”说着又轻轻嘟囔了一句,“卢俊昭不知轻重,我倒成了顶罪的了!我才是您亲女儿呢。母亲也不能都怪在女儿头上,该教训教训他才是!”

    刘氏斜了林晚一眼,沉声道:“你是我女儿我才好好跟你说。卢二郎我也教训了,人家就比你懂事,知道认错。态度也好!”

    林晚听得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在心里骂了卢俊昭一声,挨到刘氏身旁坐下,嘿嘿笑道:“我知道错了,日后若再有什么,我一定立马告诉母亲,让母亲去教训他!”

    刘氏嗔了林晚一眼,脸上也装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了出声,点着林晚的额头叹道:“那孩子今儿来也说清楚了。难怪今年年初他还专门往咱们这边跑,原就是打着这主意,我看他心也诚,卫王妃前头又来说了好几次,卢家的诚意是够了。可他们家就是门第太显了些,卢二郎又是个武将,今天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会说话的,性子有些倔。你这性子也倔,两个人碰到一处,也不知是好是坏。至于陈家七郎,人也打听好了,脾气性格都好,家里人也简单。只是陈家那头有意栽培他,那孩子也是个肯上进的,如今在吏部任了职,你二舅母娘家几位嫂子都在替他说亲。只是日后他在仕途上,恐怕会过多依赖陈家嫡支,你这应酬也是少不了。”刘氏将两家人都细细分析了,朝林晚正色道,“你自己说说,你怎么想的?”

    林晚抚着眉头哀叹一声,心里一时也难以决断。“母亲让我细细想想吧。”

    晚间,林晚正满心烦躁地拿着棋子乱摆,玉竹瞅着空进来回了廖仲文的话。

    “廖掌柜说冯家没做过粮食生意,存粮的地方极容易查到,两处在京郊,一处在英山县,还有一处是在往北的落雁坡。”

    林晚听着玉竹的话,手上的棋子轻轻往棋盘上一摆,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意,跳下榻,往门口走了两步,扬声喊了句“周明”。

    “把廖仲文的话跟他说一遍。”林晚眼神透亮,朝玉竹吩咐道。

    玉竹忙又说了一遍。周明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林晚,迟疑着问道,“姑娘是要小的给爷带话?”

    “不错不错,比先前倒聪明了些!”林晚笑着拍了拍周明的胳膊,点头赞道,“把这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你们爷,冯家自作孽不可活。另外,我用这消息换他一个消息!”

    周明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嘿嘿笑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小的,若要查什么,小的也会尽力。”

    林晚盯着周明笑了片刻,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上次我中毒的事,你们查到什么了?姑娘我别的不求,就只要个结果。”

    周明眼眶缩了缩,支支吾吾地避重就轻,在林晚含笑的目光中尴尬地住了嘴。

    “行了,你去传话吧,把我刚才这句也捎上。”林晚笑容温和,朝周明挥了挥手。

    看周明的身影不见了,林晚的嘴角往下一拉,轻轻地哼了一声。外婆和曹嬷嬷都劝她考虑卢家。如今连母亲也对卢俊昭松了口,真是……林晚烦躁地扯着头发,忽略心里头那点微澜,转而又想起了陈家。

    卢俊昭听了周明的话,先是满心欢喜,随即又沉了脸色。阿晚能把冯家的消息送过来,她跟他真是想到了一处,卢俊昭想到此,心里溢满了柔软,他的阿晚总能他想到一处。

    可一听到林晚说要知道她中毒的前因后果。卢俊昭脸色就不自觉地沉了下来,眸光暗沉,身上流动着杀气。

    “回去告诉姑娘。这事儿我会给她个交代,让她安心。”

    周明低着头,迟疑了一瞬,这才应下了往外头出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姑娘只怕又要对着他冷笑了。

    出乎周明意料,林晚听了卢俊昭的话却只是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周明满肚子疑惑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秋梓瞄着林晚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姑娘,这事儿……”

    “不用再查了!”林晚神色不明。微垂了眼帘,扬声叫了玉竹。“你瞅着空去门房寻曹小子,让他给丁长安带句话。说姚家那头不用盯了。”

    玉竹和秋梓对视一眼,也没敢再问,忙答应着出去了。

    林晚看着窗外散开的月光,心渐渐提了起来。卢俊昭这话,一是不想她搀和。二……只怕是这后头的人不是她惹得起的,难道真是皇家的人?可她一个闺阁女子。至多也不过是在北边做做生意,不是她妄自菲薄,她这样的人还轮不到别人大费周章地下毒!——如果这事儿跟卢家有关呢?

    林晚心思转得飞快,想起朱四和周明说卢俊昭小时候的事情,手指渐渐握成了拳。越想越觉得浑身无力,从卢俊昭找上她开始,她身上就打上了卢家的印子!即便她此刻同陈七郎订了亲,以卢俊昭的性子,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荒唐事来!——怎么她越想跟他撇清关系却越撇不清呢?

    嫁,还是不嫁?林晚心里渐渐漫起一股无边无际的烦躁来。

    隔天,卢俊昭让徐录文拟好折子,自己给朝廷递了上去。徐录文文采一般,却极能瞎扯,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先说北边这场仗能取胜,有赖圣上英明,以及朝廷众位官员齐心协力备好钱粮军械等物。中间又提到西宁王凑粮凑钱一事,说多亏了北边的粮商出粮,这是值得嘉奖的壮举,还请朝廷按市价将银子折算给人家,不能让商人寒了心。末了又提到其他商家,明明有存粮却在战事紧张之际没出半点力,隐隐约约表示了不满。

    圣上当即在朝廷上让内侍总管宣读了这折子,紧跟着就下令,让各部备好钱粮,好好嘉奖那些出粮的商人,对卢俊昭折子里的指责却是半个字也没提。

    没两天,京城里突然流传了一股消息,说文忠侯府冯家原来又做了粮食生意,在京城附近存了近五千石粮食,还是从去年就开始收的。

    紧跟着御史台的众位御史们就嗅到了不同寻常,顺着流言一查,十分顺利地查到了几处囤积粮食的地方,再一细查,果真是跟冯家有牵连的,而且这各处的粮食合起来的确不少。

    冯家作为文忠侯府的后代子孙,却私自屯粮,不顾军情,有卖国之嫌。众位御史联名上了几次折子,言辞越来越激烈,直指冯家卖国求荣,居心不良!

    冯家两位老爷接到消息时呆坐在椅子上,良久才“啊”了一声,老泪纵横地跑到御前谢罪。

    可御史台抓着冯家不放,又扯出了冯家子孙不孝,尽知玩乐,还曾打死过人的事,这一扯就扯出了一连串——冯家简直是罪迹斑斑,恕无可恕!

    紧接着几位武将也上书表了态,说战场上瞬息万变,冯家有粮不报,是严重贻误军情,其罪难辞,不可不惩。

    圣上无法,只得下了旨,怒斥冯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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